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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生命礼赞----记“7.21特大自然灾害”中那些感人的故事
   当大浪扑来的时候,脚下正摇摆个不休 ,看险滩暗礁,看重重关口,伙伴们,拉紧手,风雨同舟。当浓雾弥漫的时候,面对着奔涌的激流,任天低云暗,听惊涛怒吼,伙伴们,拉紧手,风雨同舟。八百里狂风吹得衣衫儿抖,是热血的男儿正当显身手,管什么,两岸猿声阵阵愁,放眼看,江山何处不风流,为了我的中华英勇去搏斗,认准了的方向坚决不回头,让急风暴雨浇个浑身透,伙伴们,拉紧手,风雨同舟。
 
 
【一】“我听不到你说什么,我抓住一棵树了”

        石珊珊

  年龄:30岁

  职业:包装车间小班班长

  生前住址:房山区韩村河镇西南章村

  去世地点:东南章村河道一片土坡下面

  去世原因:溺亡

  刘小松说,她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在河道水冲上来时,经过那段路。

  是命吗?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我抓住一棵树了”。

  这是石珊珊最后一条短信,7月21日晚上9点33分。

  刘小松至今不敢仔细回想石珊珊当时的绝望。

  9点31分,他给石珊珊打电话,水声很大。石珊珊在电话里喊,我听不到你说话。

  刘小松喊,“老婆你抓住喽,妈去叫人了。”

  “妈,我害怕”

  东南章村旁的那条公路,是石珊珊每天的必经之路。公路旁是条老河道。

  每晚7点,她会骑着电动车经过这条路,回到西南章村。7点40分准时到家,和在亦庄工作的老公通个电话。剩下的时间就是和5岁的女儿呆在一起。女儿平时睡觉早,她珍惜这段和女儿相处的时光。

  暴雨那天,她7点40分还在班上躲雨。刘小松不放心她,“别骑车回了。等雨小点,打车回吧。”

  她在电话里答应了。按照事后的推算,石珊珊该是在八点左右离开了公司,骑车往家里走。

  “她想早点看到女儿”。

  附近曾有人说看到过石珊珊,在她过东南章村旁那条路时,她的电动车歪倒了。一股大水突然从上面冲下来,她抱住了一棵树。

  刘小松推测,在这时,石珊珊打通了婆婆的电话。

  “妈我到东南章了,我抓到一棵树。妈,我害怕。”

  电话挂了,婆婆手抖得握不住电话。这个空当,刘小松和石珊珊通了一次电话。

  婆婆再回拨过去。还没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哎呀妈呀”。

  此后,她的手机再也没打通过。

  刘小松说,她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在河道水冲上来时,经过那段路。

  是命吗?

  寻找

  再看到石珊珊的时候是22日凌晨三点。

  从半夜十二点开始,雨基本上停了,刘小松的大哥刘卫民沿着流过东南章的河道往下找。

  先过一片树林,再过一段土坡。在坡下面,齐着半腰深的水,刘卫民看到了石珊珊。

  她漂在水面上,头朝下,身体蜷缩着,臀部朝上。身体翻过来,两只手紧握着,牙关咬得很紧。

  尽管身体僵硬了。刘卫民还是做了几次胸部按压。他不甘心。

  刘卫民推测,她当时抓住的是一棵小银杏树,也被大水冲倒。

  刘卫民设想,如果她抓住的是一棵大树,“我就能找到活着的她了”。

  22日凌晨4点,刘小松接到妈妈的电话,“人找着了”。还没等回一句,电话扣了。

  他妈妈说不下去了,刘小松带着一点残存的希望,找了黑车往房山赶。

  早7点多,他回到村子。见大门两侧贴着两条白纸。他一拳拍在大门上,把门口的脸盆踢翻了。

  沉睡

  找到石珊珊时,她手上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两人认识十年了。石珊珊是个开朗的姑娘,在刘小松脑子里反复的,是她一仰头的笑脸。

  除了和孩子一起,她最经常的就是玩偷菜,和一周才回家一次的老公比赛玩游戏,她赢的记录至今还留在电脑里。

  女儿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五岁的她,因为爷爷的去世,知道什么叫死。现在的家里人,没有谁敢把妈妈和死这个字放在一起。

  这几天,刘小松只有吃安定才能睡着。

  他说,睡得沉一点,才不会梦到珊珊伤心。

 
【二】“老公,你来救我吧”
       
