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学也不管佳慧,开门去追远贵。身后,佳慧的声音子弹一样射过来:“姓秦的,有种你就别回来。”
又听见屋里叮叮当当的一阵响,估计是佳慧在摔东西。秦学在心里长叹一声,头也不回的下楼。
沿着滨江大道,秦学搜寻着远贵的身影。滨江大道火树银花,流光溢彩,不见了白日的慵懒颓废,换上了温情款款的面纱,正是夜里最美的时段。
秦学没有心思看这些,他要先找到远贵。秦学不后悔打远贵的那一耳光,也不怕远贵因为挨耳光了想不开。远贵今天太反常了。秦学想知道,远贵那一大把钱是从哪里来的。平时调皮捣蛋都没有什么,可不能因为钱的事走上了邪路。
正在找,就听有人在叫:“秦老师,秦老师!”
秦学一开始没在意。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叫他老师的,就以为是在叫别人。等眼前多了个人影,不由一惊,抬头一看:“天呐,是糖糖啊!”
又有些局促的说:“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小丫头,现在成了大姑娘。”
糖糖摸着怀里的小狗说:“秦老师,你说话还是那么绕。什么是大姑娘啊,你就说我是老姑娘呗,我都是剩女了啊!”
又问:“老师,你现在过得挺好的吧!”
秦学有些慌神:“还好还好,马马虎虎的过日子。”
糖糖感叹:“老师都在混,难怪学生我混得不好。哎呀,要怪,就怪你当年没教好吧!”
秦学嘿嘿一笑。本想说些俏皮话的,无奈要找人,就没了这个心情。见秦学想走,糖糖腾出一只手来,和秦学握了握,算是告别。秦学走出老远,还能感受到她小手的温润。
这时有些后悔,应该问一下她在哪里上班的。听说她那个当局长的爸爸,因为腐败进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想到这里,秦学心里一紧,连忙回过头去看,但人影绰动中,已经没有了糖糖,和她怀里的那只狗。那只小狗好乖巧,该是个什么品种呢?
在认识佳慧的那年,秦学受领导老温所托,给老温的一个局长朋友的女儿,补习过一段时间的功课。那个女孩就是眼前的糖糖。
那年糖糖不满十八。据糖糖自己说,她之所以要请秦学当自己的家教老师,是因为看了县一中的荣誉墙,墙上第一位就是秦学。她就想知道,曾经的状元秦学倒底是个什么人。秦学考试可以,当家教老师水平太差。因为很多题目,他觉得太简单,没有讲下去的欲望。但就是他的太简单,往往是别人眼里的复杂难题。
糖糖只是把高考当一种过场,她爸爸早就为她找好了关系。但秦学不知道,以为真是要好好的给人讲课。秦学很认真,但糖糖没打算好好学,喜欢拿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在秦学脸上瞟过来,又瞟过去,再瞟过来,再瞟过去,行云流水一般。害得秦学心里砰砰的跳,不敢直视 ,讲着讲着,往往自己先出了错。这时候糖糖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秦学不高兴了,想起以前自己的老师是如何教自己的,就把书本一合:
“糖糖,认真点。”
又把书打开说:“我是很认真的。你再胡闹,我就走了。”
糖糖:“是你自己分心了,不要赖我。你看看,这地方你讲错了,这地方你也跑题了。你心不在焉,还怪我。”
还用手指头去刮秦学的鼻子:“你在倒底在想什么呢?羞一个。”
秦学没办法。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好几次,糖糖还说喜欢秦学,说将来要找个秦学这样有学识有内涵的男人。听得秦学脸红耳赤,背后直冒汗。一边擦汗,一边替自己惋惜。又有三分的嫉妒,眼前这丫头,将来不知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秦学在网吧里找到远贵。远贵打游戏的时候太专注,以至于秦学站在身后好久,也没有发现。看来刚才那一巴掌影响不大,不过半边脸还是红的。秦学把远贵从网吧里面往外拖。这家伙还扭着脑袋望着电脑:
“老舅,你着什么急啊,就最后一把了行不?”
秦学不管这些,拖着远贵走了。走到街上,街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秦学问:“还疼不?”
这是问刚才那一巴掌的事。远贵摸摸脸说:“不疼。”
秦学:“怪你老舅不?“
远贵摇头:“你是我舅,我知道好歹的。“
秦学心里安稳了些:“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远贵:“随便。”
路边的夜市摊子已经摆了出来。秦学知道,打小远贵就喜欢吃烧烤,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叫人拿过单子,让远贵点菜。秦学习惯性的摸了下口袋,心里一惊,发现钱包不在。仔细一想,是刚才出门走得急,忘记带钱包和钥匙了。秦学又在口袋里搜了一遍,找出几个硬币,和一张二十的钞票来。
秦学把钱都放在桌上,问远贵:“这二十多块钱的烧烤,你能吃饱不?”
远贵说:“多点少点无所谓。”
又问:“老舅,你吃过晚饭了?”
秦学点头。远贵笑着说:“老舅啊,你一回家就让舅妈骂,哪有时间吃饭。估计你出来忘记带钱包了吧。”
掏出钱包来:“老舅,今天我请客。”
秦学拿起菜单,边看边叹气:“远贵,不说我说你,今天这事,闹得有点大。传出去让人笑话。”
远贵说:“谁喜欢笑话就笑话去,我身上又不少块肉。再说,她就欠揍。”
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秦学就问起钱的事情来,其实这也是秦学最担心的。远贵说放心,这钱绝对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远贵下午回到出租屋,看到水花给他的留言,知道水花找过了佳慧。远贵一下就着了急,舅舅给自己借钱的事,是不能说给舅妈听的。这事要是暴露了,舅舅秦学就要跟着倒大霉。
远贵连忙去梧桐苑。小区的保安都认识他,让他进去了。上了八楼,在舅舅家门外一听,里面佳慧正在骂人,还骂得很歹毒。远贵急得没有了主意,心里发虚,不敢进屋,偷偷的溜下了楼。
远贵说:“老舅,其实这事都是我不好。要说舅妈骂我,我真的没意见。我也该骂。“
秦学:“事情过了就过了,不提了。对了,你说说这钱是怎么来的?天上掉的?”
远贵得意了:“我今天运气好,正在街上走,遇到了熟人。我找他借钱,他二话不说就借了。我有了钱,才敢到你哪里去的。在门外,就听见舅妈在骂我爹妈,还骂爷爷奶奶。我忍不住,就踹了门。”
秦学有些怀疑。远贵现在也是名声在外,谁这么大方给他借钱?给远贵借钱,那就是肉包子打狗。见秦学不相信,远贵:“老舅,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告诉你吧,我遇到曾光叔了,这几千块钱,都是他借给我的。”
秦学:“啊?是你曾光叔借的?他到县城来了?”
远贵:“是啊。我遇到曾光叔的时候,他正陪着雾清阿姨,从妇幼医院出来。”
秦学:“等等,你说曾光陪的谁?”
远贵:“女的是雾清。就是曾荣的老婆。”
秦学:“你瞎说的吧,曾光怎么会陪雾清呢?还去了妇幼医院?”
远贵也明白了一下,摸摸脑袋说:“也是啊,他怎么会陪雾清阿姨去医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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