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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国殇》四、旅顺屠城 日本收买了世界媒体

被日寇占领后的旅顺,城里只剩下2万余名日本鬼子,还有的就是足够支撑6周的余粮。这里只有粮食而没有了中国人,因为近2万中国人在四天三夜的时间里几乎都被这帮禽兽杀光了!“我经过各街,到处见尸体均残毁如野兽所啮。”“没有一个文明民族能够做得出我在旅顺所看到的这样的暴行!”120年前在屠杀现场目击了日寇兽行的外国人留下了这样愤怒的声音。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因为普通所以他才能溜进日寇的军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为知道他名字的亲人们几天前都被日寇残忍杀害了。人们记得他,是因为他在日寇的井水中下了毒,毒死了不少禽兽。当他再一次想去为家人复仇时,却不幸被捕。人们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小小少年的名字,只记得他临死前哭喊着:恨我没能把你们这帮畜生都杀死!

12天无战事

花园口,大连庄河的一个小村庄,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有一个小小的港口,春天里百花齐放,静美如桃源。可是偏偏这里是甲午战争新的起点,在村子不远处有一个关于日寇在花园口登陆的碑。

1894年10月24日清晨,刚刚走出家门的花园口村百姓都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淡淡晨雾中只有过几条渔船停泊的海滩上居然涌来了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而海上则是一条条往来快速驶的小船,远处是一溜排开的冒着烟的大船。本来也没有几户人家的花园口一下子人都逃光了。

攻占了平壤的日寇得到了清军留下的大量补给,趾高气扬地拒绝了大清帝国的求和,准备好好抢一把再回去。日寇的作战计划是兵分两路,第一军强渡鸭绿江攻入大清本土,第二军则在半岛腹地登陆攻占辽南掌握旅顺。

本来最被日寇担心的第二军,本来是抱着可能被赶下海的心思的,没想到进展却很顺利,登陆时居然一点抵抗都没遇到。

之后的整整12天时间,2万4千多日寇离舰登陆,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进进出出,居然没有一个中国人过来打扰他们。在这12天里,无所事事的日寇将附近的鸡鸭牛羊扫荡了干净,就连猫和狗都吃光了,最后又将所能看到的民房全部付之一炬。

其实在日寇刚登陆的时候,附近貔子窝的清军已经发现了他们,而且这小股清军的胆子也很大,居然抓了三个俘虏。不过胆子再大,那200来人如果真冲上去那就是一玩笑。只好一直向上面请求增兵,说明日寇的主攻方向是旅顺,可结果直到貔子窝陷落援军也没来。

当时辽南地区的清兵说少也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2万多人,只不过派系太多,都是一个挨一个地向上级求救,上级也为难,自己手里没兵啊,一直求到李鸿章那里,没有陆军好歹还有北洋水师呢,从旅顺过来也就二三十海里,出来威慑一下也好吧。

驻扎在旅顺的北洋水师的提督丁汝昌现在也是一脑门官司,李鸿章先说一定要保住定远舰和镇远舰,如果擅自出战就是胜了也要军法从事。随后又紧急命令赶紧出海阻挠日寇登陆。可是当丁汝昌抱着最后一战的心情带着北洋水师的战舰出了港,李鸿章的命令又来了,说你自己看情况,可千万别拼命。丁汝昌琢磨了很久,牢记李鸿章一直以来“保船制敌”的思路,带着舰队在海上转了一圈又缩回了旅顺口,任凭日寇一船船地将士兵运上岸。

只开了2炮

辽南的清军中还是有几个敢战之将的,比如金州防卫时的徐邦道、比如旅顺守战时的姜桂题。闲待了十来天的日寇进犯金州,徐邦道带着自己的几百兵援救金州,生生将万余日寇压在了金州城东北面一天里不得寸进,士气正旺时,结果左右来报,说友军都跑没影了,日寇眼看就要抄我们后路了。没办法,撤吧。徐邦道在整个辽南战场都属于那种被猪一样的队友拱倒的。

