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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护城河的一张老照片

当你乘坐火车到东北辽宁省辽阳市时,出火车站就会看到左前方500米处有一座高大的辽代白塔,如果再往前走300米就会看到一条横穿马路大约二十米左右宽的小河,站在河边可以看到这条河非常的直几乎看不到弯,这条河明显是人工挖掘的,这条河就是明代保护辽阳城墙的护城河,护城河深大约3米,宽20米左右,护城河源头引用太子河水,河水到下游后除灌溉水稻田后,部分水流入柳壕河最后河水再次流入太子河下游,护城河全长18公里,其中流经老城区的长度大约7公里。

说起护城河有人就会说全国现在只有四条护城河,或说全国只有八条护城河甚至于十七条护城河之说,以至于提到护城河时都会说是全国仅有的几条人工河,但不知这些数据从哪里来,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会对此若有怀疑,实际上确实远不是这个数。现今全国有记载的护城河至少有一百多条,这还不包括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城镇护城河,因为其中单是辽阳境内就有二条护城河,其中一条护城河是明代初期开凿的辽阳护城河,另一条是明代末期后金努尔哈赤开凿的,就是清政府第一座都城东京城的护城河。

左侧二个桔黄色箭头处是明代初期开凿的辽阳护城河,右侧桔黄色箭头处是明代末期后金努尔哈赤开凿的辽阳东京城护城河,护城河水都是引用太子河水,

从我记事时起河的概念就是护城河,也是我儿时认识的第一条河,这条河就是辽阳城护城河,河水流淌在城市里,尤其是夏天河水非常湍急,经常有孩子在河水中游泳,经常也会有事故发生,听老人讲护城河很馋每年都要吃几个小孩子,但好像也有成年人出事的。

护城河也称为濠,是古时由人工挖凿的,环绕整座城、皇宫、寺院等主要建筑的壕沟,然后引水注入形成人工河,作为城墙的屏障,具有防御作用,一方面维护城内安全,另一方面阻止攻城者或动物的进入,这是古人在防御手段上对水的妙用。但在1621年3月18日努尔哈赤开始攻打辽阳城时却颠覆了认知,发现在近代火枪战争时代除了阵地战外城墙并没有起到什么防御作用,1621年3月20日女真八旗兵在辽阳城东太子河上堵塞住了护城河入口,同时由于明军将领指挥失误连续三天出城迎敌都惨败而归,结果当时东北最大的城池辽阳城只坚持了不到三天,终于在1621年3月20日晚被八旗军攻破,21日占领辽阳城,在近代热火器时代事实显示战壕防守远比城墙要牢固的多,同时证明城再高、水再深、兵再多、如果指挥失误城池都将会不保。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老照片,在文革时由于怕被抄家而在半夜时把很多珍贵的图片烧毁了,只是剩下几张平常的本地风景照片,而这几张普通的辽阳风景照片也足够称得起珍稀独版,这是辽阳护城河老照片,拍摄时间大约是满洲国之前,从河道的转弯看位置应该是城的西南角

汉人一直认为关内十八省是汉人的地盘,其实关外除了宋朝和几个外民族政权外,关外的辽宁也一直是汉人的土地,这是明代的九边重镇图,上图的辽东镇就是现在的辽阳市。

明朝的地盘确实不大,面积只比宋朝大了一点,但还是在关外有一块土地

但宋朝就惨了,由于没有占领燕云十六州,国都开封没有长城的防护,无论是大辽还是大金都是直接威胁着国都开封的安全,在上图辽(契丹)里的东京就是辽阳市

辽阳城墙有记载的是春秋战国燕昭王二十八年(公元前284年)在辽阳设置了辽东郡,此时辽阳城叫做襄平城,此时的城墙是土城,大概在明城墙的四道街至北城墙位置,约占明代辽阳城面积的三分之一左右,或许此时已有护城河,但和现在的辽阳护城河不是同一条河,上图的辽东郡就是现在的辽阳市。

秦朝时期全国最初设立了三十六郡,其中辽东郡就设立在辽阳;汉朝初期辽阳为辽东国首府;汉朝后仍叫辽东郡;西晋初年再次成为辽东国首府,后改平州治;东晋时期,辽阳先后被前燕、前秦、后燕、高句丽等地方民族政权占据;唐朝时辽阳为辽城州治所,一段时间成为安东都护府府治;辽、金时期,为东京辽阳府;元代为全国四大行省之一的辽阳行省驻地;明朝设辽东都指挥使司,统辖辽宁全境;清初努尔哈赤曾在辽阳建立都城,后设辽阳府。

