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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德战争1941-1945 四

第十九章 向斯大林格勒进军 
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1941-1945》] 




  保卢斯,黑森人,他是小职员的儿子、罗马尼亚贵族的女婿。他为人谦逊,办事认真,待人和蔼且有礼貌,但他过于谨慎,优柔寡断。他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参谋军官,在步兵团里供职时,官只作到上尉,那是1929年的事。接着,保卢斯便转入装甲部队,在一个摩托化试验部队当了数月的指挥官,因此,他没有多少指挥经验。1940年,保卢斯被哈尔德选至他的参谋总部任重要职务,又任副参谋总长。在参谋总部任职时,他掌管过“巴巴罗萨”计划的大部分早期制订工作。1942年1月,保卢斯晋升为上将,并出任德军第6集团军司令。第6集团军是东线最大的一个集团军。 
  保卢斯是个勤勉、有才干的军官。他所作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元首亲眼看着完成的。元首显然很器重他,因为仅在1942年的十一个月中,他就由中将迅速地晋升为上将。元首对于保卢斯的忠诚也是毫不怀疑的,元首本来打算在斯大林格勒之战胜利结束之后,便把他召回最高统帅部,接替约德尔的职务。保卢斯的较寒微的出身与谦恭的外表,受到纳粹党的青睐。他对哈尔德一贯敬重并有深厚的友情,他可不是那种善于阿谀逢迎的小人。尽管如此,他似乎对于元首的判断力及军事才能也有很高的评价。元首是发展装甲兵的赞助人,保卢斯与他志同道合。保卢斯肯定明白他既是元首的宠儿,又是哈尔德的宠儿。他不贪图功名,但缺乏那种在紧要关头作为杰出指挥官所必须具有的坚定性格。尽管哈尔德曾说保卢斯沉着冷静,但消极被动对他来说,可能是更恰当的描写。他与约德尔一样生来就是个唯命是从的人。元首准确地估计到他一贯服从的特点,因而选择他作为自己在行政与军事方面的重要心腹。 
   1940年,保卢斯作为一名少将在赖歇瑙指挥的第6集团军中担任了约八个月的参谋长。赖歇瑙于同年7月被晋升为元帅。两人在经验与资历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在元首完全控制陆军之后,资历与经验已不再说明任何问题,保卢斯才得以超过十余名有才干、有战斗经验的军长,一跃而成为高居整个东线最重要指挥职位的赖歇瑙的继任人。由于他得到他的两个参谋长的有力支持,他才在哈尔科夫战役与“蓝色”战役中成为一名非常有成就的指挥官。他的第一任参谋长是费迪南德·海姆;第二任是阿图尔·施密特。尤其后者是一个性格强韧,有独到见解的人。 
 


图13 顿河弯曲部与伏尔加陆桥 
   7月初,第6集团军编成内有五个军,共十八个德国师。其中有两个装甲师、一个摩托化步兵师,这三个师组成了第40装甲军,由施图姆指挥。第4装甲集团军是参加进攻斯大林格勒作战的另一个集团军。它于7月末转隶于B集团军群。它在渡过顿河下游之后突然转向东北方,沿科帖尔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的铁路向前推进,追逐着特鲁番诺夫指挥的苏军第51集团军的五个师。赫特进展缓慢,但并非由于苏军的抵抗(事实上抵抗软弱无力),而是因缺乏油料使大部分部队无法行动。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编成内有肯普夫指挥的第48装甲军和一个步兵军,共四个师,其中仅一个装甲师、一个摩托化师。德雷加林纳指挥的罗马尼亚第6军共有六个师,在赫特后方跟进。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6集团军均由第8航空军进行支援。第8航空军有九个战斗机大队、九个轰炸机大队与三个斯图卡战斗轰炸机大队。 
  第6集团军突入顿河河曲,在向伏尔加河推进时开始慢下来,因为军需部部长瓦格纳按照希特勒7月23日颁布的指令,把B集团军群的大部分运输力量调往A集团军群的地域。这错误一犯就无法迅速纠正,结果,第6集团军在十天之内未能前进一步。 
  至此,除了深陷顿河弯曲部这个大包围圈中(大致在契尔河与齐姆拉河一线)的苏军外,所有苏军已撤至顿河东岸。铁木辛哥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防线北起巴甫洛夫斯克,南至萨尔帕湖,绵亘四百五十英里。其右邻是瓦杜丁指挥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左邻是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正面过宽,最高统帅部不得不于8月5日决定将这个方面军一分为二。一个是新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由铁木辛哥的继任人戈尔多夫指挥。其防线由巴甫洛夫斯克延伸至伏尔加河,事实上根本不包括斯大林格勒。另一个是东南方面军,由叶廖缅科指挥,从斯大林格勒对面与暴露的南翼延伸至卡尔玛克草原。当战斗集中在该城时,最高统帅部才对这项决定感到懊悔,分割指挥影响了协同动作。 
  叶廖缅科与许多同级将领一样,当过骑兵部队的军士。1941年末,在巴甫洛夫被撤职后,他在西方方面军任过几天司令员。尔后指挥布良斯克方面军。1941年末,在莫斯科-加里宁地区指挥第4突击集团军。他负伤后,尚未痊愈便离开莫斯科的医院,被斯大林派往东南方面军。在那里他遇上了赫鲁晓夫与戈尔多夫。他迅速地与其中的一个建立了友好关系,而与另一个的关系却很坏。戈尔多夫在从铁木辛哥手中接管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之前曾担任过第21、第64集团军的司令员。叶廖缅科说,戈尔多夫当时心惊胆战,神经高度紧张、情绪十分低沉,不过此话未必可信。戈尔多夫的部下崔可夫所作的同样有贬意的描述却大不相同。崔可夫描写他的上司专横跋扈,并时常流露出盲目的自信心。然而,有迹象表明,戈尔多夫的主要过错在于他不赞成设政委、政治委员或实行集体负责。恰好赫鲁晓夫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政治委员,因此赫鲁晓夫与叶廖缅科串通一气决定把戈尔多夫排挤掉。这怎么能提高两个方面军的效率和密切他们的协同动作呢! 
   7月的后两个星期,保卢斯开始向顿河河曲以西的苏军桥头堡逼近。桥头堡的北部由科尔帕克奇指挥的苏军第62集团军扼守;南部由第64集团军扼守(暂由崔可夫指挥);此外,还有第1、第4坦克集团军与它们配合。第1、第4坦克集团军都是从步兵部队改建的:一个原来是莫斯卡连科指挥的第38集团军,另一个是格拉西缅科指挥的第28集团军。第62、第64集团军各拥有相当于六个步兵师的兵力和若干坦克营。但是,两个坦克集团军仍在改装过程中,既未定编又未训练,坦克的数量也不够。根据斯大林7月28日签署的苏军最高统帅部命令,苏军必须坚守顿河以西的阵地,禁止继续撤退。德军第6集团军兵分两路,每路有一个装甲军与一个步兵军,从两翼合围,孤立科尔帕克奇指挥的苏军第62集团军与第1坦克集团军,把它们牵制在卡拉奇以西地区,使它背水而战。接着,被围部队又遭到冯·维特尔斯海姆指挥的第14装甲军与冯·朗格尔曼指挥的第24装甲军从侧后的进攻,切断了顿河上的退路。坦克集团军的反攻未能奏效。战斗又持续了数日。苏军还妄图破坏卡拉奇大桥,结果被迫投降了。据估计,苏军阵亡、被俘三万五千人,损失坦克近二百七十辆、火炮近六百门。德军攻势取得这一良好开端,是苏军坚守顿河西岸的命令帮了大忙。进攻的下一阶段是肃清该地直到北部锡罗亭斯卡亚附近的敌人,主要是克鲁奇金指挥的第4坦克集团军和莫斯卡连科指挥的第1近卫集团军的部分部队。8月15日,这些部队被赶过顿河,苏军又有一万三千人被俘。德军费尽心机企图夺取克烈缅斯克以南、顿河西岸苏军的桥头堡,结果都归于失败。而这个小小的桥头堡后来在德军败退时成了苏军进攻的跳板。另一方面,苏军以重兵把守顿河东岸,这说明必须在这个炎热、干燥、空旷的草原上为强渡顿河这个巨大障碍做充分准备。 
  此时,在顿河以南,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已把特鲁番诺夫指挥的苏军第51集团军赶入卡尔玛克草原。第51集团军的抵抗此刻仍很微弱。但它在卡尔玛克草原依然对德军翼侧是个威胁。轴心国部队开始横渡阿克赛河,这条河由担任侧方警戒的崔可夫的第64集团军的三个步兵师扼守。这三个师对德军奋力反击,未能得手;而对罗马尼亚第6军的反击却卓有成效,该军已有溃败的危险,幸而它的德国联络官挽回了危局。随后,第4装甲集团军向距斯大林格勒五十英里的廷古塔发展进攻,准备沿伏尔加河西岸进逼该城。这次突击是指向背靠伏尔加河部署的苏军第64集团军与托尔布欣指挥的第57集团军的部分部队。8月5日,赫特突破斯大林格勒外围的环形防线。在廷古塔车站周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坦克战。苏军顽强抵抗,第4装甲集团军已无力继续推进,显然只好等待第6集团军渡过顿河再说。而第6集团军还在西部大约六十英里处停滞不前。 
  苏军最高统帅部被德军的有力进攻吓呆了,它企图坚守东南方。7月28日,它发布了“决不后退一步”的第227号命令,斯大林以适度的、甚至是同志式的口吻告诫所有部队继续撤退将给苏联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苏军在卡拉奇以西的顿河河曲大败之后,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作为最高统帅部的代表于8月12日视察斯大林格勒。此时,原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刚刚分为两个方面军,大约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华西列夫斯基便建议恢复某种形式的统一指挥。为了便于组织协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划归东南方面军司令员指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由第63、第21、第1近卫集团军、第4坦克集团军与第24、第66集团军组成;东南方面军由第62、第64、第57、第51集团军组成。戈尔多夫仍留在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戈利科夫被调离沃罗涅日方面军担任东南方面军的指挥员。戈尔多夫与戈利科夫成为叶廖缅科的副手。而无所不在的赫鲁晓夫则成为两个方面军的政治委员。8月17日后的两周内,由编余的部队组成一个新的第62集团军。第1近卫集团军、第21、第63集团军和第4坦克集团军又进行了整编,并得到大量补充。 
   B集团军群发动这场新攻势的直接目的是消灭顿河至伏尔加河陆桥上的三个苏军集团军;阻止敌人对该地域实施增援。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将在韦耳佳契跨越四座顿河大桥,然后兵分三路向东,两个装甲军分别在左右两翼、一个步兵军居中,在狭窄的正面上向斯大林格勒城推进,实施向心突击。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将从廷古塔以北的高地突破苏军防线,一直打到斯大林格勒以南的伏尔加河畔。到那时苏军的被围部队将全部被歼。但是,在德国人发动这场攻势前不久,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于8月20日从克烈缅斯克桥头堡以重兵向德军的北翼发动进攻,收复了一些领土,并牵制住一个军(共四个师,三个步兵师、一个装甲师)。然而,在西面,加里博尔迪指挥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已到达,它是从南部的鲁奥夫集群调至此地占领面向北部、背靠顿河的新阵地的。因此解脱了一些德国部队。对意大利人来说,此处并非清闲之地,从8月20日起,顿河以北的科尔帕克奇的第63集团军与达尼洛夫的第21集团军开始向该地域发动试探性进攻,攻占了顿河以南,位于耶兰斯克与绥拉菲莫维奇之间的另一个桥头堡。 
  维特尔斯海姆指挥的第14装甲军在里希特霍芬的第4航空队强大兵力支援下于8月23日拂晓渡过顿河,迅速突破洛帕京指挥的第62集团军的防御。夜幕降临时,已向前推进五十多英里。第16装甲师已抵达斯大林格勒正北方的雷诺克。8月23、24两日,斯大林格勒遭到猛烈的轰炸,成为一片火海。城北发生了战斗。苏军的所有通信网都遭到破坏,抵抗无力、零乱,直到部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军官与政治委员恢复了他们的指挥,局势才得以扭转。当与莫斯科的无线电联络沟通时,碰巧正在该城的华西列夫斯基与愠怒的斯大林进行了一次非常伤脑筋的通话,当时由于无线电联络中断,斯大林误认为该城已陷落了。据华西列夫斯基讲,这次通话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但是,到8月25日为止,德军第14装甲军却毫无进展,并且伤亡惨重,被撂在一条约三十英里长、仅两英里宽的狭长走廊上,受到四面八方的攻击。油料与补给品只得由装甲输送队在夜间提供。第6集团军指望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从南部发起的突击会解除苏军对它的压力。但是,赫特在廷古塔以北地雷密布的敌防御地域内遇到极大的困难,此地是斯大林格勒内围防御地带的一部分,他为了利于在西面二十多英里处发动一场新的突击,只好放弃这次进攻。改变部署需要时间,直至8月31日,施韦德勒指挥的第4军与肯普夫指挥的第48装甲军,以第24装甲师为先头,切断了皮托姆尼克以南、斯大林格勒以西不到二十英里处的铁路线。迄今一直进行拚命抵抗的苏军第62、第64集团军出人意外地突然向东撤退,奉命撤至内围防御地带。尔后,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6集团军于9月3日在皮托姆尼克会师。B集团军群误认为苏军撤退的企图是渡过伏尔加河退至东岸,于是试图从西部突入斯大林格勒。但是第4装甲集团军的企图未能实现,因为在别克托夫卡的翼侧高地上敌军兵力很强,第6集团军缺乏必要的兵力作这次最后的努力。由于苏军越过顿河发动的翼侧进攻把过多的德军部队牵制在斯大林格勒以西很远的地方,德军的进攻缺乏锐势,致使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6集团军的进攻未能达成包围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敌人的目标。 
  六十万名斯大林格勒老百姓继续撤退。当时城市本身并未构筑防御工事,但是,大火、轰炸、炮击所造成的破坏远比人工设置的障碍更为有效。斯大林格勒城的守卫者遇到的一个主要困难是,德国人很快便由空中、高地和南部的沙丘上观察到苏军在该城与伏尔加河的动向。于是白昼跨越顿河的行动和补给均在敌人的监视与火力控制之下,不久即陷于停顿。 
   8月末,苏军最高统帅部把朱可夫派往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部。该司令部刚从斯大林格勒迁出,移到北部伏尔加河至顿河的陆桥中央——小伊万诺夫卡。莫斯卡连科指挥的第1近卫集团军从克烈缅斯克桥头堡向东运动,与马利诺夫斯基指挥的第66集团军与科兹洛夫指挥的第24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正北方的顿河西岸集结。第66、第24集团军训练素质差,人员年龄较大,又是仓促组成。第62集团军由于伤亡惨重大约已减少到五万人,由暂兼司令员的参谋长克雷洛夫指挥。9月11日,崔可夫接替克雷洛夫任司令员。此时,斯大林格勒的防御外围收缩至伏尔加河西岸,成一狭长地带,最宽处不到十英里,最窄处约四英里。在该城以北,德国人占领了伏尔加河西岸约五英里长一段,从而隔断了北部的马利诺夫斯基的第66集团军与城内的崔可夫的第62集团军的联系。在城的正南方紧挨第62集团军配置的是舒米洛夫指挥的第64集团军。与第62集团军共同扼守该城的还有一个由萨拉耶夫指挥的内卫军一个师。萨拉耶夫兼任斯大林格勒市警备区司令。该师的主要任务是对付在德军打击下迅速溃败并向后方流窜的苏军部队,起宪兵的作用,但是不久它本身却被拖入战斗,隶属于第62集团军。显然,这一步骤引起了萨拉耶夫的不满。他作为内卫军的一名军官最初企图抗拒崔可夫的参谋长克雷洛夫下达的命令。 
   7、8月间,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极度混乱的场面,使人联想起1941年夏季的情况。许多部队都已溃散;许多苏军军官和部队有的被遗弃、有的逃跑、有的则借故到后方去了。牵着牛、携带着农具的难民拉着长长的队伍向东朝伏尔加河渡口与桥梁缓慢地移动。他们不断遭到德国空军战斗机与俯冲轰炸机的轰炸和扫射。当崔可夫到达马玛叶夫高地新指挥所接管第62集团军时,发现其装甲部队未经批准便撤至伏尔加河以东;其炮兵部队、反坦克部队、工兵部队与装甲部队的主要指挥员和顾问(其中有些是将级军官)已不知去向。崔可夫的前任第62集团军原司令员洛帕京,本来是一名有光荣历史的骑兵军士,现在却失魂落魄、处于绝望之中,而且被叶廖缅科列入伤亡人员的名单。 
  苏军部队的一个特点是人们很难准确地估计其作战能力。第一天逃跑的部队第二天会莫名其妙地进行最疯狂的抵抗。我们不能把原因仅仅归结为俄国人生性反复无常,轻浮多变。还应把其它因素考虑在内,例如,指挥员的更换和随之而来的指挥上的改进,对失职军官、军士的严厉处罚以及内卫军的出现等等。此时,苏军的大部分士兵,尤其是步兵,只稍加一点训练,或根本未加训练便投入战场,所以,一遇战斗便四散奔逃。四十八小时后,苏军才消除了恐惧心理。而德军的士气却一如既往,十分高涨。这一点,叶廖缅科承认,即使在德国战俘身上也看得很明显。 
  德军并没有获得苏军在斯大林格勒的伏尔加河东岸集结新的集团军的任何情报(实际上也没有集结),但是,伏尔加区舰队在夜间渡河对第62、第64集团军实施强大的增援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据估计,两个集团军共拥有八个完整的步兵师,但他们能得到大量分遣队、失去建制的官兵和民兵营的加强。B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认为很有必要趁敌人的兵力尚未充实及早发动进攻。9月7日,第6集团军下辖的塞德利茨·库尔茨巴克指挥的第51军用两个步兵师从古姆拉克向东,即向马玛叶夫高地与市中心发动进攻。部队在一个很狭窄的正面上向前推进。在距伏尔加河仅有四英里多的路程时,德军有计划地向前推进。9月14日,德军占领了中央火车站,先遣队已抵达伏尔加河畔,将守军第62集团军分割为二。在南面约五英里处,肯普夫的第48装甲军于9月10日沿第62与第64集团军的接合部向东北实施进攻。战斗之残酷是德军在战争过程中从未经历过的。每条街巷、每幢房屋、每个掩体都必须争夺。在该城东南郊的米尼纳地域内,第48装甲军所辖的第24装甲师正沿第62与第64集团军的接合部实施进攻。他们穿越星罗棋布的楼房与住宅、扫清矮树丛、跨越一道道峡谷。T34与T60型坦克与火炮配置在掩体内,并进行了巧妙的伪装。但是,德国步兵却越过装甲部队无法穿越的陡峭峡谷,钻入矮树丛,开始迅速地屠杀苏军炮手。在荫蔽地内的T34坦克被反坦克手雷击毁。但是,第24装甲师终于遭到来自矮树丛的苏军步兵的有力反击,被迫后撤。然而,尽管如此,9月14日,女王河以南的察里津老城还是落入德军手中。第48装甲军已位于伏尔加河畔,北起中央火车站以东地域,南达顿河下游的库波罗斯诺耶,并与第51军会师。于是,崔可夫指挥的第62集团军与舒米洛夫指挥的第64集团军完全被隔绝。第64集团军此时位于该城的南侧。 
   9月14日是苏军最不幸的一天。德军飞机在伏尔加河布设水雷,斯大林格勒的老城、市中心和中央火车站均告失陷。由德国冲锋枪手组成的小组在码头巡逻。但是,德国师迟早会尝到在房屋鳞次栉比的居民区内进行巷战的真正苦头。这种近距离作战有利于防者,而给进攻部队造成极其惨重的伤亡。德军坦克、火炮和迫击炮的火力支援由于观察受到限制,并非什么时候都有效。在精确地测定空中轰炸目标方面也遇到极大的困难,特别是当守军迅速意识到越靠近德军阵地便越安全时尤为困难。德军深感兵力不足,被迫在几个十分狭窄的正面上进攻。他们所无法克服的最大困难是,在已攻占的地盘内有成群结队的苏军渗透人员趁夜间溜入后方。9月14日夜,第13近卫步兵师横渡伏尔加河,几天之后又有两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和一个坦克旅渡河。9月15日,中央火车站的战斗再次打响。翌日,车站几经易手。同时,苏军先遣队正向马玛叶夫高地发动进攻。后来,德军改变战术。他们并不死守已夺取的地盘,而是为了保持一定的机动能力,进一步缩小进攻地域,并不断地改变突击方向,但是毫无成效。9月下半月,战斗以德军第48装甲军与第51军占领该城的南端而告结束。

