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上的“思乡鸟”

刘明礼  

       70多岁的岳父，腿脚已经不大利索。他不止一次对我说，有生之年，最大愿望就是去山西洪洞看看那里的大槐树。他说，那是他们王姓的根。于是，趁清明节放假，我开车拉着岳父，踏上了寻根之旅。

    据史料记载，元末战乱之后，江山遍地疮痍，山东、河南、河北一带多无人之地。明洪武年间，官府实施移民，按“四家之口留一、六家之口留二、八家之口留三”的比例，近50年时间大规模移民18次。而这些移民，都是经由山西洪洞县的大槐树处办理手续，领取“凭照川资”，尔后向全国迁移。先民们为了让子孙后代不忘家乡，都说是“山西洪洞大槐树下搬来的”。于是，山西洪洞大槐树，在一代又一代人的传说中生生不息。

    经过数百年的辗转迁徙、繁衍生息，如今，移民的后裔已遍布世界各地。而洪洞大槐树，则始终生长在炎黄子孙的记忆里，被当“家”，被称为“祖”，被看作“根”。

       然而，当我们驱车千里去到那里，却没能见到当初那棵大槐树的影踪。据说是清顺治8年，即1652年，汾河发大水，古槐被洪水所冲毁。我们只看了大槐树的遗址。遗址建有碑亭，碑高丈余，碑冠处盘龙细雕之中，有篆书镌刻的“纪念”二字，碑阳则是“古大槐树处”五个隶体大字。遗址处，还耸立着一棵用水泥做成的大槐树。尽管她没有生命，却分明被人们视为了“家”的图腾，纷纷驻足留影，顶礼膜拜。

    遗址不远，可以看到一些粗壮的槐树，为二三代大槐树，是由第一代古槐的根滋生出来的。当年的大槐树，已消失在历史的风尘之中，而同根孳生的第二三代槐树，则枝叶繁茂，充满活力。

    当年先民告别故土时，把大槐树当作家乡的印象，故园的象征，恒久的记忆。于是，迁居新地后，纷纷在庭院种植槐树，以寄托乡思。如今，我们老家的很多村庄，偶有一些树干半空、枝虬苍劲的古槐，大都与村庄同龄，据信就是移民初至时所栽。而那些以姓氏命名的村子，则多是从大槐树下来的迁民。

    尽管没能看到曾经的大槐树，但景区内有一枝老槐根，高6.2米，外露4.2米，盘枝错节，形象奇特。据鉴定，此根距今大约1000年左右，远在明初移民之前，当之无愧是中华民族的“龙根”。而整个大槐树景区，主题便紧紧围绕这个“根”字：根雕的大门，景区全称 “大槐树寻根祭祖园”，正门为一巨型槐根造型，寓意大槐树移民后裔“同门、同根、同祖、同心”，诠释的是这里乃移民后裔共同的故乡、共同的根。

    我们去的时候，正值这里举办寻根祭祖活动。景区内游人如潮，花团似锦。大槐树上，成群的雀儿起起落落，在空中起舞，在枝桠间纷飞，密密麻麻一片。导游介绍，它们只有在每年临近清明时赶来，节后便又飞往别处，渐次减少。这些精灵，自然而然就得到了一个亲切的名字：思乡鸟。啊，这思乡鸟，你是人世间的精灵，还是亿万移民后裔的信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