古代的城池如果想易守难攻那就必须在城墙的四周挖上一条环绕城墙的河流,但挖掘河道是及其耗费人力物力的,所以古代建了很多城池,大多只是在城池外挖掘了壕沟,有的只是注入了河水但并没有将水引出而真正形成河。

辽阳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东面和北面都是涛涛奔涌的太子河,现在的太子河河面大约在六七百米宽,但在当时没有在太子河上游及支流修建的几个中型水库发电站之前,太子河是一条很宽的大河。这天然的大河就是很好的护城河,所以城北面和城东面已经形成了天然的防御体系,另外再加上城四周的护城河几乎城东面和北面是很难攻破的。

这是1902年沙俄在辽阳太子河上修建的铁路桥,可见当时太子河的河面是很宽阔的,河里往返的运输船只非常多,由于河水的减少和铁路运输的方便快捷,到1946年后太子河已经很少有船只航行了,到后来上游及支流建立几座水库和发电站后,到上世纪末连小船也很少见到了

东晋元兴三年(公元404年),高句丽占据襄平城,改名辽东城,高句丽对辽东城的城墙加以扩建,此时辽东城的形状是东西宽南北窄的长方形,在城内西南部有一座长方形内城,此时的护城河和现存的辽阳城护城河也不是同一条河,公元645年唐太宗李世民收复辽东城,并改名为辽州。

辽神册四年(公元919年),辽阳做为大辽国的五京之一所以大兴土木,在唐代辽州城基础上重新扩建城墙,城周长30里,此时城墙规模应该比明代辽阳城大一些,同时改辽州为东平郡,称东平郡为南京,后改为东京,设辽阳府,公元938年后辽阳成为地名并沿用至今。后历经大金国、大元帝国,1370年大明帝国占领辽阳。

1371年,在元代辽阳城墙的基础上用包砖技术重新修建辽阳城,此时辽阳城高10.26米,城周长7922.72米,城门六座。洪武五年(1372年)在城外挖掘一条环绕辽阳城的护城河,河深4.66米,护城河全长8840.17米。城外的护城河或许在明代之前就已存在,也可能地理位置和明代开挖的护城河位置若有不同,或者在明代之前就是一条围绕辽阳城的壕沟。在北方每次的朝代更迭伴随的都是血腥的屠杀,所以北方很难找到有文字记载的史料,现在看到的只言片语只是停留在正规史料上的,很多只能是靠推敲猜测。

明朝洪武八年1375年,在辽阳设辽东都指挥使司,做为东北地区最高军事机关,民政归山东布政使司,下辖二十五卫二州,管辖范围东到鸭绿江,西到山海关,南到旅顺口,北到开原。

洪武十二年(1379年),大明政府为了显示大度安抚收降的女真人,将辽阳城向东扩大一里,并在城北部加筑一座土城,1416年在土城外包砖修建北城,用于安置归顺的女真人移民,但由于安置归顺的女真人也给辽阳城的安危带来了隐患,这样明代的辽阳城分为南北二部分,南城的南北长1866米,南墙东西宽2363.6米,北墙东西宽2338.72米,城底宽8.3米,高10.26米,城墙外周长8434.32米;北城城高9.33米,北城南北长900米,东西宽1866米。此时辽阳城外周长10234.32米,城门九座,护城河深4.66米,护城河全长11639.17米。

这座方圆十公里的城池看似不算太大,但当时在整个东北就是最大的城池,也是当时的交通枢纽中心,明代末期由于辽东辽阳的失守,只剩下吴三桂驻守的辽西重镇宁远城,其城周长也才3.2公里(现存的内城),当时外城是9里124步,计算周长也就是5.6公里。

这是辽宁省兴城古城,明朝时的辽西重镇宁远城,现存的内城是城高8.8米,周长3.2公里的城池,四周每一面城墙大约840米左右,这是站在中间城门处的位置,从这看到前方城角上城楼的距离大约是400米,可以想象到当时辽阳城城高10米周长10公里是一个什么概念。宁远城守军只有一万多,而在1626年1月后金的努尔哈赤发兵13万却在此城惨败而归。

1621年3月18日,此时辽阳城墙上布置了近万门各种大小口径的火器,其中有七门1000--3000斤大炮,虽然在战争中经常出现大炮炸膛事故,但火力仍优越于后金。由于是近代火器时代早已改变了古代战争地面对抗形式,明军在辽阳城外围挖了三道纵横交错的战壕,可能此时也是热火器时代的第一次战壕战,此时辽阳城内有守军2万再加上从周围城堡撤回的官兵其总兵力已达到8万人。

