小小的善

　　文/张亚凌

　　炎热的天气，别人穿短袖还觉得热得受不了，老人却执意要穿长衫才肯出门做客。虽说是做客，其实老人连配角也算不上。老人在广场参加活动时，结识了个同样来自乡下的老姊妹。老姊妹的孙子结婚，邀请老人参加。

　　可为什么一定要穿长衫呢？被儿子逼问得实在不行了，老人才解释说：“看我的胳膊，肉松松垮垮的，又全是老年斑，谁看了都不舒服。挨着人家，人家随便一瞥，怕影响吃饭的心情，就得遮住。”

　　看着85岁的老人，这个没进过一天学堂、不会写一个字的老人，我突然觉得，用善念加固心堤，远比用知识点缀更重要。

　　暑期某天的黄昏，小城接近郊区的地方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位老人骑着自行车带着3岁的孙子兜风，一辆卡车飞驰而过。孙子被摔进冬青丛中，老人内出血，当场就没了呼吸。

　　当时只有一个做路面保洁的大婶在场。她跑过去，先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安慰他。

　　小孩问起爷爷，大婶说：“爷爷睡着了，咱们别吵他。”而后，小心翼翼地和孩子说话，询问出一点家庭信息。

　　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大婶的可敬在于，避免用“死”这个残酷的事实惊吓孩子。

　　一切散发人性光辉的举动，都滋生于善的土壤。

　　朋友说起孩子两岁时买棒棒糖的情形，至今仍是满脸幸福。孩子挑来挑去，最后竟然挑中柜台上放着的一个扁平的棒棒糖。店主说这个不行，坏了。孩子却显得很固执，说我就要这个，这个不是圆的，圆的不好看。

　　孩子的固执让店主很为难。店主笑笑，拿起一个棒棒糖，放在地上，示意孩子看着，然后一脚踩上去，对孩子说：“瞧，就是这样叫人用臭脚踩扁的。”孩子才不要了。

　　店主是可爱的，因为坦诚。坦诚的源头是善。

　　高速公路服务站的洗手间，我正在洗手。一位老人靠近我，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问：“娃，这里没有拉的，也没有按的，咋办？”我笑着说：“地上那个黑疙瘩，脚一踩，就冲下去了。”老人返回厕所间，我听到了水声。

　　没有清洁人员的监督，独立的厕所间，一走出去，谁也不能证明那是你制造的不方便。不会处理完全可以转身离开。可老人真的让我很感动。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一种善。

　　抱着哭闹着的小孩还推着购物车的中年妇人，看起来的确狼狈。离开超市收银台不远，购物车上的物品滑落在地。我走过去，帮她捡拾起来，我看见了一脸感激的笑。

　　菜摊上，当那个女孩子被告知二十块八时，她显得有点尴尬。她说，我只带了二十块，没想到会这么多。在她犹豫着放下什么菜时，我递过去一块钱。不够买碗饭的一块钱，却让她连说谢谢。

　　我从不拒绝小小的善，用心收藏，或尽力去做，善的细流定将汇聚成爱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