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征中牺牲的红军高级将领,最为人熟知的是红三军团的参谋长邓萍,他在红军二渡赤水后的遵义战役中不幸中弹牺牲,年仅27岁。另一位是红25军的政委吴焕先。1935年8月21日,就在“小长征”即将胜利完成的前夕,红25军在甘肃泾川的汭河被敌人半渡而击。已经过河的吴焕先去而复返,指挥部队奋力还击,最终化险为夷,但他自己却身中数弹,壮烈牺牲。红25军原属红四方面军序列,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主力撤出鄂豫皖苏区后,红25军是负责留守的部队,后于1934年11月踏上了单独的长征之路。
长征时期的红军序列,中央红军是“军团、师、团”,而红四方面军是“军、师、团”。邓萍和吴焕先,是红军长征中牺牲的,为数不多的军团一级或军一级的指挥员。在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史料丛书》中,有一份长征中的“营以上干部烈士名录”。小杜(公众号:杜衡记)数了一下,其中的师一级烈士(包括师长、师政委、师参谋长、师政治部主任、副师长)有36人。不过还是要说明一下,36这个数字,仅指上述名录中明确标注为师职的干部烈士,未包括当时有可能与师职平级的职位。另外,该名录中的干部烈士主要出自红六军团先遣西征,中央红军长征,红二、六军团长征,红四方面军长征和红25军长征。但未包括同时期牺牲的烈士,比如北上“调敌”的红七军团,以及之后的红十军团,还有留守中央苏区坚持战斗的部队等等,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加长征,但配合和掩护了整个长征行动。如果全部加以统计,这个数字应该会翻番。提到“龙云”这个名字,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那个“云南王”。而在上述的“烈士名录”中,长征中牺牲的第一位红军师长,也叫龙云。
红六军团在先遣西征的时候,有9700人,下辖两个师。红17师的师长和政委分别由萧克(军团长)和王震(军团政委)兼任,红18师的师长为龙云,政委为甘泗淇。萧克、王震、甘泗淇后来都成为了开国上将,而龙云牺牲在了1934年10月。就在木黄会师前不久,红六军团在甘溪遭遇了一场败仗,部队损失惨重,形势异常险恶。军团首长决定焚烧行李,轻装突围,而担任后卫的,是龙云指挥的红18师52团。
52团浴血奋战数日,战至弹尽粮绝,掩护了主力部队的突围。龙云和少数战士虽然最终也突围成功,但不幸被民团逮捕,后在长沙遇害。
红六军团在与贺龙部会师时,已减员至3300人,师一级建制被取消,直至1935年反“围剿”前后恢复,红18师的新任师长是原18师53团的团长张振坤。张振坤在中央苏区时就是著名的“游击专家”。11月,红二、六军团开始长征,负责留守苏区牵制敌人的,仍是红18师。张振坤率部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自己也成功突围并与主力会合。这位红军师长没有在长征中牺牲,但在1941年的皖南事变中不幸被俘遇害。红18师为了完成这次掩护任务,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师参谋长刘凤,于1935年12月牺牲于湖北来凤。这是红六军团18师在长征中牺牲的第二位师一级指挥员。红二、六军团开始长征时,六军团下辖三个师,除了恢复建制的红17师和红18师,还有由地方武装编成的红16师。红17师师长吴正卿,于1936年2月10日,牺牲在贵州的打鼓新场。那段时间,为了保卫毕节,红17师经历了多次残酷的战斗。红17师的继任师长是原参谋长刘转连,他在之后成功指挥了将军山伏击战,阻敌7天,为红军主力顺利撤出毕节争取了时间。1955年大授衔,刘转连位列中将。红16师师长为周仁杰(周球保),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甘孜会师后成立红二方面军,红16师师长为张辉。1936年10月7日,作为前卫部队的红16师在甘肃天水遇敌,张辉师长在战斗中牺牲。他是长征“大会师”前牺牲的最后一位红军师长。
而就在不久前的9月18日,红17师的参谋长李科牺牲在了甘肃两当。整个长征期间,红六军团牺牲了五位师一级指挥员,包括三位师长和两位师参谋长。另外,还有一位牺牲的红军师长,也是出自红六军团,他就是黔东独立师的师长王光泽。王光泽原是红18师54团团长。木黄会师后,红二、六军团主力北上湘西,并组建了黔东特委和黔东独力师,留守原地坚持战斗,王光泽被任命为黔东独立师师长。1934年11月底,黔东独立师在川河盖被敌军包围,王光泽师长在突围时被俘,后遭杀害。洪超是井冈山时期的“老红军”,参加过南昌起义,曾是朱德的警卫员。长征时,洪超是红三军团红4师的师长,因作战风格勇猛,深得军团长彭德怀的喜爱,是红军中著名的“独臂师长”。洪超牺牲的时间是1934年10月22日,也就是中央红军出发长征后不久,突破敌人第一道封锁线的时候。红4师当时是三军团的先头部队,红11团为先锋团。洪超亲自率领红11团向敌人的封锁线发起冲击,并通过肉搏战击溃了驻守的粤军。但在战斗中,年仅25岁的洪超师长不幸中流弹牺牲 。