        郑冬洁

  年龄:28岁

  生前工作:保险客服

  生前住址:房山区燕山镇东流水村

  去世地点:京港澳高速

  去世原因:溺亡

  郑冬洁的头发上结着冰凌,额头有颗粒状的白霜,脸上有明显的淤痕,在老公杜伟的眼里,她依然漂亮。

  在法医鉴定中心的冰柜里看到她之前,杜伟找了妻子两天两夜。

  大雨和“大雨”

  7月21日清晨五点多,郑冬洁像往常一样早起,睡眼蒙眬的杜伟看窗外阴云低垂,“洁子,晚上雨大就住单位,别回来了。”

  她工作在三元桥,家住房山区燕山,单程两个多小时的路。

  郑冬洁不肯,因为第二天是周日,郑冬洁盘算着带他们的儿子“大雨”回河北涿州的娘家。

  “大雨”是儿子的乳名儿,出生在去年7月24日。那一天,持续的暴雨像5天前一样让北京多处汪洋,早产两个月的儿子在雨天出生。

  郑冬洁被找到的第二天,是“大雨”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杜伟说,那天小家伙不吃不睡,“只知道哭,只剩下哭。”

  夜归人

  “老公,我回不去家了,桥下都是水,都在等雨停才能过,我估计得下半夜才能到家。”21日晚7点21分,被困京港澳高速公路的郑冬洁给杜伟发了这条短信,短信后面是个眼泪直垂的哭泣表情。

  郑冬洁没听老公清晨的劝告,还是期待着踏上归程。

  事实上,“大雨”出生后,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下班多晚,郑冬洁都坚持回家。

  7点29分,杜伟收到了第二条短信:桥下没了一辆车。

  在逃生者关于京港澳惊魂夜的回忆中,从斜处冲来的激流,几乎在一瞬间将沿线所有乘客推到生与死边缘。

  7点35分,第三条短信:老公,你来救我吧。

  按时间推算,郑冬洁正在水位不断上涨的公交车中,三十分钟后,全车乘客弃车逃生,在人们手拉手往路旁地势较高的隔离带走时,很多人听到惨叫声,有人被激流冲走。

  转运珠

  7月22日,杜伟和哥哥找遍了沿途的所有医院、派出所、灾民安置点,没有消息。绝望中,他们的报警求助被房山推给丰台,又由丰台推回房山。

  7月23日,哥俩儿守在京港澳高速救援现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狼藉。

  按搜集到的信息,杜伟确认妻子乘坐的是616路公交车。这趟公交车在京港澳高速的惊魂之夜全车乘客跳车逃生,在洪水汹涌的时刻,被附近的农民工解救。

  但郑冬洁不在此列。

  寻找妻子的两天时间里,杜伟和家人拼尽全力,搜索哪怕和她穿的有一点点靠色的衣服。

  妻子最后一个来电,是借车上乘客电话打的。

  杜伟找到了616路公交车上的那名乘客,这位乘客确认,照片中含笑的人,就是那个边借他电话边一个劲儿说抱歉的年轻女子。

  那位乘客向杜伟还原了妻子最后的样子“她拿着我的电话,跟你们报平安,还一个劲儿说,人家的电话不能用太长时间。”

  大雨中的京港澳高速,郑冬洁消失了。

  7月23日晚9点,杜伟和家人被民警带到东五环的法医鉴定中心。他的心如同冰柜里妻子头发上的冰凌。

  十几天前,夫妻俩买了串转运珠,一年前那场暴雨中的早产,“大雨”身体一直不好。

  又因为7月21日的这场暴雨,这位年轻的母亲,再没机会把周岁礼物亲手戴在儿子的手腕上。

 
【三】“老伴,我过不去你那了”
 
        康凤英

        女 62岁

  住址:房山区韩村河镇西东村

  去世原因:在返家的岳琉路上,被冲出河道的急流吞噬,溺水罹难

  永别“老伴,我过不去你那了”

  在房山区韩村河镇西东村,据称,康凤英是暴雨中这座村庄唯一的遇难者。

  她家院落的门框上贴着象征刚刚有人故去的白纸,墙上则刷着“出售蜂蜜”的字样。

  几年前开始养蜂,每年此时,老伴胡茂常都会待在山上。7月21日傍晚,雨水开始灌进西东村时,康凤英决定去山上看看老伴。

  叫上一位自家亲戚,二人驶上了临村的岳琉路。没人会想到,在这个夜晚,这条宽敞、平坦的四车道马路,会将一些过客永远留下。

  当晚9点,胡茂常接到了康凤英的电话,“老伴,我过不去你那了。”

