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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吃的“痴迷”与“狂野”



从小到大一直对吃兴趣不大。


仔细想来,那时候的吃,是为了消灭胃腹的空虚感,为了完成妈妈准备的一日三餐,为了第二天跟小伙伴继续在野地上撒欢。总之,当时大脑命令身体去执行吃的动作,目的只有一个——有力气去做别的事儿。所以,那时候对吃的要求,只要是不难吃的饭和零食,胃和口统统不挑不捡地照单全收。



后来,看了蔡澜先生的美食栏目——《蔡澜叹名菜》。从东南亚美食到粤港澳的大小著名餐厅,从烹调秘技到滋味点评,务实地将其中最“真”的 一面拂开,如同跟着蔡先生的眼、嘴、舌、胃、足下遍了所及之处的馆子,品味一番后,再想来个身体力行的二进宫。

与古今诸多如杜甫、苏东坡、袁枚、鲁迅等文气十足地描写吃的吃货不同,蔡先生对吃的造诣少了一份意境的渲染,多了几分对历史与直观味觉的求真,追本溯源的同时,接了几分地气。



说到中国人对食物的“痴”与“狂”,作为世界三大菜系的中餐,其历史渊源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王蒙曾对国人“讲究”吃的原因做过言简意赅的总结:饥饿史太长。


不能再赞同。


中国人有几千年的饥饿史,随便举几个历史上比较著名的例子。


西汉末年,连年灾荒饿殍满地,30年间,人口从5801万落至1506万;

东汉末年人口6000万左右,灾荒战乱,饥荒接踵而至,三国初期人口降至1408万;

隋唐之间灾荒导致饥荒,从609年到624年,人口从5140万降至1770万;

清朝道光廿年,人口4.1亿,之后几年灾害战乱饥荒又至,到1862年人口几乎减半。


所以,“饿怕了”成了国人对于吃最原始的生理和心理驱动力。为了吃,伐木造田、填湖种地...可见国人对吃的追求已经到了改造地球的地步。


这种对吃的“痴迷”和“狂野”不仅体现在生产上,还体现在目所能及,心有所感的生活每处。


二十四节气:谷雨的香椿、清明的艾粄、立秋的渣、冬至的饺子。


逢节必吃:端午的粽子、正月十五的汤圆/元宵、过年的饺子、生日的面。


婚丧嫁娶摆桌的酒席也大有讲究。


国人摆脱了温饱线求生存的进食水准,总试图在口感和情感上对食物进行升华。


生存以上,吃货开始变得考究,从食材、调料到烹饪技巧,凡所相关必求极致,金圣叹就是典型的代表,在这里他不再是活跃在小学课本里的人物,而是不折不扣的美食家。为寻美食真谛,他将吃过的美食排列组合,最终得出“豆腐干和花生米同吃能吃出火腿的味道”的结论,这也成为他在临刑前给后人留下的美食秘籍。


国内捕鱼的网眼越来越小,海里的鱼虾越来越少,这群吃货们的触角伸至国外。


最近,丹麦生蚝泛滥、美加州小龙虾泛滥、澳洲三文鱼泛滥、古巴螃蟹泛滥,引起热议,深知国人吃货天性,各国驻中国使馆,纷纷来电求助。千里迢迢去吃生蚝的画面历历在目,用桶装,用车拉,生吃和烧烤,不亦乐乎。



经过千年的洗礼,国人对“吃”的执念,已经不限于把“吃”停留在嘴边的下咽,而是跳脱出单纯的食物和吃的动作。“把知识吃透”、“一番耐人寻味的话”...从嚼食到吐词,通过生活经验和语言组织“吐”出来,将其“染指”到精神层面,根深蒂固不可逆转。


《舌尖上的中国》中,每一种吃食不光是食物本身,还寄托着情感诉求。家乡菜寄托着乡愁,离别酒喝出了江湖儿女的不舍与无奈,散伙饭后或许是天各一方的不再相见,宴席喜酒是代代相传前赴后继的幸福喜悦......



然而,美食过分精雕细琢或被赋予太多的内涵,人们就丧失对吃最原始的冲动,食不下咽、食之无味成了“吃”的常态。


这让我想起最近的网综《来吃来吃大胃王》,一群吃不下星球的特派员,为了“治疗”本土居民吃不下美食的“毛病”,让星球上的美食不再腐烂,在茫茫宇宙中,通过发现与甄别,找到了全宇宙最会吃的星球——地球。于是,他们来到地球寻找吃美食的乐趣。


背景虽有些不切实际,但这档综艺在环节设置上却相当“原始”和“暴力”。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吃得多,成了衡量胜负的唯一标准。


节目虽然没有《荒野求生》中,贝爷为求生存吞吃百无禁忌食物的“残暴”画面,但为了吃,你可以看到他们脸部因塞满食物而扭曲的模样,看到他们手抓火锅、烤鱼的“原始”吃法,看他们吃平时不敢吃的食物时内心的真实反应,也可以看到第一口咬下去因美味迸发出的幸福感。


在美食综艺都注重“颜值”与情感升华修饰的和平年代,将受众拉回到进食原始欲望的节目,除此之外几乎为“0”。


“烹调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一点点的好奇心,就学会。”经常被追问是否精通厨艺,蔡澜索性丢出了这句话。就像人们对吃的探索,由粗茶淡饭到精挑细选后炉火纯青的烹饪加工,再回归粗茶淡饭一样,所有形式无非是为了满足“吃”带给身体的最原始快感而已。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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