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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黎明的河边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间,西海地委举行评模大会。会上,张主任总结了敌后斗争经验,接着便请英雄们报告事迹。

第一个讲话的是坚持河东地区斗争的第一武工队的姚队长。他说:『同志们,你们选错了,真正的英雄不是我,是小陈,是小陈全家。』听了姚队长的话,会场都惊讶起来。

姚队长继续说:『人们说我在坚持昌潍平原敌后斗争中,打开了新局面,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任何一个新局面,都不是一个人所能打开的,如果没有群众支持,那他就什么都做不成。现在我就讲一讲小陈一家人的事迹吧!』

那是一九四七年的秋天,向胶东解放区进攻的国民党军队,已经窜进了半岛中心,还乡团到处疯狂地倒算、杀人。当时,我们的区、县机关,都改编成武工队,大家拿起枪来,就地坚持斗争。

坚持在昌邑南部的是第一武工队,那时的队长是我的老战友马汉东和刘均,敌人侵入昌潍后,河东地区就变成了敌人的重要据点和运输线,因此组织上把第一武工队调到了河东这一最重要又最艰巨的地区

从此,第一武工队在马汉东及刘均队长的领导下,活跃在胶潍路的两侧,打汽车、割电线,袭击还乡团匪徒,严重地威胁着敌人的运输线。因此,敌人一听说马汉东三字,就吓得闻风而逃。

可是,队伍里出了叛徒。一天,宿营地被敌人包围了。第一武工队知道寡不敌众,想杀开一条血路突围。

但是敌人集中了一千多的兵力,打了整整一天,到天黑,武工队弹药打尽,队伍垮了,马队长和刘队副用最后的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那时,我还在西海军分区工作。一天深夜,政治处张主任把我找去。他沉重地把河东第一武工队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这消息像晴天霹雳,把我惊呆了。

张主任沉默了一下接着说:『老姚,现在组织上决定派你到河东去代替老马的任务,担任第一武工队队长,老杨当你的助手,连夜就出发,马上把队伍整理起来,继续坚持河东的斗争。』

我立刻找到了老杨,决定争取天亮前渡过潍河,但这段路不熟,并且要经过四十里宽敌人封锁严密的地区。我们就到交通队去找李队长。李队长说:『熟悉这段路的交通班都出发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鬼,叫他来给你们带路吧!』

一会儿,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李队长对他说:『小陈,这位是姚队长,这位是杨副队长。他们今夜要到河东去,带路的任务交给你,你要负责把他们送到。』『是!』小陈响亮地答应。

看着他矮小的身材,我不禁犹豫起来。李队长看出了我的心事,笑着说:『老姚,别小看他,他还是交通班的骨干哩,他的家就在潍河西岸;爹娘都是党员,他一定能把你们送过去的,放心吧!』

三个人向东出发了。天色漆黑,西北方响着雷闪着电,眼看大雨就要来了。

我发起急来。临行时,张主任曾一再叮咛说:敌人已经从大泽山抽回了一个师,要对昌潍后方进行扫荡。因此我们一定要在二三天内把武工队整顿好,来牵制敌人。为了争取时间,今夜一定要过河。

风来了,雨也来了。像瀑布一样的大雨,把我们全身浇湿了。一会儿,我和老杨迷失了方向,小陈却沉着坚定地在前面走着,偶而回头招呼一声:『当心:前面是小沟。』『右转弯,左面是敌人据点。』

这时,我的心绪也安定下来,觉得在大雨中赶路是困难,但也不会遭遇上敌人。说来凑巧,正在这当口,听到前面一阵涉水声,还没来得及准备,电光一闪,照见了前面一群人影。

这是二三十个还乡团匪徒,押着十多名村干部迎面向我们走来。情况来得突然,当我们看清来路时,相隔仅十几步路,我立刻蹲下身子。枪身响了。

对着黑影我打了几枪,敌人的子弹也贴耳擦过。紧接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吆喝声,又有几个人从我头边窜过。这时,我夹在人丛中,分不清敌人和自己人,不敢打枪。突然,有人推我一把喝道:『妈的,停着干么 村干部都跑啦!』

