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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叔故事:背鬼问山

那年我记得我不到十岁的样子,虽然我认师父是早早地就认了,但是那会儿跟着师父无非就是学一些道家的术法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实际上是没怎么跟着师父走动过的。

我这个师父不一般,家里人也都知道我认了这么个师父,家里人也都尊敬他。那年恰是家里人都不在家,出门前特地把我交代给了师父,让师父帮忙照看。就这么着,我在师父家里待了一整天。

当时家里人去忙什么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师父家里有个神龛,这个神龛里面供奉的是什么我压根没看见。师父似乎很是忌讳有人靠近那个神龛,就连我也不行。

家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师父又听着同乡的人回来报信,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便收拾东西着急忙慌准备出门。

可是他要出门办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安顿我,把我放他家里吧,他担心家里那神龛,不放心我。把我送回家吧,我毕竟年纪小,马上就要天黑了,我怕黑的很。

最后实在也没啥办法,师父选择把我也带上。

那是第一次跟着师父出远门。没什么交通工具,就连路都是全程崎岖不平的。天又黑,只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人年纪大概十七八的样子,因为是同乡,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他算是我的一个表亲。

他认识路,这边方圆十几里他都熟得很。路上一边走一边聊,他们走的又慢,照顾我的速度,我大致听出来了他们聊的事儿是个什么意思。

是说隔壁镇上白天里有人家做了法事,白事,有个教书先生去世了。那个先生我一下也想起来了,之前是教过我几天来着。

因为属于是我们那边比较德高望重的人嘛,他去世,照理说十里八乡的人都要去送一送的。因为我们本地本身就是有阴阳先生的,所以住持葬礼的是那个先生。

师父因为是外来人,所以没有去主持。我家里人的话,除了我妈妈,我爷爷我奶奶我爹都是去葬礼上帮忙了。

我妈妈原本是要留下照顾我的,但是不知道啥原因,也跟着走了。

这个葬礼照理说没啥特别的,就是参加的人多了一些而已,这也不算啥特别的。不过听我那个表亲的意思,葬礼好像出了一些岔子。

我爹跟着抬棺队的去抬棺材,送灵上山,下午三点多去的,直到现在都没回去。我爷爷赶紧带着人上山去找,现在也还在山上绕。

去参加葬礼的宾客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支抬棺队和这支搜山队怎么着都没有人回来,阴阳先生没了主意,这才遣人来找师父帮忙。

这一听我也着了急,我爷爷我爹都在山上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天可就都塌了。

好歹是赶到了那个镇子旁边的山下,这就是抬棺队上山的地儿。师父原本想让我那个表亲先带着我在山下等,他上山去找,我不依。

后来大抵是想到我是他的徒弟,早晚都是要见识这些东西的。他也就没有再坚持,还是让我跟着了。

一边,我和师父整顿上山,一边,是我爹和我爷还有一帮子人在山上互相找,我就结合后来我爹我爷跟我说的情况,总的讲一讲那天晚上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事情从那天下午开始说起,吃过午饭,大概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那是阴阳先生给的时辰,让这个时候起棺。

我爹跟着抬棺队的就招呼着起了棺。我们那边没有专门抬棺材的人,说是抬棺队,实际上就是十里八乡有把子力气的乡亲帮忙抬棺临时组的队。

阴阳跟着抬棺队走的,遵照当地的习俗,棺材是要走八步停一次,人们喊号子,然后扭着走几步,才继续往前。

这种抬棺法很累,一个被抬的人得是有足够的德行当得起这种抬法,另一个主人家也得额外多出钱才行。

但也因为这种抬法,他们出去的速度很慢,很久才绕了镇子半圈,天色都渐渐转黑了,再拖下去就要到晚上了,晚上下棺不是个好事儿。

于是绕出镇子之后,就没有再停停走走,而是径直往山上去。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走前面的孝子背着丧棒,忽然就站住了,跪在地上磕头。看这样子,人们都不知道咋回事,但是照理说孝子不走他们是不能走的,只能是抬着棺在那儿等着。

孝子连着磕了十几个头,旁边家里人都去劝,都去拉,但是孝子依旧长跪不起。阴阳有些着急了,赶紧过去催,这个阴阳手上有点东西,拍了拍孝子的肩膀,孝子就跟忽然惊醒了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

问他咋回事,他也说不出来。抬棺的已经快累死了,肩上的棺材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他们只觉得是力竭才感觉东西变重的,咬牙赶紧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忽然孝子又跪地,这次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实话讲,周遭已经渐渐昏暗起来了,这时候的气氛不大对,他这一哭,让人一下子浑身一阵激灵。

这个孝子就跟故意在拖延时间一样,原本勉强能在入夜之前赶到的抬棺队,最终还是没能到位。

因为他们耽搁了太久,所以人们等的有点着急,我爷爷他们才出发去找的。我爷爷他们,从上山开始,就感觉脚步分外地重。

他们这一群人有五六个,都是年纪大一些的。早些年年轻的时候,村子里他们才是混世魔王,上山下沟摸鱼抓鸟地基本上没有什么他们不敢干的。

现在拢共爬山爬了没多远,就浑身酸痛,这帮子老伙计谁也没有服气,咬着牙硬往上走。

可是身上压着东西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我爷爷先提出来,说休息一下,感觉肩膀酸的很。

几个老伙计虽然谁都嘴上不服,但是实际上都累了,就坐在路边歇息。可是我爷爷分明就听到有个声音跟他说了一句:“朝右走。”

前面是有岔路,他们都已经看见了。可是这家准备的葬坑他们都知道,分明是往左走的,怎么就朝右走了?

