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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大师都文才

都文才走了!

今天偶然在网上发现一篇张源侠的博客,才知道都文才2月前已经走了。

我是88年的时候在华师大校园认识的都老师,我参加了学校武协举办的太极拳班。我以前并没学过武术,也没什么武术功底,学个太极也是心血来潮。开班之后,我开始迷上了陈氏太极拳。

都老师其貌不扬,弓着背,他的相貌模样不可能让人感觉跟武术联系起来。但是都老师肚子里的货色,让人不得不佩服。都老师每次上课45分钟,一边教拳,一边讲周易。我当时开始学的是陈氏太极拳一路,几次课之后,我已经被都老师的课深深吸引了。太极的一招一式,都贯穿了太极圆、阴阳转换、天地丹田,让你不得不信服太极拳的奇妙,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那就是国学啊!当时还只是1988年。我们开始自己翻阅周易,开始思考变化,在太极招式中体会周易的无穷变化。

看都老师演示那是一种享受,都老师有时会打一段给我们看,都老师打的陈氏一路,跟我看到过的都不一样,一舞起来,仿佛无数个陀螺开始旋转,小陀螺,大陀螺,小陀螺转到大陀螺,大陀螺变成小陀螺,转啊转啊,然后地上的树叶也会一起跟着转,仿佛太极八卦图在旋转,仿佛宇宙在凝聚……

都老师有时也会跟我们几个感兴趣的同学讲起他的学艺史。说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陈氏太极传人陈照奎遇迫害,都老师几个人就跟陈照奎大师关门修炼,陈照奎大师倾囊相教,都老师说起师傅陈照奎,赞扬他弘扬祖国文化遗产的宝贵精神。我们当时所知,陈照奎大师共教了咱师傅8套拳,后来都老师出书《陈式太极长拳与短拳》,知道教的可能还不止8套拳。

有次上海哪里组织了一次陈氏太极拳比赛,我们都看了,都老师带着嫡系弟子去参赛了。都老师得意地跟我们说,我们是去表演的,不是去比赛的,现在国家只知道陈氏太极拳有一路和二路,不知道我们有8路……我感觉都老师就是想去亮相,他想继承陈照奎大师的精神,把陈氏太极弘扬开去。比赛是按照标准评分的,参赛的都是各区的专业运动员,太极拳动作全部是标准化的,像广播操似地评判分数。都老师派了一名弟子过去,这弟子也跟别人不同,不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年轻运动员,却是一名中年人,打了一套陈氏太极拳二路炮锤,却完全是跟别人不同的都文才的陈氏太极缠丝演绎法,全部是不同的,评委自然是无法给分了。都文才在圈内也就成了异类。

都老师教的不仅是花拳绣腿,他也同时教我们太极推手。有时候他找结实的小伙做演示,推手间,不见他用大力,小伙子都能直摔出去5、6米远。这块我也不怎么感兴趣,也就没花精力去研究怎么摔人了,领悟一个宗旨,就是在推手拈连中,转换协调自己的重心,用触觉用心去体会对手的平衡与协调,在找到对手的平衡和协调出现不平衡时,只需轻轻一推,就能把对手掷出数米了。

平时我去公园学习交流,有时也偷偷看他们是怎么教的,公园的拳师那教的就是广播操了,动作简单,省略了很多玄妙的讲究,只是教你如何比划,也不解释其中的玄妙,打起来全没了太极圆阴阳变换无穷的感觉了,只是看到他们摇啊摇的,像古代读书人念文章似的,倒也有点文邹邹的意境了。我有时也跟拳师聊聊,公园的拳师无不鄙视指责都文才老师,说他是骗人的,自己瞎编的,说陈照奎怎么可能把家传传给外人呢,后来我也在网上看到不少同行说都老师那些都是自己编的,等等。

我并不明白太极拳界里是怎么传承的,我也不明白市面上的太极拳都是摇啊摇的,都老师的陈氏太极确是处处八卦阴阳变化缠丝旋转的,但是我知道都老师的拳里有着无穷的小宇宙,太极八卦的无穷变幻,这才是真正的太极拳,这样的文化才有理由得以前年流传下来的。

记得好像是89年那年学期结束,都老师辞别,说是要去美国,我和武协的同学一起去了都老师的家,那是在曹杨路那边的工房,房间不大,好像是一室户,我记不清了,都老师说要和老伴去美国,后来就此别过,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都老师了。

工作,谋生,渐渐地,所学的陈氏太极一路开始生疏了,二路早就忘了。曾经多次想重温都老师的教诲,重新用周易来疏解一下脑子,都老师在美国,那自然是没办法了,可是上海哪有都老师这样真正的陈氏太极拳可以学?时间越久就越发觉得遗憾,越发觉得这是中华宝贵的文化财富……

今天又怀念起都文才和他的陈氏太极了,网上搜了一下,惊奇地发现了都文才老师5月去世的消息,还找到了一篇当时我们的心理学老师张源侠博士的博文,看到太极拳大师陈瑜去参加追悼会的消息……我联系了张源侠,希望他有和当时一起学拳的同学的联系,希望他没有忘记都老师教的套路,希望能联系到都老师的嫡系弟子。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越发珍惜。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联系到以前的师兄弟,让我好好地再学一次我心中大师的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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