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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十书 | 刘咸炘:《齐宣王问孟子曰齐桓晋文之事一章说话》

齐宣王问孟子曰齐桓晋文之事一章说话

甲子十二月衍古书

据《梦粱录》、《武林旧事》,说宋朝说平话的有说经谈经一种,是演说佛经,如今失传了。明末木皮子做的四书弹词还有几篇流传,确是做得好,但都是悬空摹写情态,不是发明义理。自来八股家有段趣事,是子曰赤之适齐也至与之粟,九百碎的文章用的八仙图式。其文曰:圣人当下开言说,你今在此听分明。公西此日山东去,裘马翩好送行。自古道雪中送炭为君子,锦上添花是小人。豪华公子休提起,再表为官受禄身。这一段比木皮子赤子适齐也全章弹词严整得多,如像子曰作圣人当下开言说,吾闻之也作自古道,都很密合。本文不多不少,是八股家的当行出色处,这中间颇有训诂的功夫呢。《孟子》这章书道理最精粹,又很重要,却是往往在无字处,全要用八股家体会虚神的功夫才补足得了。但是描写虚神这件事,文章总有点不合宜,而且正文所没有的,文章中就不能说定,若用小说体,便不妨了。所以我做了这篇半小说半讲义的东西,这东西不成军器,实在不好安名,姑且沿宋朝说经的例子,名叫说话罢了。这中间有正文处全是字字训诂,像《史记》翻《尚书》一般,很可以表明点文法。没正文处就半是小说的敷衍虚构,半是讲书的样子了。

大家都晓得的,战国诸候求的是富强,孟夫子讲的是仁义,到酱买醋这生意怎样得成交。但是齐宣王却来聘孟夫子,孟夫子也就应聘而来,这是什么意思呢?在宣王以为富强的方法多半不止一一样,或者孟老先生更有高妙的。在孟夫子以为他们所求的不对,是因他们不知道有好的。这是可怜,不是可恨。既然诚心来求我,我不妨引他到这个好的路上来。这是孟夫子十二分的耐烦,但是你看宣王怎样开腔。

齐宣王开门见山提出他愿学的人来,说道:齐桓、晋文两位的事情,可以说给我得听么?

这话自然不对头路,但在别人,像荀子他们就要权宜说下去,以为问霸总比问强稍为不顶讨厌些。那知孟夫子却不然,他老人家明知他们问的霸并不是一匡尊王,倘若就此说下去,他就要慢慢降下去到强本位上了,那不是徒劳唇舌么?所以一直拒绝,说道:我祖师爷的门下没有说桓、文的事的,所以我们小门生些也就没有传闻了。大家请想,孔夫子《论语》上明明说过齐桓、晋文,孟夫子偏说没有说,若不是有意拒绝,怎会这样说呢。

但是就这样封门了又怎样呢,赶紧要另外开个门给他看。接着说道:王如问不了,就止有王这一道了,我止有这个货。

这个话到宣王耳朵里自然不大好听,因为他早就听见说这王道平和迂缓,急切副不了欲望,又觉得不容易做,而且仿佛原不是他们能够做的,疑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这是古今人同犯的毛病。他想我怎么不晓得王比霸还阔呢,不过你们儒者说王是要德,德呀德,谈何容易。你们说得多大多严,极不容易做到。只要这个做得到,我又为什么不求王呢?姑且探一探他的墨线形式罢。所以就问道德要怎样就可以王了呢。他这何如两个字就是希望讲点极容易办到的意思,好比同医生讲包医一般。

这一下却不容易答应了,这个墨线怎可以放宽呢?这个王道真是一部十七史,从何说起呢。我们读书人一肚皮王道,到这时候就让你一齐倒出来,正是《儒林外史》说的八股文上的教养,话头止怕说不到十句,那齐宣王就会变成魏文侯听古乐而思卧了。但是孟夫子若也像我们,还算孟夫子么。

