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同命不同

2010年8月16日 星期 一

　　两首唐诗，叠加在一起，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一首是李义府的《飞鸟》：“日里飏朝彩，琴中闻夜啼。上林多少木，不得一枝栖。”另一首是孟浩然的《岁暮归南山》。此诗流传较广，被收入《唐诗三百首》中：“北阙休上书，南山归蔽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诗无达诂。对这两首诗，从格律对仗到遣词造句，我们尽可见仁见智，评头论足；但这两首诗的主旨，应当说是惊人地相似，无非表达了诗作者求官心切，借诗发点牢骚，讨点封赏而已。

　　可是，两首相同的诗，却给两位诗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命运。据说，唐太宗李世民读了李义府的诗后，当场表态说：“我当全林借汝，岂惜一枝也。”惹得“左右羡之”，从此他在仕途上一路绿灯，扶摇直上。而唐玄宗李隆基却对孟浩然的诗大为不悦，斥责道：“卿自不求仕，非朕弃卿也，奈何诬我？”于是打入另册，放逐山林。

　　应该说，“好文学而辩敏”的唐太宗，以及“精晓音律”，并能“自教法曲于梨园”的唐玄宗，于诗都不是门外汉。那么，两位懂诗的皇帝，对于这两首相近诗作的理解，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这事着实费解，我只能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恐怕只因两位诗人，凑巧碰到了两位纲常独断、一言九鼎的皇帝，于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此之谓时也、运也、命也。否则，对李义府之幸与孟浩然之不幸，又能怎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