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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晨为什么没戏拍了? 被焦虑毁掉的中年女人

8月8日的那天,大家都在怀旧——原来,离北京奥运会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十年,你的人生发生了什么变化?

十年,对于一个年轻女性来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十年前,女演员姚晨还是娇蛮可爱的郭芙蓉;十年后,她成了一个无戏可演的中年妇女。

作为一个年近不惑的女演员,她的身材依然维持得很好,她的演技足以秒杀市面上走红的小花们。但事业的玻璃天花板就在那里——在中国,没有观众想看一个中年妇女的故事,没有人关心中年妇女在想什么。

姚晨身上的遭遇,也发生在你我身上。这不仅仅是一个中年女性的事业困境,也是一代中年妇女的人生现状——她们天天扮演着妻子妈妈女儿儿媳,从早到晚忙着车子房子票子孩子,有人讴歌她们,有人嫌弃她们,但没有人关心她们具体而琐碎的生活,她们面目模糊地行走于时代,她们的称谓删繁就简只剩一个——中年妇女。

张爱玲在18岁时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少女们看得不寒而栗,等人到中年才发现,连“华美”都没有,生活是一件千疮百孔的袍子,爬满了虱子。

1—

这袍子,是进入瓶颈的事业、是守寡式的婚姻和丧偶式的育儿。

这虱子,是上班+管孩子吃饭+睡觉+穿衣+陪孩子玩+督促学习+接送课外班+生病去医院+参加孩子各种活动+打扫家庭卫生+双方父母的嘘寒问暖+人情礼节+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杂事……

听上去琐碎、庸俗、细小、毫无价值感,和女明星天问式的事业烦恼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但这就是大部分普通中年妇女的生活,就是这小家子气的、没有尽头的琐事,细噬着中年妇女的时间、精力和情绪。

不会再谈什么人生理想,连轻松活着都是奢望。

豆瓣网友林远远说:和同龄的同事聊育儿,公公癌症婆婆伺候,自己爸妈白天带了一天孩子还要做饭,老公上班又远又累。她说每天下班开车回家,停进车位,真的不想上楼。有时姥爷带着孩子去迎她,孩子过来piapia拍车窗。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力量。

据说中年男人也有这样的时刻,下班开车到了家楼下,往往会在车里呆一支烟的时间。不是不想回家,不是不想拥抱老婆孩子,只是需要这一支烟的时间放空自己,让自己只是自己。

但你看,中年女人连一支烟的时间都没有。从职场直奔菜场,每一分钟都是战场,每一分钟都做不成自己,只能做老婆、老妈、儿媳、女儿、员工……

2—

于是有女性主动放弃了职场,但战场的面积似乎更大了。

两年前,一则视频刷爆朋友圈——

视频中,一个丈夫在和心理咨询师聊天。

咨询师问:你是做什么的?

丈夫很自豪:我是一名职业经理人。

咨询师又问,你的妻子做什么的?

男子嫌弃道:她没有工作!

咨询师问丈夫,你妻子每天都做什么?

男子趾高气扬:她每天早上5点左右起床,先打扫房间,然后给我做早餐。接着送孩子上学。送完孩子之后,去市场买菜,然后就回家做饭,洗衣。因为她没有工作,所以做这些都应该的。

咨询师又问:到了晚上,你会怎么做?

丈夫说:我这个时候一般休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我下班后实在太累了。

咨询师又问,那这个时候,你的妻子在做什么呢?

男子继续理所当然:她给全家人准备晚饭,照顾孩子用餐,吃过饭之后洗洗筷子洗洗碗,然后打扫打扫卫生,然后哄孩子们上床睡觉。

镜头一转,是一个女人,面色憔悴,满脸疲倦。她说:我是一个全职太太,我的工作每天24小时。在孩子面前,我是妈妈;在丈夫面前,我是一个妻子;在爸妈面前,我是一个女儿;在公婆面前,我是一个媳妇。

清晨,我是一个闹钟,叫全家人起床;中午,我是一个厨师,给家人做饭;平时,我是一个女佣;孩子上学了,我是一名教师;随时,我还是一名侍应。我是一家的保姆;家人生病了,我还必须一名护士;照顾家庭,我是一个杂工;自己在家时,我是一名护卫。在生活中,我没有周休假,没有病假,没有年假......

