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
序:屈原名平,与楚同姓,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同列上官大夫及用事臣靳尚,妒害其能,共谮毁之,王疏屈原。屈原被谗,忧心烦乱,不知所诉,乃作离骚。(班孟坚曰:「离,犹遭也。」颜师古云:「扰动曰骚。」)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纣、羿、浇之败,冀君觉悟,反于正道而还己也。是时,秦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诱与俱会武关。原谏怀王勿行。不听而往,遂为所胁,与之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秦。而襄王立,复用谗言,迁屈原于江南。屈原复作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等篇,冀伸己志,以悟君心,而终不见省。不忍见其宗国将遂危亡,遂赴汨罗之渊,自沈而死。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注释
高阳
颛顼 有天下,号 高阳 。《史记·五帝本纪》:“帝 颛顼 高阳 者, 黄帝 之孙而 昌意 之子也。”
苗裔
朱熹 集注:“苗裔,远孙也。”
朕
我。秦以前,不论尊卑,皆自称朕。
皇考
对亡父的尊称。王逸 注:“皇,美也;父死称考。”
摄提
“摄提格”的省称。摄提格,岁阴名。古代岁星纪年法中的十二辰之一。相当于干支纪年法中的寅年。
孟陬
孟春正月。正月为陬,又为孟春月,故称。王逸 注:“孟,始也。贞,正也。”
降
诞生。
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注释
览揆
观察衡量。王逸 注:“览,观也;揆,度也……言父 伯庸 观我始生年时,度其日月,皆合天地之正中,故赐我以美善之名也。” 后用以代称生辰。 清 赵翼 《哭门人董东亭庶常之讣》诗之二:“从知堕地须论命,何物凭君览揆初。”
初度
谓始生之年时。后因称生日为“初度”。 宋 赵蕃 《欧阳全真生日》诗:“南风属初度,杯酒相献酬。”
嘉名
好名字;好名称。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注释
内美
内在的美好德性。朱熹 集注:“生得日月之良,是天赋我美质于内也。”
修能
谓卓越的才能。王逸 注:“修,远也。言己之生,内含天地之美气,又重有绝远之能,与众异也。” 宋 秦观 《送周裕之赴新息令》诗:“青春抱修能,脱略无 范 蔡。”
扈
被也。
江离
亦作“ 江蓠 ”。 香草名。又名“蘼芜”。唐 贾岛 《送郑长史之岭南》:“苍梧多蟋蟀,白露湿江蓠。”
辟芷
幽香的芷草。王逸 注:“江离、芷,皆香草名。辟,幽也,芷幽而香。”一说,生长在幽僻处的芷草。
纫
搓绳。后以“纫兰”比喻人品高洁。宋 徐铉 《和萧郎中午日见寄》:“岂知泽畔纫兰客,来赴城中角黍期。”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注释
汩(yù)
王逸注:“汩,去貌,疾若水流也。”
搴(qiān)
拔取。
阰
古中国楚地山名(一说“大土山”)。
木兰
指此种植物的花。
揽
揽,采也。
宿莽
经冬不死的草。王逸 注:“草冬生不死者, 楚 人名曰宿莽。” 清 史震林 《高阳台》词:“垄头宿莽堪哀,有青青细草,禁得霜摧。”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注释
代序
时序更替。王逸 注:“代,更也;序,次也。言日月昼夜常行,忽然不久;春往秋来,以次相代。” 清 赵翼 《春兴》诗:“代序屡迁身易老,物华方富我宁贫。”
美人
喻君上。
迟暮
比喻晚年。王逸 注:“迟,晚也……而君不建立道德,举贤用能,则年老耄晚暮,而功不成事不遂也。”宋 陆游 《夜出偏门还三山》诗:“稚子犹读书,一笑慰迟暮。”
弃秽
抛弃秽浊。秽,喻谗佞之人。洪兴祖 补注:“谓其君不肯当年德盛壮之时,弃远谗佞,改此惑误之度。”
楚辞集注
此承上章,言己但知朝夕修洁,而不知岁月之不留,至此乃念草木之零落,而恐美人之迟暮,将不得及其盛年而偶之。以比臣子之心,唯恐其君之迟暮,将不得及其盛时而事之也。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注释
先路
指圣王之道。王逸 注:“路,道也。言己如得任用,将驱先行,愿来随我,遂为君导入圣王之道也。”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
注释
三后
王逸 注:“后,君也,谓 禹 汤 文王 也。”
纯粹
至美曰纯,齐同曰粹。
众芳
王逸 注:“众芳,喻群贤。”
申椒、菌桂
李周翰 注:“椒、菌桂皆香木。” 王逸 注:“申,重也。椒,香木也。” 姜亮夫 校注:“申椒,大椒也。”
蕙茝
蕙与茝。皆香草名。王逸 注:“蕙茝皆香草,以喻贤者。” 清 唐孙华 《张蒿园斋观离薋园图》诗:“山径有花皆蕙茝,市朝何地不荆榛。”
楚辞集注
言杂用众贤以致治,非独专任一二人而已也。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
注释
耿介
光大圣明。王逸 注:“耿,光也;介,大也。 尧 舜 所以有光大圣明之称者,以循用天地之道,举贤任能,使得万事之正也。”
遵道
遵循正道。亦以比喻遵循法度。
桀纣
夏 桀 和 商 纣 的并称。相传都是暴君,故后用以泛指暴君。
猖披
衣不系带,散乱不整貌。谓狂妄偏邪。
捷径
喻不循正轨,贪便图快的做法。后多指取巧进身的门路。 王逸 注:“言 桀 纣 愚惑……欲涉邪径,急疾为治。” 唐 俞简 《行不由径》诗:“捷径虽云易,长衢岂不平?”