  踏上返程的康凤英并不知道,雨水已将岳琉路旁一条干涸多年的河道灌满,即将漫上路面。

  突然,急流裹着一根旧货市场的圆木冲了过来。圆木撞上风挡玻璃,雨水灌了进来。

  开车的亲戚将康凤英拽下车,俩人抱住路旁的电线杆。雨越下越大、水位越来越高,他们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一辆水泥车开了过来,那庞大的体形暂时挡住了一些水流。这是次绝佳的逃生机会,亲戚率先跳了过去,扒住了车身。本能的,他也抓紧了老人的手,康凤英跟随着跃了过去。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失手、下落、消失在水中。亲戚再去寻找,只能看见黑夜中的急流。

  寻找“把她捞上来这事,晚一天都等不了”

  胡家在西东村是个大姓,聚集些人手不是问题。雨还在下,几名族人已奔到了出事地点。

  没有装备、没有经验,靠着从修理厂拖来的一条游船,搜寻开始了。船是坏的,不多会儿便进水了,众人只得下水寻找。大雨中,他们要对抗的是“一片汪洋”。

  22日早上,当两个在城里居住的儿子赶到时,岳琉路上已有几十人在搜寻各自失踪的亲人。

  儿子胡海刚和众人共找到了三具尸体,但没有一个是康凤英。“当时已经知道,人肯定是没了。”对于胡家来说,尽早将人找到,是为了让尸体更有“尊严”。

  他们也曾试着联系一家专业的打捞队,但得到答复是,第二天上午才能赶到。“不行,把她捞上来这事,晚一天都等不了。”胡海刚说。

  在岳琉路旁的积水下,遍是倒塌的麦秸。翻开每一寸麦秸,胡家二子盼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尽早出现。

  当被麦秆划开的伤口遍布胡海刚整个小腿时,23日上午,康凤英的尸体在离岳琉路数百米远的地方被发现,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布满了泥水。

  回忆“我妈跟我好,就得让我找到她”

  昨日上午,哭声在西东村内响起,康凤英下葬了。因为被泡得太久,尸体肿胀,家人几乎无法帮她穿上衣服。

  对于这个终年62岁的老人,村中人的评价是“和善、有求必应”,望着出殡队伍,观者落泪的不在少数。

  5岁的小孙子来到家中,不见那个身材微胖、永远面露笑容的奶奶,他急得四处寻找。稍已懂事的哥哥告诉他:“别找了。”小孙子似乎明白了,但找得却更急,跺着脚嚷道:“我奶奶在哪?”

  开车的那位亲戚至今不愿面对胡家人,据旁人讲,几天了他总在梦中突然惊醒,大喊着:“水,水来了!”

  老人下葬的当晚,酒精味在胡宅内弥散,对于他们来说,“几天来太累了,要好好歇歇了。”

  胡海刚是最终发现母亲尸体的人,闷下一口白酒,他憋红着脸望着康凤英的彩色遗像,“我妈跟我好,就得让我找到她。”
 
 
【四】“阀门打开了,水来了”
 
        郭云峰,
 
        29岁,
 
        房山区长阳第二供水厂抢险队队长,7月21日在单位值守一昼夜后,22日在长阳镇保合庄村桥西下井开启供水管线的阀门时牺牲。

  灰色宝来的后座上,还摊着一沓水表单据

  7月24日下午,郭云峰的那辆灰色宝来还停在办公室外,车身飞溅着泥印,车里收拾得极为整洁,只有后座上摊放着一叠水表单据。两天前,29岁的长阳第二供水厂抢险队队长郭云峰牺牲在了抢险一线,“阀门打开了,水来了”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烙在了无数市民的心上。

  两天了,同事们都不愿意从郭云峰出事的地方经过,“没法从那儿过,太难受了。”厂长李刚说。他的办公室里收藏着一张郭云峰手工标注的工作地图,在这张1比2000的地图上,一条条给水管线清晰可见,还密密麻麻地标出了每一个阀门的经纬度坐标。

  “几百个点都是他自己下井跑出来,然后一点一点画上去的。不光有我们厂的,整个长阳地区的供水管线、阀门上面都有。”李刚说。同事李凌骁见证了这张手绘地图的诞生。“我来的时候,郭哥正在做那个图,一开始只有这么大。”他比画出两张A4纸的大小,“然后慢慢扩大。”

  这张“独家”的手绘图给大家的工作带来了不少便利,而郭云峰自己常常不需要看图就能准确找到阀门的位置。去年冬天,张家场小区一条直径160毫米的水管爆裂,“郭子开车就过去了,他路熟,对设备、管线也熟,能最快找到最近的阀门去关。” 李刚说,两年前,自己刚来厂时,觉得郭子这个看起来“特爱干净的小伙,肯定不爱干脏活”,没想到,后来的实际状况完全颠覆了他的猜测。“一有事儿,就是'李哥,我去了’,从来不用你给他派活。”

