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宝十四年(755年),即杜甫43岁的时候,他被授予了一个河西尉这种小官。让我们意外的是,穷困潦倒的杜甫竟然拒绝了这个官职。
杜甫
那么河西尉是个什么样的官呢?
河西尉,正九品下,一个在陕西合阳县负责庶务的官员,其职能主要是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判决文书、征收赋税等杂事。简单来说,就是负责执行办事,传达上级指令,催逼黎民百姓。
杜甫诗中道:“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他拒绝了县尉这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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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的6年,同样有一个穷困潦倒的诗人,在经过多年的漫游、干谒后终于被人推荐,应有道科中第,获得了县尉这一官职。这个诗人是高适,这一年他46岁。
高适在这个职位上做了三年,从46岁做到49岁,这是一段称不上愉快的为官经历。高适曾经写了这样一首诗来描述自己痛苦的心情,读来让人心碎。
高适
封丘作
高适
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
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
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
拜迎长官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
归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
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尽付东流水。
梦想旧山安在哉,为衔君命且迟回。
乃知梅福徒为尔,转忆陶潜归去来。
高适怀念起当年在孟诸“混迹渔樵”、自由自在的生活,感叹做小吏的不堪。当初他以为封丘这个地方小,县尉也清闲,却没想到一进公门,种种令人厌烦的公事,都有规定的章程和期限,约束人不得自由。
作为一个有远大抱负、有良知的诗人,高适这个时候内心很痛苦。他已经快五十了,年纪老大一事无成,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他上要对着长官折腰,下要对着可怜的百姓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内心的苦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自己排遣不了这痛苦,就想着向家人诉说来寻求帮助。可是家人都不理解他,反而觉得他大惊小怪。世道就是这样,大家都是这么做了,怎么就你高适觉得受不了。
拜迎长官
“归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这句读起来比“拜迎长官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这句还难受,一个有良知的诗人,连最亲近之人都不能了解他的痛苦,还指望谁能理解他呢。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弃掉这个微官,躬耕南亩了,世情什么的,就交付给那东流而去的江河之水吧。可是旧家庭园还在吗,自己也是受命为官脱不了身。县尉官卑位轻,他想到汉代的南昌尉梅福,几次上书想效忠朝廷结果还是徒劳,自己也只有想想归隐的陶渊明来缓解思归的心情了。
全诗直抒胸臆,肝胆照人,特别是“拜迎长官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归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这四句,千载之下,读来依旧让人心碎心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