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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举世闻名的唐碑名品,只因书法太好,出土后被人为砸毁至四分五裂

前言:

解析史上版本最复杂的一块唐碑

囿于丛刊之《王居士砖塔铭,外三种》

在中国书法史上,王居士砖塔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性存在。1930年代,大收藏家吴湖帆得到几页王居士砖塔铭残石拓片,大喜过望,在一旁用小字跋道“可爱可爱”。

说起来,这几页纸上的字,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字;写这块碑的人,在历代史籍中没有任何记载;碑铭的主人,更是无从查起。简直没法跟历史上一些著名的三绝碑相比。吴湖帆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经手名品无数。但他还是被眼前这历经劫难的几十个字征服。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这样的碎片,世上留存的拓本也是屈指可数,它的版本意义非凡。

到了民国,塔铭原石已经更加破烂不堪了,甚至到了今天,几乎处于完全被毁的状态,而这一切,只因它上面的书法太过精美

自它出土之日起,其书法就得到历代名家的高度评价。从顾炎武到王澍到钱泳到赵之琛再到叶昌炽,无不对“王居士”赞赏有加,认为出身河东望族的书者敬客足以与当时的唐代名家相抗衡。但是很可惜,就是这样一位高手,却也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直到一千多年后,才因为这块塔铭,让他在中国书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堪称传奇。

由于王居士砖塔铭在出土的短短三百年里不断被人为毁损,每毁坏一次之前的拓本就是孤本了,可以借机牟取高价。这种陋习至今仍然存在,听闻有不良拓工,在野外拓碑铭时,会故意毁掉某字,都是这个原因。基于此,王居士砖塔铭原石从一尺见方的碑石砸到拳头、钱币大小的残石,致使传世拓本面目多样,纷繁芜杂。

举个例子,初拓三断本后传世可见七断本、说罄未断本、说罄已断本(小七石本)、小五石本、小八石本,以及右下石本、说罄配右下石本、左右合拓本等等。估计看到这儿各位都有些头大,这还没完,因为还得再加上各种几乎乱真的翻刻,它实力担当了中国碑帖史上版本最复杂的碑刻。

在碑刻鉴定上,版本至关重要,这不仅是个学术问题,更是个经济问题。同样一个《九成宫》的宋拓本,北宋拓与南宋拓一字之差,价格相差好几倍。民国时期龚心钊花了6000大洋买了一本《九成宫》宋拓,这是按照北宋的价格买的,他还请郑孝胥题了“北宋”的签。拍了“观碑图”留恋。

龚心钊观碑图

但是这个拓本其实是南宋的,上面的剜挖铲磨痕迹犹在,这些小细节有时候是断代的重要依据。在当时,南宋本价格大概2000左右。所以,龚心钊是被黑老虎给咬了一口。

出土较晚的王居士砖塔铭,因为前面讲到的历年的捶拓与毁坏,版本自然比碑帖界的老牌名碑更复杂,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王居士砖塔铭是怎么被毁的。

王居士砖塔铭的断裂

王居士砖塔铭镌刻于唐显庆三年(658),清初顾炎武《金石文字记》载塔铭出于终南山楩梓谷土中,并且说是“近出”,《金石文字记》是顾炎武晚年所著,所以塔铭更可能是明末所出。不幸的是,原石刚出土,就裂成三块。如今,早期初拓本极其罕见,近代金石大家罗振玉旧藏一套“初拓三断本”(现藏辽宁省博物馆)。

《王居士砖塔铭》初拓三断本

辽宁省博物馆藏

现在所有的早期全拓本是剪裱本(册页),不容易看出其原始面貌,我根据罗振玉藏本用ps处理了一下,将它还原成整幅拓本的面貌。

从拓本上的痕迹可以看出,断裂的三部分分右上石、右下石及左半石。时间应该就是明末出土的时候。如下面的示意图。

断裂之后不久,右上角那块残石就失踪不见了。只有左右两块的拓本传世。

比如传世的右下石完整本,因为起首有“芝制”二字,因此也称为芝制完石本。此本传世同样稀少,像这样的精拓本更是难得。接着不多久,这块石头也要四分五裂了。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一)

