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井的云朵
图:来自网络
01
我妈10岁才上的小学,因为外公一直让她在家放牛,在十岁那年,终于去了一座破庙里读书。
那时村里还没有建校,那座庙离外婆家很远,我妈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那座小庙。
要开学时,外婆给她做了一双鞋,她没有书包,用一块布包着几本书,提溜着那双新鞋就上学去了。
我问她为什么鞋不穿在脚上?她说,不舍得穿,好不容易有双新鞋子,怕穿坏了。
她赤着脚翻山越岭,太阳晒得山路上的鹅卵石滚烫滚烫的,她只好快速奔跑,减少脚底与路面的接触时间。
如此,成年后她的脚又扁又粗糙,买鞋成了她最头疼的事。长度穿36,宽度要穿39,那么矮的个儿穿那么大的鞋,跟卓别林似的,特别滑稽。
所以我妈每次看着她自己丑陋无比的脚丫子,就痛恨自己当年的傻气,哪怕穿双露脚趾的也得穿啊,总不能把脚踩成一把小蒲扇似的。
我妈的求学之路太过坎坷,小学毕业时他们班只剩五个人。我妈考上了初中,但时逢文化大革命,他们在学校基本以唱革命歌曲,或歌颂伟人的歌曲为主业,很少学文化课。
因为很多老师都成了牛鬼蛇神,拉出去批斗,学校每天闹哄哄的。我妈读了两年初中,学了四个单词(one two shree four),就辍学回家了!
我妈总说她生不逢时,要是能跨过那十年,她一定能考进大学,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既然为命运,就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改变。在时代的浪潮中,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妈的家族以及她自己的人生,都被改写,她这一生都在为此深深地惋惜!
所以说,这就是命运,不要追问命运存在的意义,因为你永远都追不上。
02
我妈读的破庙小学,班里也就十二三个人,老师是从城里请到乡下的三个年轻男女。
男老师姓吴,是个十足的油头,放到现在,就是在学校里猥亵少女的那种男老师,斯文败类。
吴老师后来果真把一个女学生搞大了肚子,女孩才十五岁,两个年纪相差一大截的人,只好匆匆结了婚。
吴老师的小妻子在结婚几年后,突然离家出走失踪了,到处找都找不到。
我问我妈,不会也得了像我大伯母那样的病吧?我妈“切”了一声说:她可是走了十年才回来!
很多年以后,那女人果真回来了,这个出走的确过于漫长。吴老师都已经再婚,又生了女儿,并与我成为了同学。
女人带走了她自己的孩子,去了深圳,从此没有再回过小山村。据说后来又定居香港,说起来也算是个人才呢。原来,她这么多年是出走到了深圳,有魄力,有眼界,不愧为是在十五岁就敢与老师谈恋爱的女子。
03
再说我妈的两个女老师,其中一个裘老师是 txl者,我听了快要惊掉下巴。我问我妈:“你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词儿啦?”
我妈翻了我一眼,瞬间我就觉得,在我妈面前,我还是太嫩。
裘老师在庙里教书,住在村里一户人家家里。当时村民对从城里来的老师,都非常尊敬。
裘老师有个女性朋友,每月会去看她,每当那时她的房门紧锁,女主人喊她吃饭都不会出来。两人拉着手漫步在山野田头,村里人都以为是裘老师的亲姐妹来看望她。
事情的败露还是被那家女主人发现的,时间长了,又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终是纸包不住火。
从此,裘老师的朋友再也没有来小山村看过她,不多久,裘老师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我们村里。
04
另一个女老师姓齐,村里安排她住在我外公家里。齐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子,二十出头,我妈与她亦师亦友,两人经常钻一个被窝。
齐老师与外婆一家相处的非常融洽,虽然那个时代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外公有时饿的看到生的番薯藤叶子,都会直接往嘴里送。
后来勤劳能干的外公,在深山里又开垦了荒地,种了很多蔬菜番薯和土豆。
又在深夜里,去海边放蟹笼、鱼笼,大清早赶去收网。我外婆总是挑出最大最好的海货,煮熟了留着给齐老师放学来了吃。
在那样艰难的年月里,我外公外婆对齐老师比对自己的两个闺女还要好。齐老师也把他们当做再生父母一样,一家人相处的很亲很亲。
几年以后,齐老师终于等到了回城的机会,调到了城里的一所小学教语文,从此就离开外婆家。
我外公一家时常会想念齐老师,我妈还写信给她,代我外公问候她父母。当年她的父母都被打成右派,一家人许多年不在一起。
齐老师一开始还会回信,后来她的父母回城,家人团聚后,就慢慢淡了联系。
有一年,外公和我妈走了七八个小时的山路进城,特意去她任教的学校看望她。没想到,齐老师出来后,简单与外公说了几句,也没有任何欣喜之情。
外公很关心她,又问了她的父母怎么样。齐老师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冷淡地敷衍几句,就走了。
外公带着我妈,两人格外失落地走在街上。曾经亲如一家,没想到没几年就跟陌生人一样了。
我是天井的云朵,
有幸与你相遇在头条!
如果你阅读到了这里,
可以留下宝贵的一个赞吗?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