他老人家是把全盘王道弄得清清楚楚,好比缫丝,这一个千缠万绕的茧子,止有一个绪头,叫做爱民。爱从心上起,所以他出门时就抱定一个老主意,打动他的仁心。《荀子·大略篇》说孟子三见宣王不言事,门人曰曷为三遇齐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这话恰可证明这篇的头脑。孟夫子之所以为孟夫子,这里也就看得出来了,他老人家略不踌躇便答道: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这两句很费斟酌,开口喝出保民两字是何等的明白,何等的简要,何等的平易。但若王道就尽于保民两字,何以又说徒善不足以为政呢?若说保民就是王,那他会有点煦煦之爱,就以为尽了王道,反要怪医方不灵了,所以又加上一个而字。意思是保民非就是王,乃是从保民就到王。但是止说保民是王的路,那吗依这条路走得到王走不到王还是一个问题,如若他这样想就怕有点不耐烦追究了,所以又加上莫之能御四个字,意思是止要路子端,这不是难事。

宣王果然歆动了,他就问:像寡人这样也可以爱民吗?大家想这句话好比那听人劝施济的,说像我这样也可以施济吗,这不是呆话么。人人都有心,就人人都做得到,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宣王真外行得很。但是他这话却极难得,你看他冲口说出寡人来,那就是看凫水的在脱衣裳了。这一下孟子的进行顺利了,孟子自然答应。可他自然又问怎样晓得我可,这一下又怎样答应呢?叫我们来,必定说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仁人心也,人皆可以为尧、舜,尧、舜与人同。这些都不中用,因为宣王从来不会听过这些,若说出来,他就要追问这些话怎样讲,那必得把《孟子》七篇的话拿来一一分疏,才能使他信你。想从古及今,讲学问的还有多少信不过这几句话,一席话就说得明白么?况且口头纵然说的明白,心中有莫有呢?如若口说了就明白,那口头念得出仁字的都是仁人了,仁心究竟是在那里,这不是抓得出来看的。天下的道理就是这点难,如若不然,圣道早已昌明,不会有性善、性恶的辨论;天下早已太平,不会有杀人放火的恶事了。

那又怎样呢,孟夫子却早已得了把柄,不慌不忙答道:臣听著胡说,王坐在堂上,有个牵牛在堂下过的,王看见他。注意这个见字,后半篇的妙处都从此处生出来,就说牛那里去。他答应说要拿去涂钟。王说放了他,我不忍心他那样的觳觫,像无罪的往死处去。他答应说,这样就废了涂钟的事么。王说怎样可废呢,拿羊来换他。不晓得有这事么。巧呀巧呀,这是他自己现出了仁心,万不能说没有,万不能说不可以保民了。但是怎么这样巧呢?还是小说上的无巧不成书,菩萨打救吗?还是孟夫子记性好,连这些小事也记得清楚吗?不然,不然,孟夫子老主意是动他的心,凡圣贤教人,都是先看他的心。我想孟夫子一到齐国,倒不急急于求闻其政,倒要急急求窺其心,先看根根坏不坏,病有医头莫医头。所以这节事情在胡龁恐怕是偶尔说出,在孟夫子倒认为是顶要紧的下手处,说不定还是孟夫子随处宣王的心,向著胡龁问出来的呢。

王自然答应有,孟夫子便给他一口喝破,说就这个心就够拿来王了。但是这个心是什么呢,很容易认错,好比金在沙里,止说这个是怕会把沙认作金,他本来认不得,单指还不行,况且心是混的,不像沙金那样的分明,所以必须拨一拨分开来。于是接着说道,百姓都拿王当作惜费,臣本来就晓得王的不忍一面。分清不忍不是惜费一面,自认知己,坚他的信心。

宣王听到百姓说他惜费一句,嘴痒痒要想辨了,听到孟子替他辨,高高兴兴的忙说,是呀,是呀,果然有这种百姓,你老先生想齐国地方虽然狭小,我何至于舍不得一条牛,本来是不忍心他觳觫,像无罪的往死处去,所以拿羊来换他,这是真的呵呀。这个岔子大非孟夫子所望了,本来是要他自己辨认不忍,所以才分开,非惜费,他却抢嘴辨非惜费,把不忍这层抛开了。

孟夫子心中暗笑,你好痴呀,你如不寻着不忍,这惜费怎样辨得脱呢,我来截你一截,看你怎样辨。就说:王却莫怪百姓们的拿王当作惜费,拿小换大,他怎样晓得他。王若怜悯他无罪就死地,那吗牛羊都是一般,又有什么选择呢?