我想你来得正好,就对准这匪徒打了一枪,这家伙应声而倒。现在,我发觉周围都是匪徒,于是,我端起快慢机,凶狠地对准黑影扫射起来。

战斗像一阵激烈的暴风雨,很快结束了。很万幸,我们三个人没一个受伤。过时,风停了,雨也住了,我们继续在黑暗中前进。

走了一会儿,走进了一片荒草洼。小陈突然停住说:『咦:这是什么地方?正东不经过草洼呀!』老杨说:『不对!这哪里是向东,依我看是向南走了。』

小陈愁苦地说:『刚才跟敌人乱转了一圈后,我说:『别忙,试试风向看。』可是,我模糊了·······』没有一丝风,连草梢都不摆动一下。

没办法,又走了一会,仍是这片草地。于是,我建议不要再走了,天快亮了,拂晓时再决定,或者还有希望。于是我们就停下来。

小陈默默地坐在我身边,一句话不说,心事很重。突然鼻子一抽一抽啜泣起来。老杨在咕噜,我触了触他的胳膊,劝他不要再埋怨了。

不一会,老杨呼噜地睡着了,小陈默默地望着乌沉沉的天空,我焦虑地在想着河东!河东·······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睡着了。一下小陈推醒了我,指着远处放白光的地方说:「姚队长,那边是东、我们走的方向没错。

这时,又听到一种特别的巨大的呜呜声,我问这是什么响声,小陈侧耳听了一会,突然狂喜地喊道:『大河,队长,咱们已在河边!』

我高兴极了,但老杨不信地说:『哪能这样凑巧,况且晚上怎么没听见这声音?』小陈肯定地说:『是的,一定是,我从小在河岸上长大,我能听出这声音来,昨晚下大雨,这是河里涨大水的声音·······』

天渐渐明亮起来。草洼的西北面都是村庄,南面是稠密的果树林,东面闪动着一条微微发光的白色长带,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小陈指着白色的长带兴奋地说: 『潍河,到底是潍河呀!』

小陈又向南面望了一会,抓住了我的胳膊激动地喊道:「姚队长,南面那片果树林的中间,就是我的家。前几次往东送干部,我们也打这里走,这儿是秘密渡河的地方,有一只木船藏在沙柳丛里。

小陈孩子气的脸兴奋得红润起来,我和老杨也抑止不住这意外喜悦的激动:『快走吧,河边有咱们的船,趁天还不亮过河!』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奔到河边的时候,小陈突然惊叫起来:『啊呀!糟了!船被河水冲走了。』愿来藏小船的地方,现在已变成了河心,水漫到了二道堤,河面足有一里多宽。

望着滚滚的大水,大家急得没办法,我和老杨不会凫水,小陈一个人能凫,可不能解决问题,最后小陈说:『到我家去,我爹他也许有办法。』于是,我们离开河岸,就往果树林走去。

穿过林间小路,出现了一座四面都围着葡萄和葫芦的小屋。一条凶猛的大黄狗,气呼呼地向我们扑来。小陈踏上一步叫道:『虎子,虎子!』它立刻停止了咆哮,狂欢地摇着尾巴。

小屋门开了、一个胡须苍白的老人探出身来,向我们打量了一下,一看见小陈,吃惊地张大了嘴。小陈轻轻地喊了一声「爹!」老人机警地向四周扫视了一下,把手一挥,命令地说:「快进屋去!」

踏进门槛,屋子里的混乱景象使我吃了一惊。橱倒了,水缸碎了,囤子散了,满地是碗片,粮食、乱草······小陈向里屋张望了一下,返回身来不安地问道:『爹,我娘呢?』

老人低着头,停了好一会,才愤然地说:『被还乡团抓去啦,还有你兄弟小佳。』小陈马上紧张起来。

「什么时候捉去的「老大爷?」老杨着急地问。老人吸了一口气,告诉我们前些日子小陈带着同志们常在这里渡河,被叛徒陈兴告了密。前天,陈家庄的还乡团头子陈老五把他们一家三口抓到了保公所。