里希特霍芬报告说:保卢斯心情焦虑,他于9月20日说,如不增加部队,他将无法继续前进。他与魏克斯都对B集团军群的翼侧安全表示怀疑,因为德军第6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团军均位于一条绵长且暴露的突出部的顶端。除了遥远的卡尔玛克草原由德军第16摩托化师驻守外,B集团军群的南翼完全暴露。当罗马尼亚第6军占领链条似的湖泊(靠近察察湖)附近的一块翼侧阵地时,被比它还小的苏军部队打了个惨败。这只是证实了德国人的预见:罗马尼亚军队若不编入德军指挥系统,得到德军特遣队的监督与支援,那是靠不住的。苏军对此也是明白的。尽管如此,德国人的计划中仍企图让康斯坦丁雷斯库将军指挥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司令部接管罗马尼亚第6、第7军的指挥权,负责保卫第4装甲集团军的南翼。突出部的北翼,由斯大林格勒向西直抵克烈缅斯克桥头堡一段,由三个德国军控制。这三个军谁也无法脱身去解决城内的战斗,因它们正遭到来自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陆桥和克烈缅斯克桥头堡内敌人优势兵力的进攻。保卫克烈缅斯克以西沿顿河一线的北翼的任务交给德国盟军的三个集团军。它们是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刚开到此地)、加里博尔迪指挥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詹内指挥的匈牙利第2集团军。意大利第8集团军在苏军渡河实施试探性进攻时已放弃了阵地。尽管德军阻止住苏军的推进,但无法拿下这个位于耶兰斯克与绥拉菲莫维奇之间的新桥头堡。 
  但是,希特勒企图首先攻占整个已成一片废墟的斯大林格勒老城,然后才同意清除两翼的危险地段。与此同时,B集团军群与A集团军群和德国空军一样,在一条漫长而不安全的铁路的尽头饥肠辘辘。这条铁路向西婉蜒一千二百多英里,直抵西里西亚地区的外缘。弹药、车辆用油和飞机用油的消耗均受到严格限制。B集团军群与陆军总部已没有精良的预备队。9月末,A集团军群在高加索停滞不前。预示着冬天来临的第一场严寒不期而至。这使人们又回想起德国人去年的经历,当时,冬天使中央集团军群的战线拉得过长,始终未能抵达莫斯科。因此,比较明智的办法本应是,将A集团军群迅速地从高加索撤至罗斯托夫;如果形势需要,便制订撤离斯大林格勒、撤至卡利特瓦河与顿涅次河一线的应急计划。这样将缩短正面,而且有可能建立一支实在的预备队。然而,元首仍相信德国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而且不根据情报,主观臆断地认为,苏军与整个苏联正在进行垂死的挣扎。如果根据其结果来考虑,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撤退将有损其个人的威信,而且会对土耳其与德国盟友的态度产生影响。这种办法,即使是权宜之计,其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10月6日,B集团军群的一项命令中强调指出,元首已经把全部占领斯大林格勒作为B集团军群的最重要的任务。命令还说,这将需要使用所有现有的部队。其他一切任务都退居二位。10月14日,元首发布一项命令,他在命令中把苏联描绘得软弱不堪;并把1942年10月的防线作为1943年德军发动新攻势的基石或跳板,决不允许从这条防线实施任何撤退。各集团军群司令直接向元首负责,保证按照命令的每项具体规定执行。 
 

图14 斯大林格勒 
  在斯大林格勒地区,苏军最高统帅部再一次命令部队进行改组与更换名称。9月28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顿河方面军,扼守顿河北岸与顿河-伏尔加河之间的陆桥。罗科索夫斯基被任命为该方面军司令员。热尔托夫任军事委员会的政治委员。东南方面军再次易名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叶廖缅科继续任方面军司令员,赫鲁晓夫任政治委员。两个方面军直属苏军最高统帅部领导。部队仍源源不断地渡过伏尔加河进入斯大林格勒,到10月初,已有六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编入崔可夫指挥的第62集团军。斯大林格勒的守军由第8航空集团军实施支援。在一个月的战斗中,第8航空集团军补充的飞机不少于一千架,主要是拉5、雅克7、佩2、伊尔2式飞机。9月初,第8航空集团军又得到新组建的第16航空集团军的加强。不过,尽管菲比希指挥的德军第8航空军在人员和装备的损失上未得到补充,加之航空汽油短缺,但在白昼依然掌握着制空权,于是它夷平了伏尔加河东岸的敌军炮阵地。这是努力的极限,夜间便由苏联空军掌握制空权,并实施有限度的轰炸。 
   9月末至10月上半月,德国人在斯大林格勒作了最后的努力。为了加强在斯大林格勒城内作战的部队,保卢斯拿出了最大的勇气。他开始把组织良好的新锐德国师从克烈缅斯克桥头堡与顿河、伏尔加河之间陆桥上调入斯大林格勒,而由那些在市区的瓦砾中遭到敌人痛击,一直停滞不前的部队去接它的防务。这样,又有十余个师耗尽了精力,而扼守北翼克烈缅斯克至斯大林格勒一线的德军变得愈来愈弱了。尽管火炮和迫击炮弹药不足,德军还是于9月26日开始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势。主攻方向改在第62集团军的北半部,再次由塞德利茨·库尔茨巴克的第51军实施。在战斗开始的数天内,德军仅向前推进四百码。但在10月份,第51军突入该城北部,远至拖拉机工厂与斯帕尔塔科夫卡,成效很大。经过数日休整,保卢斯重新发动进攻。10月15日夜抵达伏尔加河,开始从翼侧攻打第62集团军的北部。战斗极其激烈。德军的兵力,尤其是步兵急剧下降。在苏军方面,许多师的兵力所剩无几,只好以临时组成的战斗群为单位实施作战。他们收容掉队人员、工人分遣队和老百姓,想尽一切办法补充他们的人员。10月17日夜,又有一个师——苏军第138步兵师渡过顿河,向街垒村发动反攻。第138师打到街垒村时超过了各种支援范围,被德军孤立。这是德军的最后一次胜利。德国人的做法随之变得蠢笨起来,11月的第一周,五个受过进攻战术训练的工兵营与可以聚集在一起的某些部队为争夺市政府楼房进行了殊死的战斗。尽管战斗时断时续,这却是保卢斯及其疲惫不堪的部队所作的最后努力。 
   A与B集团军群自仲夏以来夺取了大片领土,但是尽管如此,元首对取得的战果并不满意,因之,他与陆军领导人及其参谋人员的关系更趋恶化。在勃劳希契被解职时,他还允许或选中哈尔德留任参谋总长。可是到了1942年,希特勒则直接掌握指挥权,独自负责制订有关东线和其它地区的作战计划和作战方案。哈尔德对这些计划、方案表示怀疑,往往不愿付诸实施。情报是作战的“血液”,而对元首来说则毫无价值,因为他只接受他愿意相信的情报,他凭空制订战略战术计划。他根本不懂逻辑推理与制订计划的基本常识,也不懂得进行力量对比,而对时间、空间和后勤学更是一窍不通。在勃劳希契和保卢斯离开陆军总部后,把往常以军事演习和图上作业来检验计划是否可行的做法取消了。在制订计划的程序中已经没有这一项内容。而元首制订计划的程序则简化成研究地图、举行一次会议或会谈,更为经常的是,突然的灵机一动再加上电话指示。元首经常往返于腊斯登堡、文尼察、柏林和伯格霍夫之间,元首不在期间,参谋总长必须在无权作出任何决定的情况下,尽最大的努力处理好东线的战事。元首向各集团军群司令下发的公文都是命令,而非指令。这些公文内容十分详细,都是硬性规定,以致完全压制了属下的主动性。希特勒不再想听任何规劝,当然更不愿听批评。他对军事领导人与参谋总部所持的病态的怀疑心已达到荒谬绝伦的地步。重要的决定,甚至至关重要的决定都是在匆忙、激动、指责、盛怒、侮辱和无休止的唠叨的情况下作出的。军事领导人只能察颜观色迅速作出反应,并完全放弃自己的指挥作用。因此,正如施佩尔所说的,希特勒只采纳那些甚至比他本人对形势的估价持更乐观态度的人们的意见,而这类人却为数廖廖。 
  此后,希特勒又因整个战役的失败埋怨包克在沃罗涅日耽搁了三天。而他本人却插手每一个细节,把包克的两个装甲师调往中央集团军群,而当时沿顿河南下实际上已取得成效。希特勒坚持把第1与第4装甲集团军集结在罗斯托夫附近,这加深了他与哈尔德的矛盾。曼施泰因指挥的第11集团军保留下来的部队开往列宁格勒地区也毫无意义,这是人所共知的。顿河盆地与伏尔加河下游地区的残敌还没有肃清,利斯特就进入高加索是极为不妥的。 
  同时,另一个集团军群地域内的战况并未停止发展。7月5日,苏军西南方面军的三个集团军从苏希尼契地区向布良斯克发动进攻。7月末,西方方面军的右翼与加里宁方面军的左翼向尔热夫发动进攻,这两个攻势的目标都是克鲁格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克鲁格想动用借来的装甲师扭转尔热夫的局势,但遭到希特勒的反对。希特勒要求把它们用在苏希尼契地区。8月24日,哈尔德与元首磋商,主张把位于尔热夫北部、三面受敌的第9集团军撤出来,以缩短战线。结果是一场激烈的争吵,这预示两人关系的最后破裂。在列宁格勒地区,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屈希勒尔一时失去了希特勒的宠信,而刚在克里木获得胜利的曼施泰因却成了红人,并被委以征服列宁格勒的重任,虽然元首仍旧毫不含糊地向他指示完成这项任务的具体做法。然而,8月末,苏军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在拉多加湖以南发动了强大的进攻。希特勒不管屈希勒尔,也忘记了列宁格勒,于9月4日亲自打电话给曼施泰因,指示他负责拉多加湖以南的作战。进攻列宁格勒的第47号指令草案已束之高阁,不了了之。 
  包克的事情过去了,现在轮到利斯特了。德军最高统帅部8月30日的日记中写道,元首对A集团军群的情况十分不满。次日,命令利斯特去文尼察汇报情况。在那里,他受到殷勤有礼的接待。事实上,这位老谋深算、疑心颇重的元首心中十分不满。在以后的几天里,他更坚定了对其进行政治迫害的决心。利斯特的部队占领了黑海海军基地诺沃罗西斯克的一部分,但从高加索向黑海发动的进攻却收效甚微。9月7日,约德尔被派往A集团军群访问利斯特与第49山地军军长康拉德。约德尔在同日夜间返回并向希特勒报告说,他同意利斯特的判断,赋予A集团军群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希特勒气得破口大骂,暴跳如雷。这次灾难性的飞行使元首与最高统帅部成员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无法修补的裂痕。此后,约德尔再也不能享受在元首身边就餐的优遇了。元首的器量十分狭小,自此竟然拒绝与约德尔或凯特尔握手。从那时起,希特勒便在自己的幽暗、沉闷的住所里单独进餐,不再公开露面。希特勒从他的小屋里发出每日简令,不准商量讨论。两个负责记录他每句话的值班速记员也未能改变这种冰冷、拘谨的气氛。从此希特勒拒绝私下接见任何人。 
  约德尔在事后的措置是不值得推祟的。他认为独裁者的意志不可违拗,便又回到他繁忙的办公桌旁。此后,约德尔对作战方针上所施加的影响是有害的,他只是一味附和与助长元首的种种倒行逆施。9月9日,解除了利斯特元帅的职务。元首本人执掌了A集团军群的指挥权。他兼任这个职务一直到11月的第三周。希特勒本人与其军事幕僚之间的关系明显地恶化。形势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凯特尔与约德尔一样,在希特勒面前失宠。风传将由凯塞林接替他的职务。据说,攻占斯大林格勒之后,将由保卢斯接替约德尔。哈尔德将被解职。 
  勃劳希契被解职以后,哈尔德参谋总长的地位一直在下降。1941年12月之前,陆军总部曾制订他们自己的计划呈报给希特勒,而约德尔与最高统帅部在制订主要战役计划的过程中没起多少作用,或根本未起作用。到1941年年中,最高统帅部对除苏联外的所有战区向希特勒负责,然而不要忘记当时最高统帅部的所有战区,除北非和芬兰之外,都没有战事。由于勃劳希契的消失,凯特尔还是发挥了前陆军总司令的许多作用,于是,约德尔与最高统帅部便往往在元首允许的范围内干预和陆军总部有关的事务或给予毫无必要的建议。哈尔德与希特勒的关系很糟,因他俩谁也不买谁的帐。约德尔与凯特尔之间的关系一般,结果,哈尔德与最高统帅部高级幕僚之间也缺乏热诚。这位既有才干又勤勉的哈尔德在诸事顺遂时是一位忠实的执行者,但是,由于他在苏德战争爆发之后不久便对元首的军事领导能力产生怀疑,于是便成为牺牲品。看来,他曾吐露过他的怀疑,而且是少数几个敢说敢为的人中的一个。然而,希特勒既不想听任何劝告,也不要什么真才实学,他所要的是对他个人绝对的服从和盲目的忠诚。因此,他选中了蔡茨勒。 
  蔡茨勒最近刚晋升为陆军少将,相当于英、美军的准将。他素以精力充沛著称。原是最高统帅部的一名上校、约德尔的下属。他还是希特勒的副官施蒙特的至交。元首知道他。当蔡茨勒在D集团军群任参谋长时,他因在1942年8月击退英国人与加拿大人向迪埃普发动的进攻而出了名。希特勒表示希望找一位乐观、勇于贡献一切的参谋总长,而不是象哈尔德那样的人。他指责哈尔德是悲观主义者,是丧门星。说他总是向各集团军群散播悲观情绪。元首同意由蔡茨勒任参谋总长,施蒙特与戈林也推荐蔡茨勒接替哈尔德。于是,蔡茨勒便越过中将级,直接攫升为上将,就象约德尔一样。9月24日,哈尔德下台。首先是退休,在谋杀希持勒的事件发生后,哈尔德被捕入狱,后被关入集中营。 
  哈尔德是一位资历深、经验丰富的上将。直至1941年底,他在最高统帅部与各集团军群司令官面前始终坚持自己的主张。即使元帅们也往往降尊纡贵地服从他。新任参谋总长蔡茨勒1942年才晋升为少将,在各集团军群司令们的心目中,他在资历、经验和威信等方面都无可取之处。他在接受职务时公开向他的参谋人员阐明,对元首的忠诚与信赖就是每日的命令。灿烂的阳光照耀着蔡茨勒,元首的其他幕僚们也效法他的榜样,约德尔甚至还希望利用其以前下属的名气捞到好处。蔡茨勒任职的结果自然降低了参谋总长一职的威信。因到那时德军已成为希特勒的私人工具,所以蔡茨勒也往往被视为希特勒的人。凯特尔与约德尔均希望蔡茨勒作为最高统帅部的一名僚属,应该默认最高统帅部有控制东线的一切权力。但他们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因为蔡茨勒迅速地摆脱了他们,并从约德尔软弱的个人地位中得到好处。他巧妙地废除了东线的一些双重指挥机构,并努力收回了哈尔德在前几个月中丧失在约德尔手中的权力。就他的能力而言,他可以拒绝与凯特尔和约德尔商谈和处理任何有关东线的问题和事务。他与各集团军群司令的关系最初只是充当传声筒以及他们与元首的电话联系人。尽管他在任职的第一年博得了希特勒的宠信,但作为一名参谋总长他却是失败的。当然,在这样一位统帅的领导下肯定无人能有所成就。蔡茨勒的性格不可能完全象后来的记载中所描绘的那样强。据施佩尔说,尽管如此,他仍然是个有能力的人,尤其是一个刚强直率的人。他可以为他的观点据理力争。 
  尽管德国人的命运早在1941年12月向美利坚合众国宣战时就已决定了,但在1942年11月前,英、美两个盟友的实际行动却平平常常。众所周知,它们在空海战方面是强的,并且在德国占领的西欧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牵制了大量的空军和大批的陆军。但就地面作战而言,只有英国夺取了一块很小的地盘。11月2日传来了英国人在阿拉曼获胜的消息。蒙哥马利在此打败了一支由四个德国师和八个意大利师组成的部队,但是轴心国部队仅损失四万人,其中德国人约占三分之一。几天后又传来了英、美军在法属北非登陆的消息。消息传到希特勒那里时,他正在慕尼黑的啤酒馆里对他的纳粹党老党员发表演说。当时,只有德军封锁了伏尔加河的交通尚可吹擂一番,此外,再也没有可夸耀的了。及至1942年11月,尽管希特勒对欧洲的西海岸放心不下、有不祥的预兆,但英美两国军队的陆战能力仍未引起腊斯登堡的重视。因此,英军在阿拉曼的胜利与英、美军在北非的登陆对德军最高统帅部只是个令人不快的消息,而对德国公众则是个震动。因为在德国公众中纳粹宣传部与新闻界过分地夸大了隆美尔与非洲军团的辉煌战绩与重要性。因此,在德国公众及其盟国的眼中,德军的失利反倒使这种宣传起到了反作用。然而,宣传和它所产生的结果是很难赢得战争的。阿拉曼之役的真正价值还在于它带来了六个月后突尼斯之役的胜利。这场胜利的规模几乎堪与斯大林格勒之役相提并论。 
 
第二十章 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 
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1941-1945》] 




  斯大林十分焦虑地注视着斯大林格勒战局的发展。由于他收到这座废墟城市的情报越来越多,因而经常催促叶廖缅科派部队渡过顿河,在更近的距离上支援崔可夫。从9月初就开始在莫斯科拟制实施大规模反攻的计划纲要。最高统帅部把华西列夫斯基、沃罗诺夫、朱可夫派往方面军和集团军去研究现场的情况,阐明实施一场进攻的依据。坚持实行了严格的保密措施。反攻初期,方面军还不了解有关这次计划或企图的任何消息。出了莫斯科的最高统帅部,反攻计划既不准抄写也不准标在图上,更不准在无线电通讯或电话上提及此事。所有安排均由苏军最高统帅部的代表在巡视期间进行口头传达,在莫斯科,代表们飞进又飞出。直至10月初,方面军的参谋们才参与拟订作战计划。 
  这次大反攻的代号是“乌拉纽斯”。苏军设想由两路装甲部队实施主要突击,达成两翼合围:一路由北向西南,即从克列次卡亚与顿河的桥头堡绥拉菲莫绍奇发动进攻;另一路从斯大林格勒以南的察察地域与萨尔帕湖向北发动进攻。两路部队在顿河河畔的卡拉奇地域会师。突击的目的在于孤立德军第6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团军据守的大突出部。苏军企图把这两只铁拳打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和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所属的罗马尼亚军的几个军身上。这是因为它们的战斗力比德军要弱得多,并且士气低落,逃亡率比较高。从南部发动的突击将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所辖的特鲁番诺夫的第51集团军、托尔布欣的第57集团军、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以及第4与第13机械化军和第4骑兵军等机动部队从萨尔帕湖以东的桥头堡直插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的阵地;北部的突击将由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与新组建的西南方面军实施。西南方面军于10月29日被部署在沃罗涅日方面军与顿河方面军之间。这个新组建的方面军司令部,打个比喻来说,是以莫斯卡连科指挥的原第1近卫集团军司令部的一条“肋骨”建成的。由从沃罗涅日方面军调来的瓦杜丁担任司令员,从顿河方面军调来的热尔托夫担任政治委员。其余的参谋人员是从其他方面军抽调的。在北部发动的突击,西南方面军所担负的任务比顿河方面军重。顿河方面军由扎多夫的第66集团军、加拉宁的第24集团军和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组成。西南方面军则由列柳申科的新建第1近卫集团军、奇斯佳科夫的第21集团军、大批装甲部队组成的第5坦克集团军、第3近卫骑兵军和第4坦克军组成。罗曼年科指挥的第5坦克集团军是由第1坦克军、第26坦克军、第8骑兵军和六个步兵师组成的混合集团军。它已奉命从沃罗涅日地域向南运动。 
 