家庭主妇的工作不分昼夜,但得到的酬劳是男人的一句:“你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甚至整个社会都不认可家庭主妇的价值。在中国社会的认知里,家庭价值的多少取决于你对家庭财富的贡献。你不赚钱就等于没有家庭价值,等于没有话语权。

3—

当然,这个时代依然有不被平庸生活捆绑的事业女性。

2015年,在得知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后,很多记者都采访了她。几乎大部分记者都会问及她是如何处理事业和家庭的关系的。屠呦呦的两个女儿,几乎都不在她身边长大,长时间的骨肉分离,造成了母子关系疏离,孩子长大后甚至不愿和他们一起生活。

另一位女科学家张弥漫也经历过为了事业骨肉分离的痛苦。为了工作,在女儿出生一个月后,张弥漫就把她送到了上海外婆家里,一直到十岁,孩子才被接回了家。

纵使多年以后,两位女科学家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也依然觉得这是一种遗憾和懊恼。

天然的母性让女性在事业和家庭做抉择时,比男性痛苦得多。但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女性可以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而放弃自己的事业完全回归家庭,但男性很少做出这种牺牲。也很少有人会问一个事业成功的男性如何平衡事业和家庭,但几乎每个事业女性都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似乎维护一个家庭的和睦幸福,就必然需要女性做出某种妥协和牺牲,如果不,就该觉得愧疚。

美国著名脱口秀演员黄阿丽说她生完孩子去工作时,那些一起工作的人会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你在这里,谁在照顾你的女儿呢?

平等二字,说出来很轻松,执行却很沉重。纵使再强大的女性,也依然会因为没有首先做好“母亲”的角色而受到来自社会的拷问,也依然会自我怀疑、犹豫以及遗憾。

4—

妇女之友贾宝玉曾感慨:“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他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嫁了汉子,沾染上了男人的气味。其实,是沾染上了柴米油盐的生活气味。试问,有多少白天在职场全力攀爬、晚上在家里做饭带娃的中年妇女,还有余力去闪闪发光呢?

只有整个社会都站出来解决职业女性与母亲的身份矛盾问题;只有中年妇女周围的人能给她们多一份理解和关心,少一些求全和苛责。中年妇女的生活才有可能闪光。

而在那之前,中年妇女能做的,是让自己不要那么焦虑。

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偶尔才闪光的。全程被开光的,是偶像剧女主角。譬如大家最近都喜欢的电视剧《延禧攻略》的女主角魏璎珞,小宫女一枚,无任何背景,却每一次事情都尽在掌控,大约每两集就能干掉一个对手,谁得罪她就给谁发盒饭——实在太酸爽了。很多鸡汤文都写道《延禧攻略:中国女人该把野心放在脸上》《延禧攻略告诉我们:女人,活出自我才洒脱》……

但大部分中年妇女的真实人生就是既没有野心,也没有洒脱,更没有自我。就连职业女性的偶像亦舒都说:当我40岁时,略有积蓄,丈夫体贴,孩子听话,这就是成功。——是的,能做到这一点,便已经拼尽了全力。

看透了这一点,我们或许能让自己放松一点,少焦虑一点,能让自己在庸常的生活中找到幸福感。就像黄阿丽说的那样,自从我当了妈妈以后,我就喜欢闪亮的东西了。因为妈妈需要闪亮,弥补你内心已经熄灭的火花。

那些闪亮,或许是自给自足的一次购物,或许是职场的一次小小奖励,或许是孩子的一个微小进步,或许是丈夫偶尔的意外惊喜,或许是婆婆的善解人意,或许是一次阅读后的豁然开朗,或许是一次旅行后的珍贵回忆……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能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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