先是审问,再是拷打,最后把老头子一个人放了回来,临走给他一个『任务』,要他回家等着小陈,遇到小陈再带人从这里走时,要老人逼儿子秘密地把同志们献给还乡团,要不,就不能赎出一家人的性命。

这消息使我的心砰然跳动起来,老杨望着我,也出现了不安的样子。小陈却紧咬着下唇,停了一会,突然问道:『爹,你打算怎么办?』老人冷冷地说:『我嘛,打算叫你回来。』

「叫我回来?找我咋?」小陈吃惊地问。老人冷笑道:『哼!找你咋?整整五天了,你娘和小佳一直吊在梁头上,咱这一家三口的命你就不管啦?还有咱庄上死了的村干部、军属的仇你们就不报啦?啊!你参加革命为的是什么?』

到这时,我才恍然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小陈抓住了老爹的手,兴奋地说:『爹,我不是回来了吗?』老人继续道:『一连两天没找到你,前天我就想到河东去找马队长,哪知道马队长就在这天牺牲了,武工队也······

老杨激动地说: 『老大爷!放心吧,河东的武工队垮不了!河东的天下也垮不了!我们就是去河东接替马队长的。』老人惊讶地看着我们,小陈说:『我就是送他们到河东去的,沙柳丛里的那条船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老人兴奋地说,赶快过河吧!但是船被冲走了,老人想了一下,问我们可会凫水,我们说都不行,于是他到里间摸出了一瓶酒,叫大家喝几口解解凉,喝过酒,老人立刻像下命令似地对我们说:『走吧!』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吊在梁上的老大娘和小佳,我说:『我想,老大娘······』老人的胡须抖动了一下,忽地转过身去,厉声说:『走、快走!』

河面上,风很大,满河里翻滚着白浪。老人吸了一口冷气:『来,我一个个送你们过去。好,谁先下?』我说老杨先下,但老杨要我先下,正在这时,西面突然响了一枪。

老杨还要说什么,老人就把他一拉,扑通一声,跳下了河去。我跟小陈说:『你也下去吧。我来警。』但是小陈把身子一转,返身就向堤上跑去。

我也随着跑到堤上,向西一望,只见陈家庄的村口上,有七八条人影,沿着大路向大河方向走来。他们来得并不快,看样子好像没发觉我们。

堤上有一道壕沟,是一个月以前我军在潍河岸上阻击敌人时挖的。我和小陈就隐蔽在壕沟里,回头望河里,只见老人一手拖着老杨,一只手划着水,在激流中向东急凫。

回转头来,只见那股匪徒忽然离开了大路,斜刺里走向果树林。我的心一动、知道这些家伙是去逮捕陈老爹的。我估量当前情势“敌人如果发现老人不在可能会到河边来搜索。这一来,就得背水作战了。

可是,一定要掩护老杨安全过河,只要老杨到了河东,就是胜利。这时小陈一面紧张地注视果树林,

一面又焦躁地回头向河里张望,我想安慰他一下,可是,他倒先安慰起我来:『姚队长,你看他们已凫到河中心了。』

突然,虎子忽地汪汪狂吠起来。我抬头一看,只见七八个匪徒已走出了果树林、急匆匆地径直向着我们的方向奔来。

敌人越来越近了。小陈突然叫了一声:『叛徒!』我问是哪一个,小陈端起枪,我顺着瞄准,看到了这个无耻的叛徒。小陈咬着牙说:『他就是陈兴,过去是村里的村长,现在和陈老五勾结上了,前几天我带人过河,就是他告的密·····』

「打」我一挥手,小陈忽地从濠沟里跳起来把枪一伸,「砰!」一声,这叛徒仰面倒了下来。同时我的快慢机也叫了起来。

匪徒们被这意外的打击弄懵了,枪都来不及端,一个个倒下去。只有一个匪徒躲近了高梁地,侥幸脱身。

枪声停了,风吹散了硝烟。回头看河里,两个黑点似的人影快到达东岸了。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但小陈的脸上却并没有轻松的神色。

陈家庄子那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铛铛的钟声,紧接着,南面、北面的村子也响了起来。