吴湖帆边题:“此车拓最精者,足本之外,此为第一,是时为康熙中叶。乾隆间,此石已裂为五,无复完璧矣 。”

这个本子是名拓工车聘贤所拓,现在普遍认为他是康熙时人,不过清人王澍在《虚舟题跋》中讲到雍正十二年这位老兄还在外出拓碑。

注意车聘贤这个人,他是砖塔铭断裂过程的第一见证人,而且很可能便是他砸坏的。车氏在拓工之外,还是一个经营碑帖买卖的商人。

接着,“芝制”完石本开始“四分”。这是这块石头第一次被人为击碎。

于是就出现了被吴湖帆称为“可爱”的下面的拓本。将这本与前面的对比来看,二者纸墨类型及拓工手法完全一致,应该同是出自车聘贤之手。在他那儿,芝制完石本裂成四块。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二)

“四石本”的拓本还有一种类型,那就是右上部分已经泐去俩字(“樂”“府”)的版本。如下,这个本子与上面的车氏本气息一致,应该也出自其手。

心香阁藏本

现在,也提一提左边半块石头的破裂经过。由于目前所见左右两块的拓本往往有差异,所以多认为两块石头分藏两家的说法。左边残石起首有“说罄”两字,因此被叫做“说罄”本。

这一块几乎占了总体三分之二的体量,它也有早期的完整拓本,比如上海图书馆藏本。但是不久之后就从中间一裂为二。

下面这件故宫藏王居士砖塔铭即是此版本,原为欧斋朱翼盦先生旧藏,拓片中间有明显一道横贯的痕迹。看得出来,此本的拓工与车聘贤差别很大。

朱翼盦藏本,现藏故宫

接下来,“说罄”本的下半部分又裂成三块。并且下面半块消失不见。

这一次断裂的具体时间有待考证,不过我们能够确定其中两块残石曾到过车聘贤手中,他制作过拓本。与前面的“芝制”四石本合在一起流传到吴湖帆手中。成书于乾隆年间的《雍州金石记》中有关于“说罄”本再裂的记载,所以断裂年代大概就是雍正年间。

“说罄”本再裂后,除去最下面遗失的那一块,还有三块,这三块早期的拓本很难得,那时候字口还很清晰,到了后期笔画已经显得有些钝,神采减半。

据碑帖研究专家仲威先生说,早期拓本五行“即以三年十月”之“以”字下,无两条细擦痕, 末行 “怛化”之“怛”字下亦无细擦痕。这些擦痕是什么呢?我们拿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藏王居士拓本来举例子,各位就一目了然。

很显然,哈佛藏本是晚期拓本,字口已经有些模糊了。

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藏本

而下面的则是心香阁旧藏的“说罄”本再裂后的早期拓本。

心香阁藏本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二)

左边裂成三块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再裂过,右下角的“芝制”本自上次“四分”成四块之后又经过一次“五裂”。

于是出现了下面这样的拓本,此处没有“墳備”二字的残石,因为这块石头在第一次裂开后不久就遗失了。吴湖帆在边跋上注明这还是“康熙时所拓”,恐怕不太准确。看拓工这本与前面车氏本区别明显,这时候车聘贤或已去世。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三)

此本还搭配“说罄”本再裂后的上半部分,而且也是早期拓本。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三)

王居士砖塔铭的魅力是无穷的,虽然到清中期以后,因为捶拓次数过多,字口变钝之外,字数也在逐渐变少,而且人为破坏一直到民国还在持续,今天的原石恐怕已经变成下面这个样子。令人唏嘘。

以上,便是王居士砖塔铭从出土之后的几次重要的断裂,很多有价值的拓本便是因为这几次断裂产生。

碑帖最原始的价值就是供人学习临摹之用,但是由于中国独特的金石文化,版本研究又成为其附加价值之一。考证其版本的过程又如同探案一般其乐无穷。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弄清楚版本,其实最终也是为选择最佳的拓本来临摹学习而服务。前面的例子中已经能很清楚的看到,同样一块石头,早期到晚期的拓本笔画呈现判若云泥,如果一开始选择了好的版本,肯定会少走很多弯路。从这个意义来说,这二者可谓是异曲同工。