红4师的政委是黄克诚,政治部主任为张爱萍。在张爱萍的文章《第六个夜晚》中,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四师的黄政治委员一副近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子上,一只脚踏在板凳上,用那嘶哑的喉音在对团一级的干部们谈话…“这是一个大的损失!”他握着他那瘦得骨头都看见的手,“一个流弹牺牲了洪师长,少了一个英勇坚决顽强的同志!”“捉着蒋介石来坐铁笼!以胜利的反攻,来纪念光荣牺牲的洪师长!”在新中国的十大开国大将中,有八位参加了长征,黄克诚便是其中的“红军师长”。
注:陈赓在1936年长征大会师时任红一军团红1师师长。
张爱萍和红4师的继任师长张宗逊,后来都成为了开国上将。红4师的长征“故事”还没有结束,这是一支战将和英烈辈出的部队。湘江之战,红10团的团长沈述清倒在了界首,师参谋长杜中美代理指挥10团,也牺牲了,最后“接棒”的,是未来的开国上将,10团政委杨勇。杜中美是红4师在长征中牺牲的第二位师一级将领,但其实红4师在整个长征中,一共损失了三位师参谋长。第二位是在遵义战役老鸦山战斗中牺牲的钟伟剑。那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战斗,张宗逊在此战中负伤倒下,彭德怀上了最前线,最后朱德派出了干部团,终于击退了敌人,成为了遵义大捷的关键一战。(注:扎西整编后,张宗逊、钟伟剑此时为团职干部。)第三位是牺牲在潘松草地的黄子荣。黄子荣参加过百色起义,经历了中央苏区的数次反“围剿”战斗,长征前就担任过红4师的参谋长。但作为1892年生人,黄子荣算是战斗在一线的“高龄师长”了,中央红军“过草地”时,黄子荣未能战胜饥饿和恶劣环境的挑战,身患重病牺牲。提起长征中牺牲的红军师长,最为人熟知的肯定是陈树湘。他率领红五军团红34师担任全军抢渡湘江的总后卫,在激战中腹部中弹后被俘。
敌人将这位受伤的红军师长押送往长沙,陈树湘在途中绞断了自己的肠子,壮烈牺牲。陈树湘“断肠明志”,是长征中最让人动容的英雄事迹之一。湘江之战中,红34师在最后阶段被敌人彻底截断,全师奋力抵抗,伤亡殆尽。
师长陈树湘、师政委程翠林、师参谋长袁良慧、继任参谋长王光道、师政治部主任蔡中,全部壮烈牺牲。牺牲在湘江边的“红军师长”,除了上述的五位,还有两位都是红三军团的。一位是前文提到的红4师参谋长杜中美,另一位是红5师参谋长胡震(胡濬)。血战湘江时,红三军团承担的作战压力是巨大的。红4师的阻击地点在界首光华铺,这里和红一军团把守的脚山铺一起,支撑起了红军渡江的通道。红5师在新圩阻击桂军,以防红军队列被“拦腰截断”。师长李天佑带领着14团和15团“钉”在这里,战斗打得异常残酷。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师参谋长胡濬、14团团长黄冕昌以及副团长、参谋长、政治处主任全部英勇牺牲。15团团长白志文和两个团的政委都身负重伤。
白志文受伤后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红军进入黎平地区。他在休养连的驻地遇到了红三军团的另外四名重伤员:4师师长张宗逊、5师政委钟赤兵、11团团长文年生、16团团长李寿轩。五个人,一个师的编制。长征的艰辛和悲壮,不仅来自于残酷的战斗,还来自于恶劣的环境、匮乏的物资,以及长途跋涉对人体机能的打击。
前文提到的,牺牲在草地中的红4师参谋长黄子荣是一例。而另一个例子也发生在红三军团:红6师师长曹德清。
红6师的前身是兴国模范师,1933年5月全体报名参加了红军,被改编为红三军团第6师,曹德清任师长。在王树增的《长征》一书中,曾出现过曹德清的名字。那是在中央红军突破敌人第三道封锁线的时候,负责攻取宜章城的便是曹德清的红6师。湘江之战,红6师也是损失惨重的部队之一。如果所述,当时红4师和红5师分别在界首和新圩阻击敌人,而红6师是三军团中位置靠后的部队,协助红五军团阻击追兵,掩护大部队渡江。红6师18团为了接应红八军团,留在了湘江东岸。和红34师一样,这支部队也被敌人重重包围,大部分指战员壮烈牺牲。曹德清生于1908年,当时年仅27岁,但连续征战还是拖垮了他的身体,不幸病倒。
一渡赤水后,1935年2月7日,曹德清病逝于四川叙永。整个四渡赤水期间,红三军团损失了三位高级将领:军团参谋长邓萍、红6师师长曹德清、红4师参谋长钟伟剑。文章写到这里,已有六位红三军团的师职干部牺牲在了长征途中:洪超、杜中美、钟伟剑、黄子荣、胡震、曹德清。历史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关于这位红军师长的资料,一些文章中提到他也牺牲于湘江之战,但在《长征史料丛书》的“干部烈士名录”中,只记录了刘世浩牺牲于1934年,地点是“长征途中”。刘世浩出生于1911年,籍贯为江西赣县,是长征中牺牲的最年轻的红军师长之一。红二军团在长征中牺牲的师一级指挥员有三人,而且都集中在又一支番号为“4师”的部队。