  他总带着妻子去唱歌,喜欢张杰的那首《明天过后》

  90后的李凌骁觉得与郭云峰沟通起来毫无隔阂,“他心眼儿特好,干活老往前抢。”巡查供水管线是他们平时的例行工作,井需要一个一个看,查水表、查漏点……“我没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巡,不怎么休息,一天就能巡完;我刚来的时候,他怕我累,就巡两天”,李凌骁说,午饭常常是一人一碗五块钱的烩面。

  在李凌骁眼里,郭云峰是个特别顾家的人,QQ空间里放满了女儿的照片,“特别爱说他女儿的事儿。”

  和同事们一起出去唱歌,郭云峰总是带着妻子一起。他喜欢唱张杰的《明天过后》,还喜欢和妻子合唱林俊杰的歌。“我以前在郭哥的空间里看过他的一篇日志,是写他媳妇儿的,把我看得都特别感动,郭哥说他们俩这么多年都那么好,以后也会一直都好的。”

  郭云峰离开大家已经两天了,一回忆起他牺牲的情景便几度沉默的厂长李刚,说到大家下班之后一起动手串肉吃烧烤的情景,脸上还会浮现出一丝笑容;正在值班的李凌骁特意向记者“纠正”:“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哥们儿’的感觉,是'兄弟’”;郭云峰牺牲前一晚,在单位值守时穿的那件蓝色工作服还搭在电控室的椅子上……仿佛说着说着,那个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年轻人就会走进来,像往常一样跟大家打招呼。

 
【五】“爸爸能不能不火化?让我能随时看见他”
 
        7月21日21时,韩村河镇副镇长高大辉只身一人驱车赶往灾情严重的韩村河镇七贤村,途中被困桥下,车门无法打开。他打电话给村抗汛指挥部,嘱咐要保障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也要保障抢险救灾人员的安全。最后才说,自己正困在车里。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他最后一个电话,此时距他40岁生日还有半个月。

  用“人梯”救下十几个村民

  高大辉的葬礼明天举行,提起这位为抢险救群众而牺牲的好干部,村民们的眼泪就止不住,含着泪说:“好人啊,太可惜了。”62岁的村民王淑香说,当时,高大辉跑到西侧墙头下面,双手接住村民的腿,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等村民站稳后,他才缓缓下蹲,村民下地后,他再起身接下一个。如此重复,高大辉用“人梯”将十几个村民救下。

  23日下午,高大辉的家中都是前来吊唁的亲友和村民。平安人寿为他送来保险理赔款,员工郭弋炜回忆,他的家特别简单,摆设非常普通。家里一侧已经摆上祭奠的遗像,另一面墙上他和妻子的结婚照还悬挂着。爱人低声哭泣着说:“我不相信,只要我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10岁的儿子情绪极度悲伤,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下磕头,非常懂事地向每一个来致哀的人鞠躬回礼。

  周六日几乎不休息

  “他人特别正直、不怕辛苦,是个急性子,工作在短时间内必须完成。”翟瑞莲是高大辉一家多年的好友,她告诉记者,洪水暴发的两个村子都是高大辉负责的,他周六日几乎从不在家休息,都在忙活村子的事情。洪水来的时候,他连续13个小时不停跑了两个地方。平时,高大辉是一个能短时间处理很多问题的人,效率高,而且很有方法,以理服人。比如很难办的拆迁问题,他都是去和拆迁户交朋友、交心,乐呵呵地唠家常,真正帮他们解决拆迁中的实际困难。因此,很多百姓都喜欢他,看见他就不觉得是官,就是家里的一个朋友。

  爱吃烙饼卷咸菜

  高大辉和爱人是同学,都是当年学校的高材生,感情特别好。爱人是一个政府机关的干部,两个人都很忙,都顾不上家。每天做饭是高大辉的父母帮忙,但他也经常不能准时回家吃饭。他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就爱吃点烙饼卷咸菜。有时回来晚了,饼已经凉了,母亲要去帮他热,他一把拿过来就吃,说没事,挺好的。这次供桌上的祭品就专门有一盘烙饼和咸菜。

  他经常因工作很晚才回来,和家人一起的时间也少。回来就先去父母屋里看看,如果老太太没睡呢,他就讲几句笑话逗母亲开心。这是他平时和父母仅有的交流。

  高大辉的父母都是非常知书达理的人,对儿子的突然牺牲万分悲伤,他父亲强忍着悲痛说,他是合格的党员,是为工作牺牲的,是为解救更多的人牺牲的,光荣!母亲说,他从小学习就非常好,从来不用人操心,很小就能为别人着想。

