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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登峰造极,覆巢毁卵

霍光,汉武帝的托孤重臣,辅佐昭宣二帝,死后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霍氏一家数十年权倾朝野,但霍光死后不久就树倒猢狲散,因造反而惨遭灭族。千百年来后人对霍光褒贬不一,有赞其辅佐汉室,功比周公、伊尹,有贬其不学无术,不明大理,那么从现代人角度,如何评价他的一生呢?

 

一、武帝时,霍光是怎么成为托孤重臣的?

霍光的一生证明了一个普通人能得到的最好的运气。

霍光的身世得从一个叫卫子夫的女人说起。卫子夫是汉武帝姐姐家的宫女,后来得到汉武帝的宠幸,取代了金屋藏娇的陈阿娇成为皇后。卫子夫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即卫青。有个妹妹即卫少儿。卫少儿年轻时与霍氏私通,生下霍去病。霍氏后来又与他人结婚生下霍光。霍去病功成名就后,寻得生父霍氏,并将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带回宫中。因为当年的一次偶遇,卫子夫就这样为大汉帝国贡献了三位重臣,尤其是最后这位霍光。

霍去病死后,霍光一直随侍汉武帝左右,据说二十多年从未犯错,深得汉武帝的信任。汉武帝晚年人事凋零,太子也因巫蛊之祸而死,只好立八岁的刘弗陵继位。武帝以周公辅政图勉励霍光,因为看重他的小心谨慎、鞠躬尽瘁。

 

二、昭帝时,霍光是如何位极人臣的?

武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一共四人,霍光任大司马大将军为首,次为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其中金日磾早逝,上官桀与霍光因为争权、封侯等各种问题,矛盾愈演愈烈,而桑弘羊则因为政见与霍光不同,在盐铁会议后站到了上官桀的一边,于是一场关于争夺辅政大权的斗争全面开启。

上官桀与桑弘羊内结盖长公主(汉武帝的大女儿),外联燕王(汉武帝第三子),先是趁霍光外出发起弹劾,污其造反,但因汉昭帝明察秋毫而失败。接着上官桀变本加厉,欲刺杀霍光,废掉昭帝,迎立燕王,结果不想走漏风声,反而让霍光捷足先登,报告昭帝后布下天罗地网,诱杀了上官桀父子,并将上官氏、桑氏同时灭族。

经此一役,霍光大权在握登峰造极,终其一生,政坛都不再有竞争对手。那么,他又该做些什么呢?

汉武帝数十年统治,将中央集权做到极致,但也因常年对匈作战和各种奢靡享乐,将国库消耗殆尽,大汉帝国几乎满目疮痍,后人以“秦皇汉武”并称,绝非虚话。所以,全面执政的霍光一方面调整对匈政策,和亲为主,作战为辅,一方面减轻赋税,放松中央对民生经济的控制,与民生息,强化地方政治,察举贤良文学改善吏治,终于将大汉王朝又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三、宣帝时,霍氏家族是如何被灭族的?

昭帝死后,没有一个儿子,谁继承帝位成了大难题。兄弟相继难以实行,因为昭帝是武帝的幼子,且是武帝指定的继承人,如果其他兄长继位,等于说汉武帝当年所托非人。所以只能从孙子辈里选,于是霍光选定了昌邑王贺。

可惜这个刘贺乃是酒色之徒,爱好美人名马,纵欲无度。一个月后,霍光联合朝中多名大臣联名上书皇太后(昭帝皇后,其实系霍光的外孙女),要求废黜刘贺。结果是刘贺被废(后来刘贺被封为海昏侯,留下了今天叹为观止的超级陵墓),所有原属刘贺的群臣,除曾力谏的若干人外,全部处死。

接着霍光又迎立了武帝原太子之孙刘病己,病己自太子巫蛊之祸后流落民间,年已十九岁,是为汉宣帝。据说汉宣帝第一次回皇宫拜谒祖宗高庙,与霍光同车,战战兢兢,感觉如芒刺在背,史家认为这就埋下霍氏族灭的影子。

先是霍光提出要还政于成年的宣帝,但宣帝不允,霍光“盛情难却”只好继续独裁专政,霍氏家族子孙亲属全部蟠据朝廷显要职位;

接着霍光的妻子霍显为了将小女儿嫁给宣帝为后,不惜派人毒死宣帝刚诞下女儿的原配。霍光知道后,强为隐瞒,留下惊天疑案;

后来霍光去世,宣帝赐以国葬之礼,令其子霍禹承袭爵位,但暗中培植亲信慢慢牵制霍家势力;

再后来霍禹及其他霍家亲党放纵淫佚,出入宫闱,甚至霍氏家奴也骄慢至极(古诗有云:“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引得天怒人怨。

终于宣帝与魏相共同策划,从夺兵权开始,逐步削减霍家势力,逼得霍家狗急跳墙筹划造反。最终全部剿获,霍禹被腰斩,霍氏九族连诛,斩杀数千人。

 

四、结论

霍光死后仅两年时间,霍氏一族就被一网打尽,霍光泉下有知,恐怕也会惊讶不已。然则,霍氏子孙之不才几乎远胜昌邑王贺,霍光行废立之时何等坦荡荡,包庇亲属罪过时又何等常戚戚?

昭帝去世时二十一岁,霍光未还政;宣帝即位时十九岁,霍光亦未还政。如此周公打算任至何时?霍光死后,霍氏家族是继任周公之志还是取而代之?后世王莽是自己夺了帝位,曹操、司马昭是将帝位留给自己儿子,但无一不留下千古恶名。霍光既无篡逆之心,登峰造极之时就该为子孙后代早做筹划,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覆巢之下终无完卵。

汉宣帝起自民间,对霍氏强豪多有耳闻,是故即位后一直隐忍不发。一时对颠覆霍氏没有把握,所以就先培育自己的队伍;害怕得到迫害忠良的罪名,所以不与霍光冲突;需要一个将霍氏连根拔起的机会,所以一直纵容霍家耀武扬威直到臭名昭著……总之,大概从“芒刺在背”开始,宣帝已经决定要除掉霍氏而不仅是夺回实权了。

后人多说霍光不学无术,既是讽刺其凭外戚身份得到宰辅之位,也是讽刺其有失家教,以致横遭灭族。然不见萧何亦不过刀笔吏,却总教育子孙俭以养德,萧氏香火数百年经久不衰?

武帝之后昭宣中兴,虽无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毕竟匈奴已经损伤惨重,更兼内乱连连,无暇南顾。干戈不起又休养生息,百姓终于得享太平,由此可见霍光之功。霍家虽灭但霍光哀荣不减,汉家王朝亦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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