窘步
急步。王逸 注:“窘,急也。”
楚辞集注
桀纣之乱,若披衣不带者,独以不由正道,而所行蹙迫耳。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注释
党人
朋党。
偷乐
贪图享乐。
皇舆
国君所乘的高大车子。多借指王朝或国君。王逸 注:“皇,君也;舆,君之所乘,以喻国也;绩,功也。” 明 张煌言 《秋怀》诗之二:“只愁绵力弱,何以挽皇舆?”
楚辞集注
君车宜安行于大中至正之道,而当幽昧险隘之地,则败绩矣。故我欲谏争者,非难身之被殃咎也。但恐君国倾危以败先王之功耳。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注释
踵武
跟着别人的脚步走。比喻继承前人的事业。王逸 注:“踵,继也。武,迹也。” 朱熹 集注:“欲其有以蹑先王之遗迹也。”
不察
不察知;不了解。
中情
谓内心真诚。
齌(jì)怒
疾怒;暴怒。 王逸 注:“齌,疾也。言 怀王 不徐徐察我忠信之言,反信谗言而疾怒己也。”
謇謇(jiǎn)
忠贞;正直。王逸 注:“謇謇,忠贞貌也。”
舍
朱熹 集注:“舍,止也。言己知忠言謇謇,必为身患,然中心不能自止而不言也。
九天
谓天之中央与八方。
楚辞集注
灵修言其有明智而善修饰,盖妇悦其夫之称,亦托词以寓意于君也。此又上指九天,告语神明,使平正之。明非为身谋及为他人之计,但以君之恩深而义重,是以不能自已耳。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注释
羌
楚人语辞也。无义。
改路
改变路径。比喻变更方针和办法。
成言
订约,成议。朱熹 集注:“成言,谓成其要约之言也。”
悔遁
谓翻悔而改变主意。姜亮夫 校注:“ 王逸 以为悔恨隐其情,近之。悔者悔其成言,遁者不依成言而为之也。”
离别
近曰离,远曰别。
楚辞集注
言我非难与君离别也,但伤君志数变易无常操也。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注释
九畹
王逸 注:“十二亩曰畹。”一说,田三十亩曰畹。后即以“九畹”为兰花的典实。明 唐寅 《和沉石田落花诗》之三十:“五更飞梦环 巫峡 ,九畹招魂费 楚 词。”
树蕙
种植香草。喻修行仁义。
留夷、揭车
香草名。留夷一说即是芍药。
杜衡、芳芷
香草名。杜衡即杜若。文学作品中常用以比喻君子、贤人。明 李时珍 《本草纲目·草三·杜若》﹝释名﹞引 苏颂 曰:“此草一名杜衡,而草部中品自有杜衡条,即《尔雅》所谓土卤者也。杜若,即《广雅》所谓楚衡者也。其类自别,古人多相杂引用。故《九歌》云:‘采芳洲兮杜若。’《离骚》云:‘杂杜衡与芳芷。’ 王逸 辈皆不分别,但云香草,故二名相混。”
楚辞集注
言已种莳众香,修行仁义,以自洁饰,朝夕不倦也。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注释
峻茂
犹繁茂。王逸 注:“峻,长也。”
楚辞集注
言此众芳虽病而落,何能伤于我乎?但伤善道不行,如香草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注释
恕己
宽宥自己。 王夫之 通释:“如心谓之恕。君子之恕,如其心之忠也。小人之恕,如其心之邪也。”
量人
谓衡量长短,以至苛责于人。
嫉妒
王逸 注:“害贤为嫉,害色为妒。”
楚辞集注
言在位之人,心皆贪婪,内以其志量度他人,谓与己同,则各生嫉妒之心也。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注释
冉冉
渐进貌。形容时光渐渐流逝。宋 张孝祥 《忆秦娥》词:“年华冉冉惊离索,惊离索,倩春留住,莫教摇落。”
修名
美好的名声。洪兴祖 补注:“修名,修洁之名也。”清 龚自珍 《己亥杂诗》之三八:“他年卧听除书罢,冉冉修名独怆神。”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注释
落英
落花。按,一说为初生之花。 游国恩 纂义引 孙奕 曰:“宫室始成而祭则曰落成。故菊英始生亦曰落英。”
信姱
信,实也,姱,美好也。
练要
言所修练洁,所守要约也。
顑颔(kǎn hàn)
因饥饿而面黄肌瘦的样子。唐 韩愈 《送无本师归范阳》诗:“欲以金帛酬,举室常顑颔。”
揽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注释
薜荔
植物名。又称木莲。王逸 注:“薜荔,香草也,缘木而生蕊实也。”
矫
举也。
索
素也。
胡绳
香草名。清 方文 《盛林玉阁中喜遇李三石》诗:“石上偶然窥宛委,花前才与结胡绳。”
纚纚(xǐ)
长而下垂貌。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注释
謇
难也。
前修
犹前贤。
不周
不合。
彭咸
商代人。相传任大夫。有贤名。以直谏其君而君不听,自投水死。
遗则
指前代留传下来的法则。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注释
长太息
深长地叹息。
掩涕
掩面流泪。
修姱
谓修洁而美好。
鞿(jī)羁
马缰绳和络头。比喻束缚。王逸 注:“鞿羁,以马自喻。缰在口曰鞿,革络头曰羁,言为人所系累也。” 朱熹 集注:“鞿羁言自绳束,不放纵也。”
谇
谏也。
替
废也。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注释
蕙纕(xiāng)
香草作的佩带。系之以示芳洁忠正。 元 张翥 《寄题顾仲瑛玉山》诗:“漏屋愁荷盖,尘衣惜蕙纕。”
九死
犹万死。刘良 注:“九,数之极也,言……虽九死无一生,未足悔恨。”
楚辞集注
此言君之废我,以蕙茝为赐,而遣之如待放之臣,予之以玦然后去也。然二物芬芳乃余心之所善,幸而得之,则虽九死而不悔,况但废替而已乎?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注释
浩荡
犹荒唐。姜亮夫 校注:“浩荡,犹今言荒唐耳,一声之转也。”
众女
比喻群小、谗人。王逸 注:“众女,谓众臣。”黄节 《七夕园坐夜归同菑叟》诗:“万鸦顿尽成寥廓,众女方怜托蹇修。”
谣诼(zhuó)