  儿子从小就特别懂事,学习好,讲起国际形势头头是道。父子关系很融洽,平时总开玩笑。一次儿子感冒了,打电话撒娇,“爸爸,你背我上楼吧。”高大辉一口答应下来,结果儿子到楼下没用他背,还抢过妈妈手里的东西扛上了楼。

  他牺牲后,儿子委屈地问叔叔阿姨:“爸爸能不能不火化?让我能随时看见他。”在场所有人都落泪了,不知该向这个孩子如何解释。
 
 
【六】“爸爸,救我”
 
        贾晓涵

  性别:女

  年龄:19岁

  职业:学生

  生前住址:房山区石楼镇支楼村

  去世地点:房山区石楼镇下坡子村

  去世原因:溺亡(洪水)

  晓涵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孩子努力了。那棵树不倒,她还能坚持,她想活。晚上8点多,树被洪水冲倒了。对岸的亲人再也没有听到她喊救命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隔了三天,孩子的模样已经不能看了。身上缠满了草,我不敢认。

  最后我看到了她脚上黑色的指甲油。

  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我一直盼着涵子被人救上来。她聪明,冷静,应该没事。

  “爸爸救救我”

  2001年,我和她妈妈就分开了。涵子从小就很独立。她没有单亲孩子的敏感,遇事有自己的决断。

  7月21日,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这孩子节省,暑假里总要打工挣钱。这一次找的是个接线生的工作。她乐意,说接电话也挺好。

  头天晚上,我跟她絮叨,要和同事好好相处。她笑我,爸你放心吧,放心吧。

  第二天,我起得早,5点多就上班去了,这丫头没和我说上话。

  再听到孩子的声音,就已经到晚上6点多了。这孩子,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说爸爸爸爸救救我。

  下大雨了。她阿姨和妹妹接她回家。回家的路上有个大坑,雨水积得多,她们不敢过。就绕到了下坡子,想着水少,能过去。那时候离家就三四里地了。

  谁知道碰上了山洪,直接把车掀了。她阿姨一下子被水冲跑了。妹妹也被冲走。涵子爬出车门,站在车顶抓住了一棵十厘米粗的杨树。

  坚持

  孩子给我打电话,说车掉漩涡里了。我在城里,赶紧打110、119,打电话给亲朋好友。你们救救晓涵。

  我一个朋友开着三轮车最先到了,那时候是晚8点左右。离晓涵只有5米。下雨,黑,看不到人。只能听着孩子不住地喊救命,过不去。你知道那水,水流急,三四米深,没工具,没办法。

  其他的亲人到了河对岸,离着晓涵50多米远,他们都没办法。当时我从城里往家赶,就一个念头。雨,求求你了,赶紧停吧。

  晓涵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孩子努力了。那棵树不倒,她还能坚持,她想活。晚上8点多,树被洪水冲倒了。对岸的亲人再也没有听到她喊救命了。

  我也不知道她当时知不知道亲人们都来了。都在对岸喊让她坚持。水声太大了。估计她很难听到了。

  寻找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夜里12点了。消防的人也到了,但没找到人。

  而后,我和亲人们一刻也没停,我们找了三天。晓涵的阿姨找到了,妹妹也被人救了。晓涵没有这份运气。她走了。

  就埋在离这个桥不远的地方。

  墓碑上我就想写上她的名字贾晓涵。

  我女儿,不知道有多开朗多外向。她最爱和同学一起玩。爱唱歌,麦霸?对,就是麦霸。平时特别节省,过生日的时候跟我撒娇要点钱。

  我没有再想过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未来呢?
 
 
【七】“吃大餐”的约定
 
        王静

  性别:女

  年龄:33岁

  职业:某影楼职工

  生前住址:丰台区南五里店小区地下室

  去世地点:同上

  去世原因:溺亡(落水)

  “知道家里会灌水,但想到妻子和小舅子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想着商城忙活完后再赶紧回家。”

  ……“说好一起吃饭的,为什么等再次相见,她却躺在冰冷的柜中,连一顿饭没吃上就走了,这让我一辈子感到内疚。”滕长锋猛吸一口烟,忍住即将流下的泪水。

  滕长锋在西四环一家电子商城做物业,家租住在丰台区一个地下室,因为商城提供吃住,滕长锋一个月最多只回家四次。

  7月10日,滕长锋和妻子王静电话约定,21日他就发工资了,到时请妻子和小舅子一起到外面吃大餐。

  然而,7月21日……

  地下室的等待

  那天,滕长锋的小舅子王长兴和妻子王静在家,等着滕长锋回家吃晚饭。

  王长兴后来告诉滕长锋,外面下暴雨后屋内开始进水。晚上7时30分,王静打滕长锋的电话,话筒内传出“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