图15 苏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反攻 
  与此同时,将军们正在莫斯科与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往返飞行。西南方面军与顿河方面军实施进攻的准备工作交由朱可夫完成;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准备工作交给华西列夫斯基完成。制订计划的大部分工作并不是在大本营冷冷清清的气氛中完成的,而是在主攻方向上的集团军战术司令部与前进观察所中完成的,往往距前方支撑点只有一千码左右。他们满意地观察到,罗马尼亚军的防御工事构筑粗劣,纵深只有三至五英里。在该地域内未发现德军的预备队,也未发现变换部署的迹象。即将集结在斯大林格勒地区与顿河地区的苏军(包括已配置的部队)总计一百多万人,有一万三千五百门火炮或迫击炮和一百多个火箭炮连进行火力支援。这一百多万军队中有四个坦克军、三个机械化军、十四个坦克旅和大批的独立坦克团。如此庞大的部队在这片无遮无掩的草原上实施运动、集结和荫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心血,尤其是秋天道路泥泞使车辆的行驶极为困难,顿河与伏尔加河河水上涨,水流湍急,因此渡过伏尔加河需要四个小时,而往常只需要四十分钟。苏军在萨拉托夫与阿斯特拉罕之间建立的新渡场不少于五十个。每个渡场都使用几条渡船。参加这次作战的六个空军集团军千方百计地阻止德国人在苏军地域的上空实施侦察。所有的行动都在夜间进行。强令保持无线电静默。在攻势即将发起之前,各部队的主要无线电通信网仍留在原地继续工作,因此德军的无线电截收部队对苏军变换部署一无所知。经常使用的运输线是伏尔加河,异乎寻常地使用东南铁路与梁赞至乌拉尔的铁路则是迅速秘密集结部队的一项最有效的方法。这些铁路的运输量长期以来一直保持在最大限度,到部队集结的最后阶段,集中了大量车厢,采用单向行驶的办法,把所有的部队源源不断地运到前方。信号系统已无人理睬!列车高速驶往西南方向,直奔前线,列车的密度是由手携提灯的铁路人员调节。他们在各条线路上每隔十二分钟放行一列军车。 
   10月份向各方面军司令员传达了最高统帅部的计划草案,并把他们对计划草案的意见上报莫斯科。11月3日,朱可夫、瓦杜丁与沃罗诺夫、诺维科夫、戈洛万诺夫、费多连科在第5坦克集团军司令部召见了该方面军师以上各级指挥员,并进行了讨论。次日又召见了顿河方面军各级指挥员。11月10日在第57集团军的司令部里又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兵团指挥员进行了慰问。但是直至11月18日夜尚未向部队下达任何命令,18日夜是反攻的前夜。 
   11月11日,斯大林对苏联空军能否支援这场大规模的作战表示担心。他认为此事十分重要,甚至建议,如果诺维科夫没有把握能完成所有的任务,就推迟发动反攻的时间。 
   11月17日,朱可夫离开斯大林格勒地区,被调往加里宁方面军与西方方面军,负责协调它们向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发动的进攻,以牵制敌人的机动预备队。华西列夫斯基仍留在斯大林格勒,负责协调三个方面军的作战。11月17日离进攻发起时间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华西列夫斯基向斯大林作每日例行的电话汇报时得悉他必须去莫斯科出席第二天召开的国防会议,对这个命令,他感到十分惊讶。正如华西列夫斯基后来所叙述的,这个事件是干扰苏军执行任务的一个明证。原来第4机械化军军长沃尔斯基曾写信给斯大林(斯大林是这样说的),反映进攻的准备工作不充分,进攻注定要失败。斯大林与国防委员会希望得到某种保证,华西列夫斯基断言不应以任何理由推迟进攻的时间。因此,斯大林当即便打电话给沃尔斯基。使华西列夫斯基吃惊的是,斯大林向这位第4机械化军军长讲了几句体贴和抚慰的话,尔后又向华西列夫斯基下达一项简今,命令他密切注视第4机械化军的动向,并亲自向他本人汇报。这样,内务人民委员部与陆军政治部本来就被怂恿着互相打小报告,这一次,无疑更要报告双方面的情况了。 
  在卡拉奇突出部内的保卢斯,忠实地执行希特勒10月14日发布的命令,在伏尔加河附近进行苦战,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6集团军的二十个德国师全部在苏联所选定的突击方向的东侧。一半以上的部队是在斯大林格勒地区作战。百分之四十的营疲惫不堪,甚至可以认为它们已无法继续作战。另外,这些师直属部队缺乏运送大部分火炮与重型装备的工具,因为在荒芜的伏尔加河河滩上难以寻觅饲料,许多骡马已撤至顿河以西。 
  德军战后的资料说,苏军的反攻是意料中事。苏联的历史学家常以此为笑谈。莫斯科喜欢把这场攻势描绘成完全出敌不意的杰作。事实上,德国人预料到了这场攻势,但是德军最高统帅部与保卢斯一点儿也没有料到苏军会用多少兵力来发动进攻。 
  格赖纳与瓦尔利蒙特都谈到苏联国内战争时期老察里津地图的事,据说是由哈尔德绘制的。他们还谈到8月28日戈林在文尼察召开的简况汇报会上宣读里希特霍芬的空中侦察报告的事。报告中说,在顿河以北没有苏军集结的迹象。保卢斯、哈尔德,甚至希待勒本人都十分清楚,德军北翼沿顿河的防御很薄弱。但是,A集团军群若不从高加索撤退,北冀就无法得到德军的加强。8月末和9月初,哈尔德显然有些担心,因为意大利人难以阻止苏军向顿河发动进攻。他把一个德国步兵师配置在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后面充当预备队。元首对这一威胁也特别担心。9月份,第6集团军在伏尔加河、顿河陆桥与顿河河曲的三个军也受到戈尔多夫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巨大压力,哈尔德在日记里详细地记述了这一情况。但是,他是否对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地域也十分担心,就未写入日记。9月24日,即他被解职的那一天,他在日记中记下了这样一项决定:第48装甲军中凡不参加斯大林格勒作战的部队将用以支援配置在顿河的部队。 
  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用八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控制着约一百英里长的地域。由德军第11军担任右翼;意大利第8集团军担任左翼。罗军对坦克的防御是以德军淘汰的37毫米火炮为主体。而用这种火炮对付苏军的KV型坦克与T34型坦克毫无用处。杜米特雷斯库注意到苏军兵力的加强,遂提议由德国人与罗马尼亚人实施一次联合进攻,摧毁绥拉菲莫维奇桥头堡,把俄国人赶回顿河以北。但是,在攻克斯大林格勒之前,德军已无能为力了。到10月末,罗马尼亚人从俘虏和叛逃人员口中获得一些情报,他们的心情变得特别紧张。其实这些情报并未令人信服地表明进攻已迫在眉睫。11月1日,冬天随着浓雾、大雪和雹雨一起降临到大地。空中能见度很低。到本月第二周,德国空军才发现苏军准备向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发动进攻的迹象。11月12日,里希特霍芬注意到苏军开始把火炮配置在已挖好的掩体内。另一个使人不安的征候是顿河以北的苏联空军突然增加。10月份和11月初,里希特霍芬被迫将主要精力从斯大林格勒转向杜米特雷斯库的罗马尼亚军队当面的地域。除了局部地境外,空中优势开始从德军第8航空军转到敌人的四个航空集团军一边。德军第8航空军的飞机只剩四百架,而根据确切的估计,敌空军集团军的全部兵力约有一千二百架第一线飞机。 
   11月6日,东线外军处的格伦撰写了一份非结论性的情况报告,提请人们注意敌人的集结,其目的可能是直接针对B集团军群或中央集团军群的。11月12日,格伦又写了一份更具体的敌情判断报告。他特别提到敌人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方向上的集结情况,并得出结论:敌人即将渡过顿河发动一场旨在孤立斯大林格勒的进攻战。苏军可能威胁德军的一翼,并迫使德军撤离斯大林格勒,除此之外,它是否有足够的兵力采取更大的行动,格伦是有些怀疑的。至于德军在斯大林格勒以南的那一翼是否会受到威胁,格伦似乎并没有考虑。 
  轴心国阵地的南翼尤其复杂。希特勒企图组建一支由安东奈斯库元帅指挥的顿河集团军群,把罗马尼亚第3、第4集团军与德军第6集团军编入这个集群。一个临时由豪费和斯蒂弗莱领导的德罗委员会已在罗斯托夫开始工作,准备就这个新司令部的职能与组成达成协议。豪费是德国派往罗马尼亚的军事代表团团长,斯蒂弗莱是罗马尼亚参谋总长。此时,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自然仍在顿河河畔未动。但是,康斯坦丁内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司令部是刚刚赶到科帖尔尼科沃地域的,指挥工作尚未展开。通往斯大林格勒的南部通道与德军在南部草原的翼侧,事实上仍由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负责掩护。这个装甲集团军有名无实,它连一个装甲师都没有,只编有耶内克指挥的德军第4军与担任南翼的罗马尼亚第6军。德军第4军由一个罗马尼亚步兵师与两个配置在斯大林格勒正南方的德国步兵师组成。罗马尼亚第7军远远地配置在南方的萨尔帕湖地区。加在一起,赫特共有两个德国步兵师和五个罗马尼亚步兵师。另有两个罗马尼亚骑兵师和德国第29机械化师担任集团军的预备队。赫特的部队控制着将近一百英里宽的地域:北起伏尔加河畔的红军城南,沿萨尔帕湖西侧向南至卡尔玛克草原。德军第16机械化师竭力保持着A、B集团军群之间的联系。 
  魏克斯集团军群的预备队极少,德军第298步兵师配置在该集团军群的左翼、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后方;第29机械化步兵师配置在其右翼,负责支援第4装甲集团军。海姆指挥的第48装甲军编成内有装备捷克坦克的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和人员缺额甚多、至今未交好运的第22装甲师。11月10日,该军奉命配置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遭受威胁的地域的后方。海姆对这两支部队的状况有许多极不满意之处要报告魏克斯。希特勒曾许诺把第6装甲师和另外两个德国步兵师,调给第48装甲军。但由于这三个师是从法国抽调的,它们在12月之前是不可能赶到了。如果用铁路运输,肯定要影响补给品的前送。仅运输补给品一项,铁路系统的工作已过于繁重了。第48装甲军,亦称H(海姆)装甲军,实际上并不归魏克斯指挥。魏克斯必须经元首同意才能动用它。 
   1942年11月间,情况变得空前的明朗,德国人长期以来握有的主动权即将易手。希特勒是德国的首脑,全体武装部队的最高统帅,德国陆军在所有海外战区的司令,在苏联的战地指挥官。在列宁格勒以南,他成功地把敌人牵制在沃耳霍夫,他等待苏军发动下一场攻势,但还不能确定这场攻势是针对意大利第8集团军还是克鲁格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他仍旧兼任A集团军群司令,从相距近一千英里远的文尼察对A集团军群进行指挥,因为利斯特被撤之后还未任命新的司令官。10月末,元首离开文尼察,返回德国,准备他将于11月第二周在幕尼黑发表的纳粹党演说。在那里,正如前面所详述的,他将面临一连串的危机。隆美尔从埃及败退出来,11月8日,他又接到英、美军在摩洛哥与阿尔及利亚登陆的消息。需要立即采取对策。首先是武装占领维希法国,其次是在突尼斯建立一个桥头堡。同时,尽量使斯大林格勒和东线的局势好转。苏军发动反攻时,元首正在巴伐利亚,没有他的事先同意是不能采取任何相应措施的。11月17日,他亲自口述了一份电报,要求逐字地传达给在斯大林格勒的所有团长。告诉他们他了解他们的兵力太少,但俄国人的情况更坏。因此,他希望所有团长能全力以赴把进攻进行到底。 
   11月19日晨,瓦社丁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向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发动进攻。据德国人估计,苏军兵力约有四十个步兵师。猛烈的炮火准备持续到九点钟,之后,火力延伸,步兵开始冲击,坦克越过冰冻坚实的地面进行支援。 
  瓦杜丁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将在反攻中担任主力。由列柳申科的第1近卫集团军与罗曼年科的第5坦克集团军从绥拉菲莫维奇发动主攻;由奇斯佳可夫的第21集团军从绥拉菲莫维奇以东约三十或四十英里的克列次卡亚地域发动助攻。两路部队的突击目标都是顿河的卡拉奇大桥。这座桥距苏军的进攻出发地约一百英里,东距斯大林格勒约五十英里。另一路助攻部队是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它从罗科索夫斯基顿河方面军的右翼向东南进攻,任务是切断罗马尼亚军与德军第11军的联系并孤立这个小小的顿河河曲内的德军。 
  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在压倒一切的优势兵力的进攻下开始崩溃,尽管许多被围部队仍坚决继续作战。苏军的装甲突击部队在搭乘坦克前进的步兵的支援下迅速地插入敌后方地域。B集团军群误认为奇斯佳可夫的第21集团军与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从克列次卡亚地域发动的进攻是主攻,因此,企图用第6集团军的部分机动预备队——第14装甲师堵住突破口,阻止苏军突向纵深。元首无可奈何,勉强同意让海姆指挥的第48装甲军参加战斗。于是这个军也奉命向东北方的克列次卡亚方向推进。但就在进攻发起之前,它又一次奉命转向西北方,对付由罗曼年科指挥的苏军第5坦克集团军发动的更强大的突击。11月20日,第48装甲军鲁莽地闯入罗曼年科集团军的第1坦克军的阵地,在乌斯特麦得维地斯基周围经过激烈的战斗败下阵来。罗马尼亚装甲师与第48装甲军的联系被切断了。然后,该军奉命撤退,但这项命令又被元首发布的另一项命令冲掉了。元首命令第48装甲军向西北方向开进,解救被围困在腊斯波品斯卡亚附近由拉斯卡将军指挥的罗马尼亚军队。此后,它遇到更多的苏军坦克,深陷敌阵。 
就在苏军发动反攻的第一天,B集团军群即刻领略到敌人进攻来势之猛,遂命令保卢斯停止斯大林格勒市区的战斗,准备撤回一些机动部队,对付其左后方的威胁。在下达这项命令之后,立刻又产生了第二种想法,即是否应将第6集团军全部从斯大林格勒撤至西部。当时希特勒正在他遥远的巴伐利亚,在贝希特斯加登的伯格霍夫的住宅里用电话指挥这场作战。他对撤退第6集团军的建议十分生气,指示大家保持镇定,扼守阵地,坚持到第48装甲军完成任务。显然,他对第48装甲军寄予很大的希望。 
  保卢斯亲自指挥三个装甲师——第14、第16、第24装甲师。但每师的战斗实力均不超过六十辆坦克。这三个师为了努力阻止苏军第5坦克集团军的前进,掉过头来,横渡顿河向西运动。胡贝的第14装甲军司令部也跟踪而至,并负责指挥。11月19日夜撤出了这些装甲部队,有些是从斯大林格勒地区撤出的。但是,撤退是一点一点进行的,因为寻找开动坦克的燃料极其困难,即使有油料,加油本身又耗费时间,结果这些坦克是以零散的、不完整的、秩序紊乱的小部队为单位赶抵顿河西岸的。大部分兵力仍留在斯大林格勒,或正在向顿河前进。第14装甲师的部队已开始向克列次卡亚发动那个倒霉的突击。第24装甲师的特遣队也跨越卡拉奇大桥,向布集诺夫卡运动,企图与第14装甲师的部分部队会师,但它无法达到目的。其兵力最后只剩下两个战斗力薄弱的装甲营(由一名中校统一指挥)和一些装甲车、一个炮兵特遣队,还有一些反坦克炮和高炮。没有一个步兵,因他们都被甩在后面。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师的参谋人员开始从被遗弃在这个地区的后勤设施中搜寻携带枪枝的人员。但是,搜罗到的驾驶员、文书和行李管理员很难起到装甲护卫兵的作用。 
   11月21日拂晓,罗曼年科指挥的第5坦克集团军庞大的坦克、摩托化步兵与骑兵纵队从地平线上迎面而来,迅速摧毁马亚洛夫村中一个由德军野战面包连驻守的前哨。第24装甲师发现它的部队已投入战斗,该师的混编坦克营正向前进行冲击,并取得了一些成效,给苏军骑兵造成严重伤亡,还摧毁了大量的敌军坦克。可是其后果却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没有步兵,德军坦克无法扼守阵地,不补充燃料,坦克就无法继续行动。大量的苏军部队绕过德军两翼飞驰而去,显然是想夺取卡拉奇大桥。德军的坦克乘员意外地发现,苏军摩托化步兵能熟练地支援坦克,这是在此次战争中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在五天的战斗中,第24装甲师在缺乏弹药、燃料,口粮只有一半,遭受伤亡一百五十人这样惨重损失的情况下,宣称摧毁敌坦克四十辆,消灭骑兵约四百名。11月22日,第5坦克集团军已到达距出发地约六十英里处距卡拉奇不到二十五英里的利斯卡河。同日夜间,苏军的一支摩托化分遣队从奥斯特罗夫向卡拉奇运动,以奇袭攻占了德国人扼守的顿河大桥。分遣队指挥官是菲利波夫中校,因他的功绩卓著,后来荣膺“苏联英雄”称号。胡贝指挥的第14装甲军最后退至顿河以东,凭借彼斯科瓦特卡附近的柳琴斯基大桥据守,尽管顿河此时已结冰了。 
  与此同时,在斯大林格勒以南,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准备于11月20日晨向罗马尼亚第6军发动进攻。苏军的指挥与控制系统与西方国家的军队完全不同。它不是用地图、无线电台与联络军官指挥进攻,而是所有的高级指挥官甚至方面军司令员都在能观察到敌人的高地上设立作战指挥所。这意味着,在主攻方向上,团长、师长、集团军司令和方面军司令将在距前方支撑点一二千码的距离上观察战况的发展。每个指挥官都由他的随身参谋、信号兵、传令兵、文书以及炮兵指挥官与主要兵种指挥官陪同。另外,方面军司令员还有一部与莫斯科和斯大林联系的电话或短波无线电话。 
  在苏军第57集团军的地境内,有一座高出伏尔加河水平面约三百英尺的小山丘,上面开设了一个指挥所,从这里可以俯视荒漠的草原。叶廖缅科就在这个指挥所里等候上午八时的进攻。七时三十分,浓雾茫茫,不得不将H时推迟一小时。一小时后,能见度仍低于二百码。无奈,只好把进攻时间再顺延一小时。与此同时,步兵、炮兵都严阵以待在严寒中静静地等待。但是,莫斯科最高统帅部的参谋军官们却不同,他们愈来愈急切地想知道进攻推迟的原因。九时二十分,雾开始消散,炮兵奉命于十时开始炮击。 
  炮兵火力的安排和攻势发起的信号都是标准的苏联式的,苏联人有意使其简明扼要,即使智力最差的士兵也能明白无误。十时,人人都能耳闻目睹的卡秋莎火箭炮首次齐射,标志着炮火准备的开始。第二次齐射则标志着炮击完毕,步兵与坦克随后发起冲击。叶廖缅科认为,所有官兵都明了这一点。但在十时,第一次齐射后,却使叶廖缅科大吃一惊,他听见戈里高利维奇·鲁什基上校大喊一声“乌拉”,便意识到这位上校根本没领会他的命令。他眼看着第143海军陆战旅正跃出射击掩体,向罗马尼亚人的堑壕蜂拥而去。叶廖缅科真是名不虚传,他迅速地制止炮击,命令第13机械化军尾随勇敢的鲁什基发起冲击。这件事本身似乎可以说明苏军的训练与通讯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进。 
  在南部,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未受到雾的干扰,在九十分钟之前便向驻守在朴诺多维托耶的罗马尼亚第1、第18师发动进攻。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的左翼迟至中午,待有足够的火炮对它实施支援时才发动进攻。罗马尼亚第6军已溃散。正如苏军的资料中所记载的,它好象一群乌合之众,到处逃窜。第4、第13机械化军继续向西北方向的卡拉奇快速推进,而第51集团军与第4骑兵军则向西南方向的阿克赛河与顿河下游运动。据一位目击现场的德国军官供述,实际上苏军的推进毫无阻挡。恐慌迅即蔓延到后方地域。许多罗马尼亚军官甩掉士兵,乘机动车逃走。罗马尼亚士兵有的乘机抢劫财物,有的则丢弃武器,驱赶着成群的牲畜逃越荒野。在阵地纵深内构筑的防御工事和储备的补给品根本没有动用。只有罗马尼亚骑兵临危不乱,毫不示弱。在后方地域,德国人也遭到一些非难,尤其是主管民用补给与军械的官员。冬装仓库被破坏,武器库无人管理,临时燃料库被火焚毁,由于缺乏油料,车辆被丢弃在沿途。满载私人财物的卡车向北方全速行驶,官员们站在脚踏板上,紧紧地贴着车门。与此同时,苏军在前卫的掩护下,沿着道路持续向前推进。据我们的目击者说,苏军前卫一路未遇抵抗,直至进抵马林诺夫卡附近,才同德军一个战地救护连遭遇受阻。这个连是为了保全自己与伤病员的宝贵生命而战斗的。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康斯坦丁内斯库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于11月21日才满心不快地承担了指挥罗马尼亚第6、第7军的任务。 
   11月23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先头部队——沃尔斯基指挥的第4机械化军在苏维埃斯基附近与第5坦克集团军会师。苏维埃斯基位于斯大林格勒通往西部的铁路干线上,在卡拉奇东南方约十二英里处。两军会师后,德军第6集团军之全部与第4装甲集团军之一部与外界的陆路联系便全部断绝了。苏军完成整个合围的时间还不到四天。只有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的北部,由于巴托夫指挥的第65集团军遭到施特雷克尔指挥的德军第11军的抵抗,进展缓慢。再向西,在原绥拉菲莫维奇桥头堡当面,拉斯卡将军与罗马尼亚第4、第5军的部分部队依然在重围之中,罗马尼亚人已大批大批地投降,希特勒不顾B集团军群的意愿,坚持要把第48装甲军再次投入战斗。不过,这次就没有罗马尼亚的装甲师一同行动了。进攻未能得手,反而被围。但在B集团军群的指导下,第48装甲军突破包围圈撤向契尔河以西。于是,希特勒下令逮捕了军长海姆中将。这位军长曾任过保卢斯的参谋长和第14装甲师师长,最终竟然被屈辱地革职监禁。 
  在契尔河防线的顿河河曲内,B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企图建立一支预备队,以阻止苏军向西运动。当时,唯一可使用的部队是第48装甲军(它只有兵力十分薄弱的第22装甲师)和17军军长霍利德特指挥的一个仓促组建的集群组成。该集群下辖德军第298步兵师、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已撤出的各师的残部和另外三个完整的罗马尼亚师,以后还会得到德军第62步兵师的加强。 
   11月19日、20日,元首的司令部一片混乱。希特勒本人神经紧张,方寸已乱,茫然不知所措,蔡茨勒与陆军总部未提出任何明确的建议。唯有约德尔提出一项合理的建议,就是把整个战局交给魏克斯去处置,结果被拒绝了。 
  在苏军实施突贯时,保卢斯指挥的第6集团军司令部正位于顿河河畔的格鲁宾斯卡亚,距卡拉奇不远。11月21日中午,它被迫匆忙向南转移到上契尔斯卡亚的顿河大桥(位于契尔河河口)附近的一个预备地点。这天夜里,接到元首发来的一封电报,命令第6集团军准备实施环形防御,并指示保卢斯及其司令部返回斯大林格勒地区。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部于11月22日返回契尔河地域,仍滞留在斯大林格勒的耶内克的德军第4军被转隶给第6集团军。赫特本人显然对罗马尼亚军队的位置和状况一无所知。保卢斯于11月22日下午与赫特会了一面,然后,便启程飞往其司令部的新驻地——古姆拉克飞机场。同一天的夜里,保卢斯向魏克斯发报,告诉他弹药与油料补给已成当务之急,第6集团军仅剩六天的口粮。他提出,要设法守住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地域,必须将足够的补给品运进斯大林格勒。但是,如果他守不住罗马尼亚军队留下的缺口以南的阵地,便要求有机断处置的权力,向西南方向突围。 
  据说,开始,B集团军群对危及第6集团军的这场灾难未能作出正确的判断。但是,到11月23日,当魏克斯向腊斯登堡报告,空中补给连第6集团军十分之一的需要量都不能满足时,无疑,B集团军群已完全了解了实际情况。鉴于12月10日以前不可能前往救援,加以第6集团军的补给情况极差,魏克斯想让保卢斯迅速突围,尽管他知道,这样做会遭到很大的损失,尤其是装备的损失会更大。他认为这总比饿死为好。这一天,保卢斯一直与其所有的德国军保持联系,其中只有一个军不断地遭到进攻。所有军长都同意,当前的处境只有放弃斯大林格勒阵地,向西南方向突围才是出路。那天夜间,保卢斯在得到魏克斯的同意之后,以个人名义向希特勒拍发了一封电报,要求获得机断处置的权力,并指出只有集结部队向西南方向撤退才能拯救第6集团军。火炮与反坦克武器的大部分弹药已消耗殆尽,许多炮连已根本没有弹药。只有迅速地采取行动方能预防第6集团军的早日覆没。这封在被围当天夜间发出的电报明确地说明了德军的处境,而且对这样险恶的局面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蔡茨勒后来说,他当时坚决支持保卢斯与魏克斯的意见。事实上,他的确这样做了,尽管不知道他是否用了象他曾描述过的那样激烈的措辞。据他讲,希特勒11月23日曾原则上同意实施突围,而且把突围的意旨已然口头下达给B集团军群参谋长佐登施特恩。蔡茨勒说,后来凯特尔和约德尔提出建议,说保卢斯应留在伏尔加河,准备来年春季发动新的攻势,因此希特勒又反悔了。于是蔡茨勒大骂凯特尔与约德尔,说他们专拣元首爱听的说。他们可能提过这样的意见。不过元首本人也大吹大擂地当众说过要留在伏尔加河,因此,保卢斯、魏克斯或蔡茨勒所说的一切不可能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第6集团军的命运取决于元首的决定以及他的将领们是否愿意服从他。保卢斯本人个性不强,优柔寡断。他与参谋长阿图尔·施密特的关系尚可,但不亲密。两人相比,施密特的个性要比保卢斯强得多,他在苏联被囚禁期间的表现可以证实。五个军长都反对希特勒要他们留在斯大林格勒的决定。但是,其中四个表示无条件服从留下的命令。第五位是名炮兵军官,原第12步兵师师长,第51军军长塞德利茨·库尔茨巴克。他在这一年初曾因成功地解除了迭米扬斯克之围,而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他十有八九已被选定接替保卢斯任第6集团军司令。这个军官确有非凡的能力,他能够迅速地判断形势,并制订出符合逻辑的正确行动方针。另外,他还是个有独到见解、精明强干、足智多谋的人,可能还有点任性。苏军攻势发起不过几个小时,塞德利茨就断言,第6集团军必须毫不迟延地撤离斯大林格勒,向西南方向实施反攻。他用他所能发挥的全部热情极力劝说保卢斯采取这个行动。11月23日,在第6集团军仍在等待元首下达进一步命令时,塞德利茨通知保卢斯说,第51军已开始撤退。该军当时正背靠着伏尔加河扼守包围圈的东北角。在这种情况下,保卢斯本应下令撤掉塞德利茨,确切地讲,是逮捕塞德利茨,可是他未这样做。而后果却出乎所料。11月23日,当希特勒听说撤退已经开始,就立刻怀疑到是保卢斯违抗了他的命令,而对塞德利茨的忠心却高度信任。他可能认为塞德利茨比保卢斯更为可信,于是把第51军撤出第6集团军建制,要塞德利茨为防守这个包围圈的东北角向他本人负责,因此,保卢斯对位于伏尔加河西岸的第51军的地域不负任何责任。后来,塞德利茨还接管了第14装甲军的地域。 
  元首是否会象蔡茨勒所主张的那样,要在11月24日下令撤离斯大林格勒,这种可能性最后由戈林在24日晨排除了。他自恃有迭米扬斯克成功地实施空运的先例,向元首保证德国空军一定能向被围部队提供充分的空中补给。元首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这项保证。随即宣布斯大林格勒为要塞,虽然谁也不知道被围部队下周的口粮有无着落。第6集团军本想得到元首突围的决定,结果却是一道留在伏尔加的命令。11月26日午夜前五分钟,元首以他个人的名义向第6集团军的所有士兵发了一封电报,他在电文中命令他们坚守阵地,并向他们保证,他将倾其全力支援他们。 
  斯大林格勒包围圈内的部队既不沮丧也不恐慌。团级军官与部队均对元首抱有不可动摇的信心和信赖。有许多部队很久以来就已遭受被围的威胁了。另外,他们对保卢斯及其参谋人员所了解的实情也一无所知。 
  被孤立的部队有五个军司令部、二十个德国师和两个罗马尼亚师,据11月25日的估计,其实力高达二十八万四千人。毫无疑问,这个总数还包括了大量的俄国辅助人员。这些部队约有一千八百门火炮,一万台摩托车辆,八千匹骡马。若按每人每日约需七磅物资的最低需要量计算,那末每天合计约需八百五十吨物资。这还不包括为突围或支援其他部队突入所需的储备。第6集团军原要求每日空运七百五十吨物资,这样,一天就需要飞行三百八十架次。冬季气象条件不良,白昼又短,加之塔秦斯卡亚附近的机场设备有限,想让许多飞机每日飞行一架次以上是不现实的。由于在俄国的冬季,可使用的飞机的数量一般不超过实有数的百分之三十五。即使有必要的机场,地面维修保养组织、装卸组、调度组以及补给与运输系统,也需要一千余架运载量为两吨的容克52型飞机参加这次空运。空运的成功与否还取决于空中和机场的安全、良好的飞行气象条件以及出发与接收机场的经济航程。当时,德国空军的全部运输力量为七百五十架容克52型飞机,而且分散配置在整个欧洲与非洲。此外还缺少必要的机场与地面运输机构。包围圈内有七个机场,其中六个与简易机场没有差别,只有皮托姆尼克机场能在夜间使用。西南方向的空情也恶化了。苏联空军十分活跃,俄国的冬天也临近了。有鉴于此,戈林硬把轰炸机当运输机使用,就是这样,连五百吨所谓最低需要量的物资都无法提供。在整个作战期间,德国空军每日只能运进物资九十多吨。12月19日是运输效果最佳的一天,运入物资二百九十吨。11月23日,魏克斯提醒元首,德国空军连第6集团军实际需要量的十分之一都不能满足。他的预见是正确的。 
  此时,元首对曼施泰因的能力给予极高的评价,于是第11集团军这个扮演消防队脚色、奔波于出事地点之间的救急大军便奉命从维切布斯克向南开往诺沃切尔卡斯克,对付业已出现的危险局面。第11集团军司令部又从驻在罗斯托夫的德国-罗马尼亚联合机构中得到一支参谋力量的加强,改称顿河集团军群。这是德军集团军群首次以地名为代号。根据希特勒的命令,曼施泰因接过魏克斯的大部分职权,犹如他在列宁格勒对屈希勒尔所干的一样。顿河集团军群的任务是阻止苏军向西推进,并把敌人驱回攻势发起前的原阵地上,这当然也是为了解斯大林格勒之围。 
 