师父问旁边的人,这些人也都听到了,都说是有个声音跟他们说,朝右走。

可是他们只当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是幻觉之类的,订对了半天确实是朝左的,这帮子老伙计就商量好继续往前了。

这次明显感觉身子轻快了太多,肩上背着什么重物的感觉也去了。

他们没有多少犹豫,径直朝左去了,然后就开始了兜圈圈的路,葬坑确实离他们很近,但是说什么都赶不过来。

若是早早地走右,虽然绕远一些,但是还真就能到。

于是我爹他们那边在几步一磨蹭上山,我爷他们走错了路,遇到了鬼打墙,只剩下师父带着我,我们一师一徒二人上山。

师父一路走一路手里捧着一个瓶子朝路左右边洒水,很快,我们就走到了葬坑处。

就很离谱,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黑了,但是葬坑还是空空如也。师父看着空荡荡的葬坑,有些慌了,他说了句什么要坏事,我也没听清。

那会儿我怕黑,又是在荒山上,就更害怕了,师父就拉着我的手,让我务必要紧紧跟着他。

我们离开葬坑,换了个方向下山,准备再去好好找找,可是一连又走了十几分钟,依旧一无所获。

师父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有些急了,点了三炷香,在自己额头缠了红布条,香插在布条里,这叫问路香。

左手他拿着一张木牌,右手拉着我,我跟着他懵懵懂懂走着。那木牌是引路牌,他说要是这香烧完之前没有找到抬棺的在哪儿,就恐怕要出事。

我赶紧跟上,我能做的就是别拖他老人家后腿。

这山上可大了,一时半会儿哪儿走的完?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我只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麻木地不行,怎么都走不动。

但是我看着师父焦急的样子,我只能硬跟着。

师父头上的问路香轻烟在指路,我们便走的飞快,师父要我坚持十几分钟,马上就好,我也乖巧地点头。

走着走着,忽然师父的脚步慢了下来。

我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来了细汗,更让我感觉有些害怕的是他头上的问路香的烟,正在一缕一缕朝着师父的身后飞去,然后忽然就消失了。

那副模样,就像是有人正在他的身后吃这香火一般。

师父恍若未觉,只顾埋头走,我被吓的两条腿打摆子,但是根本不敢停下来。

我问师父还有多远,师父也不回答。我问师父怎么样了,师父依旧不说话。实话讲,那个时候我是很绝望的,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都有些不正常了,我忽然不知道偌大个山上,我该往哪儿走。

走着走着,师父一直使劲歪着头在听什么,忽然,他停下来了。

我站在他旁边怯怯地看着他,他长舒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头顶上的香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点。

他说马上要到了,让我再坚持一下。我看着他的脚步忽然变快,就像是背负着什么东西走了一路,又忽然把那东西放下了一样。

他头上的香也恢复了正常,不再被什么吃食。

前面的岔路,他毫不犹豫地走。路上他跟我解释,说这个招数,也就是这种问路香的用法,叫做背鬼问山。山上的一些孤魂野鬼本身是没有恶意的,若是遵从他们的意思带他们游山,他们就会帮忙指路。

若是拒绝了他们,就容易遇到鬼打墙,之前有被这生生困死的,到死都在兜圈圈。

头顶香,香问路,便是引那种鬼上身。

这次果然是找到了抬棺材的队伍。遇到的时候,我都感觉肝儿颤,那白纸垫道,前簇后拥的感觉,看着是真的吓人,阴气太重了,周遭都已经起了夜雾,让人看不清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师父咬破食指在路两边写了一些符文,然后才迎了上去。那抬棺的队伍路过那些符文,就像是忽然之间大梦初醒一般。

师父说,之前他们就是让阴气遮住了眼睛,送棺没有大晚上送的,送的越晚,越容易出事,若是隔了一天,葬礼和送灵一隔天,人可就送不走了。

那教书先生不愿意走,所以才会有这些事儿的。

师父帮忙去看孝子的情况,孝子的心已经乱了,又哭又闹,短时间是没办法处理了。阴阳先生建议换人执孝,虽然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做。

师父按住孝子,魂幡次子拿着,丧棒不知道该往哪里送,就给了长孙。

长孙年纪还小,跟我年纪差不多,他吃力地背着小树干那么大的丧棒,前面引路,师父就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走,这才好了起来。

师父跟那个阴阳先生,一个前一个后招呼着把抬棺队算是送到了地方。落棺的时候,那棺材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我爹他们已经累的不行了,只能是主家人帮忙葬土。

我去看我爹的时候,看到他的肩膀上已经满是淤青。他说他之前也帮人出殡过几次,这样重的棺材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管咋说,好歹是把人葬了。师父在坟地不知道布置了些什么手段,镇住了灵,一下子山上的雾气都消散了不少。

下山的时候一路走一路找,我爷爷他们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正瘫坐在路边,问他们遇到了什么,他们就说,背了个什么精怪,这一背就是一路,他们都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他们都是受了惊吓,好在他们年纪大,但是大的不那么离谱,不然真就让吓得交代在那里也不是没可能。

回去的时候,我爷孙三人腿肚子都发软。奶奶在镇子上等着,唯独我妈妈,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到底去了啥地方。

师父也跟着那个阴阳先生着急忙慌走了,好像是说还有什么事儿没处理完。

我跟着家人回了村,师父一连三天之后才回来,也不知道那几天又发生了啥,那个教书先生为啥去世了不愿意离去,这些我也都是很久之后才慢慢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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