造谣毁谤。王逸 注:“谣,谓毁也。诼,犹谮也。” 洪兴祖 补注:“言众女竞为谣言,以谮愬我。”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注释
时俗
世俗,流俗。
工巧
善于取巧。王逸 注:“以言佞臣巧于言语,背违先圣之法。”
偭(miǎn)
背也。
改错
改变措施。错,通“ 措 ”。
追曲
犹言追随邪佞。
周容
迎合讨好。王逸 注:“周,合也。苟合于世,以求容媚也。”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注释
忳(tún )
《玉篇》闷也,乱也,忧也。
郁邑
王逸 注:“郁邑,忧也。邑,一作悒。”
侘傺(chà chì)
失意而神情恍惚的样子。王逸 注:“侘傺,失志貌。”
溘(kè)死
忽然而死。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注释
鸷
《说文》击杀鸟也。《玉篇》猛鸟也。《王逸注》鸷,执也。谓能执伏众鸟,鹰鹯之类也。
不群
不合群。
方圜
“方枘圆凿”的略语。方形榫头与圆形榫眼。比喻彼此不相投合,事不能成。王逸 注:“言何所有圆凿受方枘而能合者。” 唐 杜甫 《牵牛织女》诗:“方圆苟齟齬,丈夫多英雄。”
异道
指志趣或本性不同。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注释
屈心抑志
屈抑心愿,抑制自己的志向。
忍尤
忍受指责。
攘诟
容忍耻辱。 王夫之 通释:“攘诟,当为容忍耻辱之谓。”王逸 说为除去耻辱。
死直
为正道而死。朱熹 集注:“盖宁伏清白而死于直道。”
前圣
古代圣贤。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注释
相道
观察、选择道路。 王逸 注:“相,视也。”
延伫
久立;久留。王逸 注:“延,长也;伫,立貌。” 清 曹寅 《书院述事三十韵》:“我怀寄渊澹,庭户久延伫。”
行迷
走入迷途。
楚辞集注
言既至于此矣,乃始追恨前日相视道路,未能明审而轻犯世患,遂引颈跂立,而将旋转吾车,以复以昔乘之路,庶几犹得及此惑误未远之时,觉悟而旋归也。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注释
兰皋
长兰草的涯岸。朱熹 集注:“泽曲曰皋,其中有兰,故曰兰皋。” 清 黄景仁 《江上夜望》诗:“推篷失孤鹤,双桨倚兰皋。”
椒丘
尖削的高丘。一说生有椒木的丘陵。王逸 注:“土高四堕曰椒丘。” 洪兴祖 补注引 如淳 曰:“丘多椒也。” 宋 叶适 《灵岩》诗:“宜乎登椒丘,摆落思奋迅。”
止息
休息;住宿。
离尤
遭罪;遇祸。 王逸 注:“言己诚欲遂进,竭其忠诚,君不肯纳,恐重遇祸,将复去修吾初始清絜之服。”
初服
未入仕时的服装,与“朝服”相对。蒋骥 注:“初服,未仕时之服也。” 唐 刘长卿 《送薛承矩秩满北游》诗:“知君喜初服,只爱此身閒。”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注释
制芰
以芰荷之叶裁制衣裳。指象征芳洁的隐者之服。 宋 范成大 《霜后纪园中草木》诗之三:“制芰亦不急,缊袍堪御冬。”
芙蓉
洪兴祖 补注:“《本草》云:其叶名荷,其华未发为菡萏,已发为芙蓉。”
楚辞集注
言被服益洁,修善益明也。此与下章即所谓修吾初服也。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注释
岌岌
高貌。唐 张九龄 《奉和圣制途经华山》:“攒峰势岌岌,翊辇气雄雄。”
陆离
分散貌。
芳与泽
芳,谓以香物为衣裳,泽,谓玉佩有润泽也。
昭质
明洁的品质。清 方文 《润州访王望如广文》诗之一:“昭质如冰雪,微官尘岂缁。”
楚辞集注
言独此光明之质,有退藏而无亏缺,所谓道行则兼善,天下不用则独善其身也。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注释
游目
放眼纵观;流览。
四荒
四方荒远之地。朱熹 集注:“故复反顾而将往观乎四方绝远之国。”
繁饰
众多的采饰;盛饰。
菲菲
香气盛。王逸 注:“菲菲,犹勃勃,芬香貌也。”
楚辞集注
言虽已回车反服而犹未能顿忘此世,故复反顾而将往观乎四方绝远之国,庶几一遇贤君,以行其道。佩、服愈盛而明志意愈修而洁也。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注释
好修
喜爱修饰仪容。借指重视道德修养。洪兴祖 补注:“言好自修洁也。”
体解
分解人的肢体。古代酷刑之一。 王逸 注:“虽遭支解,亦不能变。”
楚辞集注
言人生各随气习有所好乐,或邪或正,或清或浊,种种不同,而我独好修洁以为常。虽以此获罪于世至于屠戮支解,终惩创而悔改也。
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
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注释
女媭
屈原 之姐。王逸 注:“ 女媭 , 屈原 姊也。”
婵媛
牵引,情思牵萦。王逸 注:“婵媛,犹牵引也。”
申申
反复不休。王逸 注:“申申,重也。” 清 陆奎勋 《湖上念金心斋》诗:“宁料 湘潭 憔悴客,仍逢 媭女 詈申申。”
詈(lì)
《说文》骂也。《韵会》正斥曰骂,旁及曰詈。
鲧(gǔn)
传说是夏禹的父亲。
婞(xìng)直
倔强;刚直。
亡身
杀身;丧身。 洪兴祖 补注:“ 鲧 婞直以亡身,则 鲧 盖刚而犯上者耳。”
楚辞集注
言尧使 鲧 治洪水,婞狠自用,不顺尧命,乃殛之羽山,死于中野。女媭以屈原刚直太过,恐也将如鲧之遇祸也。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
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
注释
博謇
谓知无不言,正直之极。游国恩 纂义:“ 王夫之 曰:‘博,过其幅量之谓,犹言过也。’ 马其昶 曰:‘博謇,谓謇谔之甚。’”
姱节
美好的节操。
薋菉葹
薋,蒺藜。菉,王刍,今呼鸱脚莎。葹,苔耳,又称苓耳,即苍耳。
不服