而后金总共有八旗兵6万人,此时估计大约出兵2万,另有2万奴仆杂役辅助后勤,再加上沈阳投降的汉人降兵,估计也在8万人左右,最多不会超过10万人,由于后金兵少每次战争中都是夸大数倍人数,所以很难知道此时努尔哈赤攻打辽阳城时到底有多少人参战,其参战人数一直是个迷,如此看来战争的输赢并不是城高水深和火炮优势,而是战略方法才是取胜的决定因素。

这是满洲国时拍摄的辽阳城老照片,照片下面的水就是护城河,这应该是城墙东南角的魁星楼

明军如果凭借城高水深、城池坚固及城内面积宽广完全可以守住辽阳城,并且拖垮对方甚至反击,但在1621年3月18日至20日三天内连续出城迎敌,并且连续大败从而导致士气大落,部分明军将士被打败后撤退至周围别的城堡,从而辽阳城内守军急剧减少。20日女真八旗兵在辽阳城东太子河上堵塞住了护城河入口,在20日晚被明朝收留下的女真人在西门放火并引起火药库爆炸,终于后金的八旗军攻下了西门,此时城外战壕里的明军和城内的明军并没有逃跑而是仍然继续在战斗,到半夜时明军也没有赶出后金军队,此时辽阳城沦陷只是时间问题了,到21日晚后金军队已完全占领了辽阳城。

明朝为了显示大度安抚少数民族,后在北加建了一座城,由原来的口字形变成了日字形,由原来的城周长8公里变成了城周长10公里,但世界上的战争多出于民族矛盾,当少数民族在总体民族占比是少数时,各民族会相安无事,但当少数民族在总体民族占比达到一定比例时,那战争将无可避免,五胡乱华就是先例。

战争的教训,第一是明军将领指挥严重失误,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出城迎敌导致连续大败,兵力急剧减少难以守护城池;第二没有居安思危的思维,不应该收留归顺的女真人入城居住,并为此修建了一座北城,当本民族反叛时里应外合现象是必然会出现的。第三当战争发生时没有严密注视北城女真人的动向,始终认为归顺的女真人是大明的臣民。

辽阳城失陷后周边的七十余座城堡再也无力抵抗,都纷纷投降或撤离,此时明朝在辽宁东部的败局已定,战略防守只好转移到了辽宁西部的宁远城。

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重修辽阳城,南城的南北长1866米,南墙东西宽2363.6米,北墙东西宽2338.72米,城底宽8.3米,高10.26米,城墙外周长8434.32米,城门六座,此时与明代辽阳南城占地面积相同,不同之处是此时明代北城及北城外护城河已经废弃,重新挖掘一条环绕北面城墙的护城河,此时护城河全长大约和1372年挖掘的护城河长度相当,护城河全长大约8840米。

民国十二年(1923年)此时的辽阳城和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重建的辽阳城区别不大,只是在城西把在日俄战争中被沙俄拆毁的二个城门豁口重新安装了二座铁门并架设二座木桥,此时北门外护城河上还有桥,北城和北城护城河已成遗址几乎已经寻找不到。

这里是辽阳护城河西南角转弯处

应该是至从有辽阳城墙就应该有护城河,其实最开始辽阳城墙并不是明朝修建,只是辽阳城墙最后一次大规模修建的是明朝。在日俄战争中辽阳城墙受到了严重破坏,1948年2月6日在战争中也受到严重破坏,然后就随着历史岁月慢慢的破败直到五十年代被当地百姓拆来建房直到后来的文革破四旧就彻底的没了,九十年代的时候在北门西侧还有一段挺高的土夯的城墙遗址,但在几年前却只剩下一小段不高的土台,除此以外现在还剩下北门东侧长度不到一公里高于地面二米左右的北城墙根遗址,上面盖满了破破烂烂的小平房。


现在护城河已经开辟成护城河文化公园

辽阳护城河由于多年没有战争疏于护理和人为破坏导致辽阳城东面和北面护城河淤泥堵塞,在什么时间废弃没有记载,据上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老人讲他们也没有看见过辽阳北面和东面有护城河,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时我四大爷家就住在北城墙上修建的平房内,当时我站在房后往下看时感觉当时那个城墙废墟还是挺高的,至少能有二米多高,肯定当时比现在的北城墙遗址要高,当时就没有看到有关河沟之类的任何痕迹。

