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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宋南郊赦文,看宋朝皇帝的“自我评价”

任何人都要被他人或后人评价,尤其是历史人物,最重要的评价莫过于来自后人的评价。

但有时候,历史人物也会有一番自我评价。

那古代皇帝如何“自我评价”呢?

或者这样问,古代皇帝怎样看待或者怎样“修饰”自己在位时的功绩呢?

之所以也用“修饰”一词,很大程度是因为很多帝王都不能客观看待自己的统治,不满夸大溢美,甚至是篡改美化。

我们来看看,北宋的几个皇帝是如何进行“自我评价”的。


古代帝王举行祭祀大礼时会发布敕书,其时会赦宥罪犯,称为“郊赦”。我们来看看北宋皇帝在祭祀大礼的敕书中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宋太祖敕书自赞

宋太祖乾德元年(963年),“南郊礼成”,“帝御明德门肆赦”

这事搞得极为隆重,“有司设立文武百官、皇亲及蕃国诸州朝贡使、僧道耆老位于明德门外,太常设宫县,置钲鼓”,一番仪式后,宣读敕书。

宋太祖

敕书内容如下:

“门下:朕以三灵眷命,五让兴邦。躬亲罔惮于万几,德教将加于四海。属岁时屡稔,华夏大同。干戈渐偃于灵台,文轨皆通于象阙。俗阜而南薰风竞,刑清而贯索星沉。仰观则日月丽天,俯视而龟龙在沼。加以物无疵疠,民乐雍熙……”

这是敕书的开头一段,在这一段,宋太祖把自己治下的大宋描绘的很和谐繁盛。

“岁时屡稔,华夏大同”、“干戈偃”、“文轨通”、“俗阜刑清”等等,是一派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敕书宣读完毕,群臣给皇帝上尊号,“宣制毕,御崇元殿,百僚奉王册,上尊号曰应天广运仁圣文武圣德皇帝。”

宋太祖的这一次南郊祭祀的一套程序制度,成为此后北宋的定制,“其后郊祀,遵用此制。”

乾德六年,宋太祖改元开宝,再度南郊祭祀,发布敕书。

门下:我国家受天景福,率土咸宾。声明洞照于万方,德教咸加于四海。风雨顺而岁年丰稔,干戈戢而刑政澄清。域中共庆于小康,海外咸欣于至化。朕顾惟寡昧,祗奉玄穹。荷上帝之垂休,致中原之大定。遂发诚意,再举旧章。恭陈告谢之仪,仰答自天之祐……同玉历之惟新,与苍生而共庆。尽日月照临之内,罔间幽遐;极车书混同之邦,咸均雨露。庶成瑞拱,永洽可封。可大赦天下。

宋太祖再次声明自己统治下的大宋风调雨顺、岁年丰稔,没有战争,“刑政澄清”、“德教咸加于四海”,人们都在庆祝达到了“小康”生活,连海外人看了听了都高兴无比……

宋太祖剧照

最后宋太祖宣布要让“尽日月照临之内”、“极车书混同之邦”都能享受到皇帝天恩,宣布大赦天下。

看文这里,我其实并不敬佩宋太祖,而是无比敬佩写出这些敕书的文臣才子们,他们的文笔实在是太厉害了。

此时的北宋统一大业还在路上,再过几年,“两川克复,五岭荡平”,宋太祖更是说道“顷劳动于六师,寻廓清于一境。数千里氛妖既殄,百余年生聚知归”。

宋太宗敕书自夸

宋太宗的敕书也如兄长那般,狠夸自己的政绩。

太平兴国六年(981年)十一月十七日,宋太宗南郊,发布敕书,内容如下:

“门下:王者继统居尊,握图临极。法二仪而行化,亲万务以忘劳。兢兢如涉于大川,荡荡期臻于至化。日慎一日,于兹六年。八纮之文轨大同,四序之阴阳不忒。兵锋偃戢,年谷顺成。苏、杭千里之土疆,尽归临照;汾、晋一方之生聚,顿愈疮痍。边陲载息于烟尘,宇宙俱凝于和气……”

宋太宗

敕书中说宋太宗继位六年以来,不辞辛劳、兢兢业业处理国务,使得国家“臻于至化”,更有南方吴越纳土归顺,北汉也被消灭,自此边境安宁,整个宇宙都充满了和谐之气。

雍熙四年(987年)正月宋太宗刚刚南郊完毕,便降下瑞雪,宋太宗立刻“作立春日瑞雪诗三首”,同时根据大臣建议再度“应门肆赦”,敕书说道:

“我国家千龄启运,百世其昌,惟列圣之在天,介鸿休于下土。朕自祗膺眷命,嗣守皇图,垂二十余年,居亿兆之上。域中四大,常师古圣之言;天下一家,幸接隆平之运。远肃而蛮夷率服,时和而风雨弗迷。尽禹别之九州,来修厥贡;懋尧咨之四岳,咸建庶官。刑政于是相宣,声明以之大备……”

这次又是自夸,不顾事实,说“蛮夷率服”,“天下一家”,希望上苍保佑,“俾我邦家,绍统前代,尽善尽美,不其伟欤!”他完全忘记了幽云十六州,忘记了西北党项已经很不安分了。

宋太宗第一次北伐惨败而回

宋真宗的自我评价

咸平五年(1002年),宋真宗在十一月十一日发布南郊赦文。

“门下:礼莫大于事天,孝莫重于严父。因心崇陟配之义,垂训懋翼子之规。自伯考建万世之基,圣父缵重熙之业,莫不三年而郊上帝,九庙以飨神宗。用荐精诚,以伸昭报。顾予寡薄,获荷庆灵。奉以周旋,焉敢废坠!矧乃寰区底定,黎庶几于小康;农亩丰登,稼穑呈于上瑞。皆玄穹之所降祐,繄列圣之所垂休。得不饬备物以告虔,升禋燎而报本蠲吉之祀,广至福于兆民;旷荡之恩,宜大赉于四海。可大赦天下。”

宋真宗按惯例,三年而郊,除了夸赞太祖太宗外,宋真宗也没有向神明祖宗汇报自己的政绩,“寰区底定,黎庶小康”,“农亩丰登”,宣布大赦天下。

宋真宗的这次南郊用词和前两帝相比,显得含蓄委婉多了,不过他粉饰太平的能力可是丝毫不亚于伯父和父亲的,此后大谈“万国来庭,集梯航而入贡”、“兵戈销偃,海域混同”、“抚安四极,宾延万灵”,更跑去泰山封禅,大搞天书祥瑞,使得全民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


南郊祭祀,三年一次,祭祀上天、祖宗,是古代帝王的惯例,帝王们在发布的敕书中,不可避免地评价自己的政绩,不乏溢美修饰,这样的自我评价很多是不实的。

宋徽宗的敕书

我们选取的宋代几位皇帝的敕文,对自己的评价其实是很多古代帝王自我评价的缩影,无一例外的,“自我评价”都变成了“自夸”。在宋太祖宋太祖和宋真宗的眼中,他们统治下的大宋是政通人和、德被四海,“蛮夷率服”、“黎庶小康”、“华夏大同”的美好社会。

事实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读者自有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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