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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豫卦——快乐之道

豫卦是第十六卦,在谦卦之后。谦是谦虚,谦之后心中非常快乐,就是豫,所以真正的谦必须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的谦。


豫卦的卦象刚好是谦卦的颠倒:谦卦是地山谦,豫卦是雷地豫,上面是雷,下面是地,地上已经开始有惊雷,这就是惊蛰,把冬眠的动物惊醒了,代表春天来了,万物生发,这是一种喜悦的、富有生机的场景,所以豫卦就是讲快乐之道。豫有两个意思,一是快乐,二是预备。所以豫卦既讲快乐,在快乐的情境下怎么做,同时还讲了在快乐的情境下,要有忧患意识,防患于未然。


豫卦的卦辞:


豫,利建侯行师。


豫卦,有利于建功立业、行军作战、讨伐叛逆。《国语》里记载有这么一个故事: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在骊姬之乱后在外逃亡流浪十九年,想回到自己的祖国,于是亲自占了一卦,刚好占到豫卦,是屯之豫卦,也就说先占到屯卦,水雷屯,上面是水下面是雷,是本卦,然后变卦为豫卦,雷地豫,初爻变了,第四根爻和第五根爻也变了。


然后重耳请了一位卦师来解,问占得了这一卦应不应该回去,能不能当王侯?这位卦师说不吉利,不能回去。因为屯卦代表艰难,豫卦上面的震也可以表示车,下面是地,中间是空的,车陷到地里,是不吉利的,所以不能回去。重耳不甘心,又找了一个人看,就是有名的司空季子,司空是官名,司空季子说吉,应该回去,因为屯卦和豫卦的卦辞都说“利建侯”,有利于当王侯,而且震是车子,坤是大地,车子行在大地上不是挺好的么,所以应该回去。重耳最后听了司空季子的话回去了,果然当了王侯,把晋国治理得非常好,成了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


所以到底要怎么解卦呢?不但要从卦象上判断,我认为更重要的还要看卦爻辞,然后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和周围的形势,可以自己进行判断。当然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判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也可以请别人帮忙分析,但是最后一定要自己拿主意,就像重耳最后是选择了司空季子的判断。


下面我们来看《彖传》的解释:


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


 “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卦的九四爻是唯一的刚爻,也就是阳爻,所以它跟其他五根阴爻相呼应;“志行”是立志建功立业;“顺以动”是顺应时势,应时而动,“顺”是下面的坤卦,“动”是上面的震卦,这就构成豫卦了,万事万物就快乐了。


“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天地都是这样顺应时势而动的,何况是我们建功立业呢?人做事情要顺时而动,现在好多人只考虑自己当下的一点事情,比如自己的特长、自己能力、自己周围的人脉,但并没有考虑到整个大趋势是否适合做这件事。在大势和个人这两个因素的选择上,大势是第一位的,是最终的判断依据;个人因素是第二位的,要结合来看。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天地都顺应时势而动,所以太阳和月亮的运行就没有失误,春夏秋冬四时的变化也没有差错。“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圣人是顺应时势而动的,刑罚就清廉、清正,老百姓就心服口服。所以“豫之时义大矣哉”:“豫”这个时位是非常伟大的,不要把它看低了。


再看《象传》的解释: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雷出地奋”说的是豫卦的形象:雷从地中奋起,古人认为打雷是潜藏在地下的阳气在春天的时候冒出来,就会发出“轰”的一声,大地上的万物随着雷声开始兴奋躁动,生机勃发,一片欢欣鼓舞。“先王以乐崇德”:先王看到这种景象,就要按豫卦来制作音乐,尊崇道德,用音乐来歌颂美德。


“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荐”是进奉,“殷”是隆重,要隆重地进献礼品给上帝,就是祭天。这个“上帝”不是基督教里的上帝耶和华,而是指天、上天、天帝;“以配祖考”,“祖”是祖先,“考”是死去的父亲,成语“如丧考妣”就是好像死去父母一样悲伤,“祖考”在这里泛指祖先。这其实反映了中国人的信仰——敬天法祖,春天的时候要祭天还要祭祖,体现了我们民族一种血缘的宗法制度,跟西方基督教的信仰是不同的。


“天”和“祖”是什么关系呢?“天”是天道,是虚的,“祖”是祖先,是天道的具体体现,比如我们中国人的第一个祖先是轩辕黄帝,他是我们信仰的对象,也是天道的化身。这种信仰非常了不起,我们应该继承下来。


我们来看六根爻的爻辞:


初六,鸣豫,凶。


初六爻刚一开始就说凶,春天到来、春雷阵阵、生机勃发,本来是好事,但这里说凶,是告诉我们要有忧患意识。“鸣”是鸣叫,“豫”是快乐,过分表达这种快乐、自鸣得意,就是凶险的。所以一开始不要太过分快乐、享受,要节制,否则会有凶险。


