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本为音乐术语,是指节拍的强弱或长短交替出现而合乎一定的规律。书法线条的节奏是指“一种合乎一定规律的重复性变化的运动形式。”书法线条节奏的更替,往往伴随着笔锋运动形式的转换。如王铎草书,线条有不少控制边廓多样变化的内部运动。常常流畅与顿挫并存,形成了鲜明的节奏。流畅的线性来源于王铎豪肆的艺术个性,而顿挫的“挣扎”感,可能是王铎的一种创作审美追求,也可能是时代及个人经历的抑郁情感的物化。其草书《赠二弟仲蓄和诗》线条的顿挫较多,从外形看多有棱角,从内在节律来说,充满阻隔与狂放的冲突。线条起笔和折点往往重按,随即提锋行笔。行笔则流畅迅捷,这就形成了笔触由重到轻,速度由慢到快的转换。这种用笔的节奏变化,几乎贯彻到他所有的草书作品中,并形成线条节律风格的基调。在线条速度的把握上,在迅疾的挥翰中,其节律也处理得相当明朗多变。如:
《頻入》中最后的“待醍醐”三字属于中快速度。
王铎(清代)《赠二弟仲蓄和诗·频入》
频入长安过九衢,谁知幽梦在髭须。只今人路何从说,渐审岩居不可无。屈指箸筹赊日月,伤心戎旅满江湖。此生休外韬真处,锦瑟琪华待醍醐。
《汴京南楼》中“汴”字多处断点,已是行楷图笔法,为慢速。“京”字稍快,为过渡。“南楼”则非常迅疾。这样就形成了中快、慢速、稍快、很快的节奏变换。这种速度的节律转换,在笔法与墨色的配合下,形成了多种线质并构和对比的丰富的表现形式。倘若把线条的连断作为节律的观察点,可以看
夷门萧瑟俯晴空,万事欷献向此中。梁苑池台新萑苇,宋家艮岳老苔丛。牧人壕外时驱犊,猎骑天边晚射鸿。旧月多情依汴水,滔滔东去更朦胧。崇祯十五年三月夜书草欲求正之
出,王铎轴类作品节奏大,而且运笔迅疾、连绵、畅快;卷类作品节奏较小,而且线条阻隔、冲突较多。最典型的例子前者是《临王献之豹奴帖》,后者是王铎《草书临阁帖卷》。
王铎(清代)《临王献之豹奴帖》
释文:豹奴此月唯省一书亦不足慰怀耶足下以为平复此庆此庆敬豫在彼尚未议还增耿耿皇象草章百信送之勿忘 从修老乡翁 太康王铎
书家。在这类作品中,王铎草书线条都比较均匀、提按不多,艺术表现形式的其他要素都让位于线条的连绵与速度。在极快的外部运动的推进中,在宏大的气势里,线群擒纵自如,线质与线构保持着严谨而又完美的质量定型,给人以心灵的震撼。
王铎(清代)《草书临阁帖卷1》
释文:献之帖
可疑 事兄喜患
王铎(清代)《草书临阁帖卷5》
王铎《草书临阁帖卷7》
此外还有大小、纵横、向背、偏正、疏密、粗细、浓淡、方圆、曲直、疾涩等多种对比呼应手法无不体现出鲜明而强列的节奏感。请看唐怀素《自叙帖》中“(云)奔蛇走虺势入座,骤雨旋风声满堂(卢员)”三行的节奏:第一行曲线多变的“(云)奔蛇走虺”数字,几乎是一笔写就。欣赏者目循心摩,顿觉神思飞
(张礼部)云:“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盧員外雲:“初疑輕煙澹古松,又似山開萬仞峰。”王永州邕曰:“寒猿(飲水撼枯藤,壯士拔山伸勁鐵。”)
跃,激情奔放。第二行“势”字独立而左倚,下半部“力”字的一撇略收敛,尤如蓄势待发。“入”字两笔遒劲而富有弹性,猛然将笔意撑住。“势”“入”两字上下顾盼,相对应而呈稳定;这行节奏略缓,与前面一行“奔蛇走虺”形成曲直疾徐对比。第三行“风声满堂(卢员)”六字又急转直下,一笔而成……这三行草书首尾相连,触人心目,引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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