11月6日,日寇重炮攻城,又用炸药炸开城门,金州陷落。市街上到处可见兵士和市民的尸体,军旗遗弃在地,日寇劫掠之后的民居,衣服、家具散乱各处。日寇把抓来的老百姓捆在一起,逼着他们到城外趟地雷,用老百姓的血肉之躯为他们进攻大连湾踩出了一条通道。

单讲硬件,大连湾可谓固若金汤,李鸿章找德国工程师设计建造了6年,炮台就有6座。每一座炮台都装置了欧洲最新式最先进的大炮,一共120多门,对海上袭击之敌可用海岸炮,对陆路攻击之敌可用旋转炮。日寇深知这将是一场血战,他们准备的方案是水陆两个方面联合进攻夺取大连湾。

11月7日4时,500名日寇敢死队集结,头一天晚上他们全都将行李遗书托付给了战友。日寇全军甚至连干粮都没有带,反正也是要死很多人的,不如省省。因为国土贫瘠的他们确实缺粮,那时候如果不是平壤清军跑得快,只要再坚持两天,日寇就断粮了。

山顶的炮声猛然响起,日寇都心惊胆战的,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清军大炮的威力有多大了。2声,只听到2声,500名日寇敢死队端着枪就嗷嗷冲上了山。结果除了已经炮弹上膛的大炮外,他们没发现一个敌人。由于攻占得太顺利,日寇的舰队来得晚了点,差点就把炮弹扔到了己方士兵的头上。

大连湾的守将叫赵怀业,日寇在花园口登陆后,他就找人到烟台卖他克扣的那些军粮。日寇打金州时,他在大连湾码头督促士兵给他将家产搬上船。金州失守当日,赵怀业已经跑到旅顺了。当兵的也不傻,领导都先跑了,谁还留着送死啊,3000多人一哄而散。

“我军曾准备付出数百人的生命,不料我军连一名轻伤也没有,只打了一二发炮弹就把它占领了。”11月7日,兵不血刃,日寇攻占大连湾。

这一天对于大清的臣民来说还是一个天大的日子,是老佛爷的60岁寿诞,京城新修好的颐和园里,慈禧大宴群臣,纸醉金迷了三天。大连湾?恐怕大清朝廷上下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发生着什么。

哭泣的旅顺

李鸿章的淮军中能跑的,方伯谦、赵怀业只是小虾米,叶志超和龚照玙这两个亲信也是独当一面的前敌总指挥才是高手,叶志超那一跑差点就把日寇从朝鲜直接带回了北京;而负责旅顺防务的龚照玙还没开打就跑了,他这一跑,旅顺大小衙门的人就都跟着跑了。虽然老乡李鸿章二话没说又把他送回了旅顺,可是这时的旅顺已经乱套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老话在旅顺防卫战得到了印证,只要将领没跑,士兵都死战到底。徐邦道再次率军取得了土城子大捷,可是,管后勤的都跑了,几千饿着肚子打了几天的士兵只好撤回了旅顺找饭吃。眼瞅着日寇打过来了,当时旅顺的7个统领一下子跑了5个。

11月21日,李鸿章经营10年之久的“东方君士坦丁堡”“远东直布罗陀”“东亚第一要塞”——旅顺沦陷。日寇付出40人的代价攻占了有这么多响亮名头的旅顺。对于战争的直接受害者老百姓来说,噩梦才刚刚开始。

空城、死城、血城……从21日开始,旅顺就成了恶魔在狞笑的鬼城,日寇对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进行了4天3夜的大屠杀。这是一个寒冷彻骨的冬天,街道上、民宅里,是一具具残缺的尸体,他们的眼泪已经冻成了冰,他们流出的血也凝成了冰棱。

2万无辜的百姓悲惨地死去,全城只剩下了36个活人,而他们能幸存,仅仅由于日寇需要驱使他们来掩埋其死去的同胞。他们每个人的帽子上衣服上都粘着一块布片作为标记,上面用日文写着:此人不杀。

鲍绍武是36人之一,全家9口人,除他以外,全部被日寇残杀,他后来回忆说:有一家炕上躺着一位母亲和四五个孩子的尸体,大的八九岁,小的才几个月,还在母亲怀中吃奶就被鬼子捅死了。许多人都死在自己家门口,他们都是在开门时被鬼子杀死的。死者大多数是老年人和妇女儿童。