  7时40分许,大量的水涌向屋内,王长兴和王静向屋外跑去。

  王长兴告诉姐夫滕长锋,当时水已经漫到姐姐脖子上,刚到门外,王长兴感觉自己被麻了一下。姐姐也同时倒入水中。王长兴推测姐姐是被电晕了。随后,屋内一片漆黑。

  “我姐呢,咋找不到人了。”王长兴开始在水中寻找姐姐。来回三趟,王长兴没有找到姐姐,他的体力也已达到极限。

  水深在增加,1.72米个头的王长兴,只剩下眼睛和鼻子露在水外。三小时后,救援人员赶到,将王长兴从水中救出,他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还活着吗?”

  平复后的王长兴在居委会得知,姐姐被电晕后倒进水里,最后溺亡了。

  商城里的救灾

  那天,滕长锋领了工资,时刻准备着晚上7点半下班后,回家履行和老婆“吃大餐”的约定。

  然而,一场暴雨,商城被淹,滕长锋和同事们一直在忙着救灾,手机也因为进水损坏。他也不知道,晚上7时30分,王静给他打了最后一个“暂时无法接通”的电话。

  “我知道家里会灌水,虽然很担心,但想到妻子和小舅子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想着商城忙活完后赶紧回家。”滕长锋说。

  凌晨近2时许,滕长锋从商城内走出,外面依然下着雨,路上看不到一辆出租车,滕长锋就在路边拦私家车,最后一位好心的司机免费将他送回家。

  滕长锋说,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家里被淹,他最终在小区居委会找到了被救的小舅子,两人抱头大哭一场。

  “就因为不放心,我让小舅子和她住在一起。”滕长锋说,“要是小舅子不在我家住,我回家的次数肯定会多,见她的次数也会多,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家……”

  遇难后

  7月22日上午,儿子从济南老家到了北京。当日下午,滕长锋带着6岁儿子,见了冷柜中的妻子。

  儿子看了妈妈一眼后,就转过头,抱着他,不再看了。

  “我妈怎么不起来啊?”儿子问。“你妈妈累了,躺着休息呢,以后我挣钱给你上学,等你上大学后,妈妈就会醒了,然后再挣钱给你。”

  “我骗了儿子,可儿子心里知道,经常搂着我哭。”滕长锋说到此,又从烟盒内抽出一支烟,点上:“他妈妈疼了他6年,是他这辈子得到最多的爱。”

 
【八】兄牵妹手至死不松
 
        高大力
 
        42岁

  职业:务农、个体户

  遇难地点:河北省保定市涞源县王安镇王安村

  去世原因:被洪水卷走

  这场暴雨,让76岁的高朋承受了非常沉重的悲痛,在暮年,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他的女婿黄天常也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家虽然已经像废墟一样,但高朋还是清出一块空地,为大儿子高大力、三女儿高小兰摆上了灵堂。

  时光倒流

  高大力42岁,比高小兰大6岁,作为大哥,他对小妹最是溺爱。小时候,小兰常黏着哥哥,因为只要她甩着哥哥的手腕要糖吃,哥哥就会用省下来的钱满足她的要求。

  长大后,两人仍然是亲密无间。开朗活泼的小兰仍然常常挎着哥哥的手臂撒娇,大力虽然嗔怪“不害臊,都这么大人了”,却也不躲开妹妹的手腕。

  十几年前,小兰常常去市场上买豆腐,认识了从湖北来河北卖豆腐的黄天常,两人渐渐有了感情。但高朋觉得黄天常穷,怕他不能让小兰过上好日子。

  “我要和你一起卖豆腐,”小兰不仅不嫌弃,反而在一天傍晚,向黄天常含蓄地“求婚”。

  憨厚的黄天常涨红了脸,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却从箱子底拿出几年卖豆腐的积蓄5000元,塞在了小兰的手中。从此,两人定了终身。

  婚后,夫妻俩在村里租了一间平房,男的连夜磨豆腐,女的白天开车去市场卖。

  “生活苦得掉渣渣,可两口子还亲密得很。”高朋说,两人吃完饭后,总是手拉手在大街上散步,“我哪里看得了这个,我就捂着脸躲得远远的”。

  后来一个胖小子在他们的豆腐坊中降生,因为一家人与豆腐结缘,小兰坚持给他取小名叫“豆豆”。豆豆的降生,让夫妻俩更拼命挣钱,当第三个娃娃降生的时候,小兰终于攒够钱修建了自己的小平房。

