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咬文嚼字》编辑部发布了2008年度十大错误用词中,“盈利”与“营利”榜上有名。
按照《咬文嚼字》上的解释,两者的出发点不同,“营利”是指主观上谋取利润,“盈利”是指客观上获得利润。
2009年的《咬文嚼字》极力避免关于“盈利”与“营利”的用词误区,从2009年至今新医改已逾七年,无数公立医院依旧身陷“盈利”与“营利”的困惑中。
2016年6月18日,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主办的第12届中国健康产业高峰论坛上,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中国医疗保险研究会会长、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前副部长王东进认为“不要将(公立医院)不以营利为目的误认为不能有盈利”。
根据《中国卫生统计年鉴》中的定义,非营利性医疗机构指为社会公众利益服务而设立运营的医疗机构,不以营利为目的,其收入用于弥补医疗服务成本。
而我国公立医院属于非营利医疗机构的范畴,不是以赚钱为根本目的在经营,这是公立医院的公益性质决定的,作为一个社会服务机构,需要照顾到社会上大部分人的医疗需求,同时也需要承担几乎全部的医师规范化培训任务。公立医院可以赚钱(盈利),也需要赚钱(盈利)以维持合理运营、支持科研,但是与商业资本的性质决定趋利动机的营利医院不同,否则就丢失了其公益性。
2014年9月,萧庆伦教授为《柳叶刀》撰写的文章《Harnessing the privatisation of China’s fragmented health-care delivery》(奇点网编译)中,这样评论中国公立医院:
“与世界上大部分公立医院不同,中国的公立医院身上既体现了政府管理不当,也表现了市场调节失灵。一方面,它们受到官僚政策的管理,受制于很多主管部门相互冲突的政策。医院的管理层和管理人员大部分是政府任命的官员,他们需要对政府负责。
另一方面,公立医院以利益为导向,这使得他们的行为同其他营利性组织非常类似。这种内在的刺激因素使公立医院倾向于给病人开过多的检查和药品。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盈利,才能支付医生工资并支持医院扩张。”
公立医院,需要盈利的非营利机构
利润=收入-支出
分析基本的经济等式,可以了解公立医院“盈利”的真实状况。
公立医院的支出由医院管理费用,医疗业务成本,其他支出,财政项目补助支出等部分组成,这些在医疗服务活动过程中所发生的人员经费、耗用的药品及卫生材料支出等“人、财、物”方面的支出,与医院的医疗业务量正相关,医疗卫生需求日益增长与社会成本的提高会让公立医院支出增长。
众所周知,公立医院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药品、医疗收入和财政补助收入。根据《2015中国卫生统计年鉴》中的数据,从2010年到2014年,我国公立医院收入的药占比缓慢下降,从41.8%下降到38.9%,但是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药占比一般为5%~20%的水平相比差距不小,正在进行的公立医院改革目标是要在2017年实现药占比降到30%,在药品零加成的背景下,公立医院药品收入会逐渐减少并有可能取消。
虽然新医改后政府对公立医院的财政补助总额持续增加,但根据《中国卫生统计年鉴》数据,财政补助收入占公立医院总收入的比例也仅仅是从2009年的5.99%提高到了2014年的8.85%,并且在9%水平线上若干年停滞不前。
比例不变的财政补助收入,比例不断缩水的药品收入,让需要盈利来维持正常运营的公立医院管理者将目光投向了“医疗收入”:
增加医疗业务量:提高医务人员工作强度、增加床位、增加手术数量、分解住院,增加返诊;
增加高盈利诊疗项目:检查、化验、放化疗、特需等;
加重医生负担的医院绩效考核:片面追求住院收入、平均住院日、床位周转率、日间开台数、设备使用效益等跟工作量和收入挂钩的指标
如何解开公立医院的“脚镣”
如何让非营利性质的公立医院安安稳稳地走一条“盈利”之路,依旧可以从下面的等式中找到答案:
医院盈利=(药品收入+医疗收入+财政补助收入)-(医院人、财、物)支出
1、提升财政补助占医院收入比例:须寻找出既可让公立医院弥补亏损,又不降低公立医院主观能动性的合理补偿比例。
2、从医疗公益性出发对医疗服务价格进行结构性调整:降低大型设备检查的费用;提高手术、护理等体现医务人员技术劳务价值的医疗服务价格;进一步拉开各级医疗机构的诊查费、护理费收费标准。
3、完善医院绩效考核:应让医生绩效收入与医疗质量、病人满意度、病种难易度、科研教学质量、医疗费用控制等核心要素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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