看样子,安全渡河很难想像了,敌人很快会三面围攻上来。我把几张机密文件撕得粉碎,抛在河里。

我心里一转,对小陈说:『小陈,你会凫水,快下河去吧!』小陈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生气地把头一扭,不动也不吭气,在这情况下,我准备施用压力,虽然我心里不忍,我命令说:『怎么,没听见吗?』

但他仍不答理,我生气地说,你懂不懂服从命令?这一下他开口了,一字一字地说:『懂,就因为服 从命令,所以才不下河!』我火了:『你服从的什么命令?』小陈说: 『服从把你送到河东的命令!』

这时,我才真正认识了小陈,我没有话说了。回望大河,老杨已经上了东堤,老人已开始向回凫了。我的心镇静下来,老杨到了河东,河东武工队垮不了,河东人民也有了依靠,党交给我们的任务也没有落空。

又向西望,南、北、西三面,出现了一片黑鸦鸦人群,枪声响了,子弹嗖嗖地从头上飞过。我对小陈说:『好吧,别生我的气了,咱们准备战斗吧!』

枪声越来越近。西面的敌人已经迂回到果树林的边沿,伏在沙丘后面向我们射击。我们沉着地不还一枪,等待敌人更靠前一些。可是,敌人很狡猾,始终不肯离开沙丘。

突然、枪声停止了,沙丘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挥舞着一块红布喊道『别打枪,别打枪!小陈,来、你看看,这是谁?」

接着,沙丘后面推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反绑双手的老大娘,一个是拄着木棒的十三四岁的孩子。接着后面的匪徒也一个一个探出头来。小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我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小陈的娘;一个是他兄弟小佳。

匪徒又喊道:「小陈,好好听着,五爷要和你说话。」接着一个矮胖子叫道:『小陈、你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和你娘死在这里,一条是放下枪,和你娘回家去过好日子,另外几个八路也保证宽待他们。话讲明了,任你拣吧!

一听这话,我气得直冒火、小陈苍白的脸突然变得火红,瞄准的手在发抖,我拉了他一下低声说「冷静点,不要放枪,别打着你娘。」

正在这时,老大娘说话了:『孩子!你在哪里, 我怎么看不见你?』小陈眼圈里涌出了两汪泪水,大声地答道:『娘,我在这里。』

接着老大娘又道:『孩子,站起来,让我看一看你······哦,不,别站起来,你千万别站起来,你只要叫我一声好了!』『娘·······』小陈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眼泪刷刷地淌下来。

『嗳,好孩子,你看见我和你兄弟吗?』老大娘亲切地说。小陈只回答了『看见·······』二个字再也说不下去了。

突然老大娘提高了声音说:『好孩子,行了,打吧!不要听老五这老狗的话,打死这些强盗!打吧!』这一下匪徒们混乱了,就在这时,小陈的枪响了,那个摆红布的匪徒没来得及缩回身子,就应声而倒。

老大娘看着脚下的匪徒,微笑地说:『好!打得好!是我的好孩子·······』这时沙丘后面响起了一枪,老大娘的身子晃了一下,就慢慢地倒下来·····

我的全身一阵颤动,愤怒地端起枪,然而沙丘上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了,连小佳也被他们拉下去了。我看见小陈,他眼睛冒着火一样的光,一动不动望着躺在沙丘上的母亲,嘴唇流淌着咬破了的血,

忽然沙丘上出了一个人影,我正要开枪,那人头已拍地倒下了,是小陈开的枪。一会儿,又出现了一个,又同样被打倒了,这是我打的。这样、我们盯着沙丘,有一个人影就打一个。十分钟后,敌人就不敢再抬起头来。

忽然,敌人又喊话了:『别打枪、别打枪!』随着喊声,小佳又被推出了沙丘,接着,四五个匪徒一个紧挨一个尾随在小佳身后,用小佳的身体挡着,飞快地向堤下冲来。

这一下我惊住了,端起的枪不自觉地松下来,小陈也停止了射击。敌人推着小佳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小佳的胸膛迎着我们的枪口。这时,沙丘后面的匪徒又探出头来,看样子准备冲锋。