图16 第6集团军的覆灭 
   11月27日,顿河集团军群接受了新的指挥权,第6集团军已划归这个新集团军群领导。但是,曼施泰因对保卢斯的指挥也只不过是个名义而已。因为陆军总部已在第6集团军司令部内设立了自己的联络机构,可与陆军总部进行直接的无线电联系。陆军总部将元首的希望转达给保卢斯,同时也使希特勒不断地了解包围圈内情况的发展。除第6集团军外,顿河集团军群还下辖赫特集群、霍利德特集群与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赫特集群是以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部为基础组建的。它下辖基希纳的第57装甲军,军内原有第23装甲师一个师,该军在调出A集团军群时又编入一个师,即从法国刚刚开到的满员师——第6装甲师。后来又增编了第三个师——第17装甲师。赫特还指挥着隶属于赫特集群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第6、第7军以及四个步兵师与两个骑兵师的剩余部队。霍利德特集群下辖他本人指挥的第17军、五个德国步兵师的一部分和五个罗马尼亚师。它将得到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司令部的加强。该司令部下辖第11装甲师、一个步兵师与一个德国空军野战师。但是,这些部队并没有就位,第6装甲师只是在11月末才开始抵达科帖尔尼科沃,从中央集团军群调来的第11、第17装甲师仍在途中。第17、第23装甲师的兵力与编制相差很远,各师作战坦克仅三十辆左右。第22装甲师遭到第5坦克集团军的致命打击,不能再继续作战,只得撤退。首次在战场上出现的德国空军野战师只是新近才组建的。曼施泰因的部队,尽管架子很大,其实算不上集团军群,因为具备进攻能力的部队只有不满员的第57、第48装甲军。事实上,它还比不上1941年的德军一个集团军。除第6装甲师外,所有德国部队都严重缺额,其中又夹杂着那些充当步兵作战的毫无经验的德国空军地勤人员、司令部和补给部队。罗马尼亚军队混乱不堪,它们与新组建的德国空军野战师都不具备进攻能力。总之,这支临时凑集、仓促捏合的部队并不能胜任赋予它的任务。从12月第一周直至装甲部队赶到这段时间内,它很难顶住苏军跨越契尔河与阿克赛河发动的试探性进攻。 
距被围困的德军第6集团军最近的轴心国阵地是顿河大桥(契尔河在那里注入顿河)附近的上契尔斯卡亚。轴心国部队在此据守着契尔河以北和顿河以东的一些小型桥头堡。从契尔河至斯大林格勒包围圈东南边缘的马林诺夫卡的直线距离不到四十英里。由于契尔河以北有苏军重兵集结的迹象,加以横渡契尔河与顿河时可能还需要架桥,所以曼施泰因采取了舍近求远的方法。他选择了顿河以东的科帖尔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的铁路线作为此次救援的进攻轴线,这必须穿越敌人控制的八十多英里的荒野。这片荒野毫无遮蔽,有无数条小河由东向西注入顿河。结冰的河流本身并不是障碍,但它们却把坦荡的平原冲出无数条很深的沟壑或两壁陡峭的冲沟,形成巨大的反坦克障碍。曼施泰因选择这条漫长的、出人意料的路线是希望达成某种突然性,并迅速地向东北方向运动,对付力量较薄弱的苏军第51集团军。当时的估计是正确的,第51集团军的兵力不超过五个师。曼施泰因认为,向斯大林格勒的进攻若再行拖延只能有利于苏军统帅部,他们正在紧缩包围圈。11月28日,曼施泰因提出,德军应不等配署给他的所有部队集结完毕就发动救援作战。他的直接目标是打通一条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陆路走廊,向被围的第6集团军提供补给,使其恢复机动能力,尔后,他希望第6集团军能够撤出。根据这种想法,他把大批车辆装满了支援第6集团军的油料与补给品。这场救援作战的代号是“暴风雪”,由赫特集群的装甲部队从科帖尔尼科沃沿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陆桥向东北方向发起突击。此项任务由下辖第6、第23装甲师的基希纳的第57装甲军负责实施。在沿契尔河一线的前方突出部内配置的霍利德特集群与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任务是不断地向敌人施加压力,并支援第48装甲军从上契尔斯卡亚地域向第57装甲军当面的敌人的左翼和后方发动进攻。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负责掩护第57军暴露的右翼。保卢斯接到曼施泰因的一项命令,要他用装甲部队与机动部队向西南方向发动进攻,以接应第57装甲军。但是,此刻希特勒仍坚持让保卢斯继续坚守他在北部控制的所有地盘,不准第6集团军实施任何撤退。 
  曼施泰因将于12月3日发动进攻。但是,哪怕在集结所需要的最低数量的部队时发生耽搁,也会导致进攻时间的一再推迟。12月初,敌人开始向赫特右翼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地域与据守契尔河与顿河之间被包围的桥头堡内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施加重大压力,只有动用以后攻势所需的德国部队才能稳住阵地。曼施泰因为了弥补这一部分兵力,便向希特勒请求调用卡尔玛克草原上那个经验丰富、战斗力强的第16摩托化师以及驻扎在高加索的A集团军群下辖的另外两个装甲部队。但是,克莱斯特使希特勒确信只有放弃南部的占领地,才能交出这支装甲部队,因此,曼施泰因的请求未得到满足。 
  莫斯科有充分的理由对苏军发动的这场攻势表示满意。11月底,莫斯科公布俘获罗马尼亚人三万三千名,拉斯卡也在内。12月3日,苏军最高统帅部批准了代号为“土星”的新计划,预定由瓦杜丁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向罗斯托夫发动突击,与此同时,顿河方面军与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一举歼灭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德军部队,但是,由于没有足够的部队同时执行两项任务,加之霍利德特集群与赫特集群在托尔莫辛与科帖尔尼科沃的出现引起莫斯科的忧虑,因此不得不将“土星”计划推迟实施。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接受了牵制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第6集团军的任务,只有城南仍由叶廖缅科负责扼守。顿河下游成为瓦杜丁的西南方面军与叶廖缅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之间的分界线。这两个方面军面向西方,负责击退德军救援部队的进攻。斯大林与华西列夫斯基显然认为,德军实施救援时将选择最直最近的路线,即经由托尔莫辛地域横渡契尔河发动突击。为了支援契尔河北岸的罗曼年科的第5坦克集团军,将把波波夫的第5突击集团军配属给瓦杜丁。尔后,这两个集团军越过契尔河发动试探性进攻,并且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桥头堡。而且每个桥头堡的敌人都要由第48装甲军的德军及其宝贵的装甲预备队去清除。因而这支装甲预备队一点一点地被消耗殆尽,克诺贝尔斯道夫便不得不撤离顿河,向契尔河上游运动,以防止契尔河沿线的防御被分割。 
  在南部,即顿河下游,叶廖缅科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既与东北方的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又与西南方的赫特集群相对峙。在西南方,从科帖尔尼科沃前方的顿河起直至卡尔玛克草原,这条战线仅由特鲁番诺夫的第51集团军的三个步兵师与两个骑兵师扼守。这个地域正是曼施泰因反攻的矛头所向之处。根据叶廖缅科的战后记述,他与他的军事委员会的政治委员赫鲁晓夫都不同意华西列夫斯基对情况的判断。他们相信,进攻将来自科帖尔尼科沃,而不是来自托尔莫辛。11月28日,叶廖缅科的第4骑兵军向科帖尔尼科沃发动进攻。当时,出乎意料的是,德军第6装甲师刚刚离开铁路侧线到达此地,第4骑兵军遭到它的装甲护卫兵与坦克的反击,损失极为惨重。与这支刚从布列塔尼抵达的德军新锐、满员部队的作战一直持续到12月3日。这场战斗证实了叶廖缅科的怀疑是正确的。他认为德军发动的这场攻势将落在他头上。他迅速地将这一情报用无线电报告斯大林,急切地要求增援。因此,甚至早在11月末,曼施泰因就丧失了实施突袭的有利条件了。 
  此时,曼施泰因正因各方面的拖延使他不能按时发动救援的攻势而生气。高加索冰雪融化,致使从A集团军群乘轮式车辆赶来的部队滞留途中。铁路运输效率低,进一步延长了部队集结的时间。进攻终于开始了,12月12日,德军第57装甲军仅用两个装甲师,共二百三十辆坦克(其中大部分坦克属于第6装甲师),在从高加索赶来的第4航空军的支援下向斯大林格勒东北部发起进攻,并首先指向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第一天,与苏军两个步兵师和在科帖尔尼科沃以北设伏的骑兵发生零星战斗。此后,德军的进攻毫无阻挡。在许多地域内,德军莫名其妙地发现那里的敌人已渺无踪影。但是,进展依然缓慢,每天向前推进不到十二英里。起初地面冻得很坚实,使工兵难以对付沟堑之类的障碍物。指挥第11装甲团的沙伊贝特曾叙述过他如何花了五个小时才使坦克部队越过一道峡谷。白天,温暖的太阳使阳坡的冰冻地面变得非常滑,即使安装了防滑链的坦克亦无法爬坡,于是,坦克很快便与步兵和炮兵拉开距离,以致使曼施泰因的顿河集团军群发动这次救援性突击的兵力实际上仅有第11装甲团一个团的坦克,还有支援这个团的一个装甲强击炮兵旅以及掩护该团右翼的第23装甲师的三十辆坦克。提供补给的车辆显然不可能随伴坦克前进,因此坦克自行携带油料,弹药的携行量比往常多两倍多。一些装有50毫米长身管火炮的III型坦克,每辆携带的主炮弹药多达二百发,机枪子弹多达七千发。这二百三十辆坦克和强击火炮就是这样孤军奋战的。 
  叶廖缅科将位于梅什科瓦河与阿克赛-伊萨洛夫斯基河之间的第51集团军调往斯大林格勒城南约四十英里处。他开始从斯大林格勒地区撤出部队,以加强其遭受威胁的南翼。第4、第13机械化军与两个坦克旅也被调往这个地区,12月14日,在上库姆斯基地域展开了一场坦克战。战斗持续了三天。据德国人估计,第11装甲团对付约四百辆苏军坦克。德军作战既无步兵又无炮兵。在这场近距离作战中难以分辨敌我。坦克最终也无济于事了,起初是没有炮弹,继而是没有油料,于是一辆一辆地丢弃了。先头部队距被围守军约三十英里,但他们无法突破苏军的防御。这场战斗结束时,德军的坦克手们得出一个结论:德军曾引以为豪的装有50毫米长身管火炮的III式坦克已无法与T34型坦克相匹敌(第6装甲师在不久以前一直使用的是捷克坦克)。但是,苏军由于其坦克光学器材落后,士兵缺乏训练,各兵种间动作不够协调,并未能发挥其长处。 
  叶廖缅科一直坚持不懈地要求斯大林和华西列夫斯基把马利诺夫斯基的第2近卫集团军调出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方面军,归他指挥。最后第2近卫集团军终于转隶给叶廖缅科,被用于支援全面吃紧的特鲁番诺夫。然而,与此同时,斯大林与大本营已着手准备对曼施泰因的救援作战实施一次更有效的反击。原来准备通过米列罗沃向罗斯托夫突击的“土星”作战计划被撤销,改用了新的进攻方案,即由瓦杜丁的西南方面军与戈利科夫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向东南方向的下阿斯塔霍夫与莫罗佐夫斯克发动进攻,旨在切断曼施泰因的交通线,并夺取德军为斯大林格勒守军提供补给的塔秦斯卡亚机场与莫罗佐夫斯克机场。部队已集结完毕。12月15日,莫斯科定下了这个决心,自然这次突击将是解叶廖缅科之危最有效的办法,而叶廖缅科对此援助已望眼欲穿了。
  12月16日拂晓,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与西南方面军的右翼和中路向加里博尔迪指挥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发动进攻。意大利第8集团军当时仍配置在匈牙利第2集团军与霍利德特集群之间的顿河沿岸。九十分钟的炮火准备过后,由V·I·库兹涅佐夫指挥的新建第1近卫集团军与哈里东诺夫指挥的第6集团军突破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左翼。第1近卫集团军是西南方面军的右翼,第6集团军是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到12月19日,苏军向前推进四十英里,抵达德军大型补给基地——坎帖米罗夫卡,缴获了弹药、补给火车与物资堆积所。在东面,列柳申科指挥的第3近卫集团军向意大利人的右翼发动进攻。攻势发起还不到一周,意大利第8集团军就丢下装备逃之夭夭。苏军第1、第3近卫集团军和第6集团军共拥有四个坦克军与一个机械化军,它们已进抵意大利人背后开阔的草原上,而这里是没有德军的机动预备队阻挡它们的。在上雅可夫斯基附近,约一万五千名意大利人被包围。第24坦克军五天向前推进一百五十英里。圣诞节前夜,它向塔秦斯卡亚机场发动一次突然袭击。这是容克52型飞机向斯大林格勒实施空运的主要机场,它与霍利德特集群的后方相距五十英里。这次进攻是在天降大雾、机场的工作人员与机组人员都在梦中的有利时机发起的,因此给德军人员和飞机造成巨大损失。同日,主要供亨克尔111型飞机使用的莫罗佐夫斯克空中补给机场也受到第25坦克军与第1近卫机械化军的威胁。 
  霍利德特的左翼已完全暴露,他还不顾一切地企图部署一些罗马尼亚师来阻止苏军装甲部队的推进。但是,这些师没有多久就被消灭了。12月20日,曼施泰因向蔡茨勒发了一封打字电报,提醒他:A集团军群与顿河集团军群有被苏军向罗斯托夫发动的突击切断的危险。但德军最高统帅部这样的机构不可能将电报当日转呈希特勒,因为希特勒正忙于同意大利人谈判,此事即被搁置下来。直至12月22日,才急如星火地电告顿河集团军群为霍利德特集群划定一条所谓的防线。可是,几天前,苏军就已把它从这条防线上驱赶出去了。 
  同时,赫特因其后方尚未遭受威胁,继续向斯大林格勒发动试探性进攻,他手下的每个人都痛苦地意识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12月19日,第6装甲师已占领梅什科瓦河一线,与被围守军相距约二十英里。尽管它取得了这项成果,也只不过比位于契尔河的罗马尼亚部队距斯大林格勒稍近些。到此刻为止,曼施泰因仍认为实施突围是当务之急。在前一天,即12月18日,他把他的情报军官艾斯曼少校派往古姆拉克,与保卢斯及其高级参谋人员商讨从斯大林格勒实施突围作战事宜。这次小型集会居然开得象军事协商会议一样。有些人同意突围,而保卢斯的参谋长施密特针对曼施泰因的提议,毫不含糊地说,突围就是承认失败,并且声言只要能保证给第6集团军提供充足的补给品,那么,就会象人们的口头禅所说的:“第6集团军仍然屹立在东方”。保卢斯本人显得犹豫不定,但是,他最后断定,突围是不可能的。据说,他似乎还有点懊悔似的补充道,无论如何,元首是严禁突围的。这是件左右为难的事情。正如施密特所说,第6集团军的弱点主要是缺乏机动力与各类补给品。如不令它放弃阵地和大批装备实施突围,它就不可能对赫特集群实施有力的支援。保卢斯的坦克只剩下一百辆。据估计,它们的油料只够行驶十二至二十英里。 
  如果曼施泰因一直希望对保卢斯施加影响,使其违抗元首的命令,作出突围的决定,就应该亲自出马,而不是派遣艾斯曼前往。但是,这似乎并非他本意。12月19日,曼施泰因通过蔡茨勒转告元首,由于第57军无法突入包围圈,因此,第6集团军实施突围势在必行,与此同时,要一个地境一个地境地放弃斯大林格勒。当日,元首向第6集团军发出一项指令,指示它接应第57装甲军并与之会合,使补给车队能进入斯大林格勒。保卢斯未得到放弃斯大林格勒包围圈内任何占领地的命令,而是被告知,局势的发展可能有必要采取这一步骤。然而,保卢斯在同一天与曼施泰因通过打字电报进行的商谈中已阐明,如果要求他既守住斯大林格勒又向西南方的第57装甲军方向发起突击,他只能使用一支无步兵支援的小型坦克部队。况且,顿河集团军群,以它的权限而论,这样发号施令似乎显得有些过分。保卢斯认为,这项指令并非一项有约束力的命令。因为两天之后,当曼施泰因的参谋长舒尔茨与施密特用打字电报通话时,舒尔茨告诉他,他们尚未接到陆军总部允许突围与撤退的命令。此时,元首推迟作出决定。  为了对付意大利第8集团军溃散所造成的威胁,克诺贝尔斯道夫指挥的第48装甲军和一个装甲师离开契尔河下游,向霍利德特集群暴露的左翼运动;而赫特的突击则进一步削弱了,这是因为已把第57装甲军下辖的实力雄厚的第6装甲师调往契尔河,去支援罗马尼亚人。此时,希基纳的第57装甲军与马利诺夫斯基的第2近卫集团军仍在梅什科瓦河畔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到那时止,第57装甲军的两个师已成为空架子。马利诺夫斯基的部队由两个步兵军、两个机械化军和一个坦克军组成。因为坦克与车辆的燃料供应有时中断,主力尚未抵达。结果,大小部队赶到后即依次零星投入战斗。天气极其恶劣,白昼冰雪融化,夜间天寒地冻。条件十分艰苦,即使衣着温暖的苏军亦对此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湿漉漉的靴子不再起任何保暖的作用,原野空旷,没有任何抵御夜寒侵袭的遮蔽物。可以找到的条件低劣的隐蔽处则需要用来安顿伤员。由于道路难行,无法得到燃料,失去机动能力的苏军坦克只能当小房屋使用。德国人的处境更糟,冰雪融化破坏了路基,无法进行补给,他们的油料也耗尽了。他们一再遭到己方空军的俯冲轰炸,梅什科瓦河地域遭到苏军重炮与多管火箭炮的袭击。苏军的抵抗由于马利诺夫斯基集团军的抵达显然一天强似一天。当时只剩二十三辆坦克的第17装甲师师长森格尔·翁德·埃特林注意到其精疲力竭的装甲护卫营在不断地减员。其伤亡率十分高,也许等不到该师进抵第6集团军的包围圈他的装甲护卫兵早就光了。如果俄国人再灵活主动一些,便可轻而易举地包围这支弱小的装甲军。森格尔·翁德·埃特林说,他对元首下达的另一项命令的前景不寒而栗。希特勒命令该师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这将意味着全师覆没。人员疲惫不堪,心灰意冷。显然,严寒损害了他们的健康。与以往一样,步兵最苦,他们不能在遮蔽物里避风寒,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他们害怕敌人的巡逻队,还怕睡熟之后如果部队突然撤退,他们会掉队。死者无人掩埋,伤员常常无人照料。最糟的是几乎根本没有栖身之处,因为在地图上标示的村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 
  然而,到12月24日,苏军部队开始集结。波波夫指挥的第5突击集团军在顿河以西集结,位于马利诺夫斯基第2近卫集团军的右翼,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的部分兵力在其左翼,又恢复了正常的油料补给。于是,苏军郑重其事地开始了进攻。首先撤退的是掩护赫特左翼的罗马尼亚人。之后三天,第57装甲军被逐出梅什科夫,开始撤向阿克赛-伊萨洛夫斯基河,尔后退至科帖尔尼科沃。12月12日,赫特便是从科帖尔尼科沃开始发动进攻的。第17甲师只剩下八辆坦克与一门反坦克炮。在溃不成军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翼侧,苏军第2卫集团军与第51集团军的坦克部队与机械化部队开始迅速地向西面的顿河下游运动。12月27日,第7坦克军攻打科帖尔尼科沃机场,而第13机械化军与第3近卫机械化军则从南部迂回攻克了苏维埃诺耶,正向集莫夫尼基机场运动。顿河集团军群将遭到两支装甲部队的合围,南部是叶廖缅科的三个机械化军与一个坦克军;北部是瓦杜丁的四个坦克军与一个机械化军。克莱斯特指挥的A集团军群穿越罗斯托夫的交通线受到威胁。迟至12月28日夜间,希特勒才被迫同意把顿河集团军群与A集团军群撤康斯坦丁诺夫斯克-萨尔斯克-阿尔玛维尔这条总防线上。这条新防线位于斯大林格勒以西约一百五十英里处。甚至到那时,元首还坚持说(至少对国外是这样说的),他还要拯救斯大林格勒。 