基于这个原因,囿于丛刊整理了王居士砖塔铭断裂过程中的几个重要阶段拓本,将其整合《王居士砖塔铭 外三种》一书,与以前的单行本相比,本书最大的价值就是兼具学习临摹与碑帖版本两大要素。

本书一共收入四个版本: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一),“芝製”完石本。

这个本子很难得,不仅在其拓(出自名拓工车聘贤)得好,如吴湖帆所说,足本之外最好的就是它了。还在于这块石头没多久就四分五裂了,这是在车聘贤手中发生的,前面已经讲到。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二),“说罄”三石初成本(仅存下方两石),四石本(“芝製”初裂本)。

这个本子还是车聘贤所拓,所以质量没得说。版本上,右边的“芝製”本在他手上第一次裂开成四块,此本正是记录这次毁坏。

而左边的“说罄”本已经是第二次裂开了,并且丢失了最下面一块儿,只剩三块,这三块下面的两块又落入车聘贤手中,于是出现这个拓本。

吴湖帆跋本(彭恭甫旧藏百衲本之三),“說罄”三石初成本(仅存上方一石),五石本(“芝製”再裂本)。

这个拓片已经和前面的面貌出现差别了,此时车聘贤或已去世,而他所有的右边“芝制”本继续分裂,并且遗失一块,出现五石本。

前面车聘贤拓“說罄”本中没有的上半部分在这里出现。

心香阁藏本,“說罄”三石初成本,四石本(芝製初裂本),“樂”“煩”两字已泐。

这个是混搭风,右边的“芝制”四石本还是车聘贤所拓,与第二个四石本的区别就在于它已经泐去了“樂”“煩”两字,看来是拓了不少。

而左边“說罄”三石中,下面两块拓工与前面一致,应该出自车氏之手;加上上半部分,配在一起。

从年代上来说,这些全部都是早期拓本,字口清晰。其中尤其以车聘贤所拓质量最好,占的比重最高,集齐这么多重要版本,可谓是非常难得。

除此之外,心香阁藏本中还附带有两个罕见的拓本,一个是初唐《程夫人塔铭》,与《大唐王居士塔铭》有异曲同工之妙,疑为敬客所书;一个是初唐《海禅师方坟记》,此碑石原在西安百塔寺,已佚,原拓本稀少。

《程夫人塔铭》

《海禅师方坟记》

原书实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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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从装帧上也颇为用心,编者从颜色到纹饰都一一把关,函套之外,册页采取锦面折页装。力争与金石碑帖的古朴大气相称。在碑帖出版业内,公认各方面细节至臻的二玄社也不过如此。


为了更加逼真地呈现拓本就是用“墨”来表现白色的文字笔划之美,纸张的选择至关重要。本书采用德国进口艺术纸张,纸张手感柔滑且有宣纸装潢后的效果,很好的还原拓片质感以及墨色层次变化,清晰度也完美的还原原帖效果。

划重点,所选纸张不反光,且厚度重量适中。

右上“郃阳车氏聘贤拓本”印章

“车氏珍赏”印章,由此可知,此本是判断早期车氏拓本的标准件

拓本之外,另一种重要呈现出的则是重现题跋中的美感。由于本书收入的拓本基本上都是早期名拓,因此吸引民国大家一再题跋。比如清末民初的大家王同愈先生补临王居士右上遗失部分内容。

王同愈补临《王居士砖塔铭》

吴湖帆对版本的考订断代。

吴湖帆题跋

与吴湖帆齐名的冯超然题跋等等。

冯超然题跋

篆刻家谁堂、画家春在君、书法家山居分别题签

而且,囿于丛刊的宗旨就是力求完全还原原本的保存状态,本册中纸裱边上的纸纹、霉斑、污迹也予以保留。力求将原本的风貌原大原色呈现出来。

本书印刷册数有限,仅有八百册,每一本都有独家手写编号及藏书票。编者还要自留一些,这意味市场上流通的更少。

藏书票,由画家冯松先生手书编号

另外,著名金石学者,上海图书馆研究员仲威先生还特别为此书撰写了一篇观后记,单独印刷成册随书发售。仲威先生是金石碑帖业内的资深专家,复旦大学特聘研究员,上海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过眼善本碑帖十余万件,他很早就注意到王居士砖塔铭的各种版本,曾撰文辨析,并对本书收录的早期拓本予以肯定。对此,向他表示特别感谢。

仲威先生观后记

总之,本书收集了以前从未集体出版过的各种版本,用前所未有的高还原度精准再现。如此大的开本,临摹学习收藏非常适宜!