齐宣王窘了,只得笑了一笑,说道:这是怎样说起呢?这倒底是什么心呢?我确不是爱惜他的价钱,但是拿羊去换他,这就宜乎百姓们的说我惜费了。大家要晓得,这时宣王虽然窘,却是又有进步了。爱惜虽然辨不脱,但那时确会发见过一个不忍之心倒更觉得了。你看他我非爱其财一句,是何等的自信呢。但是这里有难题了,要晓得易羊和免牛是一个动机,断不能说免牛是不忍,易羊是另又一个惜费的心。但是若果是不忍,便不会易羊。既易了羊,这不忍就不确了,却是不但他自己自信是确,孟子也承认他是确。宣王倒不足算止说易羊这事做笨了,也就罢了,那孟夫子呢?若果这个心不确,说了半天,不是空事么。倒要看孟夫子怎样辨出来。哈哈,孟夫子自己发出难端,岂有自己不会解的,要解这难,止消一个字说出来,才晓得不是强辨。

孟夫子想这一下我要给你点穴道了,这“一点你就要明明朗朗觉得不忍是什么了。就侃切说道:这个无害的,这个才是仁的路道咧。你是见著牛的觳觫,没有见着羊的觳觫罢了,不忍的发见就独这见时最为真切。君子对于禽兽,见他的生不忍见他的死,听着他的苦难声音,就不忍吃他的肉,所以君子不肯挨近厨房,就是注重这个见的意思。妙啊,妙啊,这个见字就是全篇最精粹的地方,可以大大的发挥。我试手发挥一点。这见字包含感触的意思,不只指眼看,连耳闻也在内。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无恻隐之心非人也,但是做的事,大半不用这个心发见的时候也很少,是什么原故呢?这有两种,其一是因为有生以来,私欲一天一天的发达,尤其是计较心发达,就把这个心掩蔽阻遏了,这层在后面才说。其二是因为这个心本来不触不动,莫有接触的机会,任你口里慈悲,说得好听,总是假的。桓次公的《盐铁论》上有一段说得好:人之言曰:安者不能恤危,饱者不能食饥。故余粱肉者,难为言隐约;处佚乐者,难为言勤苦。夫高堂邃宇、广厦洞房者,不知专屋狭庐、上漏下湿者之瘤也。系马百驷、货财充内、储陈纳新者,不知有旦无暮,称贷者之急也。广弟唐园、良田连比者,不知无运踵之业、窜头宅者之役也。原马被山、牛羊满谷者,不知无孤豚瘠犊者之窭也。高枕卧谈、无叫号者,不知忧私责与戚吏者之愁也。被纨蹑韦、搏粱啮肥者,不知短褐之寒、糖米+后之苦也。从容房闱之间、垂拱持案食者,不知蹠耒躬耕者之勤也。乘坚驱良、列骑成行者,不知负担步行者之难也。同床旃席、侍御满侧者,不知负辂挽船、登高绝流者之难也。衣轻暖、被英裘、处温室、载安车者,不知乘边飘胡、代乡清风者之危寒也。妻子好合,子孙保之,不知老母之憔悴、匹妇之悲恨也。耳听五音、目视弄优者,不知蒙流矢、距敌方外之死者也。东向伏几、振笔如文调者,不知求索之急、箠楚之痛者也。坐旃茵之上、安图籍之言若易然,亦不知步涉者之难也。苏子瞻的《谏用兵书》也说得好:战胜之后,陛下可得而知者,凯旋捷奏,拜表称贺,赫然耳目之观耳。至于远方之民,肝脑屠于白刃,筋骨绝于饣+鬼饷,流离破产,鬻卖男女,薰眼折臂自经之状,陛下必不得而见也。慈父、孝子、孤臣、寡妇之哭声,陛下必不得而闻也。譬犹屠杀牛羊、刳脔鱼鳖以为膳羞,食者甚美,死者甚苦。使陛下见其呼号于梃力之下,宛转于刀几之间,虽八珍之美,必将投筋而不忍食,而况人之命,以为耳目之观乎。美国人尔文做的《将来之大战》书中有一节论炸弹云:苟吾人仍按昔时战争之方法,面面相向而以旧笨之战具相刺击,亲见对敌之人死于吾手,则战祸绝不至如此之残忍。此类新样战争,即因人想像力之短促而利诱之,盖使吾人而亲以剑刺一幼童,则将目睹鲜血迸流,目光上泛及种种惨酷之状,然设抛一爆弹于城镇,则所杀伤之人多,而不闻其声,不见其人,亦仅自觉抛一杀人之弹而甚准耳。

