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有不少朋友留言心墙，怎样打造自己的高逼格。本期分享严歌苓的小说，随便在TA面前聊上两句，逼格杠杠的。
文/由牧
严歌苓的书我读的不多，只有三本。
第一本是《小姨多鹤》，几年前读的。当时觉得严歌苓真是个会讲故事的作家。文字简洁洗练，温婉细腻，像在唱歌一样流畅悦耳，能够直击你的心房，读来真是一种享受。故事从抗日战争展开，写到改革开放。多鹤这个日籍女子在中国政治环境的大变革下，命运沉沉浮浮，还有她那甜蜜又磨难的爱情。
第二本是《扶桑》。去年听严歌苓讲座时，她说这本书改编成电影不是很火，但是她本人很喜欢，所以就找来读了。文笔异常的华丽，像是在看红楼梦一般，有许多细节的琐碎的描写。作者在暗处窥伺这这个漂洋过海的妓女，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猜测着她的心事，叹惜着她的命运。
第三本是《第九个寡妇》，两个月前读的。在战争中成为寡妇的王葡萄，一边和各种男人偷情，一边却又冒着巨大风险藏匿公爹二十几年。
这三个故事，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同。除了多鹤和王葡萄经历的那段光怪陆离的历史。然而看到第三本的时候，我开始有些厌了，腻了。
那次讲座的问答环节，有读者问严歌苓喜欢怎样的女子。
严笑着回答说：“我喜欢的女子都在红楼梦里。”
曹雪芹笔下的女子，不管是行事，说话，诗文，还是衣着，房间布置都有很鲜明的个人风格，读来鲜活而灵动。
可严歌苓笔下这三名女子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们都是懵懂的，不谙世情，身上有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楞劲儿。就像谁家还处在青春期的花季少女，自我又叛逆。可是，她们又是逆来顺受的：不管时代周围环境怎么变化，都不惊慌，不抗争。管它乱世盛世，泰然自若。
她们就那么被她随心所欲捏出来，然后放到不同的环境里，去叙写一个换汤不换药的传奇。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配角，每个主角与众不同的性格就注定了她的传奇性。在这种传奇性的映衬下，其他人只能拥有一个过目即忘的名字。
一、《小姨多鹤》
多鹤是个日本姑娘。
这样别开生面的出场直接就昭示了她的传奇性。她先是被卖到张家，给张俭做了小房。因为张俭老婆朱小环失去了生育能力，多鹤为张家生育了两个孩子。建国后，为了掩饰身份，多鹤成了孩子们的小姨。张俭的憨厚，朱小环的泼辣，多鹤的低眉顺眼，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她爱情的萌芽颇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就与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她两个孩子的爹爱的死去活来。
她淳朴勤劳，这个形象里有每一个母亲的影子。小姨多鹤，从事实上来讲，其实是母亲多鹤。
严歌苓写的虽然是一个日本女子，可是抛开这样的外设条件，你发现她与所有被歌颂的母亲形象，无私奉献的形象，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二、《扶桑》
扶桑被诱拐到国外，做了妓女。她像是毫不知晓自己的前途已被改写那般，没有丝毫的抗争，却也不主动逢迎。
虽说是被迫接客，可她却坦然享受着肉体的欢愉；若说是自愿，可她心里却深深惦念着一个人。印象最深的是，她那娼妓的身体，俨然如一尊佛。于她，淫不是一种罪孽，甚至也不是一种享乐。她似乎是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只是因为来了，所以她就受着。
她也曾为爱情等待过。她最大尺度的争取，就是等他，在自己院子里等他，在学校门口等他。没有开口，没有解释。当然，因为是在传奇里，所以男主角应该懂得的，他也都无师自通的懂了。
他们的爱情应该是最相宜的，一样的都是存活在自己心中的爱情，带着无可比拟的自恋。
三、《第九个寡妇》
王葡萄是这三个人里最楞的。她的形象与扶桑更为接近，其中还掺杂了一点朱小环泼辣的影子。
她是个童养媳，偷偷救了被枪毙的公爹，一个大活人，她一藏就是二十几年。单说这个事情，不难树立起她无畏崇高的形象。而另一边，她与不同的男人偷情，只凭一时的喜好。她是个难得的尤物，让要男人一旦拥有她，便再也放不下。
而实际上呢，她否认所有安排给她的光荣或者是耻辱，只活在自己混沌又清明的世界里。她似乎从小就构筑好了自己的规则，从来不会怀疑自己。
这三本书，无一例外是以女主人公名字命名的。切题的是，当你读完，也只能记住这三个女人。配角的脸，就像坐在观众席上的看客，偶尔闪过一下，表演最卖力的，也许会给上一个可有可无的特写，为的只是佐证台上的节目是如何精彩。
而她所构筑的宏大的背景，抗日，土改，文革，改革开放，这段近代史上最动荡的岁月；还有第一代移民的生存史，却更像是可有可无的。
她似乎只是为了让故事更好看，让主角更磨难，才把剧情设定到这个环境里。换到另一个环境，她们依旧会长成她所期盼的样子。你看不到时代对主人公成长的影响。她们更像是游离在现实之外，如作者一样，俯瞰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甚至，你看不到那些爱恨纠葛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痕迹。不管经历什么，她们永远是自己，是最初的样子，不知痛，不值悔，不知改。
这么说来，其实严歌苓的这三本书从根本上与那些玛丽苏言情小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自恋，一样的让主角用不谙世事的蠢萌去吸引芸芸众生。只不过她构筑了一个更为波澜壮阔的背景，用更华丽文艺的辞藻，让这个故事看起来不那么没营养而已。
好像看过一个访谈，她说自己可以很短时间写出一本书，然后还会卖的不错。她似乎已经习惯批量去生产这样的女人和这样的故事。好在，她提到自己在尝试用英文去写作。也许在另外一种语言中，她能够重新去冒险，去探索，然后写出一些截然不同的故事。
现在想想，倒是《小姨多鹤》里的朱小环，她的泼辣是那么招人喜欢，而她的矛盾让人觉得是那么的真实。她不传奇，但她在成长，在变化，她做的事情经常会出乎你的意料。这样的女子，才算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活灵活现在你眼前招摇，拥有着独特的魅力。而不是那些一出场便拥有创造传奇的性格，永远生活在生活之外的女人。
想起去年听讲座时，11月的深圳已微有凉意，她把白色衬衫塞进裸色半长的裙子里，脚上是露出大块脚背的黄色高跟鞋。已过半百的她妆容精致，气质出众。
这样出类拔萃的女人，这样年少得志的经历，这样世所罕见的才华，她拥有自恋的权利。她一直在刻画的也许是另外一个自己，游离在生活之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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