“我经过各街,到处见尸体均残毁如野兽所啮。”“没有一个文明民族能够做得出我在旅顺所看到的这样的暴行!”一位外国记者愤怒地写道。

哪怕是为了向世人展示日寇的罪证,也实在无法用笔去细细还原恶魔的残忍兽行,因为那些死难者是我们的同胞,罄竹难书是因为不忍。

“我有生以来首次尝试了杀人的滋味,第一次杀人时感到非常恐怖,二三次之后就非常熟练了。”“行人须在死人堆中穿行。”“穿着靴子无法行走,因为到处都是血。”……这些都是恶魔们亲笔留在世间的罪证。

被收买的媒体

在旅顺白玉山东麓的山坡上,有一组灰白相间的建筑群,不远处就是热闹的商场区,但是到了这里,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来。旅顺万忠墓纪念馆的副馆长张晓倩介绍说:当时日寇将遇难百姓的遗体集中焚毁,这里就是当年的埋骨灰处。日寇为了掩盖自己的滔天罪行,在坟前立一木桩,上写:“清兵战亡之所”。为了操纵舆论,组织外国记者到这里拍照,以示他们杀的都是清军。

当时除了日本的随军记者外,国外的记者都被严格控制起来。美国记者沃尔特称自己“不比间谍强”,并做了一则新闻来嘲讽日寇的行径:“一场激烈战斗正在展开,记者被要求呆在一口枯井内观察。战斗结束后,获得报导许可。他们给出的内容是:一位不能说名字的将军率领几个番号需要保密的军团,对中国军队展开攻势,并最终取得胜利。”

早在甲午战争之前,日本就在国内实行了严格的新闻审查制度,而且一直在努力收买世界各国的媒体。英国的中央通讯社和路透社先后被重金收买,每当有不利日本的报道刊登在当地报纸上,这两家新闻机构通常都立刻出马,给予辟谣。路透社在内部“及时制止”了本社记者从上海发来的揭露旅顺“野蛮惨害”的电稿;中央通讯社更是替日本辩称:“除战时正当杀伤之外,无杀害一名中国人。”当然,这些都是有偿新闻,当时一篇稿件要付给新闻社2000日元。

但是,毕竟还是有正义的记者和媒体,11月26日,英国《泰晤士报》刊出电讯:据报告,在旅顺发生了大屠杀。虽然仅是极简短的一行文字,它却最早向世界披露了有关“旅顺大屠杀”的信息。不过在那个年代,舆论更像是给弱者的临终关怀。

四块纪念碑

“一座骇人听闻的城,一座尸积如山的城,一座鲜血凝固的城,一座殊死抗争的城”这是纪念馆墙上镌刻的文字。在纪念馆的墓园里,一共摆放了三块“万忠墓”石碑,记述着百多年来旅顺风雨飘摇的历史。

1896年11月,第一块万忠墓石碑落成,还修建享堂三间。日俄战争日方胜利后,日寇发现万忠墓碑文中有“日本败盟”(败盟有毁约的意思)几个字,于是找人将万忠墓碑偷偷盗走,砌到了医院的墙里。这块石碑在1948年才被找到。

1922年,旅顺爱国人士发起重修万忠墓的募捐活动,在墓前另竖一碑,这是万忠墓的第二块石碑。日寇对中国人民祭祀万忠墓仍是又怕又恨,极力阻止对万忠墓的拜谒活动。不少人还因此被投入大牢。

1945年日本投降后,旅顺方面又重修万忠墓并立石碑。这是万忠墓第三块石碑。

1994年,甲午战争百年祭,4月5日,在万忠墓陵园举行了甲午战争旅顺殉难同胞遗骨重新安葬仪式,殉难同胞骨灰被装进三口大型木棺入殓,并在墓前立一座百年纪念碑,这就是万忠墓的第四块石碑。

百年纪念碑背面的碑记最后写道:“……当年屠城铁证昭然天下,先烈忠魂安息九泉,值此百年大祭,刊石记之,以告慰英烈并警示后人,居安思危,勿忘国耻,强国富民,振兴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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