河岸上突然变得惊人的寂静、只听见小佳急促的呼吸声。突然、小佳大声地叫起来:『哥哥!怎么停着?打呀!给咱娘报仇!我身后就是陈老五,朝着我开枪吧!」

正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虎子忽地打斜刺里飞扑过去,咬住了一个正推着小佳的匪徒,那匪徒大叫一声,便倒了下去。

小佳趁这机会,从匪徒腰里夺下了一颗手榴弹。一咬牙,拉开了弦。

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了,堤上腾起一片烟雾。剩下几个没炸死的匪徒,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奔。我和小陈的枪口立刻吐出了一道长长的火舌。

这时候,南面的敌人被我们的火力压在沙丘后面,可是西面和北面的敌人却蜂子似地围攻上来。

正在这时,老人已凫回了西岸,小陈回头看见了,高兴得站起身来喊道:『爹,快呀,快·······』正在这当儿,敌人的一颗子弹射中了小陈。

我喊了两声小陈,他没有动,我心里感到一阵难过。这时,敌人趁着这个空隙,又冲锋了,我端起匣子枪猛烈地向堤下扫射,匪徒们一个个应声而倒。

『快下河!』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吃惊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老爹。『不!』我执拗地说,继续向敌人射击,我要复仇!为老大娘,为小陈复仇!

老人在我身边看见了胸前流着血的小陈,抖动了一下胡子喊到:『孩子!』小陈微微地睁开眼睛,嘴一咧笑了,沙哑着声音说:『爹,你来的正好,快带队长下河!』

老头子没吭气,他看见了堤下的大娘和小佳的尸体,脸色突然像雪一样苍白,眼泪刷刷地淌下来。

但他马上擦干眼泪,抓住我的胳膊说:『走!快走!』我说:『不,老大爷,你架着小陈走吧!我掩护。』小陈突然大声说:『别管我,你快走!我掩护你们!』说着挣扎着爬起来,冲锋枪又在他手里响了。

我正想再说话,但是被老人一把往腋下一挟,直向河里扑去..。

四周都响着风浪的吼声,回头望堤上,看不见小陈的影子,只看见一缕缕白色的硝烟在壕沟上翻腾,虎子在堤上跳跃、咆哮。小陈在战斗,在阻击敌人。

白花花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压下来。我觉得晕眩起来。然而我仍然挣扎着回头向西张望,『老实,别动!』老人严厉地命令我,但是我怎么能不挂念着堤上呀!

突然,西面堤上的冲锋枪声不响了,这情况把我一怔,我回过头去,看见堤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啊!是小陈。他走到河堤上,顺手把冲锋枪抛向河里。

接着后面又出现了几个人,这时小陈回头抱住了一个身材短胖的匪徒,一扭身跳下了浊浪滚滚的潍河里。我难过地闭上眼睛,老头子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呼吸更急促,挟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这时,大堤上,出现了黑鸦鸦的一片人影,猛烈地向我们射击,但是我们已冲过河中心的急流了。同时,东面大堤上,也响起了老杨掩护我们渡河的枪声。

突然,我觉得陈老爹那只挟着我的胳膊痉挛了一下,接着就软软地一松,于是我的身子一沉,就落进了水里。我挣扎了一下,一个巨浪迎头压下来,水呛进了我的鼻子,我一阵晕眩,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在东岸了。老杨正在给老人的左臂包扎。我完全明白了,老人在河里受了伤,但是他仍把我带上了东岸,看着老人坚强而严肃的脸、我的眼圈一热,眼泪不由得流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小陈也凫过了河。我们把他抱上岸时,只见他脸色苍白,胸前被鲜血染红了,昏迷不醒。我的心像刀绞般疼痛,立刻背起他去找附近老乡.·····

这以后,我们把队伍重新整编起来。从此,第一武工队又活跃在河东地区。接着在烟潍公路打了几次胜仗,河东的局面展开了,从大泽山回师扫荡的敌人,被我们拖在胶潍河之间,抽不出身,因此大大地便利了我军外线出击。

姚队长的故事讲完了,最后他说:『同志们, 我再重复一下,真正的英雄不是我,而是小陈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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