  征服斯大林格勒德军的作战由七个集团军实施,其中有叶廖缅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转隶给顿河方面军的第62、第64、第57集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方面军自己的四个集团军。次年1月1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南方方面军。在曼施泰因的救援部队尚未被最后击退、马利诺夫斯基指挥的第2近卫集团军又不能向顿河方面军抽调部队的情况下,苏军未向第6集团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1月8日,罗科索夫斯基向被围德军提出受降条件,遭到拒绝。两天后,开始发动首次进攻,旨在由东向西收缩包围圈。进攻是在炮兵快速移动的弹幕射击与坦克的配合下于上午九时发起的。它还得到尚未在作战地域取得全部制空权的第16航空集团军的支援,以及瓦尔德·乌布利希编纂的德语传单与广播的声援。乌布利希是配属于顿河方面军政治部的。尽管德国人发动多次反击,但苏军第65集团军在第一天仍向前推进五英里。到1月13日,攻克了七个机场中最西面的卡尔波夫卡机场,德军正用它为第6集团军提供补给。在包围圈的北面与南面,苏军其他集团军的进攻进展较慢。在这场伴有暴风雪的激烈战斗中(温度很少在摄氏零下三十度以上),德军的每日口粮下降到二百克马肉、七十五克面包、十二克人造奶油或动物油。在铁一般坚硬的地面上不可能挖掘工事。第44、第76步兵师与第29机械化步兵师将自己在进攻的第一天所遭受的惨重损失上报给陆军总部。但是,唯一的反响就是在1月11日的答复中划定了一条新防线,并命令第6集团军未经最高统帅准许不得由此后退。一周之后,即1月17日,包围圈从原先的东西向四十英里长、南北向二十英里宽缩小到东西向二十英里长、南北向十英里宽。又有五个简易机场,包括唯一拥有夜间飞行设施的皮托姆尼克大型机场失守,唯一残存的机场在古姆拉克。但是由于积雪深,敌人的轰炸又炸出许多弹坑,常常停用。所以,从此以后德国人只好用伞降和自由空投的办法继续提供补给。这种方法的效率较低,因为需要使用专门的重型设备和受过训练的包装工与空投组。在空投时,飞机的保险系数非常低,而且投放速度缓慢,不准确,许多补给品散落到苏军手中。此时,第6集团军十分混乱,毫无机动能力,部队由于挨饿受冻,已无斗志,力不能支,以致于连收集和分配空投物资的愿望和念头都没有了。 
   当斯大林格勒被围八周之久,所有机场均已失陷后,一味拖延的元首为了不断地为第6集团军提供空中补给,又想出了一个新的更加坚决的措施,把指挥这场空运的权力由无能的戈林手中收回转给米尔契元帅。这个握有全权的精干的德国空军军官,于1月16日携同其参谋人员抵达塔甘罗格。米尔契后来说,如果他早日被召,就能增加补给量。事实上,即使补给情况有所改善,也是治标不治本,仍无法延长第6集团军抵抗的时间。另外,下列情况也是事实:如果增加的飞机没有新机场和必要的支援单位,依旧无法改善第6集团军的处境。在空运的最初几天中,大批飞抵塔秦斯卡亚的空运部队就使机场的地勤组织应接不暇。 
  鲁登科指挥的苏军第16航空集团军也给敌人造成伤亡。德国的亨克尔111型轰炸机装备着性能良好的防御武器,使苏军战斗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容克52型飞机却易遭摧毁。夜间,德国的运输机是单独活动;而在低云和能见度不良的情况下,它们有被敌战斗机截击的危险,往往双机编组飞行。然而,在晴天,它们则用战斗机护航,以中队编队飞行。当包围圈内的飞机场依次遭到苏军飞机、火炮与迫击炮的反复猛烈地轰击时,飞机在此起降是十分危险的。在包围圈内的各个飞机场上,工作人员与劳工饿得虚弱不堪,大大拖延了从飞机上卸下补给品与填平跑道上的炸弹坑等项任务的完成。到最后,他们甚至连清除掉妨碍飞机在古姆拉克降落的薄如地毯的松软积雪的力气也没有了。机场的情景尤使较年轻的、经验不足的飞行员望而生畏,到处可以感受到恐怖的气氛,而且为了防范装病的和开小差的人搭乘飞机,需要实施严格控制。机场上聚集了大批的伤员,绝大部分已无撤走的希望。总之,在这次作战中,德国空军损失了四百九十架运输机,其中一百六十五架是当运输机使用的亨克尔111型轰炸机。损失空勤人员约一千名。在损失飞机的总数中,有许多是在地面上被击毁的。当苏军夺取塔秦斯卡亚机场时,德军损失的运输机不少于七十架。 
  苏军反攻的成功,使德军诸机场的平均飞行距离从一百二十五英里增至二百英里。最后,增至近三百英里。飞行时间越长,飞机需要携带的油料越多,有效载重量相应减少。飞机在空中逗留的时间越长,可以飞行的次数越少,而维修保养时间却越长。12月中旬,平均每日的运输量为一百四十吨,1月下旬则减至六十吨。由于米尔契的努力,运输吨位有所恢复,增加到每日八十吨左右。但是,这个数字对第6集团军的需要量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距收场的日子已不远了。弹药补给与粮食补给均已告竭。尽管已运出二万五千名伤员,但还有一万二千名伤员在酷寒中蜷缩在废墟和地下室里无人照料。1月10日,或此后不久,保卢斯因无法供给苏军战俘食物,便下令把他们送还苏军。但是,这项命令显然未得到执行,因为有的人不敢走,有的人遇到苏军的包围部队又被挡了回来。据说,顿河方面军于1月17日向保卢斯递交了第二份劝降书,提出了它不可能、也不会履行的条件。这些条件是照顾德军伤员,战后将所有的战俘遣返回国。 
   1月22日,罗科索夫斯基开始最后阶段的进攻,准备分割包围剩下的德军防御阵地。到那时,曼施泰因已超出与保卢斯进行短波无线电话与打字电报联系的距离,可是,保卢斯却仍与陆军总部保持无线电联系。罗科索夫斯基发动进攻的那天,保卢斯拍发了一封无线电报给蔡茨勒并请转呈希特勒。他在电报中详细叙说了部队的处境,并问他应如何对弹尽粮绝的部队实施指挥。希特勒拒绝了投降的暗示,甚至迟至1月24日仍拒绝第6集团军以小股部队向西突围。岂不知它们突围之后,即使不能与顿河集团军群会合,也能在苏军防线后方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苏军在顿河上游发动了一次新的大反攻,其威胁之大是前所未有的。1月13日,戈利科夫指挥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向位于意大利第8集团军北部的匈牙利第2集团军发动进攻,并迅速肃清倒霉的B集团军群所辖的残存兵力。新年以后,德国公众才充分了解到局势的严重程度。对解救守军抱很大希望的人寥寥无几。到1月中旬,对希特勒来讲,局势已无可挽回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他不能再装模作样,似乎他还有什么应急妙计。况且,苏军最近向匈牙利人发动的攻势,已使顿河集团军群与A集团军群甚至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曼施泰因赞成第6集团军投降,他与元首在电话中进行了长时间的争吵,极力主张投降。但是,希特勒却坚持,包围圈中的战斗还能进行一些时日,并且坚持说,俄国人向来不守信用,所以投降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一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崔可夫的第62集团军的西半部仍被德军第6集团军包围着,被切成两半,但它牵制了大量的德国师。扎多夫的第66集团军与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从包围圈南北两侧对德军形成夹攻之势。同时,另外四个苏军集团军从西部发起进攻。1月26日,奇斯佳科夫的第21集团军与第62集团军会师,从而德军第6集团军陷入南北两个包围圈中。1月31日,战斗已近尾声,口粮已不再发给德军伤员。此时此刻,希特勒将保卢斯由上将提升为陆军元帅,显然还希望保卢斯会继续抵抗,必要时以自杀去对付要俘虏他的人,因为自1871年建立大德意志以来,从未有一个陆军元帅当过俘虏。同日,苏军第38摩托化步兵旅的一支先遣队攻入红场附近的一座大商店,第6集团军司令部就设置在这个地下室里。保卢斯及其参谋人员被俘。南部包围圈内的战斗就此结束。北部包围圈内的德军在第11军军长施特雷克尔的指挥下,一直抵抗到2月2日。 
  苏军最高统帅部宣布俘获德军九万一千人,有二十四名将军,二千五百名军官,其中许多人是伤病员。据说,被苏军掩埋的德军死亡人员达十四万七千人,后来,曼施泰因与保卢斯坚持说,在斯大林格勒的德军不超过二十二万人。德军最高统帅部当时收到有关德军的伤亡数字是:死亡人员与被俘人员共二十万人。另外,苏联人是否对他们的战利品——大批的德国战俘进行过查对都很难说,更谈不上清点战场上死亡的德国人了。就连苏联人本身对德国战俘人数的估价都十分矛盾。例如,日林在1956年撰写的文章中声称,苏军歼灭了二十个德国师与两个罗马尼亚师,这是正确的,但却说俘获战俘十三万人。且不论哪种说法正确,有一点则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约有二十万德军部队在斯大林格勒丧生。被说成是战俘的九万一千人中,真正返回德国的只有几千人。 
  莫斯科于2月1日清晨宣告:斯大林格勒德军已投降。但是,柏林并未向德国人民广播这条消息。两天后,才广播了一份公报。公报中详细叙述了第6集团军的覆没,宣称在保卢斯元帅的模范领导下的第6集团军由于寡不敌众,才被苏军战胜。并宣布悼念这一损失,规定国丧日二天。可是私下里,希特勒的感情却截然相反,他狠毒地咒骂保卢斯与同他一起被俘的将军们,发誓战后要将他们送交军事法庭。他说,保卢斯将是晋升为陆军元帅的最后一个德国军官。这么多的人都死了而保卢斯却活着,希特勒是不会饶恕的。元首本人似乎根本不承认他本人应对这场灾难负什么责任,而只是一味地指责他的将军及其盟国。 
  斯大林格勒包围圈内德军的处境是十分凄惨的。皮托姆尼克机场失守后,主要弹药库与补给品堆积所均被苏军占领。惊恐的情绪开始在守军中蔓延开来。德军士兵径自离开阵地,艰难地朝东向斯大林格勒走去。开始是一小队人,后来汇成一条川流不息的人流。尽管许多人已经负伤或严重冻伤,但是他们还是被军官赶拢,逐回射击掩体。伞降补给品与空投补给品散落得到处皆是。凡是落在目标上的物品,德军士兵们便甘冒处死的风险把它们抢夺一空。1月末,第24装甲师司令部退至拖拉机厂,与第389步兵师的部分部队以及施特雷克尔指挥的第11军司令部会合。2月2日凌晨时分,那里前沿上的部队未接到命令便开始投降。到九时,俄国人把这些俘虏驱集在一起。他们允许师长冯·伦斯基向他的士兵作最后一次训话。演讲结束后,除负责监视的苏军外,所有在场的人都为德国欢呼三声。然后,由一位不知名姓的苏联将军对俘虏讲话。他赞扬了他们的勇气,许诺要给他们良好的待遇、可口的食物和保留所有私人财产的权利,还说,战后将把他们迅速地遣送回国。 
  随后,他们开始了饥饿的长途行军。这支队伍的私人物品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劫掠。行动的有时是苏军士兵,但更多的则是苏联老百姓。只有少量的人员押解俘虏。成群结队的武装匪徒在这支俘虏队伍的左右待机而动,那些因病、因累而掉队的俘虏,无不落入他们手中,从此再也见不到踪影。最后,这支队伍被装上火车,经由萨拉托夫、奥伦堡、思格斯、塔什干运往阿富汗以北。每站都从载运牲口的车皮上卸下死人。在乘坐火车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抵达目的地。 
  苏军的反攻与第6集团军的覆没,是德军从未遭受过的最大失败,对德国的盟国是当头一棒,未交战国也很注意。苏军的史料把斯大林格勒会战描绘成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据此推理,似乎这次胜利成了希特勒德国最后覆灭的重要原因。这当然是不能成立的。不错,第6集团军的覆没使德军失去了二十个师、二十多万人。另外,实际上,苏军在包围圈之外还消灭了六个德国师,伤亡总数也许又增加十万人。这是个极大的损失。但是,与苏联在1941年的损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因此,这种损失不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两个罗马尼亚集团军、一个意大利集团军与一个匈牙利集团军已先后溃败。而且从此一撅不振。但德国的未来并非几个弱小的盟军所能决定的。当然,斯大林格勒的胜利标志着东线战争的转折是事实,因为随之即肃清了高加索与伏尔加河下游的敌人,并开始迫使敌人向德意志帝国撤退。但是,从战争具有世界规模的角度来看,斯大林格勒会战只是通往战胜希特勒之路的一个里程碑而已,恰如在此以前的英国之战、希腊的抵抗、南斯拉夫的斗争、莫斯科城下大会战、美国参战和阿拉曼之战一样。这是一场大会战,也是一次大胜利,其规模与战果是阿拉曼之战所不能比拟的。但是,它与阿拉曼之战一样,决非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的原因。准确地说,那是同盟国在人力物力资源上远远超过轴心国的结果。到1942年,天平的一端已将负担过重的德国轻轻挑起,这一点在此后德国所遭到的一连串失败之中都得到了反映。斯大林格勒是这些失败中的第一个,三个月后,又遭到第二个失败:5月,第二支轴心围军队在突尼斯被歼灭,共二十五万人,其中德国人占十万,还只是被俘的。自此失败一个个地接踵而至。 
   “乌拉纽斯”攻势与“土星”攻势这两项战略计划,都是由最高一级组织具体制订与实施的。它们首次显示出了苏军最高统帅部与较高级司令部对大规模快速运动的坦克与摩托化部队实施指挥与控制的能力。但是,较低级的野战指挥官训导部队的能力与战术指挥能力依旧很差。师团长尤其如此。空军与坦克部队的训练与德国人相比低劣得多。无疑,苏军正在学习。但是,斯大林格勒之战的真正胜利者,却是方面军司令员、整个最高统帅机构、斯大林、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的将军们。 
  据苏联方面公布,苏军为包围斯大林格勒而实施的“乌拉纽斯”攻势,所投入的兵力为一百万人。但是,应把苏联的这个数字看作打了一定的折扣,因为有一种倾向,为了证实苏联的胜利并非由于人数众多,而是共产主义制度的优越,往往夸大德军的兵力,缩小苏军的兵力。同时还有一种相反的倾向,为了贬低美国的兵力与生产数字,又往往夸大苏联的兵力与生产数字。尽管苏联出版物中引用的资料都说会战之前,在苏军的三个方面军中,适于作战的全部坦克仅九百辆(并描写该数字占苏军在苏德战场所有坦克的百分之六十)。但是,用于斯大林格勒作战的坦克部队的全建制坦克数字近一千八百辆。1942年苏联生产各种类型坦克的总产量为二万四千七百辆,因此要么是把实有数字低报成九百辆;要么是夸大了坦克的产量。据说,三个方面军的火炮为一万三千五百门,但是按炮兵编制数计算大约有九千门。其余大量的是团营属火炮、迫击炮与反坦克炮。因此,不能从苏联的数字中得到任何正确的结论。 
  德军战败的原因很多。元首在战略上胃口过大,基础不牢:本身缺乏资源,又固执地低估敌方的兵力与潜力。他在伏尔加河与高加索两地同时采取行动,而当时可以使用的部队勉强只够打一仗。因此,希特勒便要求罗马尼亚、意大利与匈牙利提供部队,以弥补德军之不足,并把德军的警戒任务委托给盟军,但就在去年他还说他是决不这样做的。虽然他自认为是大战的领袖,但他连运输与补给问题都无法解决,而是把这些问题交给戈培尔处理。结果,德军就象苏德战争开始时一样,仍然没有多少备份的补给品,或根本没有备份的补给品,在一条漫长而靠不住的补给线的尽头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生活。当德军第6集团军于11月23日被孤立时,它实际上已没有物资储备。由于缺乏油料,A集团军群与B集团军群不时地停止前进。元首坚持要攻占斯大林格勒的废墟而不封锁伏尔加其余各地的主张,正中苏联的下怀。因为德军是投入了一场消耗极大的作战,而苏军指挥员的严酷以及其部队的顽强等特点,尤其适于打消耗战。总之,德军在开阔地作战的能力远远超过苏军,而在堑壕战和居民地作战的能力却大为逊色。由于希特勒的愚蠢,致使B集团军群的主力象钻进绞索一样被牵制在斯大林格勒地区达数月之久,给莫斯科以充裕的时间完成实施毁灭性打击的计划与准备工作。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所有德国师的战斗力与机动力都已丧失过半。有许多师已丧失净尽。 
  德国此次战败之后,许多德军指挥官都把勃劳希契解职以来所遭受的一系列失败归咎于希特勒,这种谴责是十分正确的。但是必须记住:1942年,这些将军中有许多人丝毫不怀疑希特勒的军事领导能力,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天才,他们同样负有低估其敌人的罪责。而希特勒本人也对德军领导人与参谋部抱有近乎病态的反感和轻蔑。 
  正因为希特勒坚持要保卢斯留在伏尔加河,因此这次德军失败应归咎于元首。在他周围的人中,凯特尔无足轻重;约德尔自利斯特事件后仍然心有余悸。无论怎样说,他俩对俄国战场均不负任何实际责任。疲惫的哈尔德早已退休。其继任人蔡茨勒无论对希特勒还是对集团军群司令们均不能产生任何影响。他在这一阶段扮演的角色是消极的。除希特勒外,戈林要对这场灾难负主要责任。因为他曾保证他能不断地向包围圈内提供空中补给。他所作出的这项保证立即遭到自己的空军指挥官与参谋们的反对。在这场悲剧中,曼施泰因扮演的角色牵扯最少,因为他的兵力那样少,任务那样重,在那个时候接受任务已为时过晚了,而且他从未真正指挥过保卢斯。曼施泰因只在一个问题上的责任不明,即他是否应向保卢斯下达那道放弃阵地,实施突围的硬性命令。从尔后的事件来看,可以说曼施泰因应该这样做,尽管这道命令肯定会立即遭到元首的反对。 
  契尔河河口附近的顿河大桥距斯大林格勒仅四十英里,并且在12月16日以前一直控制在德军手中,曼施泰因不走顿河大桥,偏偏舍近求远,选择从科帖尔尼科沃到斯大林格勒的路线是想给苏联守军以突然的打击。因此他选择了叶廖缅科防守较为薄弱的方向。斯大林与华西列夫斯基均不相信德国人会选择这样一条靠不住的路线。第57装甲军即使被打败,主要功劳也不能归于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问题在于路途遥远,地形复杂,天候恶劣。在这种情况下倒不如集中第57与第48装甲军两个军的兵力强渡契尔河下游与顿河(这是进入斯大林格勒的捷径),冲破对岸苏军的阻拦,向斯大林格勒发动进攻。可是当时却舍近求远,结果两个装甲军都被孤立歼灭。 
  保卢斯担任的角色是他命中注定的。保卢斯与他即将取代的约德尔在军事素养与性格方面有许多相似之处。他是资历最深的作战参谋。尽管他并非没有指挥能力,但他却毫无指挥经验。另一方面,与其同事们相比,他的性格要驯顺得多,他反应迟钝,优柔寡断。他可能因11月23日或其后不久未能不顾希特勒的命令掉转部队,杀出另一条生路而遭受谴责。但是,如果保卢斯能够迅速作出反应,拒不服从希特勒要他留在伏尔加河的意图,那才是不可思议的。希特勒是不会为最高统帅部选择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的。况且保卢斯也不是赫普纳。赫普纳敢想敢做,这也是毁灭他自己的原因。如果保卢斯了解第6集团军继续留在伏尔加河将会全部被歼,他可能会违抗希特勒的命令。但是相反,甚至迟至1月24日,当包围圈在他眼前逐步缩小;当所有解救的希望全已破灭,当他知道末日已为时不远时,他仍要求希特勒允许他组织部队进行抵抗,而当他的要求未得到答复时,也未能采取行动。这是什么原因呢?一则11月23日,德军仍未遭受重大的失败;二则有例在先——希特勒横暴地处置了施波内克与海姆。 
  最后的疑点是,11月23日或12月19日,第6集团军是否还十分强大,足以冲出包围圈,这仍然是个值得推敲的问题。但是,第6集团军各军大部分保持完整,它有可能在11月最后一周,以丢弃大部分的装备为代价保证各军的完整,因为苏军当时正在混乱之中,也不拥有强大的兵力。到12月19日,局势急转直下,第6集团军剩余的大量的马匹被屠宰了,德军的补给情况也恶化了。众所周知,此时,叶廖缅科也遇到了重重困难,他的坦克部队与摩托化部队已把油料与补给消耗殆尽。马利诺夫斯基指挥的第2近卫集团军直至12月19日才逾期赶抵该地区。保卢斯与赫特的援军相距仅三十英里,中间是叶廖缅科的部队,如果第6集团军于12月19日向叶廖缅科的后方发动进攻,并把获得自由作为鼓舞部队的动力,那么,就可能有相当数量的人冲出包围圈。  
 