这本书定价560元,作为网络平台的首发销售平台,现在下单,只需要388元即可入手,7折不到,而且还包邮。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戳链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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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簃旧藏王居士磚塔銘(外三種)观後記

仲威撰

《王居士磚塔銘》,唐顯慶三年(658)十月十二日刻,上官靈芝撰文,敬客書,楷書十七行,行十七字。明季塔銘出土于陝西西安終南山楩梓谷之百塔寺附近。

是碑書法典雅,甫一出土即備受關注,先後为顧炎武《金石文字記》、畢沅《關中金石記》、朱楓《雍州金石記》、王昶《金石萃編》等金石名著收録,遂聲名大振,以『唐碑名品』之身份載入中國書法史册。由是拓本供不應求,碑賈欲昂其值,至不惜砸損碑石以射利。自清初至民國,碑石遭屢拓屢損、屢損屢拓之厄運,致傳世拓本面目多樣,版本繁多,雖善鑒者亦不能明辨。

此册舊为吴湖帆、彭恭甫遞藏本,存有《王居士》三種拓本:

一、『芝製完石本』(車聘賢拓本,陸恭舊藏)。

塔銘右下石完好無損,清康熙年間,殘石歸郃陽碑賈車聘賢收藏,存七行,完字三十二個,半字三個,因起首兩字为『芝製』,故稱此拓本为『芝製完石本』。

二、『芝製初裂本』(車聘賢拓本)和『憔悴』『迹往』兩石。

塔銘右下石後又碎裂成四塊,裂紋三道,成『芝製』一石,『敬客』一石,『墳備』一石,『居士』一石,为區别此後的再次損裂,故將其拓本命名为『芝製初裂本』。

三、『芝製五石本』和『说罄上半截七十六字本』。

塔銘後又遭人为損毀,右下石遂呈現『五石』樣式,故名之曰『芝製五石本』。其中『芝製』一石『靈芝製文』之『文』字,泐上半兩筆,僅存撇捺兩筆,第二行『英宗』之『英』字泐失。

此合册收録《王居士磚塔銘》多種版本,其中吴湖帆題跋具真知灼見,是研究塔銘版本的教科書式的好材料。

首頁有曶庵題簽,二頁有王同愈(栩緣)《王居士》右上石之臨本,後接吴湖帆題跋:

『此《磚塔銘》第一石出土後,即碎而佚矣,故非初拓,足本不能得。此頁为吾邑王栩緣太史丈所臨,聊補此本之缺耳。癸酉(1933)閏月为恭甫吾弟題,吴湖帆。』

《王居士磚塔銘》只有明末初拓本存有右上石,此本補配王同愈(栩緣)右上石之臨本,彌補這一缺憾,極为得體,可見吴湖帆的碑帖收藏之道。

三頁为右下石拓本—『芝製完石本』,傳本極稀,彌足珍貴,也是此本合册最大的亮點。拓片左上角鈐有『郃陽車聘賢拓本』印章,車聘賢系康熙年間著名拓工,也是《王居士磚塔銘》收藏與傳拓過程中最为關鍵的人物,此拓留有車氏印章,尤为難得,成为鑒定車聘賢傳拓的標準件。右側有吴湖帆題識:『此車拓最精者,足本之外,以此为第一,是時为康熙中葉,乾隆間此石已裂为五,無復完璧矣。湖帆獲觀。』

吴湖帆所謂『足本之外,以此为第一』,尤为謹確,信然。

四頁、五頁为右下石之『芝製初裂本』,亦極为難得,鈐有『車氏珍賞』印章。存有吴湖帆題記三則:

『此初裂本,未幾石又裂为三,「英」「乐」二字不復可見。余舊「潜采堂本」已裂矣。可證此拓猶在康熙中葉也。醜簃觀。』

『車拓之精不在足本下,可愛,可愛。醜簃。』

『此石(注:「墳備得給」四字小石)車拓後不復見,「靈芝裂本」此四字其佚最早。』

吴湖帆審定此拓(『芝製初裂本』)出於『康熙中葉』,一語中的,極为專業。除去車聘賢是康熙時期拓工信息外,論證『芝制初裂本』为『康熙拓本』還有一條有力旁證,那就是朱楓《雍州金石記》中的一段記載:『其「靈芝製文敬客書」下半截五行又裂而为四。』《雍州金石記》成書於乾隆十六年至二十四年間(1751—1759),其撰文時間應該更早,朱楓所著録的《王居士塔銘》『「靈芝製文敬客書」下半截五行』,就是指『右下石』,當時已經『又裂为四』,故推測『芝製初裂本』屬於『康熙拓本』就找到了文獻支撑。

吴湖帆所言『此初裂本,未幾又裂为三,「英」「乐」二字不復可見』以及『此石(注:「墳備得給」四字小石)車拓後不復見』,從中可知見多識廣的吴湖帆,也未曾得見『芝製三石本』。其實,在『芝製初裂本』之後,『英』『乐』已損本之前,《王居士塔銘》還有一個傳世版本—『芝製三石本』,即右下四石,其中『墳備』一石已經佚失,僅存三石,故稱之为『芝制三石本』。

六頁、七頁为『憔悴』『迹往』兩石。此为『说罄品字三石初成本』之下方兩小石,與前葉『芝製初裂本』當同時所拓。奇巧的是,此本缺少『说罄上半截七十六字大石』。無獨有偶,上海圖書館館藏『謝保衡跋本』右下石为『靈芝完石本』,系郃陽車聘賢拓本,其左半石为『说罄品字三石初成本』,亦僅存品字三石之下方兩小石,未見上方大石七十六字者。故筆者懷疑此時車聘賢可能已經獲藏『说罄品字』二小石,再結合『潘祖蔭跋本』和『鄭際唐藏本』的拓工紙墨,可知,康熙年間車聘賢最終還是獲藏了《王居士磚塔銘》的左右兩半的所有殘石,至此殘石結束了分藏兩家的離散經歷。

八頁、九頁为右下石之『芝製五石本』,鈐有『潜采堂』印章。吴湖帆邊題曰:『此猶是康熙時所拓,然已裂矣。壬申贈恭甫,癸酉夏又識,醜簃。』

吴湖帆題記云『此猶是康熙時所拓』,雖不知其有何憑據,但極为精準,還是令人萬分佩服。筆者查阅『朱鈞舊藏初拓本』之道光十六年(1836)楊澥題跋,其跋曰:『其石薄甚,出土未幾,便遭損裂,始破为兩,繼破为三,又破为四,後碎作七塊,最後失其二,近百年來,存者殘石五塊而已。』楊澥所謂『近百年來,存者殘石五塊而已』至为關鍵,由此可知『王居士五石本』之最初形成的時間應該早在乾隆初年。也就是说,『芝製五石本』遺失三石後,此時右下角僅存二石,再與『说罄品字三石』才重新組成『王居士五石本』,故知『芝製五石本』當在『乾隆初年』之前,吴氏審定『康熙時所拓』,真確論也。

此外,需要補充说明的是,『芝製五石本』拓工遠不及『芝製完石本』『芝製初裂本』和『芝製三石本』之拓工,斷無再出車聘賢手拓之可能,故推測康熙後期車聘賢可能已經離世。

十頁为『五石本』同時期所拓之『说罄上半截七十六字本』(即『潜采堂本』)。吴湖帆邊題:『壬申(1932)八月奉貽恭甫如弟,以補車氏拓本之缺。吴湖帆。』

吴湖帆所謂『以補車氏拓本之缺』,是建立在誤認車聘賢從未收藏過『说罄上半截七十六字大石』的基礎上的。但是,此本『说罄品字三石』又缺少下方兩小石亦是費解之事,茲不贅言,以待鑒家之審考。

册尾有民國己巳(1929)馮超然題跋:

『余近得《王居士塔銘》以兩殘本合裝成册,己巳(1929)四月望陳君淮生見而异之曰:余所得梁氏舊藏之本,亦以兩殘凑集者,可謂無獨有偶。適醜簃來草堂,顧而不語,遂欣然去,少頃持此册至,并陳一几,相與大笑。余曰:從此鼎足之塔銘,可與百衲之《史記》共傳佳話矣。白鹤溪漁者馮超然識。』

後接民國己巳(1929)陳承修(淮生)題跋:

『《磚塔銘》在國初時原石全拓已不易覯,王虚舟先生所得亦止後半幀,未幾且廢为柱礎。此合沈、朱兩家所藏於一册,雖濃淡各殊,不害其为佳拓。余既为馮君滌舸跋一本,謂與鄙藏「梁氏本」相似。醜簃復出此見示,三人各有一本不足奇,而三本皆凑合,斯为奇耳。因約循環互跋,結此一重墨緣。近人有譏此銘为伪刻者,殆習見樸茂之北碑,遂致疑娟秀之唐石,一偏之論,寧足服人。質之醜簃,其謂之何。己巳夏五,闽縣陳承修。』

後接吴湖帆小字補注:『沈氏藏「憔悴」十二行半一石已移入王栩緣(王同愈)本之後,此册僅存朱氏本四頁。壬申(1932)八月贈恭甫弟,合于車本之後,湖帆識。』

民國二十一年(1932)蔣祖詒題跋:

『此銘出土未久即斷,全石拓本聞羅叔言有之,所見硃墨拓本悉赝刻也。此恭甫道兄所藏車氏殘石精拓本,醜簃復以潜采堂藏本補其缺,遂成延津之合。余前得景劍泉整幅本,椎蠟稍遜,此外所見善本罕出其右,足與四歐堂新收沈韻初本并重也。壬申(1932)中秋蔣祖詒題記。』

上述題跋涉及馮超然(滌舸)藏本,今在上海圖書館,系五石本(『往字完好本』),其中『说罄品字三石』为馮超然舊藏,原系當塗黄氏故物,亦非『品字初成時拓本』,『敬客』『芝製人也』兩小石为民國十七年(1928)馮氏後得于古香室者,『魏』字已泐,僅存最末鈎筆。兩者墨色相近,拼配天衣無縫。現將吴湖帆題跋移録本文中,以供參考。

『敬客』石旁,存有民國十八年(1929)四月吴湖帆題記:

『余得潜采堂舊藏殘本,缺「憔悴」一石,後從鐵砂沈氏配得舊拓,與「迹往」一石猶相連未斷焉。今讀淮生道兄所題兩舊本凑合而成之本,豈徒無獨有偶,竟成鼎足而三矣。因書數語博滌舸一笑。己巳四月中浣吴湖帆。』

後接民國十七年(1928)吴湖帆題跋:

『《王居士銘》为唐石中上品,出土時争相氈椎,未久即裂,此萬曆間事也。至今原石已裂,拓本亦不可得矣。滌舸得殘本兩種合裱得一百二十餘字,固勝於虎賁中郎之完本多多也。戊辰冬日,吴湖帆觀識。』

此外,本次影印出版還有《王居士磚塔銘》鄭際唐藏本,亦十分精彩。此册为乾隆年間侯官鄭際唐舊藏,嘉慶間歸石壇王耤心香閣舊藏,道光間轉歸靈石楊墨林,新中国建立後又歸吴樸厚庵。

此本左半为『说罄品字三石初成本』。右下石为『四石本(芝製初裂本)』,與『彭恭甫舊藏第二種芝製初裂本』相校,紙墨相類,皆出於拓工車聘賢之手,唯『樂』『煩』兩字已泐。

此册後配補《程夫人塔銘》《海禪師方墳記》兩件稀見拓本,前者書法與《王居士磚塔銘》异曲同工,吴湖帆舊藏《王居士》最初拓本(現藏上海圖書館)亦配有《程夫人》。後者亦为西安終南山楩梓谷之唐代塔銘,殊为難得。二拓配補入册,足見收藏者和整理者的良苦用心。



文章参考:

仲威《〈王居士砖塔铭〉拓本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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