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古诗四帖》（一）
【原文】
又曰：“补谓不足，子知之乎?”
曰：“尝闻于长史，岂不谓结构、点画或有失趣（1）者，则以别（2）点画旁（3）救（4）之谓乎?”
长史曰：“然。”
又曰：“损谓有余，子知之乎?”
曰：“尝蒙所授，岂不谓趣（5）长笔（6）短，长（7）使意气（8）有余，点画若不足之谓乎?”
曰：“然。”
又曰：“巧谓布置，子知之乎?”
曰：“岂不谓欲书预想字形布置（9），令其平稳，或意外（10）生体（11），令其异势（12），是谓之巧乎?”
曰:“然。”
又曰：“称谓大小，子知之乎？”
曰：“尝闻教授，岂不谓大字促（13）之令小，小字展（14）之使大，兼令茂密（15），所以为称乎?”
长史曰：“然，子言颇皆近（16）之矣。工（17）若精勤（18），悉（19）自当为妙笔。”
张旭《古诗四帖》（二）
【注释】
（1） 趣：旨趣、意味。
（2） 别：另外。
（3） 旁：辅佐。
（4） 救：挽救、拯救。
（5） 趣：趣味。
（6） 笔：笔迹。
（7） 长，经常。
（8） 意气：志趣。
（9） 布置：分布安排。
（10） 意外：料想不到。
（11） 生体：产生字体。
（12） 异势：别样的形势。
（13） 促：缩减。
（14） 展：伸展。
（15） 茂密：美好周密。
（16） 近：接近。
（17） 工：工夫。
（18） 精勤：精心勤奋。
（19） 悉：都。
（20） 自当：自然应当。
张旭《古诗四帖》（三）
【译文】
张旭又问道：“补称为不足，你懂得吗?”
我说：“我曾经听你说过，难道不是结构、点画有的失去旨趣时，就以另外的点画辅佐挽救的意思吗？”
张旭说：“对。”
张旭又问道：“损称为有余，你懂得吗？”
我说：“我曾经承蒙您传授，难道不是说韵味悠长而笔迹短小，经常使志趣有盈余，而点画像不充足的意思吗？”
张旭说：“对。”
张旭又问道：“巧称为布置，你懂得吗?”
我说：“难道不是说准备书写时预先思考字形的分布安排，使得它平稳，或者料想不到产生字体，使得它有别样的形势，这就是所说的巧吗？”
张旭说：“对。”
张旭又问道：“称称为大小，你懂得吗？”
我说：“我曾经听您教授，难道不是说大字要缩减使它变小，小字要伸展使它变大，同时使它美好又周密，因此成为匀称吗？”
张旭说：“对，你所说都很接近笔法呀。如果工夫精心勤奋，都自然应当成为神妙的笔法。”
张旭《古诗四帖》（四）
【解析】
老子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道德经》第七十七章）这是本节的哲学思想基础。笔法的神妙在于巧：一是当结构、点画不当，要善于补救；二是韵味要浓厚十足，点画不要夸张；三是结构要有意料之中的平稳，也要有意料之外的异势；四是字型要大小匀称，但不是大小一致，关键是达到美好周密的整体审美情趣。
萧衍《观钟繇书法十二意》：“平谓横也；直谓纵也；均谓间也；密谓际也；锋谓端也；力谓体也；轻谓屈也；决谓牵掣也；补谓不足也；损谓有余也；巧谓布置也；称谓大小也。”可见张旭的笔法十二意原来承继自萧衍对钟繇书法十二意的概括，而颜真卿却发表了个人对笔法十二意的体会。
张旭《古诗四帖》（五）
张旭《古诗四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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