第二十一章 德军撤至乌克兰 
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1941-1945》] 




  这次大反攻的第三阶段以德军第6集团军被歼和德军撤离高加索而告终。第三阶段是由戈利科夫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对德国扎尔穆特的第2集团军和匈牙利詹内的第2集团军实施进攻。进攻的直接目标是哈尔科夫和顿涅次盆地。进攻正面从利夫内绵延到坎帖米罗夫卡,宽三百多英里。列伊特的布良斯克方面军从北翼、瓦杜丁的西南方面军从南翼配合戈利科夫。为了从两翼合围匈牙利第2集团军,由莫斯卡连科的第40集团军协同第18独立步兵军对右翼的匈牙利部队进行主要突击,由雷巴尔科的第3坦克集团军攻打左翼的意大利部队,这两路军在敌人后方约五十英里处,即阿列克谢耶夫卡附近会合。然后它们再兵分两路:一路向北,协同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奇比索夫第38集团军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第60集团军攻打德军第2集团军暴露的翼侧;另一路向南,配合以布良斯克方面军的普霍夫第13集团军以及西南方面军的哈里东诺夫第6集团军攻打意大利加里博尔迪的第8集团军暴露的翼侧。在这个主攻方向上,德国第2集团军有两个军(七个师),而匈牙利集团军只有九个旅或轻型师、一个装甲师和一个德国步兵师。意大利阿尔卑斯军有三个师。轴心国部队坦克和火炮数量都比不上进攻一方,苏军仅沃罗涅日方面军就有十九个步兵师和大量的坦克、骑兵部队。 
  戈利科夫获准以三周的时间进行侦察和战前准备。侦察是从空中和一系列靠近匈牙利阵地的观察所和指挥所进行的。为了不使敌人警觉,严禁实施战斗侦察和派出战斗搜索组。很快就弄清匈牙利防御是由两个防御地带组成,一个防御地带的纵深约为四英里,另一个约为十至十二英里。由于匈牙利军采取消极防御,因而苏军得以把次要方向上的火炮和迫击炮几乎全部撤出集中到主攻方向,使每英里正面的火炮和迫击炮达到二百门左右。所有各种口径的火炮都作为直射武器进行配置,做好摧毁那些已判明的支撑点的准备。开阔的草原地带缺乏遮蔽地,这就迫使部队只能在夜间通过最后百把英里的路程到达前线。苏联的历史学家声称,这些保密措施是有效的,因为匈牙利部队认为苏军兵力已经消耗殆尽,不可能发动进攻。1月7日,离预定的进攻发起日只有七天,据说匈牙利第2集团军参谋长科瓦奇向布达佩斯呈送了一份报告,说他排除了苏军对他的地带发动任何进攻的可能性。事实上,苏军在这个方向上的进攻,德军并不是没有预料到。 
 

