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石油新闻中心
[ 2016-02-23 08:30 ]
俄罗斯能源部部长诺瓦克2月20日接受采访时表示，所有产油国有关“冻结”原油产量的磋商应该在３月１日前结束。他说，各方已经商定，目前支持“冻结”产量的国家出口量占世界石油市场的75％左右，这对达成一致来说已经足够。诺瓦克认为，长期来看，油价恢复到50美元/桶会令消费国和出口国都感到满意。
2014年下半年开始，国际油价急剧下跌，导致全球油气政治经济出现新变化。在持续近两年的低油价背景下，世界主要产油国的近况大相径庭。
首先，油价下跌对美国带来了政治和经济利益。从美国全球战略来看，美国已坐拥世界第一液态石油生产国的地位，有研究表明美国将在2020年将彻底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产油国。加之依旧强势的美元霸权地位，美国有能力影响世界油价的运行。
一方面，自第一次石油危机以来，能源政策便一直是美国战略的核心之一。主要能源机构如国际能源署（IEA）、纽约期货交易所等，均掌握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手中。这些机构通过发布信息或者隐藏关键信息来影响金融市场上主要的投资者，从而推动油价向美国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无论是石油的政治方面还是金融方面，美国都有能力影响石油价格走势。美国动用石油美元工具影响国际政治的迹象明显，能源正在从债务角色转换成为美国的资产角色，帮助确保美国的国家实力和世界领导力。油价下跌有利于美国动用金融工具遏制俄罗斯和稳定欧洲，特别是美国通过低油价打压了主要地缘对手俄罗斯。
另一方面，低油价有利于美国再工业化进程和制造业回归计划。一般来说，页岩油气的开采成本要比常规油气高一些。但IEA的报告和IHS副总裁丹尼尔·耶金都认为，页岩油气在当前价位甚至是更低的价位仍能保持盈利，这给美国继续拉低油价提供了资本。欧佩克前秘书长埃尔丁认为，美国页岩油企业已证明他们具有可观的弹性，通过技术创新和转向利润率更高的油田，已成功将开采成本从70美元/桶压低到50美元/桶左右。
因此，低油价成为刺激美国能源相关领域重新整合的关键，也进一步夯实了美国制造业基础，带动了美国高度自动化的产业发展，提升了美国劳动生产率，降低了美国的生产成本，因而低油价有利于美国回归实体经济，助推美国经济增长。
其次，低油价影响了俄罗斯的对外议价能力和能源战略。Gavekal Dargonomics首席经济学家兼联席主席安纳托尔·凯勒茨基曾指出，国际油价每下跌1美元/桶，俄外汇收入将减少20亿美元。如果油价保持低位，俄每年损失1300亿美元到1400亿美元，大约是其经济总量的7%左右。
上世纪80年代，里根政府曾联合沙特等国发动原油价格战，致使当时的国际油价一度长期处于10美元/桶以下的低位。此举使严重依赖油气出口的苏联经济陷入全面困境。油价如今再度大跌，也被不少人视为美国与沙特故技重施。
支持这一猜测的论点主要来自这样一组数据：2014年11月27日，在欧佩克宣布不减产的当天，纽约外汇市场上卢布兑美元汇率盘中下跌3.5%，至1美元兑50.4085卢布，跌破业内公认的1美元兑50卢布的生死线。
尽管货币贬值在经济层面提供了各种缓冲，但是这也使俄企偿付美元债务的难度更高。据估计，他们每个季度的偿债额度大约在120亿美元到150亿美元，但由于西方的制裁，这些企业基本上都被挡在了全球资本市场的大门之外，迫使他们不得不高度依赖国家的美元流动性。雪上加霜的是，在眼下的困难时期，俄央行也在拼命保护自己的外汇储备。
低油价也使主要石油进口国对俄议价能力上升，俄以油气为武器的地缘政治博弈工具也在失灵。另外，俄原有的对外能源战略同样受到影响。俄原计划修建北溪和南溪管道，试图在操控对中东欧能源供应的同时，不影响对西欧国家的供应。但在低油价时代，俄政府很难通过变更油气运输路线来对中亚油气生产国和欧洲的油气消费国施加影响。当然，考虑到俄拥有4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政治经济的抗风险能力依然很强。
再次，中东产油国的财政压力日益增加。沙特是中东最大的产油国，因此石油价格下跌对沙特的影响格外值得注意。德意志银行的分析报告指出，为了保证庞大的政府开支，沙特的石油保本价格是97美元/桶。尽管沙特有7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但是长期低油价势必造成国内不满情绪和不稳定因素日益膨胀。
如今的沙特面临十分尴尬的两难局面。一方面，石油价格的低迷帮助沙特打击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产油国；另一方面，“阿拉伯之春”后，沙特不断给巴林、埃及等国以资金支持，从而保证沙特自身安全和中东地区的稳定。沙特近来在其“后院”也门频频发动空袭，试图剿灭胡塞武装，因此而投入的巨大财力也是沙特财政吃紧的一大原因。此外，沙特还需要维持国内福利。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副教授斯蒂芬·赫托格称，沙特财政政策一向宽松。从2000年起，沙特政府支出年年超出预算，且平均每年超出15%。沙特政府征收的税金非常少，也没有消费税；与此同时，政府部门人员庞杂，津贴“满天飞”，公共部门薪金支出庞大。
尽管沙特、俄罗斯、卡塔尔、委内瑞拉四国2月16日达成冻结原油产量协议，同意将产量冻结在1月11日的水平，但对于俄罗斯和沙特来说，1月的原油产量接近历史高位，即使不出台冻结产量的措施，两国提升产量的空间也十分有限。
另外两个产油国伊朗和伊拉克是否配合冻结产量决议将直接影响措施的效果。伊朗正重返市场，希望将产量恢复至制裁前的水平。伊拉克石油部发言人则表示，伊拉克希望石油市场稳定，并将加入任何为提振油价所采取的行动中，但前提是所有欧佩克成员国和非成员国都这么做。显然，这一共识极难达成。2月19日，沙特外交部部长就明确表示沙特不准备减产。
全球石油需求出现了结构性减少，而非简单的由经济疲软诱发的供过于求。当下能源格局震荡，既有地缘政治因素，又有供应过剩和世界经济低迷导致需求不振的原因，也是各种因素叠加的结果。不过，最根本的是世界能源结构变化大趋势所致，即全球能源格局正在悄然改变。
（作者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比较政治与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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