这些话都是表明那不仁之人并不是生来没有这个心,总是不会触动。世间上的人大约分三等,上等是能推所见以及于未见,不触也能动,这就是人欲去了,天理常存,名叫圣人的。中等的要触才动,动了就被阻遏掩蔽,齐宣王就是这等。下等的是遏抑太久,触也不动,这就叫做麻木不仁。顶多是中等人,但是若不学上等人,勉强去推,又在不触的时侯涵养着,就定会渐渐变成下等了。推出去的,总以见的时候为根本,这时候最真实,最干净,最明白。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吾胞吾与,痛痒相关,都从这点起,所以叫做仁术。若是忘了这时侯的,那就全是空话。虽然出了财力,也不过是应酬面子,无意识的盲动。所以见牛这个事,孟夫子看得十分重要,顶有味就是见牛两个字,惟其这条牛被他见著,所以动了不忍,不然,一百个牛死,也不相干,惟其他见著的止是这条牛,所以羊子便不会动他的不忍了。

议论多了,回到正文。那时齐宣王大大解悟了,就说道,《诗》上说的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这就是你老先生的话了,我自己做的,反转来找他,倒找不到我的心。你老先生说他出来,在我心头好像还有不好过。大家如其说,这是旁人替他说圆,他自然喜欢,落得说现成,那就差了。这显然是他回复了见牛时的景象,真东西出见了,孟子的药功得效了,所以他赶忙问道,这心的所以合于王道的,是怎样的呢。

孟子想有甚么,怎样不过是一个推字罢了,前头说的牛和羊,这一下要说牛和民了。但是他虽然觉得这心的性质推得动,怕又要怀疑这心的力量推不够,还得先给他证明,就说道,有来告诉王的,说我的气力能够拿来举三千斤,却不能够拿来举起一匹毛;眼光能够拿来端详秋毛的,颠颠却不看见一车柴。这王信他么?王说:不。那如今你慈爱都够拿来到禽兽,却是功效不到百姓,这独是甚么缘故呢。原来慈爱对人厚,对禽兽薄;功效是到百姓大,到禽兽小。怎么心连牛都不刃事却才仅仅救了一条牛呢?

说了半天,才说到题,所以这一问力量就大极了。宣王不答应,你叫他怎么答应呢。孟子又说,那么就是一匹毛的不举起,因为不用气力,一车柴的不看见,因为不用眼光,百姓的不被爱护,因为不用慈爱,所以王的不王,乃是不肯做,不是做不到。

王说:不肯做的和做不到的,样子甚么不同?

孟夫子说,挟着太山跳过北海,对人说我做不到,这是真做不到。替老年人按摩四肢,对人说我做不到,这是不肯做,不是做不到。所以王的不王,不是挟着太山跳过北海那类,王的不王,是按摩四肢这类。

怎样说做得到呢,事我的老人拿来推及旁人的老人,对付我的小人拿来推及旁人的小人,天下可以在手掌中转了。《诗》上说的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这是说拿这里的心搁到那里罢了,所以推这慈爱,忘了我同情于个个人,就拿来爱护四海都能够;不推这慈爱,止知道自私我一人,就拿来爱护妻子也没有。古来的人所以大大胜过寻常人的,没有格外的,就是会推他所为向的罢了。说明白了,重问他一句,道禽兽显然比妻子远,百姓显然比四海窄,如今你慈爱都够拿来到禽兽,却是功效不到百姓,这独是甚么缘故呢。

这个缘故何消说得,自然是不会推了。宣王不答应他,若答应止有自己认罪是不会推。

孟夫子耐烦极了,又说:称锤称,才晓得轻重;尺子扌焉,才晓得长短。凡物件都是这样,心算是更要这样,王请(扌焉)一(扌焉)他看宣王还是不开腔。怎样开腔呢?牛自然比百姓轻,自己又确实不忍了牛,供认不讳了,怎样强呢?