不佩带。谓 屈原 独佩兰蕙,而不佩带薋菉葹等恶草。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注释
户说
挨家挨户地告谕解说。朱熹 集注:“言众人不可户户而说。”
并举
相互荐举。王逸 注:“相与朋党,并相荐举。”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
注释
节中
犹折中,取正。 林云铭 注:“节中,即折中,乃持平之意。”
凭心
胸怀愤懑。王夫之 通释:“凭心,谓愤懑蕴积于心也。”
沅湘
沅水 和 湘水 的并称。 战国 楚 诗人 屈原 遭放逐后,曾长期流浪 沅 湘 间。
重华
舜 号重华。
楚辞集注
帝 舜 葬于九疑山,在沅湘之南。屈原以世莫能察己之志,故欲就之而陈词。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
注释
九辩、九歌
夏 乐名。 王逸 注:“《九辩》、《九歌》, 禹 乐也。言 禹 平治水土,以有天下……故九州之物,皆可辩数。”
夏康
夏 代君王 太康 的省称。 太康 为 启 之子,以游乐放纵而失国。
自纵
放纵自己。
五子
夏 太康 昆弟五人。一说为 太康 弟。 游国恩 《离骚纂义》引 王引之 曰:“ 五子 ,即 五观 也。”
家巷
内讧。巷,通“ 鬨 ”。王念孙 《读书杂志馀编·楚辞》:“巷,读《孟子》‘ 邹 与 鲁 鬨’之‘鬨’。 刘熙 曰:‘鬨,搆也。搆兵以斗也。’五子作乱,故云家鬨。”一说即闾巷,见《楚辞》 王逸 注。
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注释
淫游
荒淫游乐。王逸 注:“言 羿 为诸侯,荒淫游戏,以佚畋猎。”
佚畋
亦作“ 佚田 ”。 谓田猎无节制。
封狐
大狐。 王逸 注:“封狐,大狐也。”
乱流
放纵恣行。
浞(zhuó)
寒浞,上古传说中的人物。本为 寒国 宗族,辅 寒国 君 伯明氏 ,被废弃。
楚辞集注
羿 因夏衰乱,代之为政。娱乐畋猎,不恤民事,信任寒浞,使为国相。羿 畋将归,浞使家臣 逄蒙 射而杀之,贪取其家以为己妻。羿 以乱得政,身即灭亡,故曰乱流鲜终也。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注释
浇
寒浞之子。浞 取 羿 妻而生 浇。
被服
负恃;信奉。
强圉(yǔ)
强壮多力。
康娱
逸乐;安乐。王逸 注:“康,安也。日自娱乐,以游戏自恣。”
楚辞集注
浇 既灭杀 夏 后 相,安居无忧,日作淫乐,忘其过恶,卒为 相 子 少康 所诛。
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
注释
常违
谓屡背正道。
后辛
殷纣王。辛, 纣王 之名。王逸 注:“后,君也。 辛 , 殷 之亡王 纣 名也。”
菹醢(zū hǎi)
古代把人剁成肉酱的酷刑。后亦用以泛指处死。
殷宗
殷 人的宗祀。指 殷 朝。
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
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注释
汤禹
大禹 。即 夏禹 , 夏 代开国之君。姜亮夫 校注:“ 汤禹 ,历来诸家皆以为 殷汤 夏禹 。 寅 按古无倒称 汤 禹 之例……《庄子·逍遥游》‘汤之问棘也是已’, 简文 注:‘汤,广大也。’重言曰汤汤,《诗·载驰》‘ 汶水 汤汤’,传:‘大貌。’则 汤禹 犹后言 大禹 也。”
祗敬
恭敬。唐 韩愈 《东都遇春》诗:“在庭百执事,奉职各祗敬。”
论道
谋虑治国的政令。
授能
任用有才能的人。
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
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注释
私阿
偏爱;曲意庇护。王逸 注:“窃爱为私,所私为阿。”
民德
指有德之人。朱熹 集注:“言皇天神明,无所阿私,观民之德,有圣贤者,则置其辅助之力,而立以为君也。”
错辅
谓安排辅助者。错,通“ 措 ”。 王逸 注:“错,置也。辅,佐也。” 游国恩 纂义:“‘错’者,犹布置安排之谓,与‘辅’连文为义。”
圣哲
指超人的道德才智。亦指具有这种道德才智的人。并亦以称帝王。
茂行
盛德之行。
下土
天下。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注释
顾后
洪兴祖 补注:“顾,还视也……言前观 汤 武 之兴,顾视 桀 纣 之所以亡。”
相观
观察。
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
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注释
阽(diàn)
近边欲堕之意。
危死
濒临死亡。
茹
柔软。
浪浪
流貌。洪兴祖 补注:“浪音郎。” 宋 苏轼 《雨中游天竺灵感观音院》诗:“蚕欲老,麦半黄,前山后山雨浪浪。”
跪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注释
敷衽
解开襟衽。表示坦诚。
中正
指正道。王逸 注:“中心晓明得此中正之道。”
乘鹥
驾凤。王夫之 通释:“鹥,凤类。喻己所欲进之君者,施行之美,若乘龙驾凤以登天。”
上征
上升。明 乌斯道 《泽畔》诗:“上征天无风,远游橐无金。”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注释
发轫
拿掉支住车轮的木头,使车前进。借指出发,起程。朱熹 集注:“轫,支车木也,将行则发之。” 唐 杜甫 《昔游》诗:“余时游名山,发轫在远壑。”
苍梧
苍梧山,帝舜葬于阳,丹朱葬于阴。
县圃
传说中神仙居处,在 昆仑山 顶。亦泛指仙境。
灵琐
国君宫门。王逸 注:“灵以喻君。琐,门镂也,文如连琐, 楚王 之省閤也。一云,灵,神之所在也。”
忽忽
倏忽,急速貌。宋 王安石 《骅骝》诗:“怒行追疾风,忽忽跨九州。”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注释
羲和