《象传》的解释: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穷”是到头了,初六是才刚刚开始,但这时如果过分快乐,就好像要到头一样,就是高兴得太早了、太过分了,是凶象。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蒋介石,字中正,就是取自于豫卦六二爻的爻辞。这个爻辞有两种解释:一是耿介得像石头一样,“介”有坚固的意思,坚如磐石但不到一整天,守正道就是吉的;二是夹了一块石头,“介”作“夹”讲,不到一整天石头就掉下来了,但是守正道这是吉的。


《象传》的解释: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因为又中又正:六二爻处在下卦的中间为中,阴爻居阴位为正,所以是好事。


蒋介石的命运就是这一爻所预示的,“介石”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介于石,不终日”,所以蒋介石当国家最高统帅没有当到头,到1949年就掉下来掉到台湾去了,但是守正道就是吉的,蒋介石到台湾之后反思自己,信奉中正之道,还崇尚王阳明,他住的那座山就叫阳明山,所以他的后半生到台湾之后还是吉的,那个时候大陆文化大革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相比较来说台湾发展得还不错。所以要守中道、守正道,“以中正也”。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


“盱豫悔”:“盱”的目字旁表示眼睛,“盱”是睁大眼睛,“盱豫”就是睁大眼睛的快乐,意思是是献媚、讨好别人,睁开媚眼来求得快乐。为什么是讨好呢?因为第三爻是阴爻,它上面是阳爻,它要讨好九四这唯一的阳爻来求得快乐,这样肯定是要后悔的;“迟有悔”:悔悟太迟,必定又生悔恨,所以有两个“悔”。但是知道悔过还是很好的,如果连后悔之心都没有就无药可救了。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九四爻是豫卦唯一的阳爻,非常重要。“由”是缘由,有缘由的快乐,会大有收获,不要迟疑,同道之人会像簪子束头发一样来附和他,“盍”通“合”,“簪”是盘头发用的,杜甫的《春望》里说“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就是这个“簪”。


这里说这个快乐是有原因的,原因我认为有两点:第一是守一,因为九四爻是唯一的阳爻,是坚韧不拔的,有使天下人都快乐的这种崇高而远大的志向,就像《象传》说的,是“志大行也”,所以其他人,就是其他五根阴爻都来附和九四这根阳爻,同道的朋友就会像簪子束头发一样来聚拢到他身边。第二个原因是阴阳要和合,因为九四爻是唯一的阳爻,所以其他爻来跟它附和的时候是阴阳的聚合,是异性相吸,而不是阳对阳、阴对阴的同性相斥,有句话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有一定道理的,意思是要不同属性特征的人相聚在一起。孔子后来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所以“大有得”应该是和而不同的快乐,这就是九四爻的智慧。

六五,贞疾,恒不死。


“贞疾,恒不死”:“贞”是守正道,“疾”是疾病,“贞疾”有两种解释,一是守正道要预防疾病,二是贞问就会得病,但是“恒不死”,能够永生不会死亡。我们把这两种解释合起来看,六五爻是阴爻处在阳位上,所以它的力量比较弱,容易得病,但以前说“疾”是小病,“病”才是大病,这里是说会有一些力不从心,就像得小病,但是因为守了正道,所以可以健康长久不会死亡。这里面其实已经隐含了要防止疾病的意思,在力量弱小的时候自己要警惕,这样才不会死亡。


《象传》的解释: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六五贞疾”是因为“乘刚也”,六五爻乘在九四的刚爻上面,阴在上阳在下,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不太好,所以要预防疾病的发生。为什么“恒不死”呢?因为“中未亡也”,六五爻居于中位,所以没有灭亡,没有死亡。


六五爻告诉我们一个人生哲理:要有忧患意识,在欢乐当中不要迷失方向,就像孟子所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整个豫卦讲的是安乐、快乐之道,这当然是人生的终极目标,但是我们不能沉湎于这种安乐,像《黄帝内经》上说的,我们要“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警惕疾病的发生,平时做好预防,这样反而不会生病,叫“恒不死”。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冥豫”:“冥”是沉浸,沉浸在欢乐当中,太安逸了就会发生灾祸。“成有渝”:“渝”是改变,有个成语叫“至死不渝”,意思是到死也不改变,而上六爻这里说的是要改变,沉浸在欢乐当中是有危险的,所以要改变,这样才能没有遗憾和灾祸的发生。


《象传》解释: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沉湎在欢乐中怎么可能长久呢?所以这是告诉我们不能沉湎在欢乐当中,要有预防意识和忧患意识。


豫卦的启示 

我们来总结一下豫卦——欢乐之道:


一是告诉我们怎样取得欢乐,在唯一的阳爻九四爻,讲了两点:一是要守一,志向要始终如一,而且在做事的时候要考虑唯一性和排他性、差异性,保持特性;


二是要阴阳和合,跟不同属性的人聚合在一起,和而不同,这样才能成功、快乐。当然豫卦最主要的是讲在欢乐的时候要有忧患意识,这里有几个“豫”:初六是“鸣豫”,六三是“盱豫”,九四是“由豫”,上六是“鸣豫”,都告诉我们不能太沉湎于快乐,要有忧患意识,也不能为了讨好别人而装出快乐,快乐要从心里发出来。


我在这里祝福大家都能从心中发出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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