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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工作小结

原创 蔡必贵 鬼叔 2022-02-12 16:39

题记

近来发现,许多刚认识的朋友,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而认识多年的朋友,则不知道我如今在做什么。每当他们问起,敷衍作答似乎不甚礼貌,认真解释又颇费唇舌。所以趁周末总结一下,形成文字,方便以后直接转发。

除此以外,另有两个目的:

1、今年准备写新小说,通过这种低烈度的创作,先热身,找回失散多年的语感;

2、剖析本人十五年来并不成功的职场生涯,或许能让同样处于迷惘之中的年轻人,得到一些启发,少走一些弯路。


第一个五年:2006~2010

我2005年毕业于深圳大学,当时还属于文学院的传播系广告专业。毕业后一年多,没有正经找工作,因为英语还行(六级),就在我姨家的公司当销售,负责外贸。因为性格、兴趣都不匹配,结果当然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被老总(也就是我姨夫)评为浪费公司的水电。

2006年,是我职业生涯的正式起点,我通过招聘网站,入职一家名为“中映良品”的文化传播公司,岗位是图书编辑。这家公司是做像厨艺、园艺、瑜伽等工具书的,办公地点在大冲,前几年旧城改造被拆掉了,大概在如今华润城润府那一块。

我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也并非相关专业,但凭借文字功底和良好的互联网搜索能力,很快上手并游刃有余。大概一年后,我被升为编辑主任,管两个编辑同事。由于工作可以分配给同事,我在公司就有了大量闲暇时间,于是开始逛天涯——基本可以认为是当年的知乎。

看了别人编的故事后,我开始技痒,自己也上手,开编。一开始压根没想那么多,就是写着玩,不料写到七八万字时,一共收到了30多家出版社的站内短信邀约,最终选择了磨铁。

于是在2009年,也就是27岁那年,我以“朱口口”(小说中男主的化名)为笔名,出版了人生中第一本小说——《80后小夫妻闪婚实录》

从这个节点开始,我的职业生涯就分化出了两条路径,或者说,我有了双层的职业身份:普通上班族,以及小说作者。

这本小说给我带来了4万左右的版税,相当于我8个月的工资,所以当时觉得还是笔不错的买卖。于是我再接再厉,又写了一本个人豆瓣巅峰——评分7.8的《毕业八年,我重逢了高中的校花》,并且成功拿到了预付款。

当时得意洋洋的我,辞去了中映良品的工作,开始全职写作。但我忽略了,或者说是有意忽略了一点——写作获得的收入很不稳定。

出版小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经过,假设三个月能写完一本,从下笔那一刻起,到版税到账,起码要一年的时间。中间但凡出了什么岔子,写不出来,写了没出版社要,出版社倒闭了(我真遇到过),诸如此类,便拿不到这笔版税。

如果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好,问题在于,当时我已经开始要养家糊口。

2010年,由于觉得天涯莲蓬鬼话上的帖子都很烂,我出于炫技,写了第一本惊悚悬疑的类型小说,《短信——我身边的恐怖经历》,在这本书出版前,我便被家里人催着去找工作。

哪怕到了现在,从事文字创作,除非能稳定获得较高的收入,否则在出名之前,都会被家人、朋友视为无业游民。这是一个无奈且无法逃避的现实。

由于职业生涯断档了一年,我的面试之路屡屡以失败告终,最后锁定了深圳出版集团旗下的一家公司,由于是国企,工资开得很低,只有3000出头。但就在我即将到岗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第二个五年:2011~2015

2011春节后,我一位毕业后进了腾讯的大学同学,向我伸来了橄榄枝。他说,由于他负责的业务发展,需要招一名编辑,有无合适的人选推荐。我还真的帮他问了一圈,最后说,确实没有,要不我自己试试?他欣然答应,安排了面试,我顺利通过。

后来想想,实际他一开始就是想拉我一把,只是顾及到我的面子,怕我自尊心受挫。

总而言之,在2011年3月,我拿到了一个很不错的offer,进入了腾讯,一干就是四年。这四年里,我家住龙岗,公司在南山,每天通勤来回100公里整,风雨无阻,老老实实打工。

我至今仍然感谢这位同学兼同事,也感谢腾讯,在互联网头部公司工作的经历,让我掌握了系统化的工作流程,也为我的职业生涯,做了很好的背书。

我主要负责的《洛克王国》图书项目,应该是在2013年,一共做了9300万的码洋,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数字。洛克王国的其它动画、电影作品上,至今也还有我的署名。作为职务作品,都是非常拿得出手的项目。

从此我具备了写作、职场两个领域的双栖能力。论写作,我已经出版了三本小说;论上班,我毕竟在腾讯干了四年,能力下限是很有保障的。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在职场里我是写作最厉害的一批,而在写作这个领域,我具备了一定的互联网思维。

到了2015年,我闲不住,又开始在(行将没落的)天涯论坛,开始写小说,就是后来被陈可辛导演、唐德影视购买影视版权的轻科幻系列,以“蔡必贵”为笔名出版的——《超脑》