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人物。驾御日车的神。
弭节
驻节,停车。节,车行的节度。洪兴祖 补注:“弭,止也。” 马茂元 注:“弭节,犹言停车不进。” 宋 苏轼 《次韵孔文仲推官见赠》:“候吏报君来,弭节江之湄。”
崦嵫
山名。在 甘肃 天水县 西境。传说以为日落的地方。王逸 注:“ 崦嵫 ,日所入山也。” 唐 裴迪 《南垞》诗:“落日下 崦嵫 ,清波殊淼漫。”
曼曼
形容距离远或时间长。
修远
长远,辽远。多指道路。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注释
咸池
神话中谓日浴之处。《淮南子·天文训》:“日出于 旸谷 ,浴于 咸池 。”
总
结也,系也。
扶桑
神话中的树名。《海内十洲记·带洲》:“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餘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 传说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杪而升,因谓为日出处。
若木
古代神话中的树名。《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 衡石山 、 九阴山 、 泂野之山 ,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 郭璞 注:“生 昆仑西 附西极,其华光赤下照地。”一说,即扶桑。唐 李峤 《日》诗:“日出扶桑路,遥升若木枝。”
相羊
亦作“ 相徉 ”。徘徊;盘桓。王逸 注:“且徐徘徊以游戏也。” 明 袁宗道 《冬日斋中即事》诗:“小径独相徉,婆娑木数章。”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注释
望舒
神话中为月驾车的神。
飞廉
风神。一说能致风的神禽名。洪兴祖 补注:“《吕氏春秋》曰:‘风师曰 飞廉 。’ 应劭 曰:‘ 飞廉 ,神禽,能致风气。’” 元 萨都剌 《中秋月夜泛舟于金陵石头城》诗:“飞廉 扫空出海月,明珠飞入琉璃宫。”
奔属
追随,跟随。王夫之 通释:“奔属,疾趋相连属也。”
先戒
开路警戒。
雷师
神话中主管打雷的神。洪兴祖 补注:“《春秋合诚图》云: 轩辕 主雷雨之神。一曰,雷师, 丰隆 也。”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注释
相离
相附;附拢。王夫之 通释:“离,丽也,附也。”
云霓
恶气。比喻巧言令色,谗谄蔽明的人。王逸 注:“云霓,恶气。以喻佞人。”
总总
聚合貌。王逸 注:“总总,犹僔僔,聚貌。”
离合
分合;聚散。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注释
帝阍(hūn)
古人想象中掌管天门的人。王逸 注:“帝,谓天帝也;阍,主门者。”
阊阖(chāng hé)
传说中的天门。
暧暧
昏昧不明貌。洪兴祖 补注:“暧,日不明也。”
蔽美
掩盖他人的美德、长处。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緤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注释
白水
水名。神话传说中源出 昆仑山 的一种河流。相传饮之可以不死。
阆(láng)风
即 阆风巅 。王逸 注:“ 阆风 ,山名,在 昆崙 之上。” 《淮南子》言 白水 出于 阆风 山。
緤(xiè)
系也。
高丘
楚国 山名。王逸 注:“ 楚 有 高丘 之山。女以喻臣。言己虽去,意不能已,犹复顾念 楚国 无有贤臣,心为之悲而流涕也。”一说,泛指高山。
楚辞集注
女,神女。盖以比贤君也。于此又无所遇,故下章欲游春宫,求宓妃,见佚女,留二姚,皆求贤君之意也。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
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注释
溘(kè)
奄忽也,疾速也。
春宫
传说东方 青帝 居住的地方。
荣华
喻美好的容颜或年华。唐 李白 《古风》之三九:“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
诒
遗也。
楚辞集注
游春宫折琼枝,正欲及荣华之未落,而因下女以通意于神妃也。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
解佩纕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
注释
丰隆
亦作“ 丰霳 ”。古代神话中的雷神。后多用作雷的代称。
宓妃
传说中的 洛水 女神。李善 注引 如淳 曰:“ 宓妃 , 伏羲氏 女,溺死 洛 ,遂为 洛水 之神。” 三国 魏 曹植 《<洛神赋>序》:“ 黄初 三年,余朝京师,还济 洛川 。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 宓妃 。” 唐 李白 《感兴》诗之二:“ 洛浦 有 宓妃 ,飘飖雪争飞。”
佩纕
指佩带的饰物。纕,佩用的丝带。
结言
用言辞订约。
蹇修
传说中 伏羲氏 之臣。古贤者。王逸 注:“ 蹇修 , 伏羲氏 之臣也……言己既见 宓妃 ,则解我佩带之玉,以结言语,使古贤 蹇修 而为媒理也。”一说“蹇修”谓以钟磬声乐为媒使。 章炳麟 《菿汉闲话》:“案上古人物,略具《古今人表》,不见有 蹇修 者。此盖以上有 宓妃,故附会言之耳。今谓蹙修为理者,谓以声乐为使。如《司马相如传》所谓以琴心挑之。《释乐》徒鼓钟谓之修,徒鼓磬谓之蹇。则此蹇修之义也。古人知音者多,荷蒉野人,闻击磬而叹有心。钟磬可以喻意明矣。”
理
媒也。使古贤蹇修而为媒理也。
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注释
纬繣(huà)
乖戾,相异不合。洪兴祖 补注:“此言隐士忽与我乖剌,其意难移也。”
次