护城河上新建的桥很多,本文只介绍几座建造年代长并有些历史意义的桥,这是护城河源头上的第一座铁路桥,由于铁路改线该桥已经废弃,现在该桥已经装修改成行人过河观景桥梁,这是1934年满洲国日本人修建的辽阳至本溪铁路线,这座桥明显是近几十年修建的,属于现代建筑,但二侧桥墩好像时间很长

这是护城河源头上的第二座铁路桥,和第一座铁路桥相隔几十米,这是辽阳至本溪铁路线,由于铁路改线该桥已经废弃,现在该桥已经装修改成行人过河观景桥梁,从地理位置上看这座铁路桥应该是1934年满洲国日本人修建,是为鞍山昭和制钢所修建的从辽阳至安平铁矿的铁路线

这是紧邻辽溪铁路桥的公路桥,我站的位置就是1937年满洲国日本人修建的辽阳麻纺织株式会社旧址,解放后改名为辽阳麻纺织厂,这座公路桥是上世纪1970年修建,这有五十年历史的公路桥现已成危桥已经不能通车了,但从造型看仍然很美观

为人民1970年7月1日竣工

近年来辽阳护城河准备在河中乘船观光,结果北方人大多不接受坐船的方式,结果航行中断

这座桥是1932年满洲国时期日本人修建的宇治桥,右侧的楼房是近些年建造的,以前这里是日军驻辽阳的北大营,这段护城河已经算做是辽阳城外了,严格的说这并不算护城的河了

将近90年历史的桥现在几乎保持的很好

1932年之前的北大营木桥

这是护城河下游的支流,用于灌溉水稻田

真正说起护城河,在辽阳并不是只有一条护城河,而是辽阳有二条护城河,辽阳境内历史上确切的说是有三个城,其中二个城有护城河,并且这二条护城河现在都存在。

天启元年(1621年)四月十一日,努尔哈赤召开御前会议,称“吾之得辽阳如鱼之得水”,于是迁都辽阳。因辽阳城受到战火摧残,并且考虑到如果远征,辽阳城池太大人少难以固守,于是一年后努尔哈赤在辽阳城东、太子河东岸,距辽阳城2.5公里,在南面临水北面稍高于地面的小高地上另建一座都城,取名东京城,引太子河水环绕东京城形成护城河然后流向太子河下流,城墙东西宽890米,南北长886米,城墙周长3.51公里,比现在的宁远城稍微大了一点。

在兴修东京城的过程中,由于缺少砖石于是拆除了辽阳北城的城砖,辽阳北城随后渐渐荒弃,辽阳城由“日”字形慢慢变成“口”字形,其辽阳城墙的周长也由10公里变成了周长8公里,此时的东京城皇宫建筑和北京紫禁城设计有些相似,只是规模太小。

东京城遗址,清政府的第一个都城,后修缮

1625年由于军事、交通、战略等方面的考虑,努尔哈赤将都城迁到辽阳北70公里的沈阳,在修建沈阳皇宫时由于缺少木料、砖瓦,于是将东京城皇宫的木料砖瓦拆除搬运到沈阳用于修建沈阳皇宫,于是努尔哈赤的后金第一座皇宫逐渐荒废。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还看到东京城东面有一条几百米长的护城河,当时也可以称为壕沟,因为那段护城河二侧都已经被堵死,只有在下大雨时河里才有水,凭记忆感觉这段护城河大概十来米宽,然而却消失在天天喊保护文物的二十一世纪初,可能文物部门或说这当时不属于文物的保护范围,现在东京城只剩下城西南角一小段护城河和城西完整的护城河。同时东京城东南的城墙遗址原本至少五六米高,现在好像不到二米高了,好像自然破败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里长度就缩短了一倍多吧。

东京城南面城墙遗址

东京城西南面一段护城河,右前方原来是和护城河连成一体大约二米多深的湖泊,努尔哈赤在此建都城时这里就是一面临水,同时也是最近几十年为了灌溉和低洼地人工分离出独立的河流,因为我以前看到的不是这个景象,那时是很美的一大片水面

东京城西面的护城河现在几乎保持了原貌,左侧是东京城

在历史长河中辽阳几乎就代表了整个东北历史的演绎,演绎着一个又一个朝代的更迭,一个民族被另一个民族所屠杀,然后是融合再融合,但融合的过程往往都是血腥和残暴。

夕阳下的辽阳太子河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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