第三个五年:2016~2021

2015年5月,在拿到了一笔版权费后,我征得家里人同意,辞去了腾讯的工作,告别了“跨城”通勤的日子。

一系列八本的《超脑》,为我带来了颇为可观的收入,但是现在回头看,那并不是因为我个人的进步,而是由于整个行业处在一个狂热的时期,大大小小的影视公司、平台,都在争抢、哄抬所谓的IP。2017年,当行业开始退潮,我确实发现自己在裸泳。

更为难堪的是,由于误以为这种IP生意会持续下去(或者说毫无储蓄观念),我将这两三年挣到的钱,都挥霍得差不多了,家庭存款又回到了六位数。我希望能挣到同样多的钱,维持之前的生活水平,但这种尝试让我筋疲力尽。

2017年,我先是写了一本东方奇幻,名为《天地勿用》,写了大概十万字,发给几个朋友看,都说挺喜欢。实际上,它应该是我迄今为止写得最为用心、水平也最高的作品。

但当我把这部作品发给了一位大学师兄,他的评价是,假如你坚持写这本小说,最终结果是,深圳没多少人看过,但看过的人都说写得不错。

师兄的意思很明白,写这个小说,曲高和寡,挣不到钱。

我想以我现在的经济状况,并没有资格做这种长期投入的事情,于是忍痛放弃了这篇作品,另谋出路。这个出路,就是后来发表在微博上的《烧烤怪谈》

烧烤怪谈带来了较大的关注,但变现之路却一直不顺利,也就是说,看的人挺多的,但实际上没挣到什么钱。

前面说过,毕竟我是一个双栖动物,所以写书挣不到钱,我便又想回归职场了。

2018年初,我受邀参与了一家PreA轮的创业公司,做互动影游,title是合伙人兼首席创意官,协议拿公司8%的股份。由于跟创始人意见不合,同年底我主动退出。

2019年初,我受邀参与了另一家PreA轮的创业公司,做IP孵化,title是合伙人兼主编,协议拿公司8%的股份。同年底,由于自己实际上对公司贡献很小,愧对于工资,我跟创始人商量,同样主动退出了。不过跟他至今仍是挺好的朋友,属于和平分手。

在2019年底到2020年初的半年里,我连续写了两本刑侦小说,《长线伏行》长线伏行2

2020年,我回流腾讯干了半年,做一个预研项目的世界观框架;年底由于个人原因,我辞职去上海发展,并加入了米哈游,title是一个新项目的主文案。米哈游是一家相当不错的公司,但我个人的文风以及二次元浓度,无法与当时的项目匹配,于是连试用期都没过完,便迅速辞职了。

2021年初,我在知乎上开了个盐选专栏——《非正常来电》,赶上了这波红利期的末端,收入还不错,但之后由于投入了新的工作,搁置了。

如今

从2021年五月起,我在一家国内头部的沙盒手游公司——迷你创想,任“故事创意团队”负责人,主要负责IP世界观以及剧本两块业务。

所谓IP世界观,是服务于游戏本身以及所衍生的电影、动画片、文创产品(潮玩、文具、服装等)的整体世界观框架;剧本则是IP电影、动画片所采用的剧本。

通过大半年的努力,我找到了一个相对理想的工作状态。工作内容具有挑战又不至于超负荷,能持续带来成就感;与同事相处融洽,上下级(据我观察,不一定对)都对我较为认可。

我也调整了心态,准备用业余时间,写一个不考虑经济回报、更多是挑战自己写作水准、偏纯文学的作品,暂名为《或者反而相信爱》,来自王菲《邮差》里的一句歌词。

听名字就能感受到,它将回归我最早出版的两本小说,属于都市情感的类型。要类比的话,风格节奏会更接近徐峥的《爱情神话》,或者彭浩翔《志明与春娇》。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它发表在《收获》、《十月》这样的文学期刊上。慢慢写,不着急,给自己的时间是一年到一年半。希望它能打破我的豆瓣评分记录。

总之,从个人十五年来的纵向比较,目前我在职场、写作两条轨道上,处于一种比较舒适、均衡的状态。

总结

在职场以及写作的双栖能力,对我而言,像一把双刃剑——在为我带来更多选择的同时,也降低了我在任何一边的忍耐度,只要遇到稍大的挫折,就会考虑跳到另一条轨道上。

正是由于缺乏一条路走到黑的勇气,我在无论哪一边,与同龄中的佼佼者相比,都尚有一段距离——包括业内的生态位、收入水平、业务能力,等等。

如果要抱怨的话,我可以归咎于家庭压力、行业、运气……但归根到底,实际上是我的性格缺陷。工作了那么多年后,通过我对身边人的观察,我越发觉得,一个人能否在事业上获得成功,天赋、努力、机遇固然重要,但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此人的个性。

十五年的工作经历,写了三千多字,明显挂一漏万。但总而言之,假如有耐心看完这篇,应该能解决开头所提到的问题。

最后,祝所有人虎年工作顺利,升职加薪。

文章已于2022/02/12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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