图17 苏军的春季玫势 
  苏军虽然定于1月14日才发动主攻,但是预先在1月12日以一定兵力进行的试探性侦察就使敌人乱作一团,以致苏军能够突入匈牙利防御纵深三英里。接着便毫不拖延地发动了主攻,在防御一方的地雷场中第一次使用了坦克推动的滚压式扫雷器开辟通道。据苏联报道,火力准备和直接瞄准火炮射击的效果极佳,以致敌炮兵观察所在最初的几分钟内就被摧毁,苏军的步兵和坦克一拥而入,几乎毫无损失。那些轴心国部队扼守了一年而没有加固的野战防御阵地终于在1月15日被敌人突破,虽然匈牙利装甲师一再进行反冲击。第二天,匈牙利的通信系统陷于瘫痪,防御处于完全无组织的状态。1月18日,雷巴尔科的第3坦克集团军和莫斯卡连科的第40集团军在阿列克谢耶夫卡附近会师,包围了匈牙利第2集团军的大部、意大利阿尔卑斯军的一部以及第24装甲军和克拉默集群的全部。在猛烈的暴风雪中许多被围部队逃跑了,但是苏方却在1月27日宣布俘虏了八万六千人,其中大部分是匈牙利人。德军扎尔穆特第2集团军的南翼缺口很大。1月28日莫斯卡连科的第40集团军越过德军交通线北上到达卡斯托尔诺耶,与布良斯克方面军普霍夫的第13集团军会师。德军第2集团军的两个军共约七个师被切断了退路,希特勒已然表示过他不太想让德军第2集团军从沃罗涅日退却。然而,对这些部队来说,斯大林格勒的先例是不能再重演的。它们放弃并纵火焚烧了沃罗涅日城。许多股被围部队且退且战向西逃跑,其中大部分部队冒着摄氏零下二十五度的严寒向雷耳斯克长途跋涉了一百二十英里才与自己的部队会合。他们的重型装备几乎丢失殆尽。 
   1月21日,魏克斯给希特勒描绘了一幅非常令人沮丧的景象。德军B集团军群原来扼守的防线出现了一个二百英里宽的缺口。他对制止苏军向那里的进攻几乎不抱希望,特别是当苏军改变了战术,绕开所有支撑点迂回前进时就更加绝望了。他担心德军第2集团军的安全,并且看出苏军最高统帅部的目标可能是通过这个缺口向西南推进,切断顿河集团军群的退路。从克鲁格的中央集团军群调出的一个步兵师和从西欧赶来的豪塞尔的第2党卫军装甲军均尚在途中,除此之外没有可供使用的德军预备队。克鲁格在整个冬季一直处于加里宁方面军和西方方面军的强大压力之下。他担心那些突入的苏军一旦挥戈北上,他的处境就很危险。他请求准许他撤离尔热夫附近的大突出部组建预备队来对付这种威胁,但是他白费了唇舌。 
  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在1月下旬被派往沃罗涅日方面军作了短暂的逗留,介绍了下一步的作战方针。根据朱可夫介绍的作战方针,一个称之为“星”的解放哈尔科夫的计划制订出来了。如果什捷缅科的话可信,总参谋部似乎对此有些保留,因为计划要求戈利科夫同时向库尔斯克和哈尔科夫两个不同的方向实施突击。“星”计划于2月1日开始执行。苏军不失时机地抓住了这个有利条件,穿过那个缺口。戈利科夫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几乎是朝着正西直取库尔斯克和哈尔科夫。与此同时,哈里东诺夫的第6集团军和瓦杜丁西南方面军的V·I·库兹涅佐夫第1近卫集团军直取亚速海上的马里乌波耳,目的是切断曼施泰因顿河集团军群和仍留在高加索的克莱斯特A集团军群之间的联系。2月2日,苏军收复斯大林格勒。三天后,雷巴尔科的第3坦克集团军到达封冻了的顿涅次河,但是由于第2党卫军装甲军的近卫摩托化师的坚决抵抗而无法渡河。库尔斯克、别耳哥罗德和哈尔科夫立即遭到威胁,曼施泰因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克莱斯特的A集团军群仍被困在遥远的高加索。12月28日蔡茨勒说服了元首,元首同意放弃部分石油目标和黑海的部分目标。但是,为了罗斯托夫以北顿河右岸的安全,希特勒不同意从高加索全面撤退,他只允许部分撤退,分阶段地撤至马内奇运河和库班河一线,因为他想保住迈科普地区以及刻赤海峡和顿河下游地区桥头堡,作为以后打回里海的一个牢固的基地。可是,1月7日,叶廖缅科南方方面军中的第5突击集团军和第2近卫集团军的一些先头部队,已经接近顿河集团军群司令部。该司令部的驻地距诺沃切尔卡斯克不远,离罗斯托夫不到三十英里。罗斯托夫大桥的失守已在所难免。这座大桥不仅是A集团军群,也是赫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4军运送主要补给品的通道。 
  苏联对德军在顿河下游和高加索撤退的反应很迟钝。自1月初,原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南方方面军,仍由叶廖缅科任司令员、赫鲁晓夫任政治委员。该方面军占领的地段在顿河与马内奇运河之间,宽九十英里。为消灭斯大林格勒的敌军,它不得不交出一些部队。叶廖缅科奉命攻占罗斯托夫和萨尔斯克,以切断A集团军群的主要退路,但是马利诺夫斯基的第2近卫集团军和波波夫的第5突击集团军都遭到了据他们报告是赫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的猛烈抵抗。在攻打集莫夫尼基德军(即受到党卫军诺曼人师增援的第16摩托化师和其他部队)时,东南翼的特鲁番诺夫第51集团军和格拉西缅科第28集团军的时运也并不比他们好。叶廖缅科和他的军事委员会感到有责任向莫斯科指出,部队离开铁路运输终点站已达二百多英里而且他们的装甲部队比编制定额少三百五十辆坦克。远在南翼和东南翼的秋列涅夫的南高加索方面军仍分成两个孤立的集群,即诺沃罗西斯克附近库班河以南山区的彼得罗夫黑海集群和里海附近格罗兹尼与巴库地区的马斯连尼科夫北部集群。该方面军正在处境极为困难的情况下作战。那里没有什么可用的公路。在冰雪融化期,即使对步兵来说这个地区也几乎是无法通行的。此外,增援彼得罗夫的黑海集群很困难,因为部队和装备必须从里海地区沿着绵长的高加索山脉的劣等公路进行运输,这段距离将近六百英里。该集群在斯大林的压力下接受了切断德军在塔曼半岛的退路的任务。黑海集群使用驮载运输工具,边走边开路,开始缓慢地向前运动。但是,当该集群最后走出山麓丘陵地时,库班河的河水已泛滥成灾,淹没了草原。当A集团军群分阶段撤退时,苏军就穷追猛打,但是德军却避免了被南高加索方面军切断的危险。秋列涅夫和马斯连尼科夫后来都被指控为胆小鬼,他们战战兢兢,唯恐上德军的圈套,一味提防敌军攻打格罗兹尼。 
  苏联1月间的推进表明,A集团军群和顿河集团军群所遭受的威胁来自两个方向,即顿河下游叶廖缅科的南方方面军和乌克兰东部地区瓦杜丁的西南方面军。然而,到1月27日以后,希特勒才作出A集团军群撤退的明确决定。马肯森指挥的由一个装甲师和三个步兵师组成的第1装甲集团军奉命与曼施泰因会合。曼施泰因获准撤退到顿河下游以西地区。但是,A集团军群其余的部队,约有十个德国师和十个罗马尼亚师,共计三十五万多人,奉命撤至塔曼桥头堡。后来证明,它们即使撤到此地对曼施泰因在乌克兰的艰苦战斗也没有多大帮助。曼施泰因请求元首批准他撤到米乌斯河原来的防线,但是元首却不同意,并且认定,甚至连顿涅次产煤区这小块地方对德国经济也是至关重要的。可是,不久以后,局势就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了。2月2日马利诺夫斯基接替叶廖缅科指挥南方方面军。2月4日该方面军到达沙赫特-诺沃切尔卡斯克一线。四天之后,霍缅科第44集团军的一个骑兵机械化集群从格罗兹尼出发经过长途行军抵近罗斯托夫,接着渡过封冻的顿河到达位于罗斯托夫和塔甘罗格之间的恰尔季尔。与此同时,在该集群西北方向上的乌克兰境内,戈利科夫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占领了别耳哥罗德、库尔斯克和沃耳昌斯克,接着它的第6近卫骑兵军和卡扎科夫的第69集团军于2月11日渡过了封冻的顿涅次河,抵达哈尔科夫郊区,在那里它们与豪塞尔的党卫军装甲军的近卫师交了锋。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邻,即西南方面军,使用了V.I.库兹涅佐夫的第1近卫集团军、哈里东诺夫的第6集团军和波波夫的坦克集群渡过顿涅次河到达顿河集团军群的深远后方,并在斯大林的催促下插向第聂伯河畔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和扎波罗日耶渡口。2月5日,南方方面军的列柳申科第3近卫集团军攻占了伏罗希洛夫格勒,经过九天的逐屋巷战,扫清了该城之敌。 
  德军的处境十分险恶,以致曼施泰因和克鲁格于2月6日被召回东普鲁士。在这次会见时,希特勒不得不勉强地同意他们先前提出的撤到米乌斯河以西和放弃尔热夫突出部的请求。这是要放弃的第二个大突出部,因为希特勒已被迫同意放弃迭米扬斯克地区以稳住列宁格勒附近的阵地。在列宁格勒,苏军最后终于开辟了一条直通该城的陆上走廊。魏克斯的B集团军群司令部停止指挥,纳入预备指挥系统。其所属部队分别交由曼施泰因和克鲁格指挥。曼施泰因的顿河集团军群改称南方集团军群。 
  德军第2集团军和匈牙利第2集团军的失败以及它们突然从沃罗涅日撤退到雷耳斯克,已使克鲁格的中央集团军群的南翼部分地遭到包围。2月初,莫斯科组建了一个新的方面军——中央方面军,由原顿河方面军的罗科索夫斯基指挥。该方面军下辖第2坦克集团军和三个步兵集团军。中央方面军企图在2月25日,在斯大林亲自安排的一次战役中,从南部绕到布良斯克-奥廖尔突出部的后方包围克鲁格的中央集团军群。这次,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成功,因为退却的德国第2集团军最后占领了雷耳斯克-苏梅一线。这时第2集团军已由魏斯指挥,属中央集团军群建制。大批从尔热夫地区撤出的师很快顶住了苏军对北翼和西北翼的压力。 
   2月17日,希特勒在蔡茨勒和约德尔的陪同下到达扎波罗日耶南方集团军群的司令部,因为那里的状况已引起人们的恐慌。元首已打算解除曼施泰因的职务。前一天,兰茨集群违抗希特勒的命令撤出了哈尔科夫,向西南撤退。霍利德特集群不久也被改编为德军新的第6集团军。它正坚守米乌斯河防线,抵挡马利诺夫斯基的南方方面军。与此同时,从高加索撤到曼施泰因左侧的马肯森第1装甲集团军,也企图阻挡从斯拉维扬斯克向红军城和斯大林诺(顿涅次克)推进的V·I·库兹涅佐夫第1近卫集团军和波波夫坦克集群的一部。再向西大约七十英里,在南方集团军群的深远纵深内,第1近卫集团军和哈里东诺夫第6集团军距第聂伯河只有三十英里。切断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和斯大林诺之间的铁路干线后,它们离元首开会的地方就不到五十英里了。为恢复原来的态势,曼施泰因建议使用赫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对前来包围的苏军实施反突击。第4装甲集团军编成内有第57与第48装甲军(共有五个师,其中三个师为装甲师)以及第2党卫军装甲军(原来由两个,后来由三个摩托化师组成)。第4装甲集团军从扎波罗日耶和斯大林诺之间的地区北上攻打苏军翼侧,这时,党卫军装甲军从波尔塔瓦地区向南进攻,向第4装甲集团军靠拢,以孤立第1近卫集团军和第6集团军的先头部队。赫特担任总指挥。赫特的左翼由肯普夫集群掩护。在赫特的右翼,第3与第40装甲军以及第30军组成的马肯森第1装甲集团军将孤立波波夫坦克集群和第1近卫集团军的支援部队并将他们歼灭。虽然南方集团军群的车辆燃料奇缺,但是通过无线电截听获悉苏军的燃料更缺。同样通过无线电截听还了解到苏联野战指挥官几乎都认定德军将撤退到第聂伯河以西。由于里希特霍芬第4航空队的配合与增援,苏联空军在战术上遭到了一次惨重的失败。 
  希特勒还在为哈尔科夫的失守而感到痛心,他认为当前的目标是收复哈尔科夫而不是歼灭敌军。他不相信南方集团军群处境危险。然而在第二天的会议上,他却勉强地同意了曼施泰因提出的反突击的建议。 
  与此同时,斯大林也在声色俱厉地催促西南方面军前出到第聂伯河。苏军这时已经超过了支援和补给的距离,加以收复的机场还不能使用,他们也失去了有效的空中支援。在这条漫长的交通线上,补给和补充兵员的系统、维修系统工作得很糟;许多兵团和部队,由于伤亡过多,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2月19日上午豪塞尔的第2党卫军装甲军从克拉斯诺格勒地区向苏军哈里东诺夫第6集团军的翼侧发起了进攻,打开了一个宽达二十五英里的大缺口。党卫军帝国师在这个缺口上击溃了第4近卫步兵军。2月22日,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与其右邻基希纳的第57装甲军一起向巴甫洛格勒挺进,歼灭了许多苏联部队并与党卫军装甲军会合。尔后它们改变方向,北上攻打哈尔科夫。苏军只有九千人被俘,而南方集团军群却宣称在战场上击毙敌军二万三千人。马肯森令亨里奇的第40装甲军(编有两个装甲师和一个党卫军摩托化师)歼灭位于红军城和巴尔温科沃之间的波波夫坦克集群的先头部队。这个坦克集群有些部队由于缺油早已停止不前。 
  苏军最高统帅部仍然认为德军发起反突击是为了掩护南方集团军群从米乌斯河撤到第聂伯河以西。为了制止霍利德特集群和第1装甲集团军的行动,西南方面军奉命再次出击。然而,这样的命令已难以执行了,因为此刻赫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仍在迅速北上、离开它的出发地大约已有一百五十英里,而且它在3月4日到6日期间已变更了部署。该集团军迂回到西南方面军的北翼后就在哈尔科夫附近、沃罗涅日方面军左翼美烈法和索科洛沃之间发动了一场猛烈的进攻,在卡扎科夫的第69集团军和雷巴尔科的第3坦克集团军之间打开了一个三十英里宽的缺口。沃罗涅日方面军未能堵住缺口。3月12日德军突入到哈尔科夫的街头,两天后对该城进行了合围。缺口继续在扩大,苏军没有可供使用的预备队。德军已推进到别耳哥罗德附近。显而易见,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受到了威胁。3月18日别耳哥罗德被大德意志摩托化师攻克。这时苏军最高统帅部才认识到德军的行动并不是掩护撤退的牵制性行动,中央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有被孤立的危险。第3坦克集团军奉命突破哈尔科夫附近的包围圈。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撤退到顿涅次河以东大约四十英里处。 
  斯大林的反应充分体现了独裁者和苏维埃制度的特征。他想知道沃罗涅日方面军出了什么问题。军事委员会不仅在军事上而且在政治上也需要加强。赫鲁晓夫被派进这个委员会。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也参加了该委员会的工作。 
   3月16日,朱可夫还在西北方面军铁木辛哥那里,斯大林在通话中就告诉他,大本营已决定:由索科洛夫斯基接替当时负责指挥西方方面军的科涅夫。斯大林与朱可夫就乌克兰的局势交换了意见。据朱可夫本人说,他建议科涅夫指挥西北方面军,这样铁木辛哥就可以抽出来作为大本营的代表到乌克兰南部,采取必要的措施,恢复原来的态势。斯大林同意这个建议,但是要求朱可夫返回莫斯科。在莫斯科,朱可夫与这位通宵达旦对总参谋部施加压力的独裁者交换过意见,并于清晨五时共进早餐之后,便飞往沃罗涅日方面军。戈利科夫的位置让给了瓦杜丁。朱可夫请求从最高统帅部预备队再拨给三个集团军。斯大林拨给了他第1坦克集团军、第21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苏联三个进行增援的集团军从内陆赶来,加以春季道路随着冰雪的融化而变得泥泞不堪,这时局势才得以稳定下来。 
  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的有限反攻使苏军丧失了它在俄罗斯南部和乌克兰的主动权,因为瓦杜丁已在11月渡过顿河去攻打罗马尼亚部队。据报道,曼施泰因的勇猛进攻使苏军死伤四万多人,损失坦克六百辆、火炮五百门。这些武器均被德军缴获。这次胜利使德军无可置疑地控制了顿涅次河与米乌斯河之间的地区,这与1941年冬季所控制的战线几乎完全一样。苏军所遭受的挫折是有限的、暂时的而不决定性的,但是这却挽救了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免于毁灭,而且还使它赢得了一些喘息时间。德军的胜利应归功于曼施泰因和克鲁格。他俩最终说服了元首,使他同意缩短战线,腾出兵力,组成预备队,争取主动权,放弃了他原来的单纯防御的战术。有些功劳应归于赫特。然而,起决定性作用的却是豪塞尔的装甲军。该装甲军由三个富有作战经验、装备精良、经过休整的近卫师、帝国师和骷髅师组成。这三个师要比苏军的部队优越得多。苏军部署分散,支援兵器不足,补给低劣,而且那时已力不能支。 
  苏联在1942年到1943年冬季的攻势就这样以胜利而告终。德军最强大的集团军统统都被歼灭。德军盟军的四个集团军也被打得溃不成军。德国一些评论家对苏联战略有两点挑剔。第一点,认为当时对罗马尼亚、意大利和匈牙利的三次进攻应该同时进行,而不应该相继实施。如果苏军的空中力量、火炮和输送车辆足以支援这三次进攻的话,那么这就批评对了,然而情况并不是这样。苏联前一年反攻失败,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分散和浪费了兵力。第二点,苏军最高统帅部未能坚决地向罗斯托夫和亚速海推进,切断整个A集团军群和顿河集团军群部分部队的退路。这个批评倒是中肯的,因为成功地实施这样的突破,毫无疑问会使德军这两个集团军群处于危险的境地。然而,硬向亚速海推进,可能归于失败,如果在推进中那些负责包围德军第6集团军的部队被削弱的话。此外,在顿河下游的罗斯托夫大桥并不是退出高加索的唯一出口,因为A集团军群经刻赤海峡撤退证明是可行的。正因为如此,斯大林才强令黑海集群切断穿越塔曼半岛的退路。如果塔曼半岛的退路苏军不能切断的话,那么夺取第聂伯河下游和彼烈科朴地峡要比攻打罗斯托夫为佳。占领了彼烈科朴就可以封锁退出克里木的出口,而且还可孤立A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这就是斯大林极力要做的。 
  德国的愚蠢,使苏联在1942年冬季的战略所获得的战果也许要比斯大林和最高统帅部所期望的多得多。在斯大林逝世后的年代里,斯大林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说他重犯了1941年冬季那样的错误:过高地估计了苏联的力量,过低地估计了敌人的力量,结果在过于宽大的正面上向西推进,分散了苏军的兵力。根据同样的理由也可以论证,如果沃罗涅日方面军、西南方面军和南方方面军集中兵力向西南长驱直入乌克兰夺取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扎波罗日耶和克里木地峡,那么取得的胜利可能更大些。即便如此,这些胜利也可能是有限的。苏联境内的战争继续受到地形、距离和气候的影响,甚至是限制。11月,德军日暮途穷,几乎到了人竭财尽的地步。天平上苏军一边的砝码加重了。苏联成功的反攻使轴心国部队从斯大林格勒后退了将近五百英里,如果从格罗兹尼算起还不止五百英里。尔后钟摆又摆回到对德军有利的位置。苏军因受到作战、远距离和气候的影响,实力已经削弱,组织已经涣散,抵挡不住与它敌对的那些疲惫不堪、人员不足的德国师。 
   1943年初苏联进攻期间,德苏两国军队的编成和兵力对比才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1941年,德国把效率高、装备精良、世界上最精锐的装甲部队和摩托化部队投入了战争,尽管这些部队只是整个德军中的一小部分。德国的战术空中支援很出色。那时的苏军并不缺少坦克、飞机或其他武器装备,但是它决不是一支现代化的摩托化军队,甚至还比不上德军那些拥有骡马牵引火炮与马车的徒步步兵师。然而到了1943年,德军的编制、武器装备的质量与规模非但没有改进,保持它的领先地位,反而远远地落在它的敌人的后面。1943年3月,东线比编制定额少四十七万人。由于形势所迫,德军最高统帅部只得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尽力而为,继续干下去。希特勒总是迷恋于师的数量,因而连续不断地组建新的师。他拒绝补充、加强或改装现有的师,结果这些师只剩下个空架子。所谓的装甲师只有三十到四十辆坦克。1941年德军出动了三千三百辆坦克到苏联。1943年1月23日,它在整个东线只剩了四百九十五辆能够作战的坦克。除了少量虎式(VI型)坦克外,没有任何新式的坦克可供使用,尽管III型和IV型坦克后来又加上了装甲裙,改用碳化钢的装甲和炮身长、初速大的火炮。师的编制逐渐发生变化。师的名称保留着,但是师编成内团的数量和团编成内营的数量都削减了,结果,师的战斗实力大大削弱。另一方面,苏军却改进得比原来好。苏联空军尽管在飞机性能方面仍不及德国空军,但在改进飞机质量方面大有进步。KV型坦克和T34型坦克胜过德国的III型和IV型坦克,而且大批地进行生产。从1942年年中起,坦克军和机械化军组成了坦克集团军。但是,1943年期间可以看到的苏军一个最重大的改进乃是它的迅速摩托化,使苏军最高统帅部能够在隆冬和冰雪融化的季节实施纵深突破。而迅速实现摩托化,在很大程度上是有赖于进口的美国卡车。一度是世界上装备最精良的德军,事隔两年竟落到了一个过时的军队的境地,得到的尽是些快过时的武器装备。苏军的指挥官和传令兵乘坐四分之一吨吉普车,而德军仍然骑马。苏军使用斯蒂倍克牌或道奇牌的六轮传动卡车,而德军使用的却是农用轻便马车。德国野战部队参谋机构的效率和德国士兵的素质仍然胜过苏军。然而,尽管如此,曾经是帝国骄傲的德军,却成了世界上一支比较落后的军队。 
 
第二十二章 库尔斯克会战 
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1941-1945》] 




