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应对危机“绝招”

俞天任

日本财务省前日公布了一组有关直接投资的数字。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直接投资分为两种，一种是本国企业在海外的直接投资，还有一种是外国企业对本国的直接投资，这两种投资在日本经产省的统计中分别被称为“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内直接投资”。

这次公布的2011年的数字是这样的：全部直接投资统计为93012亿日元的赤字（按照81日元兑换1美元的汇率约合1148亿美元），比2010年增加了84.2%。“对外直接投资”这一块的赤字为91180亿日元，比2010年增加了84.6%。其中日本企业对海外投资而带来的资金外流是178957亿日元，增加了50.2%，而撤退海外投资项目而带回来的资金回流为87777亿日元，增长25.9%。

反过来外国企业对日本投资这一块也出现了1832亿日元的赤字。其中外国企业对日本直接投资而带来的资金涌入为32628亿日元，比2010年减少了34.3%，而同期内外国企业从日本撤退所带来的资金外流则为34459亿日元，比2010年减少了32.1%，看起来流出的减少少于流入的减少，这只是因为2010年外资从日本流出的额度实在太大了，达到了50739亿日元。

这些枯燥无味的统计数字在告诉人们，对于资本来说日本是一个望而生畏的地方。对某地的投资以及变动状况是衡量和预测这个地方的经济以及将来前景的一个重要指标，因为经济发展始于投资，而投资的意欲也就反映了投资者对这个地区的评估以及信心。现在不但外国资本对日本完全没有信心，在撤出日本，而且日本资本本身都在争先恐后地在逃出日本。

日本企业经营者经常在诉苦，这二十年内日本唯一在不断增长的就是高龄化。高龄化和已经开始的绝对人口减少使得日本市场在不断萎缩，高昂的人工费用和法人税以及坚挺的日元汇率，再加上东日本大地震和海啸之后发生的慢性电力不足，使得无论是日本国内还是海外的企业都无法选择投资日本。

本来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日本的直接投资就一直是出超，而且出超的幅度越来越大，从八十年代中期的每年两万亿日元左右在进入本世纪之后上升到每年四万亿日元前后的水平，从2005年开始略有加速，开始了五万亿美元，最后在2008年的出超达到了创纪录的13.2万亿日元，不过那次是因为发生了以美国雷曼兄弟公司破产为标志的国际金融危机，日本向海外的金融机构提供了大量资金援助，所以实质上的最大出超还是去年的2011年。

当然也不能把这种资金流出简单地归于资金逃离，流出日本资金的很大一个部分是用在了“M&A”，也就是企业兼并和收购，强劲的日元在对日本产品的出口造成了障碍的同时对日本企业在国际上收购和兼并企业也帮了大忙。现在正是资金滋润的日本企业在国际市场上收购兼并，扩大自己市场的大好时机，比如武田药品收购瑞士的Nycomed制药公司这一个项目的资金流动就达到了96亿欧元，超过一万亿日元。

但这种资金的流向对于企业可能会产生盈利，对于日本的国家和社会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一个社会需要的是安定的社会秩序，也就是说社会成员要能够“安居乐业”，而企业的对外投资对于社会的就业率毫无贡献，反而减少了本国的工作机会，这样就使得社会成员无法安居乐业，加剧了社会的不安定。

现在全世界都注意着欧洲危机，实际上欧洲国家中即便是最为人所诟病的希腊的经济状况也要比日本好得多。现在日本国家预算的一半是在依靠举债维持，目前光是日本中央政府所欠下的债务累计就已经超过1000亿日元，超过了两年的GDP产值，比希腊西班牙等欧洲国家要糟糕的多。日本之所以到现在还能维持是因为日本各级政府所举债务基本上都是来自本国国民储蓄，再加上日本中央银行日本银行所实行的零利率政策，使得债台高筑的日本中央政府和各级地方政府能够不至于立即破产。

但这种不断萎缩的经济状况无法吸引外资，就连已经进入了日本的外资企业都因为市场萎缩和通货紧缩而无法盈利只能从日本撤退，从日本撤退的外资企业早已不止因为日本高昂的人工费用而无法维持的制造业，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被日本人鼓胀的钱包而吸引来的外资零售业也纷纷撤出日本。比如2011年英国超市Tesco从日本完全撤退，而法国的家乐福在日本的据点也已经几乎没有了。

从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政府做了大量工作以吸引制造业重返美国，到现在为止在东海岸的几个州已经开始见到了一定的成效，而日本政府从20年前的泡沫经济破灭，制造业大举迁出日本之后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来使得制造业重返日本或者停止离开日本，过去的自民党政权是这样，现在的民主党政权还是这样。他们似乎没有认识到日本面对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日本人的储蓄会有用完的一天，而且似乎这一天已经为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