  一家人在新房子的新生活刚刚开始,没想到这里却成了小兰的遇难地。

  永失我爱

  7月21日下午4点,慢慢钻入屋子的积水已经到了膝盖,黄天常抱着豆豆,想冲到马路对面的高地上,房后就是河流。这时,围墙“轰”的一声被上涨的洪水冲倒,猛烈的洪水形成一米多高的水墙,迅速将两人卷走。

  豆豆眼看着消逝在黄天常的面前,水性好的父亲一个猛子扎下去,捞出豆豆,就拼了命地向对岸游,被冲到150米外的小楼房旁。黄天常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上一顶,将儿子抛上了楼顶,他也拼了全力爬了上去。

  此时河水已经涨到了两米来高,黄天常和豆豆被困在孤岛一样的小楼房上,不远处,他看着爱人爬上了屋顶,来来回回地走,不知所措。

  这时,高大力接到了妹妹的求救电话,他抓起一根大麻绳就冲了出去,他冲媳妇喊:“小妹被困了,我去救她。”媳妇抓住他的手说:“水太大了……”

  没等媳妇说完,大力甩开了媳妇的手就冲进重重雨幕中。小兰和他隔着一条汹涌的洪江,大力将绳子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绑住自己的腰,就扎进了水中。

  大力游过河流,小兰将手放在了哥哥的手中,刚准备往回游,一个巨大的浪头打了过来,树枝被扯断,两人都被吞噬在洪水中。

  黄天常永远不会忘记,当小兰和大力冲到他的面前时,小兰拼命地伸了一下头,露出了水面。她向他们看了一眼,那一眼,带着恐惧与不舍,带着悲痛与决绝,她想张口再喊,却被一个浪头完全淹没。

  岸对面的村民看到,两人一会儿被水掩盖,一会儿从水中探头,大家清清楚楚地听到小兰喊着:“豆豆,豆豆。”

  兄妹同行

  一天后,村民在桥墩下发现了两人的尸体,那时的大力和小兰,全身布满被树枝和石块剐出的伤痕,但哥哥右手,紧紧地握着妹妹的左手。

  当家人来给他们收尸的时候,试图将两人的手分开,可不论怎么扳,始终无法将两人紧握的手分开,哥哥握得那么紧,将妹妹的四个指头都挤成了一团。

  最终,家人决定买一个大棺材,让两人一同下葬。

  高朋回想起,兄妹俩小时候,大力就这样牵着小兰的手,一起蹦蹦跳跳地去买糖,而如今,哥哥仍然牵着妹妹的手,一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老人在灵堂前给两个孩子上香,泪水顺着皱纹流淌,他喃喃地说:“大力,黄泉路上,照顾好小妹,拉着手,下辈子还是兄妹。”
 
 
【九】“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
 
        王玉稳
 
        36岁,女

  籍贯:河北邢台

  遇难地点:房山区大石窝镇高庄村

  死因:洪水致外伤

  王勇今年34岁,王玉稳今年36岁,夫妻二人是河北邢台人,2009年冬天来北京生活。这期间,夫妻二人换过多份工作,最近王勇买了一辆六轮车,靠运石头赚钱,而王玉稳在一个采石场里给工人做饭。每天早上6点,夫妻二人开始各自的工作,晚上8点,二人回家相聚。

  21日早上,和往常一样,夫妻开始一天的生活。因为前两天二人曾接到暴雨短信,王玉稳嘱咐王勇:“今天下雨,要不你少拉一车!”王勇随口答应了,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死神驾着大雨悄然来临。

  当晚6点多,王勇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的求救声,“这里的水涨得跟屋子一般高,老公快来救我,我很害怕!”

  电话挂断,王勇急忙开着六轮车匆匆赶到山上的采石场,距采石场还有200多米远时,水已经深达1.5米,王勇只好游向妻子工作的院子。

  “当时她正趴在院子中间的一棵柳树上”,王勇说,他帮助妻子从树上下来,一只手抓着不会游泳的王玉稳,往东边没有水的地方游去。“就在还差那块陆地两米不到的地方,山洪从北边的斜坡往南冲下来”,夫妻二人被水冲走了大约200米。

