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醉归

 醉归

        夏某嗜酒，每饭必饮焉。其见酒辄喜，而不知限量，故常醉也。醉则踏八字步，手舞足蹈，哼哈连声，如练八仙醉拳耳。由是，人送诨号“夏八仙”。久之，鲜有知其真名者，惟知诨名耳。

        某日，友宴客于酒肆，夏八仙往贺之。临行，其妻嘱之曰：“席间少饮酒，适可而止，醉伤身也。”八仙不悦，应曰：“已知矣！却恁般聒噪！” 遂欣然赴宴。席间酒至半酣，早忘其妻所嘱，更难挡佳酿之诱也，二斤酒早下肚，不觉大醉焉。

        宴散，八仙欣欣然踏八字步，醉舞街衢，行人哂而避之也。少倾，腹内翻腾欲呕，适踉跄至一店家门口也，却转身吐向大门，至满门污秽焉。

        店主急出察看，见门被污，大怒曰：“安有面门吐秽之理欤？食人不穷，撑坏自身也！欲吐，胡不转身向外乎？”八仙强睁醉眼辩曰：“吾岂有面尔门吐之哉?实尔门合对吾口也。”店主怒曰：“吾屋建成十多年矣，岂曾向汝口耶？是何言哉？是何言哉？”八仙亦怒指己口曰：“吾此口，五十多年矣！尔屋所建何年？岂非尔门朝吾口耶？”言间，溺急矣，遂解腰带欲溺。

        店家老媪见状，大呼曰：“既污我门，复欲溺耶?”遂操扫把怒极殴之。八仙躲闪不及，已着数把矣。乃乞于媪曰：“君子动口不动手也，勿殴可乎？” 媪益怒，曰：“尔下流醉鬼耳，亦配称君子乎？且再吃我扫把！” 言未毕，劈头盖脑殴下。八仙疼极，提裤疾走，无奈股足弗听使唤也，慌然为己裤所拌倒地焉。媪逐至，八仙就地滚之，挣脱长裤，以手提之，单着裤衩疾走，犹自大呼连声曰：“吾好男不与女斗耳！”

        比及摆脱老媪，八仙昏昏欲睡，遂抄近道返家。怎奈醉眼朦胧，认差了道，行至乱茔岗焉。因坡岭费力，酒力上涌，腹中又翻腾欲呕，遂紧揪荒草翻江倒海般大吐一番。吐毕，强睁醉眼时，恰看清茔上新碑也，八仙骇然惊曰：“尔非新死之鬼耶？该是尔门向着吾老口矣！此处乃大路，吾亦未污尔门，千万不可出而殴吾也。”            却说八仙胡言与茔，醉意正浓耳，朦胧中倒下便睡，睡间又吐。适一野犬方觅食，嗅及所吐污秽之腥也，稍近前窺之，见八仙鼾声如雷焉，遂大胆食地上污物也。食至八仙口边，惧之，乃收尾前嗅，虚探前足，只将犬头凑近，慎而食之。见八仙满唇污物，犬乃以舌舔之。八仙梦中方食豚肝，以舌舔唇，啧啧连声焉，犬亦舔八仙舌也。忽闻八仙大呼曰：“豚肝好鲜味！” 犬大惊，嗯嗯然逃之夭夭也。

        八仙沉睡茔旁，不觉直至翌日矣。日出，其悠悠醒转，酒早醒矣。殊不知己酣睡一宿也，以为日将暮耳。举头望天，乃大骇曰：“咦，吾明知宴散而返，稍睡片刻，今当为日暮时分也，然则日不落西山，奈何落东山耶？怪哉！”

作者简介：老生，原名詹远寿，江西上饶市广丰区人，农民，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于微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