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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红楼梦夫妾篇之贾琏与平儿——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相爱相“杀”的夫妾

咱今天开说红楼梦夫妾篇的的第四篇——贾琏与平儿这对夫妾。红楼梦的少爷们好像都喜欢踢打小老婆的,贾宝玉踢过其准屋里人袭人,薛蟠踢过其屋里人香菱,贾琏也踢过其屋里人平儿。平儿作为贾琏的通房大丫头,只不过是王熙凤为显示自己贤良和笼络住花心丈夫的一个明面摆设罢了,实际上贾琏和平儿真正在一起的次数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即便如此,平儿还是凭借着自己高超的为人处事之能力和挡都挡不住的运气,最终逆袭成为了贾琏的正室夫人,这人生大逆转可以称得上是在贾府所有侍妾中独一无二的。下面就来扒扒贾琏跟平儿之间的那些个恩怨情仇。

贾府妾侍的晋升路径(除皇室外的其他官宦大家族也类似):正妻的陪房丫头(或自己府中家生的或买来的年轻丫头)——通房丫头(也叫屋里人)——姨娘(正式的妾)——正妻(丈夫明媒正娶的正妻已死或已被休弃,自己被丈夫扶正),因此一般丫鬟能升级到正式的侍妾就已经到头了,就像赵姨娘周姨娘那样的,被丈夫扶正的概率是相当低的,但这低概率的事情恰恰就发生在了平儿身上。从通房丫头一步步走到正室夫人,平儿走得很是艰辛,可谓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很可能万劫不复。

先来看看平儿要伺候的男女主人都是什么样的人,男主人贾琏滥淫,女主人王熙凤狠毒,平儿可谓是夹缝中求生存,要同时伺候好这两人绝对不容易,也说明平儿绝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花瓶。虽然是凤姐强迫平儿做了贾琏的通房丫头,但这绝不表示凤姐愿意将丈夫让给平儿哪怕一点点,平儿最多只是个挂名的妾。凤姐的善妒在贾府是出了名的,而平儿作为贾琏的通房丫头,如果想要保全自己,那她最需要做的就是拒贾琏之淫以消凤姐之妒,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平儿对贾琏采取了近而远之的策略,也就是说平儿虽然跟贾琏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时刻跟贾琏保持距离。王熙凤在屋里的时候她紧跟着王熙凤,王熙凤不在屋里的时候她避免跟贾琏待在同一房间里,可以说是将谨慎进行到底了。可就是这么着,平儿也不能免遭贾琏和王熙凤的毒手,无故受到了从未受过的残酷家暴,气得差点寻了短见。虽然后来贾琏和王熙凤都安慰了平儿,但要说平儿真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话,那就未必太小瞧平儿的心计了。关于平儿挨打的这段内容文中是这样描述的:

凤姐往里听时,只听里头说笑。那妇人笑道:"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贾琏道:"她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那妇人道:"她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贾琏道:"如今连平儿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曲不敢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凤姐听了,气得浑身乱战,又听他俩都赞平儿,便疑平儿素日背地里自然也有愤怨语了,那酒越发涌了上来,也并不忖度,回身把平儿先打了两下,一脚踢开门进去,也不容分说,抓着鲍二家的撕打一顿。又怕贾琏走出去,便堵着门站着骂道:"好淫妇!你偷主子汉子,还要治死主子老婆!平儿过来!你们淫妇忘八一条藤儿,多嫌着我,外面儿你哄我!"说着又把平儿打几下,打的平儿有冤无处诉,只气得干哭,骂道:"你们做这些没脸的事,好好的又拉上我做什么!"说着也把鲍二家的撕打起来。贾琏也因吃多了酒,进来高兴,未曾做得机密,一见凤姐来了,已没了主意。又见平儿也闹起来,把酒也气上来了。凤姐儿打鲍二家的,他已又气又愧,只不好说的,今见平儿也打,便上来踢骂道:"好娼妇!你也动手打人!"平儿气怯,忙住了手,哭道:"你们背地里说话,为什么拉我呢?"凤姐见平儿怕贾琏,越发气了,又赶上来打着平儿,偏叫打鲍二家的。平儿急了,便跑出来找刀子要寻死。外面众婆子丫头忙拦住解劝。这里凤姐见平儿寻死去,便一头撞在贾琏怀里,叫道:"你们一条藤儿害我,被我听见了,倒都唬起我来。你也勒死我!"贾琏气得墙上拔出剑来,说道:"不用寻死,我也急了,一齐杀了,我偿了命,大家干净。"正闹得不开交,只见尤氏等一群人来了,说:"这是怎么说,才好好的,就闹起来。"贾琏见了人,越发"倚酒三分醉",逞起威风来,故意要杀凤姐儿。凤姐儿见人来了,便不似先前那般泼了,丢下众人,便哭着往贾母那边跑。

