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记忆里,那个手摇拨浪鼓走村串巷的货郎,是我平生所认识的第一个生意人。
在远离故乡的异地,在车水马龙的都市,望着遥远的天际,我的脑海里时常会闪动着一个身影:一个年逾花甲的货郎,手中摇动着拨浪鼓,挑着一副琳琅满目的货摊,迈着稳健的步伐,行走在清晨崭新的旅程上,行走在日暮乡关的归途中。那个背影在我的眼里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逝,但不楞不楞的拨浪鼓声时常在心底响起。
乡村田野上货郎的鼓声唤醒了乡村的寂静。女人们像母雀瞅见了金黄的谷粒,叽叽喳喳汇集到老槐树的脚下(货郎歇脚的地方),手拿针头线脑、几尺花布,与货郎讨价还价,孩子们围绕着货郎,拥挤着、尖叫着、欢呼着……
一根黝黑的扁担,一头担着乡村的朴实,一头担着孩子们的欢笑,这就是乡村货郎,小小的一面鼓,敲响乡村的朴素和农家的愿望,也敲响着乡村浓浓的乡情!
拨浪鼓的响声引来村里的孩子们。
你别小看那小小的流动货摊,在孩童们的眼里,那就是一个百宝箱,里面藏着很多新奇的宝贝。
货郎的百宝箱
在货郎们用扁担挑着的那两只小型流动货摊上,摆的挂的最多的,无非是那些针头线脑、发卡纽扣、胭脂香粉之类的小物件儿,再就是一些哄孩子玩儿的小食品和小玩具,像玉米糕、泥哨、弹弓什么的。
有一种用大米做成的像乒乓球大小的米团儿,一根白线上穿着五六个,表面还染上了花花绿绿的颜色。这个小串儿名叫“欢喜团”,又好看又好玩又好吃,可以说是具备了多种功能,很受乡村孩童的喜爱。
数着交易来的金钱,货郎老汉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农村经济匮乏的年代,那些手摇拨浪鼓走街窜巷的货郎们,就成了流动在乡村间的一道道风景。他们卖的都是些“稀缺货”,但凡生活在乡村的大人和小孩们所短缺的,而且是在村里小卖部的货架上所见不到的,就是货郎们所经营的主要品种。
卖出一个小玩具,也给货郎带来好心情。
货郎们摇着拨浪鼓所到之处,吸引最多的,大概是三类人。
一是中老年妇女,她们手头一般没钱,就把平日里积攒的头发、胶鞋底儿之类的拿出来兑换一些针头线脑;
二是大闺女小媳妇,她们多数腰里会或多或少有点儿私房钱,如果在货摊里看到了自己中意的胭脂、发卡什么的,往往会慷慨解囊;
三是说小不小、说大又不大的孩童,比如像很久之前的我。
针头线脑是农村不可缺少的,换来一张张发皱的一元纸币,带来的却是老汉的一种生活的希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货郎担的拨浪鼓摇得总是这么清脆,这么特别。
挑着货郎担,看看汽车究竟长什么模样,内心却无名的惆怅。
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与时代脱节的货郎承载着逝去的记忆,仿佛一瞬间看到了乡间村落袅袅的炊烟、在地里撒野打滚的孩子,听到了妈妈在自己院子里拉着长音唤自家孩子回家吃饭。
只怕经年之后再也不见。
货郎的家,坑洼的土路,红漆的大门,凶猛的门神,一切似曾相识。
整理自己的百宝箱,明天又上许多新奇的宝贝担肩上路。
闲暇时间,听听戏曲过过瘾,农村的老人乐子就这些。
唠唠嗑儿,谈及当年往事,邻里之间浓浓的乡情。
走街窜巷,让老汉体会到更多生活的滋味。旁边的小孩亦如当年的你我,总被百宝箱里各种吃的玩的深深地吸引着。
消歇的拨浪鼓声,熟悉的货郎身影,如今的乡土旧地,不复得见!那个儿时记忆中的货郎担,连同他身后的那个时代,都已经永远地离我远去了。印在我的脑海中的,只有一个清晰而又模糊的背影……
哎.....打起鼓来,敲起锣来哎,
推着小车来送货,
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阿!
有文化学习的笔记本,
钢笔,铅笔,文具盒,
姑娘喜欢的小花布,小伙扎的线围脖。
穿着个球鞋跑地快,打球赛跑不怕磨。
秋衣秋裤后头垛,又可身来,又暖和。
小孩用的吃奶的嘴呀,
老大娘见了我呀,也能满意呀!
我给她带来汉白玉的烟袋嘴呀,
乌木的杆呀,
还有那睁碧瓦亮的烟袋活来阿呀。
这首新货郎,又把我带到了儿时,只知道疯跑疯玩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