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有两个读音,一个念“rú”,一个念“ruǎn”,意思也不太一样。如果念“ruǎn”,说明这个脉摸着指下比较软。念“rú”就是专门的一个脉象。我们必须要认得濡脉,因为它是临床很常见的一个脉象。
濡脉和弱脉正好是一对,今天我们作为对比来研究。濡脉叫“浮细而柔”,而弱脉是沉细无力。濡脉一定是浮起来的,而弱脉一定是沉下去的。这两个脉有点像,都是不太有劲,而且比较细,但是弱脉不使劲摁,你找不着。
怎么去理解濡脉这个脉象?
“濡脉,极软而浮细,如帛在水中,轻手相得,按之无有(《脉经》),如水上浮沤。”
“帛浮水中,重手按之,随手而及之象。”
“而《脉诀》言:按之似有举还无,是微脉,非濡也。”
李时珍先生说濡脉就像很细、薄、软的一片丝质的帛浮在水面上,你轻轻地摁,你能摸着。你手稍微一重按就没了,就沉到水里去了,所以濡脉跟一般的浮脉不一样。浮脉是如木浮水,就像在水面上浮着一块木头一样,你用手一摸能摸到,使劲一摁就摁到水里去了。而濡脉不光是浮在上面,而且很薄、很弱,没什么劲,像帛、丝绸一类的,大家去体会一下。
“濡形浮细按须轻,水面浮绵力不禁。”
“病后产中犹有药,平人若见是无根。”
浮细而柔是濡脉的定义,怎么理解?赵绍琴先生经常讲片脉。濡脉到底是很细的脉,还是有一定宽度的脉呢?这好像有点矛盾。我个人临床体会叫摸不清楚,就是说指下不是很清晰的。你觉得好像是细,也好象是成片的,感觉不是很明显,说它有宽度,但是也不是很清晰,又好像很细,是这一种感觉,这就是濡脉。
按照《濒湖脉学》的理解就是偏细的,但是要按着水面浮着一层帛这种丝绸的东西来理解,可不是说浮着一根线。注意,《濒湖脉学》讲的是浮帛,所以也可以看成是一片,所以赵绍琴说片脉是有道理的。从《濒湖脉学》来看,不是我们理解的一根线似的。
“病后产中犹有药”:如果这个人是病后或者产后,这时候出现濡脉说明气血已经虚耗了,所以正气不足出现濡脉是可以理解的,经过医药的调治也是可以恢复的。
“平人若见是无根”:看着样子像正常人,如果你摸到的是濡脉,这就不太好,说明她比较弱。
“浮而柔细知为濡,沉细而柔作弱持。”
“微则浮微如欲绝,细来沉细近于微。”
濡脉跟弱脉是有着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浮起来的,一个是沉下去的,都是细与柔,所以你轻手乃得这种柔细的脉叫濡脉,而重按方能摸到的是弱脉 。
“微则浮微如欲绝”:微脉也是浮细而软的,比一般的濡脉更细,更摸不着,更不清晰,而且按之如欲绝,这点跟濡脉不太一样,摸着好像要断了,好像要没了似的。濡脉没有这种感觉,微脉才有这种感觉。
“细来沉细近于微”:濡脉和弱脉都是细脉,他的特点都是脉体细,所以浮中沉都可以摸到细脉。
“濡为亡血阴虚病,髓海丹田暗已亏。”
“汗雨夜来蒸入骨,血山崩倒湿侵脾。”
“濡为亡血阴虚病”:濡脉本身为阴脉,是比较虚的脉。阴阳气血虚衰都可以见到濡脉。为什么血虚亡血就特别容易见到濡脉?因为血虚血少之后,脉道就不能充盈,脉就显的细。大家注意,中医说的血跟西医说的血是不一样的,中医说的血,其中是有气的,是血中有气,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气和血就是阳跟阴的关系。所以血虚以后,气无所守,没有依靠就容易气浮起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女子每次来月经的时候她就容易发脾气,因为血往下走,血一少,气就容易往上浮。所以大家应该有经验,女性在经期之前就开始发脾气。同样的道理,她既血少,脉也会浮起来,就成了濡脉,浮细无力。
阳虚气虚也可以见到濡脉,因为阳虚不能鼓动血脉,所以细而无力。阳虚之后,阳气还容易浮越,所以也能出现浮脉,就会出现浮细而柔。当然阴虚也可以出现濡脉,跟血虚同样道理。
“髓海丹田暗已亏”:精血亏、髓海空、真气衰、丹田亏(人的下丹田在下部,主要是藏精的,精包括血,因为精比血珍贵),所以这些地方亏了,说明人的阴份亏的很厉害。
“汗雨夜来蒸入骨”:这是诗的语言,这里形容的是盗汗。阴虚阳旺容易盗汗,骨蒸潮热,就是从骨头里往外发热,当然这个比较少见了。
“血山崩倒湿侵脾”:女性脉濡容易出现崩漏、血崩,月经大量出血,阴虚阳搏迫血妄行,气血不固,阳气不摄。如果是湿邪侵犯脾,湿性就出现这种濡滞,就是这种比较粘滞的感觉,就会阻碍气机,也能出现濡脉。
在当今这个时代,我要提醒一下大家,濡脉更多的是见于湿邪所致。刚才讲到虚的很厉害、阴阳气血虚都可以出现濡脉。但是在当今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濡脉是见于湿邪,所以大家不要害怕,因为湿邪阻碍了气机,所以出现了这种很像虚,但是不见得是真的虚了,是因为气过不来,并不是本身没有气,而是气过不来。现在湿邪盛的人很多,这完全是这个时代的特点,这跟明朝不一样,明朝是虚症的特别多,尤其阳虚的人特别多,所以在明朝,以张景岳为代表的温阳就很盛行。
那么在当今这个时代,阳虚的不多,但是湿盛的特别多,湿盛往往有脾虚。人爲什麽会湿盛?因为脾虚不能运化,所以就生湿。我现在经常和学生讲,内伤杂症也好,外感疾病也好,要问有没有湿。老北京四大名医之一的孔伯华讲“夹湿者十之七八”,在他的时代,也就是民国时代就已经是这样了,在当今这个时代更加严重了。我们看一个病人,要问一下他夹不夹湿,这是从实际出发,也是时代特点。濡脉主脾虚、主湿、
“寸濡阳微自汗多,关中其奈气虚何。”
“尺伤精血虚寒肾,温补真阴可起屙。”
“寸濡阳微自汗多”:寸脉见濡脉,是因为上焦气虚不顾,容易自汗,也可以是阴虚阳浮的出汗。
“关中其奈气虚何”:中焦脉濡,是中气亏虚,就是刚才说的湿心脾、脾虚,或者肝气虚。
“尺伤精血虚寒肾,温补真阴可起屙”:尺脉濡是下焦精血亏或阳气亏,到底是补真阴,还是温补阳气?都得看情况。
濡脉有两个读音,经常看到有的医家写到“脉沉濡”,好多人就不理解,说濡脉都是浮的,你怎么来一个沉濡?实际上,不能念沉濡(rú),应该念脉沉濡(ruǎn),也就是这个脉摸着很沉很软,“濡”字通“软”,写成“软”也可以,大家要分清楚。濡脉就是濡脉,软脉就是软脉,但软脉不是单独一个脉,是对脉一种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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