踢打事件发生在王熙凤生日的时候,在那之前,平儿向王熙凤隐瞒了贾琏的一件风流韵事,那就是贾琏跟多姑娘的几夜情。但在那之后,平儿却不再为贾琏向王熙凤隐瞒他的任何风流帐。平儿对这夫妻俩同时展开的最大一次报复就是向王熙凤告密说贾琏偷娶尤二姐一事。为何说是报复呢?我们先来看看文中平儿在整个尤二姐事件中的表现:

先是得知贾琏偷娶尤二姐一事后立刻向王熙凤告密:

说平儿送出袭人,进来回道:"旺儿才来了,因袭人在这里我叫他先到外头等等儿,这会子还是立刻叫他呢,还是等着?请奶奶的示下。"凤姐道:"叫他来。"平儿忙叫小丫头去传旺儿进来。这里凤姐又问平儿:"你到底是怎么听见说的?"平儿道:"就是头里那小丫头子的话。他说他在二门里头听见外头两个小厮说:'这个新二奶奶比咱们旧二奶奶还俊呢,脾气儿也好。'不知是旺儿是谁,吆喝了两个一顿,说:'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还不快悄悄儿的呢,叫里头知道了,把你的舌头还割了呢。'"平儿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说:"旺儿在外头伺候着呢。"凤姐听了,冷笑了一声说:"叫他进来。"那小丫头出来说:"奶奶叫呢。"旺儿连忙答应着进来。

之后是在受尽欺辱的尤二姐面前扮好人(七分真心三分假意)

凤姐既装病,便不和尤二姐吃饭了。每日只命人端了菜饭,到她房中去吃,那茶饭都系不堪之物。平儿看不过,自拿了钱出来,弄菜与她吃,或是有时只说和她园中去玩,在园中厨内,另做了汤水与她吃,也无人敢回凤姐。只有秋桐,一时撞见了,便去说舌,告诉凤姐说:"奶奶的名声,生是平儿弄坏了的。这样好菜好饭,浪着不吃,却往园里去偷吃。"凤姐听了,骂平儿说:"人家养猫拿耗子,我的猫反倒咬鸡。"平儿不敢多说,自此也要远着了。又暗恨秋桐,难以出口。

然后安慰重病垂危的尤二姐,并将二姐所受劫难的主要责任归之于王熙凤,次则归之于秋桐,最次才归之于自己,将自己作为施害方的责任降到最低:

晚间,贾琏在秋桐房中歇了,凤姐已睡,平儿过来瞧她,又悄悄劝她:"好生养病,不要理那畜生(指秋桐)。"尤二姐拉她哭道:"姐姐,我从到了这里,多亏姐姐照应。为我,姐姐也不知受了多少闲气。我若逃得出命来,我必答报姐姐的恩德,只怕我逃不出命来,也只好等来生罢!"平儿也不禁滴泪说道:"想来都是我坑了你。我原是一片痴心,从没瞒她(指王熙凤)的话。既听见你在外头,岂有不告诉她的?谁知生出这些个事来!"尤二姐忙道:"姐姐这话错了。若姐姐便不告诉她,她岂有打听不出来的?不过是姐姐说的在先。况且我也要一心进来,方成个体统,与姐姐何干!"二人哭了一回,平儿又嘱咐了几句,夜已深了,方去安息。

