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同里古镇在运河的东岸,四面有叶泽、南星、庞山等五个湖泊环抱。
同里镇名人多,历朝进士四十多位;古桥多,各式各样的古桥三四十座;明清建筑多,建于明清两代的宅院四十余座,五鹤门楼、仁济道院、耕乐堂和嘉荫堂都算得上同里的名建筑,挂头牌的,还是数中川路上的退思园。
退思园的营建人名叫任兰生,曾任清廷地方官,光绪五年被参回乡。回到同里之后,为自家建了个宅子,取《左传》“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之意为自家的园子取名退思园。
退思园由西、中、东三部分组成,地不足十亩,因南北纵深较小而东西面宽较大,故采用西宅、中庭、东园并排布置的格局。
西宅又分外宅和内宅两个部分,从最西南角的轿厅可入由花厅和正厅组成的外宅,正厅又名“荫余堂”。外宅之东一墙之隔是退思园内宅所在,园主与家眷生活起居之处。内宅的第二进是座两层连廊楼,名曰“畹芗楼”,走马楼形制,黑柱红栏挂落,东西两端置二层转廊,遮阳避雨又方便生活。
内宅往东便是退思园的中庭,建有岁寒居,坐春望月楼等建筑,是园主主要的待客场所。望月楼前有一旱船,与其正南的岁寒居互为呼应。
中庭再往东,穿经“退闲小筑、云烟锁月”月门便是名为“东园”——退思园最东边的一个小园子,这才是退思园真正意义上的景观核心。
东园的中央有一汪清水,波光水影,睡莲点缀,很像一片平放着的枫叶。池水四周散落着多座袖珍型建筑,形成以“退思草堂”为中心的池北组团和“闹红一舸”与“菰雨生凉轩”相伴的池南组团。
退思草堂建在小池北畔的中心,是东园的核心。草堂面阔五间,歇山卷棚,四面出廊,古朴素雅。堂前白石平台舒展轻盈,伸入水面之上,形态稳重大气。在退思草堂前环顾四周,垂柳成荫,池水碧绿,楼台秀丽,景致宜人,宛如恬澹静谧的一幅山水画卷。
草堂西望,紧贴着中庭高大的粉墙,有座半榭,名曰“水香榭”。水香榭与退思草堂隔水互为对景,歇山卷棚,飞檐翘角,滨水的三面围有美人靠。水香榭的正北,是平面呈不规则的五角形,两层攒尖,三面楹窗的“揽胜阁”。揽胜阁居东园西北角,紧依在中庭主体建筑坐春望月楼的东山墙外,因地制宜,形态奇特,颇具匠心。登至二楼,居高临下,可全览东园佳境。
草堂的东侧建有琴台,台前小桥流水,四周绿树掩映,清雅幽静,恍如仙境,是退思园“琴棋书画”四景中的“琴景”所在。琴台前有竹架小桥一座,徐步而过可登至水面东南一角湖石堆砌的假山,山体凸入池水成半岛之势,山顶建四方小亭一座,攒尖飞檐,名曰“眠云亭”,取刘禹锡《西山兰若试茶歌》“欲知花乳清冷味,须是眠云卧石人”之意,为园主与友人弈棋之处,是园中“棋景”所在,一片清凉之下,尽享归隐之乐。
与池北建筑组团成对景关系的闹红一舸、菰雨生凉轩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致。闹红一舸建在池南水上,为一东南朝向的画舫式建筑。舫身石构,由湖石自水中托起,舫顶卷棚悬山,舫身与舫首互为丁顺,两侧通长深红上悬棂窗,工艺非常精致,舫尾生根在池边,后有高大乔木陪衬。在闹红一舸上近观,绿水之中,红鱼游弋,似在点明“闹红”之趣。朝东望去,石舸与池东眠云亭遥相对应,静中寓动,动静相生。
与闹红一舸同样朝向的菰雨生凉轩立在二十步之外的水边,正中开四扇落地槅扇,池水伸手可及,余为满堂棂窗。轩内立一明镜,镜下设有床榻,人歇此中,足不出轩也可对镜观赏山水美景,坐绿拥翠。轩下设有水道,清水流淌不歇,盛夏酷暑之时带来满轩清凉。
菰雨生凉轩往东与池水正东的眠云亭假山相接,此时,东园环池建筑犹如一曲优雅的山水乐章,在这里画下最后一个音符。
为这乐章提供背景的是绕园近周,环水而筑的“九曲回廊”。回廊曲径通幽,诗情画意,漫步其间,移步换景。外壁上嵌有九扇造型各异的漏窗,用先秦石鼓文字体各镌一字,连为“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取自李白的诗作,反映了园主崇尚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心态。
退思园的规模与国内许多名气很大的园子不可比,但园内楼台亭阁、廊船桥榭、厅堂房轩却一应俱全。为配合主题,除畹芗楼和坐春望月楼根据生活需要尺度稍大之外,其它建筑的尺度皆与环境配置相宜。东园更依江南筑园的传统,突出了中央池水和疏密有致的湖石,环池而筑的各式建筑全都紧贴水面或浮于水上。花木水石的布局也非常得体,精巧玲珑又朴实无华。每一处建筑、小品和构筑既可独立成景,又彼此呼应,实现了环境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从粉墙下简陋的入口走进退思园,最初的感觉有些异样。穿过阴暗的轿厅之后,眼光所到之处却已是完全不同的感观。自西往东,有序幕,有高潮,跌宕起伏,一气呵成。一路走过,真正是一进更比一进美,一景更比一景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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