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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圣祥:要丈夫刻假章救病妻的城市该被审判
 5年前,下岗工人廖某的妻子患上尿毒症,透析仅半年后,廖某已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为了让妻子活下去,廖某找人刻了医院公章,并用这个假公章到医院给妻子做了将近4年的“免费”透析治疗。日前,廖某因诈骗罪受审,检方建议判处其有期徒刑3到10年。(7月12日《京华时报》)

这是一个困难家庭在面对灾难时夫妻共度患难的故事,那种至深的夫妻之情让人感动无比。当妻子不幸罹患重病时,身为下岗工人的丈夫不离不弃,承担起全部的经济压力,甚至不惜为此犯罪,这让每个看到故事的人都禁不住产生捐款的冲动。很难想象,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选择诈骗。在拯救妻子生命与诈骗医院犯罪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在这里,我们要为他的选择鼓掌,因为这样的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自然也没有什么比拯救生命更重要。

我们说,法律之上有人性,当诈骗的恶与救命的善相比较,孰轻孰重其实早已一目了然。尽管我们在事后也许可以给他假想出一些“更好的选择”,比如求助媒体,比如求助政府,但是假想永远只是假想而已,对一个几近绝望的人而言并不成立;更何况,谁知道这些“更好的选择”他都没有试过呢?

当情与法陷入矛盾时,为救妻私刻公章逃费能够感动万千公众,却可能无法“感动”法律,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我们当然都希望廖某能够被判缓刑,但是如果按照现有法律,诈骗17万元被判缓刑的概率恐怕很小。如何既维护法律的尊严,又照顾社会的公理和公众的情感,这对法院公正判决案件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法律的归法律,人性的归人性,对此我们应该充分尊重。因此我们讨论的不是案件该怎样判,而是如何不让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很显然,该案中的医院本身是有严重过错的,一个假的收费公章居然就能成功逃费四年,如果被真正的骗子钻了空子,损失该有多少?电脑中没有收费记录,费用收讫的唯一依据就是收费公章,医院管理上的失误非常明显,理应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公众不禁遐想,医院管理如此混乱,如果有内部人试图借此寻租腐败岂不是易如反掌?如果收费员在盖真章的同时把钱放进自己腰包,岂不是也很难被发现?

最应该反思的还是大病保障的欠缺。像尿毒症这样的大病,在发达国家基本都是社保全报销的,如果我们也有相应的保障,廖某根本不用为此去刻假章为妻子免费透析。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大病保障的不健全,才将拥有良善品质的穷人逼上了刻章诈骗的道路。这并不是要为不离不弃的丈夫开脱,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国家应该对医疗保障给予更多的投入,对“因病致贫”的大病尽可能提高保障比例。

想起来一个故事:1935年,纽约市一老妇人因偷窃面包喂养几个饿得直哭的孙儿被审问。法官秉公办事当庭宣称:“你可以选择10美元的罚款或者10天的拘役。”判决宣布后,时任纽约市长从旁听席上站起来,脱下帽子,放进5美元,然后向其他人说:“现在请诸位每人另交50美分的罚款,这是为我们的冷漠付费,以处罚我们生活在一个要老祖母去偷面包来喂养孙儿的城市。”——显然,丈夫为救妻私刻公章逃费的故事,在前半段与此很相像,只不过更悲恸;最关键的是后半段,在我们的社会里会如何演绎?要丈夫刻假章救病妻的城市是否也该被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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