舍也,宿也。
穷石
山名。相传羿曾迁住于此。
洧(wěi)盘
古代神话中的水名。据说发源于 崦嵫山 。王逸 注:“ 洧盘 ,水名。《禹大传》曰:‘ 洧盘 之水出 崦嵫之山 。’”
楚辞集注
言 蹇修 既持其佩带以通言,而谗人复毁败之,令其意一合一离,遂以乖戾而见拒绝,其意难移也。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注释
违弃
离弃;丢弃。
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
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注释
四极
四方极远之地。王逸 注:“言我乃复往观视四极,周流求贤,然后乃来下也。”
偃蹇
高耸貌。
有娀(sōng)
古氏族名,也是古国名。
佚女
美女。佚,通“ 昳 ”。王逸 注:“佚,美也。” 游国恩 纂义:“佚者,昳之借字,《释文》作佚。《战国策·齐策》, 驺忌 修八尺有馀,身体昳丽。《章句》训为美,是也。” 朱熹 注:“谓帝 嚳 之妃 契之母,简狄也。事见《商颂》。《吕氏春秋》曰:‘有娀氏有美女为之高台,以饮食之。’”
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注释
鸩
传说中的一种毒鸟,用它的羽毛泡的酒,喝了能毒死人。
不好
不美;不善。
雄鸠
朱熹 集注:“雄鸠,鹘鸠也,似山鹊而小,短尾,青黑色,多声。”
佻巧
轻佻巧佞;轻佻巧利。王逸 注:“言又使雄鸠衔命而往,其性轻佻巧利,多语而无要实,复不可信也。”
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注释
高辛
帝喾 初受封于 辛 ,后即帝位,号 高辛氏 。
楚辞集注
言以鸩鸠皆不可使,故中心疑惑,意欲自往,而于礼有不可者。凤凰又已受高辛之遗,而来求之,故恐 简狄 先为 喾 所得也。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注释
远集
犹远去。王夫之 通释:“远集,远就他方。”
浮游
漫游。
少康
夏 代中兴之主,帝 相 之子。 寒浞 使子 浇 杀 相 篡位。 相 后 缗 方娠,逃归 有仍 ,生 少康 。 少康 长大,逃奔 有虞(姚姓), 虞 君妻以二女。
二姚
指古部落 有虞氏 的两个女儿。 有虞氏 为 姚 姓,故称。
楚辞集注
言既失简狄,欲适远方,又无所向,故愿及少康未娶于有虞之时,留此二姚也。
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注释
导言
传达疏导之言。王逸 注:“言己欲效 少康 ,留而不去,又恐媒人弱钝,达言于君不能坚固,复使回移也。” 姜亮夫 校注:“导言,即己所欲达而使媒理导成之言也。”
楚辞集注
言世之溷浊而嫉贤蔽美,盖以为虽四方之远,而其风俗之不美,无以异于中州也。
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
注释
闺中
宫室之中;馆室之内。王逸 注:“言君处宫殿之中,其闺深远,忠言难通。” 清 刘桢 《赠五官中郎将》诗之三:“明镫曜闺中,清风凄已寒。”
邃远
深远。王逸 注:“邃,深也。” 朱熹 集注:“闺中深远,盖言宓妃之属不可求也。”
不寤
不醒悟。寤,通“ 悟 ”。朱熹 集注:“哲王不寤,盖言上帝不能察司阍壅蔽之罪也。”
终古
久远。朱熹 集注:“终古者,古之所终,谓来日之无穷也。”
楚辞集注
言此以比上无明王,下无贤伯,使我怀忠信之情,不得发用,安能久与此阍乱嫉妬之俗终古而居乎。意欲复去也。
索藑茅以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注释
藑茅
灵草。
筳篿
亦作“ 筳篅 ”。 古 楚 地人占卜的一种方法。王逸 注:“索,取也。藑茅,灵草也。筳,小折竹也。 楚 人名结草折竹以卜曰篿。” 王夫之 通释:“筳,折竹枝。篿,为卜算也, 楚 人有此卜法。取琼茅为席,就上以筳卜也。”
灵氛
古代善占吉凶者。清 方文 《喜彭燕又至自云间兼订午日之游》诗:“明发横江招 正则 ,筳篿重与问 灵氛 。”
两美
指忠臣与明君。王逸 注:“ 灵氛 言以忠臣而就明君者,两美必合。”
楚辞集注
言两美终虽必合,然楚国孰有能信汝之洁而慕之者,宜以时去也。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唯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注释
远逝
远行;远去。
楚辞集注
美女以比贤君,求美以比求贤夫。言天下之大,非独楚有美女,但当远逝而无疑,岂有美女求贤夫而舍汝者乎。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注释
芳草
比喻忠贞或贤德之人。王逸 注:“以言往日明智之士,今皆佯愚,狂惑不顾。”
故宇
旧居。引申为故国;家乡。
昡曜
惑乱;迷惑。洪兴祖 补注:“昡,日光也。”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注释
要
腰。
楚辞集注
言人性固有不同,而党人为尤甚也。艾,白蒿,非芳草也。服之满腰而反谓兰为臭恶而不可佩,言其亲爱谗佞而憎远忠直也。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
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
注释
珵
美玉也。音呈。一曰佩珩也。
苏
取也。《纲目集览》取草曰苏。
粪壤
秽土。
帏
佩带的香囊。
楚辞集注
上言时人观草木尚不能辩其香臭,岂能知玉之美恶所当乎?下言其近小人而远君子也。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
注释
吉占
吉利的卜兆,吉利的征兆。宋 范成大 《藻侄比课五言诗》之十二:“门客嗔愁思,家人献吉占。尤怜小儿女,时报鹊鸣檐。”
巫咸
古代传说人名。 殷中宗 的贤臣。一作 巫戊 。相传他发明鼓,是用筮占卜的创始者,又是个占星家,后世有假托他所测定的恒星图。
