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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被撵好几次,为啥不回家?薛姨妈:不过是面子前途二选一

薛家举家住进荣国府,刚开始因为王夫人要叙姐妹离别之情,加上贾母好热闹,贾政也怕薛蟠再惹出是非,留薛家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是亲戚间的情分。

而薛家上京的理由也有两个:一为清算户部的账目,二为小姐宝钗待选。实际上从小说叙事情况看,这两个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着实都经不起推敲。

薛家的皇商身份已历经了几代,世居金陵,怎么非得这时对账需要用搬家的形式来进行呢?况且京里薛家也有自己的产业和铺子,薛家的女眷无法抛头露面,只有一个薛蟠除了吃喝嫖赌胡来有水平,正经事是不行的,薛家的产业自从薛公去世,基本上都是各省的管事在负责,正是这种局面,薛家各处的生意才漏洞频出,走下坡路了。

还有宝钗待选,只交代了这么一句,再也没有了下文。倒是薛家入得贾府之后,马上就广而告之薛宝钗的金锁来历,人家就是冲着贾宝玉的通灵宝玉而来的,待不待选的不清楚,但金玉良缘的舆论造的是人所共知。

薛家的确有自己的难处,人丁零落,薛蟠不成器,若不找个依靠,恐怕薛家知道祖业或许很快就败落了。在这样的客观现实面前,薛家上下形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举家就在荣国府住下了,不再考虑搬回自己的宅府中去。

薛家和贾府充其量算是个姨表连襟关系,论血缘,比不得林家,也比不得王家和史家。所以,没有多久的时间,除了王夫人,贾府对于薛家态度上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贾府逐客意图的举动至少有三次,薛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混上流社会的,就这么厚着脸皮死乞白赖的赖在贾府,人家薛家也是很尴尬的,内心是不好受的,可是,为了薛家的目的和前途,薛姨妈真是将上流社会最要讲究的尊严问题忍了,这是值得佩服的。

第一次就是在宝钗的及笄之礼的生日宴上

贾母说宝钗的这个及笄之礼的生日,自己要亲自给她过。老祖宗这话一出,薛姨妈、王夫人都觉得有面子。可是到具体执行时,贾母就暴露了自己不过是客气,心里并不真心:

首先她只掏了二十两银子,惹得凤姐就直喊她小气,可不是嘛,王熙凤过生日,大家伙凑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人家宝钗还是大生日,用王熙凤的话说:哪里找出来的这霉烂了的二十两银子,酒钱也不够,戏钱也不够。可见心不真。

其次,说是给宝钗过生日,大家点戏的环节,宝钗点完,贾母就让自己的外孙女黛玉点,席上还有薛姨妈、王夫人这样的长辈和亲戚,黛玉自然要谦让,其实按规矩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贾母偏不,说:

“今日原是我特带着你们取笑,咱们只管咱们的,别理他们。我巴巴的唱戏摆酒,为他们不成?他们在这里白听白吃,已经便宜了,还让他们点呢!”

贾母说的是玩笑话,可是这宴会的主题毕竟是宝钗的生日,刻意地抬高外孙女,就这么大喇喇地说薛姨妈王夫人是白吃白喝,真是挺不合适的,也难免令人尴尬。问题是玩笑归玩笑,事实上,众人点了一圈的戏,薛姨妈和王夫人作为小寿星宝钗最亲的人,又是长辈,真的没有让点戏。

细想,这哪里是贾母请客啊,分明下的是逐客令。大家都是聪明人,薛姨妈装糊涂,只要你没有撵到我脸上,就拿它当笑话听了。

第二次是清虚观打醮,被逼去听贾母和张道士唱双簧

元春端午赐礼,宝玉宝钗一样。无论是否是王夫人等人掉了包,这种带有赐婚意味的礼,对木石姻缘是致命的打击。可是金玉一派的得意也只维持了一天,贾母的反击就将此打得七零八落。第二天,她就要和清虚观里的那位老故人张道士唱一出双簧,去清虚观打醮,王夫人、薛姨妈包括薛宝钗就像商量好的似的心照不宣,统统请假不去,贾母发话了,王夫人不去就算了,薛姨妈和宝钗必须去。

这很有意思,不过是去玩、听戏,贾母搞这么严肃干什么,老太太发了话,毕竟是客人的薛姨妈母女只好一同去清虚观。去干什么呢?就是旁听贾母和张道士的对话:和尚说了,宝玉命里不能早娶。为啥不能早娶,就是因为贾珠早娶就早早地死了呀。贾母一方面说给薛家母女听的,另一个方面,是让张道士给元春带话。

贾母四两拨千斤,将金玉良缘打回了原型。这么重的打击之下,薛家也只得忍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家在贾家面前,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伏低做小。

第三次是鸳鸯抗婚,无端受累挨骂

鸳鸯抗婚,贾母得知实情后,气得是浑身发抖,她气得是大房的儿子媳妇。可是这两个人当时不在现场,于是贾母揪着王夫人大骂了一通。还是探春给王夫人解了围,才使得紧张的气氛得以缓解。被骂的可不是只有王夫人,还有薛姨妈陪着一块儿挨骂。贾母后来解释说是自己老糊涂了,请薛姨妈别笑话。鬼才相信。贾母一口一句“算计我,算计我的丫头”,对面站在你面前的人并不是贾赦邢夫人,你还骂那么起劲,不是指桑骂槐是什么呢?

贾母倚老卖老,自嘲一句老糊涂就完了,可是把薛姨妈气到不行,她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可能贾母也觉得自己演戏过了头,毕竟薛姨妈是儿媳妇的亲妹妹,这面子上太挂不住。本来刚才一屋子的人,自己发了一通的火,统统走光了,于是贾母让众丫头去再给请回来。

去请薛姨妈的,不是贾母身边的大丫头们,而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丫头。而且小丫头说老太太请,薛姨妈直接表示不去。妙在这个小丫头口齿了得,说:

“好亲亲的姨太太,姨祖宗!我们老太太生气呢,你老人家不去,没个开交了,只当疼我们罢。你老人家嫌乏,我背了你老人家去。”

你要是薛姨妈你能怎么样,人家丫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可是这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你不高兴不要紧,我们老太太要不高兴了,谁也担不起。只是这丫头身段软啊,嘴巴会说话。

薛姨妈她再不高兴,她也得去陪着老太太说话打牌解闷。说白了,你要想任性自在,请回自己家,这是是荣国府,只有客随主便。

《红楼梦》里这些微妙的博弈就是社会的真实,啥叫能屈能伸,反映在薛家和薛姨妈身上,再恰当不过,可以给读者带来许多有价值的启示。

经典从不高高在上,它最大的价值是实用。

参考原著:甲戌本、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20回通行本《红楼梦》

图片来源:清 孙温《绘全本<红楼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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