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是一部为闺阁立传的小说,为我们描写了众多美丽聪慧的小姐丫鬟,但是小说中的大部分女子,总让人感觉有这样那样的美中不足,要么是容貌,要么是性格。
直到第49回,一个惊艳的女子登场了。她有着绝色的美貌,黛玉宝钗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她不仅知书达理,举止大方,还有着周游列国的经验,广博的见识,让自幼就生活在闺阁的小姐们如井底之蛙。
她就是薛宝钗的堂妹薛宝琴。
曹雪芹并没有直接写她如何貌美,而是通过他人之口来描述。
宝琴回来后,贾宝玉不禁惊呼:“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
宝玉自幼混在脂粉堆里,美丽的女孩见得多了,但是给了薛宝琴“人上之人”的赞美,可以说是他对女孩的最高评价了。
晴雯形容她和邢岫烟、李绮、李纹“好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
探春评价说:“连她姐姐并这些人,总不及她。”
可见,她的美貌在大观园是首屈一指了。
她除了外貌形象好,而且见识广博、思维敏捷,让人刮目相看。
她自幼跟随从商的父母四处游历,薛姨妈说:“他从小儿见的市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天下十停走了五六停了。”
当她讲述自己的经历时,众人都听呆了,大观园女子与之相比都像是没有见过世面。
贾母对薛宝琴是喜欢得不得了,逼着王夫人认她做干女儿,还将她连宝玉都舍不得给的凫靥裘送给她。
然而,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就像一个纸糊的美人,尽管曹雪芹费尽心力想刻意拔高她的形象,但却无法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也无法让读者喜欢起来。
究其原因,笔者认为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续作对其轻描淡写,几乎让读者忘记了她的存在。
《红楼梦》全书中,前80回和后40回,薛宝琴的戏份大不相同。
但是,前80回中,宝琴只要出场,都有相当的戏份,尤其是在第49回到第52回中,作者对薛宝琴用了大量笔墨,比如“芦雪庵联句”、“即景咏红梅”、“雪下折梅图”、“宝玉提婚”、“众女儿猜谜”等,下了很大的功夫表现薛宝琴的优秀。
然而,在后40回中,薛宝琴尽管登场次数不少,但都没有戏份,每次出场,高鹗对其都只是轻描淡写。比如第85回中说:“薛姨妈见里头丫头传进话去,更骇得面如土色,即忙起身,带着宝琴,别了一 声,即刻上车回去了。”
通过曹雪芹在前80回中对薛宝琴的定位,后40回中,她应该会有出彩的表现。但是,续作者高鹗没有明白曹公的意图,让这样一个重要人物黯淡无光,也使得她的个人魅力大减。
其次,薛宝琴不是金陵十二钗正册的人物,始终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存在。
有人认为,薛宝琴是有福气之人,所以没有被归入“薄命司”。尽管她很出色,但是对于大观园来说,她好像始终是一个大观园的客人,以“局外人”的姿态观看着这里。
在大观园诗社活动中,她的诗风与众人很不相同,并且她对诗的见解也不同。
比如,薛宝钗要求大家以《咏太极图》为题作诗,薛宝琴却说:“这一说,可知是姐姐不是真心起社了,这分明难人。若论起来,也强扭的出来,不过颠来倒去弄些《易经》上的话生填,究竟有何趣味。”
这里,可以看出薛宝琴对作诗的不同见解,她认为诗歌要以“真”为美,如果用条条框框过多地限制,就失去趣味了。
她自己口述了一首真真国女孩的诗: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薛宝琴的诗,带有一份不加雕饰的“真”,没有感物伤怀,没有自怜自艾,如同一朵清莲般散发着自然的香气。
并且,薛宝琴始终有一种异域风情,她不仅给众人讲述自己的经历,还带来了大观园中人前所未见的西洋器物,让大家大开眼界。
所以,薛宝琴身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她的视野开阔,见多识广,她可以不拘泥于传统礼法,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看待问题。
她亲眼目睹了贾府的盛极而衰,但是她从不对大观园的人和事发表意见。
因此,薛宝琴似乎是一个大观园的冷眼旁观者,以致于人们认为她是“谜一样的人物”。
再次,不完美的形象才能与读者产生共鸣,完美的薛宝琴就像一个束之高阁的花瓶,让人敬而远之。
薛宝琴,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仇十洲的“立雪”图。第49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是对她最好的描述,她就像雪地上的一株傲然盛开的红梅。
在那一片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中,薛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望,身后一个丫环抱着一瓶红梅,这幅画面是多么美丽!以致于很多画家都喜欢以此为题材。
然而,《红楼梦》中,关于黛玉、宝钗、湘云,有“黛玉葬花”、“宝钗戏蝶”、“湘云醉卧”这样的生动场景,她们即使再不完美,也能得到读者的喜爱。而薛宝琴,小说中没有任何关于她的心理描写,就是诗词中,也看不到鲜活的个性和内心世界。
清代有红学家评价说:“薛宝琴为色相之花,可供可嗅,可画可簪,而卒不得而种,以人间无此种也。”
纵观整部《红楼梦》,薛宝琴就像一个束之高阁的花瓶,只能远观,因此她纵然美丽却只能让人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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