椒糈
亦作“椒稰”。 以椒香拌精米制成的祭神的食物。王逸 注:“椒,香物,所以降神;糈,精米,所以享神。”
要
邀也。
楚辞集注
言巫咸将以日夕从天而下,愿怀椒糈而要之使占此吉凶也。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
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注释
九疑
指 九疑山 之神。王逸 注:“言 巫咸 得己椒糈,则将百神蔽日来下, 舜 又使 九疑 之神,纷然来迎。”
剡剡
闪烁貌。唐 杜甫 《行官张望补稻畦水归》诗:“芊芊炯翠羽,剡剡生银汉。”
皇
谓百神剡剡光也。
扬灵
显灵。
吉故
值得赞美的往事。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
注释
矩矱(jǔ yuē)
规矩法度。王逸 注:“矩,法也;矱,度也。”
求合
谓寻求志同道合者。
咎繇(yáo)
亦作“ 咎陶 ”。 即 皋陶 。 舜 之贤臣。咎,通“ 皋 ”。
楚辞集注
言升降上下而求贤,君与我皆能合乎此法者,如禹之得咎繇,始能调和而必合也。
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注释
行媒
往来作媒妁的人。
操筑
拿着木杵打墙。筑,打墙用的木杵。指 傅说 为版筑之奴事。
傅岩
古地名。相传 商 代贤士 傅说 为奴隶时版筑于此,故称。
武丁
商 代国王名。后世称为 高宗 。 盘庚 弟 小乙 之子。相传少时生活在民间,即位后,重用 傅说 、 甘盘 为大臣,力求巩固统治。在位五十九年。武丁 思相贤者,梦得圣人,以其形像求之,因得傅说。
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
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注释
吕望
即 周 初人 吕尚 。 尚 年老。隐于渔钓, 文王 出猎,遇于 渭 滨,与语大悦,曰:“吾 太公 望子久矣。”故号之曰 太公望 。后世亦称 吕望 。
鼓刀
谓摆弄刀子发出响声。宰杀牲畜时敲击其刀,使之发声,故曰鼓刀。王逸 注:“鼓,鸣也。或言 吕望 太公 , 姜 姓也,未遇之时,鼓刀屠于 朝歌 也。”
宁戚
春秋 卫 人, 齐 大夫。王逸 注:“ 宁戚 修德不用,退而商贾,宿 齐 东门外。 桓公 夜出, 宁戚 方饭牛,叩角而商歌。 桓公 闻之,知其贤,举用为客卿,备辅佐也。”
该辅
备为辅佐。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
注释
晏
晚也。
未央
未尽;无已。王逸 注:“央,尽也。”
鹈鴂
鸟名。即杜鹃。王逸 注:“鹈鴂,……常以春分鸣也。”一说鹈鴂与杜鹃为两种鸟。 洪兴祖 补注:“按《禽经》云:巂周,子规也。 江 介曰子规, 蜀 右曰杜宇。又曰:鶗鴂鸣而草衰。注云:鶗鴂,《尔雅》谓之鵙,《左传》谓之伯赵。然则子规、鶗鴂,二物也。” 宋 辛弃疾 《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词:“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自注:“鹈鴂、杜鹃实两种。”
楚辞集注
勉 原 使及此身未老,时未过,而速行之意。鹈鴂先鸣,以比时一过则事愈变而不可为也。
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之。
注释
偃蹇
众盛貌。朱熹 注:“言我所佩琼玉,德美之盛,盖以自况也。”
薆(ài)
隐也。
不谅
不相信。汪瑗 集解:“不谅谓不信己琼佩之美也。”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
注释
淹留
羁留;逗留。
兰芷
兰草与白芷。皆香草。王逸 注:“言兰芷之草,变易其体而不复香。”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注释
萧艾
艾蒿,臭草。常用来比喻品质不好的人。唐 杜甫 《种莴苣》诗:“中园陷萧艾,老圃永为耻。”
楚辞集注
世乱俗薄,士无常守,乃小人害之。而以为莫如好修之害者,何哉?盖由君子好修而小人嫉之,使不容于当世,故中人以下莫不变化而从俗,则是其所以致此者,反无有如好修之为害也。东汉之亡,议者以为党锢诸贤之罪,盖反其词以深悲之,正屈原之意也。
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
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
椒专佞以慢慆兮,榝又欲充夫佩帏。
既干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注释
容长
谓外表好看。朱熹 集注:“容长,谓徒有外好耳。”
从俗
顺从时俗。
专佞
专横谄媚。王逸 注:“言 子椒 为 楚 大夫,处兰芷之位,而行淫慢佞谀之志。”
慢慆(tāo)
傲慢放肆。
榝(shā)
茱萸一类的植物。
佩帏
佩带的香囊。王逸 注:“帏,盛香之囊,比喻亲近。”
干进
谋求仕进。
楚辞集注
椒亦芳烈之物,而今亦变为邪佞,榝固为臭物,而今又欲满于香囊,盖但知求进而务入于君,则又何能复敬守其芬芳之节乎。
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注释
流从
随流漂浮,随波逐流。
椒兰
指 楚 大夫 子椒 和 楚怀王 少弟 司马 子兰 。二人均为佞人。王逸 注:“言观 子椒 、 子兰 变节若此。”后因以指佞人。 唐 韩愈 《陪杜侍御游湘西两寺独宿有题因献杨常侍》诗:“ 椒兰 争妒忌, 绛 灌 共谗谄。”按,后世学者或以 王逸 注为非。参阅 游国恩 《离骚纂义》。
楚辞集注
揭车江离,虽亦香草,然不若椒兰之盛,今椒兰既如此,则二者从可知矣。
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
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