就这样成功了吗?还不得。既显了正,还要破邪。孟夫子又说:那王兴动甲兵,危险了臣子兵卒们,给诸侯结怨,这样才在心上快乐么?

上面说过不忍的不发达第一种原因,是有别的心把他抑遏掩蔽了。那牛与你没有恩怨,杀不杀他也与你的私利没想干,所以不忍心就畅行无阻,牛竟自被救了,你心也快畅了。这臣子兵卒们的危险、诸侯的怨,都不是你不觉得的,怎么还触不动你的不忍呢?怎么不忍的心不能畅快的出来呢?这必定另外有个心把他掩蔽阻遏了,你自己说罢。

宣王不得不开腔了,不得不现本相了,他才赧赧然的说道:不,我怎么快乐,这个不过要拿来求我所大希望的。是呀,大希望不是另外一个快乐是甚么,梦里想着那种风光也还快乐呢。哈哈,孟夫子心想你的所大希望的,我何尝不晓,不过不好直说罢了。于是乎又问道:王的所大希望的,可以说给我得听么。

王止笑不说,不好意思说得。

孟夫子想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就说道:因为肥的甜的在嘴上不够吗,轻的暖的在身上不够吗,抑或因为文采颜色看在眼里不够吗,声音听在耳里不够吗,灵巧心爱的人在面前供你使令的不够吧,这一些王的许多臣子都够拿来供给他,那王岂是因为这些的么。这句话是替他抬高价值,他赶紧说道,不,我不因为这些的。

孟夫子说,那就王的所大希望的可以晓得了,希望开地盘,降服秦、楚大国,使他来朝,俯临着中国,外抚着四夷。说着他的心眼了,他不开腔,止怕脸上要红一阵。

孟夫子想这个希望就是你开头追究王道的动机,所以我如今也不折倒你,叫你不要希望。就说道:拿你所做的事来求你所希望的,好比扒着树子求鱼一般。

齐宣王听著这个断语,不免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像这么样的很么。

孟夫子说,像还有很的呢。扒着树子求鱼,虽是得不到鱼,还没有后来的灾祸。拿你所做事来求你所希望的,尽你的心力做他不歇手、不软劲,后来必有灾祸。

宣王赶忙问道:这灾可以说来我得听么?

孟子说:邹国人和楚国人打仗,那王以为那边赢呢。王说:自然是楚国人赢。

那就是小的本来不可拿来抵敌大的,少的本来不可拿来抵敌多的,弱的本来不可拿来抵敌强的。这海内的地面见方一千里的九个,齐国仅有内中的一个。拿一个来收服八个,这有甚么和邹敌楚不同呢?何不也回到各人的根本上罢。

如今王就发出政令,施出仁心,使天下做官的都愿站在王的朝上,耕出的都愿耕在王的野里,商贾都愿藏在王的市上,走路的都愿走在王的路上,天下的恨他君上的都愿走来告诉给王,像这样,谁能得倒他。

本来这一团东西全是要黏性黏住,不是估起劲捏得拢的,他果然明白了,愿意朝着这一边做了。就说,我昏聩不明,不能再上进比这样高的了,就这样我能做,希望老先生帮助我这点志向,明明白白拿条目来教我,我虽然笨,请试他看。

孟夫子于是乎实地说出条目来,挡头就要制产。这一段话就不重说了,大意不过是养不足,就不能教如何养法,只要整顿农桑的老规,不要去伤害他,王道不止这点,这不过是头一步。

齐宣王那时倒很动心,但是不到好久,他的不忍之心保守不住,又渐渐退了,又别外寻方法来求大希望了,所以这一场话也只是空载在书里。

有人问我说,你何以晓得宣王的不忍心后来退了呢?我说,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知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如有萌焉。何哉?这不是确证么。若不曾退,就是有了真心,又不见行事见效,那么孟子的说法,反是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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