  “我想我只要能站住就不会被冲走”,王勇说,他和妻子被洪水冲向低洼地带,但他始终紧紧地拽着妻子的手。

  终于,王勇抓住了一块岩石,挣扎着将妻子拽上岸,“终于上来了,赶快离这儿远点”,王勇和身后妻子说道,但无人应答。

  “玉稳,说话啊?”身后仍无回应。

  王勇转过头,看到妻子的头颅上有个大洞,鲜血直流。王勇愣住了,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强烈的洪水奔流而下,将妻子冲走了,“这次,我没能抓紧她的手……”。

  次日,家人在矿坑附近找到王玉稳的尸体。

  22日,家人带着王玉稳的儿子来到房山法医二部,儿子才13岁,但已经懂事,他看得懂门口的大字,知道妈妈躺在里面,他在门口捡了一些小石头放进口袋里,“我要在妈妈躺着的地方附近找点东西,想念妈妈时,可以拿出来看看……”。

  追忆

  在丈夫王勇眼中,妻子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对生活要求不高,“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

  王玉稳家中有四姊妹,她排行老大,在妹妹眼中,姐姐勤俭持家,任劳任怨,和每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一样,认真经营着自己的家庭。

  王玉稳一直不爱买衣服,“一定是我说,你必须去买衣服,她才会去买几十块钱的便宜衣服,她少有的几件稍贵一点的衣服都是我给她买的。”

  “她嫁给我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王勇遗憾地说,因为自己用的是100来块钱的手机,不能拍照,直到今天,他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妻子的照片……
 
【十】“爹,等我挣够了钱,就娶媳妇”
 
        赵书印
 
        52岁,男

  职业:农民;工人遇难地点:河北省保定市涞源县王安镇银山口村

  死因:被泥石流冲走致死

  赵常二一生平平实实,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但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生中,总有一份质朴得粗糙的情感。

  大前年,赵常二的老伴去世,这个年过七旬的老头感觉到死亡将近,但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夙愿,未能实现,他开始变得闷闷不乐,眉心老是拧在一起。

  只有一两酒量的他,几乎每顿饭都得喝上几口“老村长”。早就嫁到山下的妹妹赵秀兰,常扛着锄头上山干活。只要一看见她,老头就拉着她,坐到门槛边唠嗑,赵秀兰几次起身要走,他都会带着几乎哀求的语气说:“别走哩,我每天闷得慌,再陪我说会儿话。”他几次欲言又止,却一直开不了口。赵秀兰感觉到老头心里有事。

  赵常二有三个儿子,老二在县里头做生意,待在身边的只有大儿子赵书印和小儿子。老伴去世后,两个儿子就轮流着给老头做饭。

  赵书印在山下的矿厂打工,每天晚上下班后走到门口,就看到老头眼巴巴地已经坐在门槛上等他。

  儿子马上开始做饭,老头就跟在他的屁股后头,看他怎么在厨房里进进出出,时不时问:“好了么?饭好了么?”

  赵书印是个直肠子的汉子,他一听父亲催,就有点发火地回道:“祖宗啊,也得等饭熟了吧。”但老头不理会这些,还是跟在儿子的身后转圈圈。

  一次村民家办丧事,父子俩就去喝酒,两人酒量都不是很好,喝着喝着脸就变得猪肝一样通红。村民老刘听到这么一番对话:

  “小子,我每天门口等你回家,不是为一口饭,我是想和你说说话。”赵常二醉醺醺摇晃着脑袋说。

  已经52岁的赵书印眼圈立马红了,他说:“爹,我对不住你,现在还没讨个媳妇让您抱孙子。等我挣够了钱,就娶媳妇。”

  “是哩,我就怕你以后一个人哩,我就怕我死了,没有人陪你,我就想多和你说几句话。爹没给你娶上媳妇,爹无能!”赵常二说完,又一仰头将半杯酒灌了下去。老头心里的事终于说出来了,他内疚,因为家里太穷,没钱给大儿子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找上一个,赵书印又为了老三娶妻,把所有的钱给了老三,光棍打到现在。

  饭桌上,父子俩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噗噗地掉眼泪。

  赵书印的钱还没有攒够,赵常二对儿子的愧疚还没有平复,两人就都带着遗憾走了。

  7月21日下午5点,一股泥石流从山上冲下,连房将人全部卷走,父子俩的遗体被冲入下游一家人的院子中,第二天被村民发现。
 
 
 
   77——这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音容笑貌。他们曾是丈夫,是女儿,是兄弟是朋友……但今天,他们的魂魄已在那个世界飘摇。无论家中的灵堂、网上的蜡烛,还包括报纸头版、电视头条,都是我们无尽的哀悼——他们用生命换来了我们对生命的珍惜,换来了这个国家和城市对自身的思考。死于“7-21特大自然灾害”的人,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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