最后是在贾琏面前扮好人。尤二姐吞金自杀后,贾琏找凤姐要置办丧事的银子,凤姐说只能拿出二三十两银子,那够干啥的?还不够买棺材的,于是又是平儿出来替贾琏解了围:

恨的贾琏没话可说,只得开了尤氏箱柜,去拿自己的梯己。及开了箱柜,一滴无存(都进王熙凤的腰包了),只有些折簪烂花,并几件半新不旧的绸绢衣裳,都是尤二姐素习所穿的,不禁又伤心哭了起来。自己用个包袱一齐包了,也不命小厮、丫鬟来拿,便自己提着来烧。平儿又是伤心,又是好笑,忙将二百两一包的碎银子偷了出来,到厢房拉住贾琏,悄递与他说:"你只别作声才好,你要哭,外头多少哭不得,又跑了这里来点眼。"贾琏听说,便说:"你说的是。"接了银子,又将一条裙子递与平儿,说:"这是她家常穿的,你好生替我收着,作个念心儿。"平儿只得接了,自己收去。

乍一看,在尤二姐自杀一事上平儿好像很无辜,但实际上她一点都不无辜。如果说王熙凤是借丫鬟和秋桐的手害尤二姐,那平儿就是在借王熙凤的手整治尤二姐,但她本心是不愿意尤二姐死的,所以才会有她对尤二姐说都是我坑了你这样掏心的话。平儿在王熙凤身边那么多年,对王熙凤的善妒可以说是有切身体会的,所以她才会向王熙凤隐瞒贾琏跟多姑娘的奸情,既会为多姑娘隐瞒,为何就不会为尤二姐隐瞒呢?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件事情的严重性有本质的区别。多姑娘跟贾琏只是姘搭,撼动不了王熙凤和平儿的地位,而尤二姐却是贾琏正儿八经娶回来的二房奶奶,不仅会危及王熙凤的利益,也很有可能会危及平儿自己的利益。平儿跟着王熙凤混虽然捞不到跟贾琏的鱼水之欢,但还是可以捞到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所以平儿有种既希望王熙凤势败又希望王熙凤势盛的矛盾心理,正是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平儿选择将尤二姐之事告诉王熙凤,自己坐山观虎相斗坐收渔翁之利。若王熙凤赢了,她还是那个能捞到经济利益的平儿,若王熙凤输了,她也还可以帮温和的尤二姐管事,不光能有经济利益,还很可能真正跟贾琏在一起。于是当她发现尤二姐被丫鬟欺负得实在很可怜时,她及时出手帮助尤二姐,还安慰病中的尤二姐,又在尤二姐死后给贾琏发丧银子。平儿这一连串的所作所为既报复了贾琏的花心,又拉拢了花心的贾琏。贾琏对尤二姐之死的愧悔之心,对王熙凤迫害尤二姐的怨毒之心,对平儿帮助自己发丧尤二姐的感念之心都会在贾母死后来个集体大爆发。尤二姐一事为王熙凤被休弃埋下了祸根,但也为平儿被扶正埋下了福音。

平儿对贾琏是既爱又恨,但贾琏除了醉酒踢打平儿那一回外对平儿是爱之不及,随着王熙凤越来越失人心,平儿却越来越得人心,最终真是主子奴才倒过来了,平儿成了正室夫人,王熙凤却被休回了娘家,这人生还真是如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般潮起潮落啊。

咱下回开说夫妾篇的第四篇——皇帝与贾元春这对夫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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