第一位是参谋长金承忠,1936年1月5日在便水之战中牺牲。此战造成了红军一千多人的伤亡,包括有4师参谋长金承忠、4师11团团长覃耀楚、6师16团参谋长常海柏等。在《长征》中,有一段关于金承忠牺牲的文字,读起来让人倍感唏嘘。二十六岁的红军参谋长金承忠在率领部队赶到战场的时候,正好从红二军团六师的阵地前经过。六师政委廖汉生曾在四师代理过政委,因此两个人很熟。当时廖汉生看着四师的队伍开过去,就对金承忠喊:“喂!打了胜仗以后请你喝酒!注意呀,你老兄可不要被打死哟!”但是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廖汉生就听到了金承忠阵亡的消息——廖汉生说:“打这以后,我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1936年4月8日,红二军团第4师经云南寻甸进入禄劝,计划按照一年前中央红军的线路,跨过普渡河铁索桥,北上渡过金沙江。但滇军先头部队抢先一步占领了桥头制高点,4师在战斗中牺牲了79人,包括了师政治部主任萧令彬。渡河受阻后,贺龙及时调整了计划,率部穿越滇中,最终在丽江石鼓成功渡过了金沙江,北上甘孜与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北上的这一段路,人烟稀少,环境严酷,很多战士倒在了饥饿、寒冷和高原反应之下。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国民党正规部队,但匪患依然存在。5月5日,红二军团离开中甸,7日抵达扎拉亚卡山,遭遇了地方武装的伏击,红4师的又一位参谋长汤福林,牺牲在了这里。红四师先头部队正沿山路逶迤而上,毫无防备,师参谋长汤福林当场阵亡,部队伤亡近30人。在紧急情况下,师长卢冬生一面命令部队就地隐蔽,一面抢占有利地形,迅速打垮了这支反动武装…土匪武装的战斗力虽不强,但防不胜防,汤福林的牺牲并不是孤例。
一年前的8月,红一军团红2师的参谋长李棠萼,在四川松潘毛儿盖遭遇了土匪的突然袭击,壮烈牺牲。这位年轻的红军将领,毕业于黄埔军校,参加过广州起义,是井冈山会师时朱德部的一员。李棠萼,是红一军团在长征中牺牲的唯一一名师一级指挥员。在“干部烈士名录”中,属于红四方面军序列的师职干部有九人。
但遗憾的是,其中大部分人留下的信息都很有限。九人中,在《红军长征史》和《长征》中唯一出现过的是王友钧。王友钧是第4军第10师的师长。红四方面军在长征出发时,下辖五个军,分别是:第4军、第9军、第30军、第1军3,第33军。4军10师,是整个序列中的第一支部队,属于主力师。4军军长为许世友。王友钧牺牲于1935年8月的包座战斗。懋功会师之后,红军分为左右两路行动,右路军北上穿越草地后,抵达了包座。红军要想从川北进入甘南,包座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但那里的守军很强大:胡宗南部的主力部队第49师。所以,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徐向前将攻取包座的任务交给了红30军和红4军,并以红一军团为预备队。战斗中,红军设伏包围了敌49军,并把敌人截成了三段。但敌军的战斗意志坚决,红军的武器装备又远远落后于对手,所以打得很胶着。红4军负责攻打包座河下游的求吉寺,红10师为主攻部队。久攻不下后,王友钧师长提着机枪上了前线,带领“交通队”(10师的王牌部队)成功突破进了寺院。但寺院内的敌人火力依旧凶猛,王友钧把机枪架在一名战士的肩上,硬生生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点,掩护交通队发起了猛攻。但就在此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有参谋来请示缴获的物资如何处理。许世友大吼:“滚!多少东西也换不来一个师长!”王友钧是4军10师在长征中牺牲的第二位师长,上一任师长余永寿,于1935年5月牺牲于川西。同样牺牲于川西的,还有33军独立师副师长王振亚,四方面军某师师长丁先华。33军牺牲的另一位师职干部,是99师年仅23岁的政委王德安,时间是1935年7月,地点是四川松潘。红1军3是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亲手带出来的老部队,作战经验丰富,1935年9月随方面军南下川康边作战后,接连参加了数次恶战,所以伤亡严重。91师师长韩家松在四川懋功(今小金)达维镇战斗中壮烈牺牲,时年25岁。参谋长沈家铎的可查资料不详,只记录了1935年牺牲于长征途中。93师师长陈友寿1936年1月在名山战斗中壮烈牺牲,政治部主任张世谦于上一年12月在四川崇化病逝。因个人水平和手中资料都有限,无法道尽长征烈士们的英勇事迹,本文就写到这里了。最后,附上从“营以上干部烈士名录”中摘抄的师职干部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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