注释
难亏
不易消失。王逸 注:“亏,歇也。言己所行纯美,芬芳勃勃,诚难亏歇,久而弥盛,至今尚未已也。” 朱熹 集注:“亏,损减也。”
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
注释
调度
格调,气度。朱熹 集注:“调,犹今人言格调之调。度,法度也。” 蒋骥 注:“度,器气也。”
自娱
自寻乐趣;自以为乐。
楚辞集注
言我和此调度以自娱,而遂浮游以求女。如前所言,宓妃、佚女、二姚之属,意犹在于求君也。余饰谓琼佩及前章冠服之盛。方壮亦巫咸所谓年未晏、时未央之意。周流上下,即灵氛所谓远逝,巫咸所谓升降上下也。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
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爢以为粻。
注释
琼枝、琼爢
皆物之珍者。
羞
进也。
精
凿也。
爢
烂,碎。
粻
粮也。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
注释
瑶象
美玉和象牙。王逸 注:“象,象牙也。言我驾飞龙,乘明智之兽,象玉之车。”
离心
不同心;不团结。朱熹 集注:“离心,谓上下无与己同心者也。”
自疏
谓自求与之疏远。
邅吾道夫昆崙兮,路修远以周流。
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注释
邅
转也。
云霓
李周翰 注:“云霓,虹也。画之于旌旗。”
晻蔼
阴暗。洪兴祖 补注:“晻蔼,暗也,冥也。”
玉鸾
玉銮。车铃的美称。 朱熹 集注:“鸾,铃之著于衡者。”
啾啾
鸣声。
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凤皇翼其承旂兮,高翱翔之翼翼。
注释
天津
银河。王逸 注:“天津,东极箕斗之间,汉津也。” 唐 李绅 《奉酬乐天立秋夕有怀见寄》诗:“天津落星河,一苇安可航。”
西极
西边的尽头。谓西方极远之处。
翼翼
马茂元 注:“翼翼,整齐之状。”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
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注释
流沙
王逸 注:“流沙,沙流如水也。”
赤水
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水名。洪兴祖 补注引《博雅》:“ 昆仑虚 , 赤水 出其东南陬。”
容与
徘徊犹豫,踌躇不前貌。宋 苏轼 《奉和凝祥池》:“鸣銮自容与,立马久回翔。”
蛟龙
古代传说的两种动物,居深水中。相传蛟能发洪水,龙能兴云雨。王逸 注:“小曰蛟,大曰龙。”
梁津
王逸 注:“以蛟龙为桥,乘之以渡。”
西皇
传说中西方的尊神。指古帝 少皞 金天氏 。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注释
不周
古代传说中的山名,据说在 昆仑山 西北。
左转
向左方旋转。《楚辞·离骚》:“路 不周 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周礼·春官·大宗伯》“以实柴祀日月星辰” 唐 贾公彦 疏:“二十八宿随天左转为经,五星左旋为纬。”
西海
传说中西方之神海。
楚辞集注
言己使语众车,使由径路先过而相待,我当自不周山而左行,俱会西海之上也。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注释
玉轪
玉饰的车辖。借指华丽的车。
八龙
神话中的八匹龙马。王逸 注:“言己乘八龙神智之兽。”
婉婉
屈伸貌;卷曲貌。
委蛇
绵延屈曲貌。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乐。
注释
高驰
向高处远处飞驰。
邈邈
遥远貌。
假日
假借时日。颜师古 云:“此言遭遇幽厄,中心愁闷,假延日月苟为娱乐耳。今俗犹言借日度时。” 清 纳兰性德 《通志堂成》诗:“何时散帙容閒坐,假日消忧未放怀。”
媮(tōu)乐
苟且寻乐。戴震 注:“媮,苟且也。”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注释
陟(zhì)升
游国恩 纂义:“ 汪瑗 曰:‘陟亦升也。陟升重言之矣。’按,陟升连词为义, 汪瑗 所见甚是。”
赫戏
光明貌。王逸 注:“皇,皇天也。赫戏,光明貌。”
临睨
顾视;俯视;察看。王逸 注:“睨,视也。”
蜷局
蜷局:局曲不伸貌。唐 孟郊 《西斋养病夜怀多感因呈上从叔子云》诗:“如何骐骥迹,蜷局未能行。”
楚辞集注
屈原托为此行,而终无所诣;周流上下,而卒反于楚焉。亦仁之至而义之尽也。
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注释
乱曰
乐章的尾声叫做乱 辞赋里用在篇末,总括全篇思想内容的文字也叫乱。
故都
故乡;故居。王逸 注:“复何为思故乡念 楚国 也。”
美政
犹德政。好的政治措施。
楚辞集注
言时君不足与共行美政,故我将自沉以从彭咸之所居也。
汇评
楚辞集注 宋 朱熹
原之为人,其志行虽或过于中庸而不可以为法,然皆出于忠君爱国之诚心。原之为书,其辞旨虽或流于跌宕怪神、怨怼激发而不可以为训,然皆生于缱绻恻怛、不能自已之至意。说诗晬语 清 沈德潜
读其词,审其音,如赤子婉恋于父母,侧而不忍去。要其显忠斥佞,爱君忧国,足以持人道之穷矣。沧浪诗话 宋 严羽
读《骚》之久,方识真味;须歌之抑扬,涕洟满襟,然后为识《离骚》。否则如戛釜撞瓮耳。汉诗总说 清 费锡璜
屈原将投汨罗而作《离骚》,李陵降胡不归而赋别苏武诗,蔡琰被掠失身而赋《悲愤》诸诗,千古绝调,必成于失意不可解之诗。惟其失意不可解,而发言乃绝千古。下此则嵇康临终,杜甫遭乱,李白投荒,皆能继响前贤。外此则吾未之见也。艇斋诗话 清 曾季狸
古今诗人有《离骚》体者,惟李白一人,虽老杜亦无似《骚》者。李白如《远别 离》云:〔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