  轴心国在斯大林格勒和北非的失败以及苏、美、英军事力量的迅速增长开始表明,除非与德国交战的国家之间发生内讧,否则轴心国是不可能取胜的。日本在太平洋已成强弩之末,并且已然遭到重大挫折。意大利几乎是不惜任何代价地想结束对苏战争,芬兰也在考虑安全脱身的对策。安东奈斯库想与西方列强讲和,但是又想继续对苏战争。希特勒以及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和陆军总部的参谋机构一致认为,欧洲大陆遭受入侵的危险迫在眉睫,1943年硬要在东线决定胜负已不可能。约德尔和最高统帅部一般来说同意抽调东线的部队加强西线和地中海。而陆军总部对苏联以外的战区并不承担任何责任,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只有相应地缩短战线和减少任务,它才愿意接受抽调东线部队的决定。希特勒拒绝这样干。他不仅要保全面子而且还十分错误地认定德国的战时经济承受不起领土和资源的损失。就这样,德国武装部队在东线与西线之间、陆军总部与最高统帅部之间争得不可开交。然而,最高统帅部、陆军总部和元首当时大体上都同意德军在苏联必须转入防御。 
  希特勒认为,在苏联最好的防御手段是实施有限的进攻,而且要在冰消雪融、土地干燥之后立即实施,抢在美英进攻欧洲的前面。这个看法得到了蔡茨勒的支持。曼施泰因不久以前在哈尔科夫会战中取得的胜利对此也起了促进作用。希特勒同意先撤出尔热夫突出部,因为所撤出的部队,即莫德尔第9集团军,可以用于遂行别的进攻任务。他要先敌发起进攻,以摧毁苏军的进攻能力,那怕是暂时地、部分地也好。需要的是俘虏其人员、缴获其武器装备,同时还要赢得迅速而辉煌的胜利,用以恢复德军的声誉和轴心国的信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象一座灯塔那样光照全球。 
 

图18 库尔斯克会战 
  原来计划向哈尔科夫东部实施两次小规模辅助进攻以完成对哈尔科夫的合围。这两次行动的代号叫“鹰”计划和“豹”计划。但是最后放弃了这个方案,采纳了进攻库尔斯克的方案。所选择的地段是苏军的库尔斯克突出部。该突出部向西楔入实际上是德国向东凸出的两个突出部之间。其中德军北部那个突出部有奥廖尔城,南部那个突出部是以哈尔科夫城为中心。希特勒和蔡茨勒的计划是令中央集团军群的莫德尔第9集团军从奥廖尔突出部向南进攻库尔斯克,而南方集团军群赫特第4装甲集团军和肯普夫集群从哈尔科夫突出部向北进攻库尔所克与莫德尔会合,尔后歼灭被包围在库尔斯克突出部的苏军。 
   3月初开始制定进攻计划,原来打算4月中旬发起进攻,可是后来又推迟了,一是因为部队集结拖延了时间,一是颇受希特勒器重的莫德尔担心自己兵力不足,再三要求补充兵力。5月4日希特勒在慕尼黑召集了一次会议,讨论代号为“城堡”的进攻计划。出席会议的有克鲁格、曼施泰因、蔡茨勒和古德里安。退休的古德里安在此以前已被召回担任机动部队总监 [ 江左注:另译“装甲总监” ] 的职务。莫德尔没有出席这次会议,但通过信件提出了许多异议。他确信,苏军野战防御力量十分强大,它能够顶住德军的进攻,同时还能投入新锐的预备队。虽然莫德尔没有说他不同意该项计划,但是他含蓄地表示:鉴于力量对比悬殊,他对这次进攻的成败没有把握。克鲁格和曼施泰因总的来说同意该进攻计划,但是却不同意继续拖延,因为苏军每周都有新的部队开到前线,拖延时间只能对苏军有利。与此相反,古德里安预期坦克会受到损失,因而竭力反对实施“城堡”计划。他需要用这些坦克装备西欧的德军。古德里安的态度显然激怒了他的宿敌克鲁格元帅。据古德里安说,几天之后克鲁格就得了歇斯底里症,要求与他决斗,并邀请希特勒当他的助手。 
  失败在什么时候都是“孤儿”,人们总是互相推脱,因此,“城堡”计划失败的责任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确定的。希特勒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古德里安责怪希特勒和蔡茨勒,特别是蔡茨勒,而且还说克鲁格与他们的意见一致。后来蔡茨勒强调,集团军群司令们不够热心,尽管按梅伦廷的看法,此刻他本人似乎是信心百倍。凯特尔是同意进攻的,而约德尔是反对的。各种可能的作战方案都讨论过,例如:不从北部和南部而从西部第2集团军地域突破,这样就可以避开敌方周密设防的阵地。然而,变更进攻部队的部署又得拖延时间,这个作战方案没有被采纳。有人还建议待苏军发动进攻时再采取行动,尔后转为反攻,但是这样做太被动,不合希特勒的心意。结果,进攻再一次推迟,等到拥有更多的重型坦克和强击火炮时再议。 
  希特勒不仅对部队数量的魔力而且还对科学技术的发展着了迷。他希望科学技术的发展在战争中能成为德国的救星。他对空心装药破甲弹曾寄予很大希望,认为它是对付T34和KV型坦克的有效手段。这个希望落空了,他就转而乞灵于重型和超重型坦克。VI型(虎式)坦克重约五十六吨、装有一门88毫米火炮,当时已小批量地装备部队。V型(豹式)坦克重约四十五吨,是一种新式重型坦克,刚刚研制成功。希特勒拒不接受技术人员的劝告,决定将所有能集中的重型坦克都用于“城堡”作战计划,其中包括豹式坦克、波尔舍的虎式坦克和费迪南德式强击火炮。然而,它们全都没有完成验收试验。 
   7月1日,元首接见了参加这次进攻的军以上高级指挥官并讲了话。他的开场白是讲战争形势,并大骂意大利是导致各种灾难的祸根。说罗马尼亚和匈牙利靠不住,芬兰已到了人穷财尽的地步。德国必须不借任何代价固守夺得的土地——非此就无法生存——而且务必使德国军人都知道,他们应该与阵地共存亡。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放弃巴尔干半岛,而且他还要用德军取代那里的意军。克里特岛也要守住,绝不能交给敌人让他们在那里再开设一个机场。他不否认德军在苏联面临许多潜伏着的危机。但是,他认为苏军为准备另一次冬季攻势在整个夏季是不会大动干戈的。他不想放弃奥廖尔突出部,因为牵制住这部分苏军对德军有利,而且他也决不相信苏军会再次让德军进行有组织的撤退。苏军已有教训在先,在德军撤离尔热夫突出部时,它曾坐失良机,放走了敌人。元首不同意坐等敌人进攻时再行还击,即实施反攻的建议。他认为德国必须争取主动,先发制人。他不想否认“城堡”行动是一场赌博,但是他本人相信它会成功。这个信念是他根据以往的事实得出来的。那时他驳回了军界所有的建议,独自作出了进军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和苏联的决定。 
  人们可能认为有充分的理由立即放弃“城堡”攻势计划。 
  在南部,曼施泰因的进攻部队,也就是赫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下辖:奥特的第52军,部署在左翼,有三个步兵师;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部署在中央,有一个步兵师、两个装甲师和大德意志装甲护卫师;豪塞尔的党卫军第2装甲军,有一个步兵师和三个党卫军装甲护卫师。大德意志装甲护卫师的编制特殊,其坦克的编制数比装甲师还多。别耳哥罗德以南即第4装甲集团军的右邻是肯普夫集群,有三个军,即:布赖特的第3装甲军,有一个步兵师和三个装甲师;劳斯一个军,有两个步兵师;马滕克洛特的第42军,有三个步兵师。内林的第24装甲军,是集团军群的预备队,有第17装甲师和党卫军诺曼人装甲护卫师。总计,南方集团军群有二十二个师,其中六个是装甲师,五个是装甲护卫师,其余十一个步兵师中只有七个参加这次行动。曼施泰因拥有的适合于作战的坦克不到一千辆(其中有九十四辆虎式坦克、二百辆豹式坦克),强击火炮不到一百五十门。在北部,部署在奥廖尔突出部的莫德尔第9集团军编成内有左翼的第23军和右翼的第41、第47、第46三个装甲军和第20军。埃泽贝克集群,有一个装甲护卫师和两个装甲师,编为集团军的预备队。莫德尔共有二十一个师,其中有六个是装甲师、一个是装甲护卫师,共九百多辆坦克。他其余的十四个步兵师中有八个参加这次战役。给“城堡”进攻提供空中支援的是,北部的第6航空队第1航空师(共有七百三十架飞机)和南部的第8航空军(共有一千一百架飞机)。德国第2集团军,下辖七个步兵师,占领了库尔斯克突出部以西地区。莫德尔的后方,即奥廖尔以北,由第2装甲集团军的步兵师负责掩护。 
  哈尔科夫战役之后,从曼施泰因击退苏军起,苏军的防线没有变动过。库尔斯克突出部的北半部由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扼守,南半部由瓦杜丁和军事委员会政治委员赫鲁晓夫所指挥的沃罗涅日方面军扼守。中央方面军以北是波波夫的布良斯克方面军以及索科罗夫斯基和军事委员会政治委员布尔加宁所指挥的西方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以南是西南方面军。德军企图用假的无线电通信和伪装的车辆集结将苏军注意力吸引到沃耳昌斯克以南顿涅次河地区,但是苏军已看穿德军要进攻的是库尔斯克突出部。希特勒知道苏军最高统帅部正在抽调部队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但他没有料到这次攻势距冬季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就提前发起了。4月后半月,斯沃博达会议之后,苏军最高统帅部决定在德军发起进攻后再开始它的攻势,并根据罗科索夫斯基的提议,将它的主要战略预备队(系一个方面军,后称为草原方面军)部署在库尔斯克突出部的正东。它位居中央,向北可以反击莫德尔,向南可以反击曼施泰因,同时又不会被敌切断或者过早地投入突出部的战役。科涅夫指挥的草原方面军由五个集团军(其中包括一个坦克集团军)、一个坦克军、一个机械化军和三个骑兵军组成。中央方面军由六个集团军(其中一个是坦克集团军)和两个独立坦克军组成。沃罗涅日方面军中有四个集团军部署在前方,一个步兵集团军和一个坦克集团军留作预备队,此外还有两个坦克军和一个步兵军。国防委员会成员马林科夫以及当时都是苏联元帅的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都作为最高统帅部的代表被派遣到各方面军。毗邻的布良斯克方面军和西方方面军在部分地区包围了驻守在奥廖尔突出部上的德军第9集团军。这两个方面军奉命准备对莫德尔的后方实施进攻。莫德尔的后方是由第2装甲集团军中的步兵部队负责掩护的。 
  库尔斯克突出部内苏军的防御配系是以若干道平行的堑壕为基础、由苏军特有的土木工事构成的。这使人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西线所使用的那些工事。前方主要防御地带的纵深达三英里,有五道堑壕,有的地方还不止五道。所有堑壕都有交通壕连接,并有散兵坑和掩蔽工事。这些堑壕是在民工的帮助下构筑的。第二防御地带距第一防御地带约七英里,其工程构筑与第一防御地带相似。第三防御地带距第二防御地带二十英里。方面军预备队配置在后方、距防御前沿约四十英里,也构筑了数以英里计的线式堑壕。因此,堑壕总长达数百英里,穿过农田、村庄直到草原丘陵的缓坡。各防御地带都有大量的反坦克手段,整个地区敷设了大量的地雷而且构筑有许多反坦克支撑点。据说,仅仅中央方面军就敷设了约五十万枚地雷,其密度达到每英里正面有二千四百枚反坦克地雷和二千七百枚反步兵地雷。配属给中央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的支援炮兵大部分是最高统帅部预备队炮兵。仅第13集团军就得到第4突破炮兵军七百门火炮和迫击炮的支援。据说,这两个主要方面军共有一万三千门火炮、六千门反坦克火炮和一千门火箭炮,远远超过向顿河与伏尔加河进攻时那三个方面军所拥有的火炮,而且也比德军支援突入部队所用的火炮多。库尔斯克突出部苏军详细的兵力部署情况一直没有透露过。但是,据当时德国情报部门估计,沃罗涅日方面军拥有三十五个步兵师、二十五个坦克旅以及许多独立的步兵旅和坦克团;中央方面军拥有的兵力相当于四十个步兵师和十七个坦克旅。苏联部队还得到第2和第16航空集团军大约二千五百架飞机的支援。 
  德军不遗余力地进行着进攻的准备。侦察和制定计划的工作已广泛展开,任何微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它拥有整个库尔斯克突出部的航空照片。部队悄悄地受领了指示并进行了休整,人员装备都得到了补充。只有三个难以捉摸的问题仍未得到解决,即气候、苏联纵深预备队的配置和实力以及英美在欧洲登陆的日期。 
  据苏联报道,7月2日获悉德军进攻已迫在眉睫。据说,7月4日德军一名工兵在别耳哥罗德附近投诚,提供的情报是,他所在的部队要在当天清除铁丝网和地雷。在南部,进攻发起的时间不象寻常那样选在拂晓,而是选在7月4日下午3时。那是一个乌云密布、雷声隆隆、沉闷炎热的下午,德国空军进行了猛烈的轰炸,奥特的第52军进行了试探性的佯攻,之后,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成功地突入了奇斯佳科夫第6近卫集团军的防线,遭到中等程度的抵抗。苏军第6近卫集团军作战经验丰富,它原来的番号是第21集团军,曾在顿河流域击败过第48装甲军。德军认为,防御一方已遭不意,加以对方没有强大的防御炮火更肯定了这一看法。入夜,第2党卫军装甲军进行了一些试探性进攻,为第二天的战斗夺取所需的观察所。到了晚上十时三十分左右,苏军炮兵开始对整个地区进行猛烈的炮火袭击。 
  那天夜间淫雨绵绵,道路泥泞不堪。但是,在拂晓五时德军第48装甲军和党卫军装甲军仍然展开了进攻。第48装甲军突破了苏军第一道防线,克服所谓轻微的抵抗,于两个小时后抵达目标。第8航空军在清晨与苏联空军几个企图轰炸哈尔科夫地区德军机场的轰炸机团交战之后,夺取了战斗地域上空的制空权,不过未能制止苏军当天对第48装甲军集结的坦克进行连续而有效的空中袭击。7月5日早晨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雨水使许多小溪成了坦克无法通过的激流。于是,又等待工兵架桥,使进攻停顿了大约十二个小时,据第48装甲军报告,整个作战地区都布满了地雷。苏军坦克占据的位置较高,地形有利。忠于职守的苏联炮兵的火力越来越猛,而且几乎不受德国空军对苏联发射阵地所实施的大规模轰炸的影响。在中部地区,第48装甲军右翼的豪塞尔党卫军师于7月5日黄昏仅仅突破了苏联的第一道防线,而布赖特的第3装甲军也只占领了别耳哥罗德以南顿涅次河上一个小小的登陆场。到第二天战斗结束时,德军只在三处有所突破,纵深还不到六七英里。赫特的结论是,与人们的意料和以往的经历相反,苏联步兵受过适当训练而且士气高昂。地形肯定是不便于双方坦克行动的,但是地雷、沟壑和水涝地所构成的障碍,以及星罗棋布的村庄和青纱帐的掩护,都有利于防御的步兵。正因为如此,苏联步兵部队已设法将人员、火炮和武器装备撤至第二道防线。 
7月6日,第4装甲集团军继续沿着通向库尔斯克的公路进攻奥博扬。第8航空军出动飞机近一千七百架次,其中有一半是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然而,既要支援第48装甲军和党卫军第2装甲军作战,又要对付敌空军越来越强的抵抗,德军的空中力量是不够的。7月5日夜间与7月6日早晨,奇斯佳科夫的第6近卫集团军得到了大量反坦克部队的加强,卡图科夫的第1坦克集团军也开进了第二防御地带,位于第6近卫集团军之后。据苏方资料记载(其真实性极为可疑),沃罗涅日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将第1坦克集团军的几百辆坦克配置在第6近卫集团军步兵部队的地域内掘壕据守。据推测,这是赫鲁晓夫的天才在军事委员会中又起了主导作用。显而易见这就导致了意见的分歧。华西列夫斯基支持瓦杜丁和赫鲁晓夫,而朱可夫和斯大林反对。最后,为了加强炮兵和反坦克的火力,坦克还是进入了掩体。7月7日,战役的发展越来越有利于德军。乍看起来,似乎德军可以取得主动权,并突破敌防御地域。第48装甲军和第2党卫军装甲军开始缓慢但不停顿地夺取敌阵地,并肩攻向奥博扬。肯普夫集群第3装甲军从舒米洛夫第7近卫集团军的翼侧向东北推进,进展神速,已开始向它们靠拢。这就使苏军沃罗涅日方面军感到有些恐慌,于是方面军采取了不寻常的措施:鉴于库尔斯克突出部西南角迄今无战斗,便命令据守该地的莫斯卡连科第38和第40集团军将其所有的炮兵部队(包括步兵师属炮兵团)交给第6近卫集团军。从这两个集团军还抽调了一个坦克军和数个步兵师去保卫奥博扬。同一天,第2和第5近卫坦克军对第4装甲集团军两翼的突击部队进行了反突击。 
   7月9日,第48装甲军离奥博扬仅仅十六英里,但离库尔斯克仍有五十五英里,离莫德尔的第9集团军更远,有九十英里。德军进攻锐势大减,人员伤亡惨重,部队疲惫不堪。希特勒寄予很大希望的波尔舍虎式坦克 [ 江左注:指“象”式 ] 、豹式坦克和费迪南德式强击火炮证明并不成功。波尔舍虎式坦克没有机枪,提供不了近距离的防御火力。豹式坦克和费迪南德强击火炮配备的弹药数量不足。V型坦克的底盘技术上不过关,仍然不适用而且容易起火。重型坦克在战术上运用不当,没有充分使用它们非常有效的远程火炮来支援中型坦克和遂行远距离的狙击任务而将它们配置在战斗队形的最前方。不久就发现在灌木林和果木林进行近战时,T34型坦克在直射距离上能象虎式坦克摧毁T34型坦克一样轻而易举地摧毁虎式坦克。 
  瓦杜丁无法用卡图科夫的第1坦克集团军实施反冲击,因为该集团军早已掘壕据守无法撤出。这样的难题,朱可夫可能在反对用它遂行此项任务时已经预见到了。当时,沃罗涅日方面军得到了草原方面军的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和扎多夫的第5近卫集团军的加强。罗特米斯特罗夫(后来成了坦克战方面的最有名望的学术权威之一)指挥的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强行军二百多英里到达朴罗霍罗夫卡地区。这时,第2党卫军装甲军正从该地向东突击以便重新寻找机动空间。7月12日在猛烈的航空兵火力准备之后,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四个坦克军、一个机械化军共八百五十辆(门)坦克和自行火炮向豪塞尔的第2党卫军发起进攻。朴罗霍罗夫卡坦克战是这场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在朴肖尔河和铁路路基之间一块狭长的地域上展开的。这个地域地形倾斜,有多道冲沟,密布着灌木林和果木林。双方大约动用了一千三百辆(门)坦克、强击火炮和自行火炮,在战场上空还进行着空战。近战时,德国新式重型坦克并不比T34型坦克优越。战斗连续进行了数天。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声称德国约有三百辆坦克被摧毁。与此同时,远在左翼的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还在继续与奇斯佳科夫的第6近卫集团军和卡图科夫的第1坦克集团军进行交战。尽管它认为苏联坦克的损失很大,然而它承认己方坦克的损失也是令人吃惊的。苏联的突击力非但没有减弱而且似乎还在不断增强。 
  在此期间,在北部约一百英里处的莫德尔第9集团军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德军于7月5日拂晓开始进攻,比南部晚十二小时。德军首先轰炸了苏联第13集团军的炮兵阵地,并遭到了中央方面军炮兵猛烈的反准备和骚扰射击。早晨刚过5时,坦克和装甲步兵就对苏军普霍夫的第13集团军及其毗邻的罗曼年科第48集团军和加拉宁第70集团军的翼侧发起了进攻。这次进攻还得到了坦克扫雷分队和携载炸药的哥利亚小型遥控坦克的支援。三小时后,在虎式坦克和费迪南德式强击火炮的支援下又在较狭窄的正面上恢复了进攻。起初,苏军抵抗微弱,空军似乎决心不大。第一天结束时,莫德尔的进展是令人满意的,因为他在二十英里宽的正面上打开了一个纵深约六英里的缺口,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不过,这就是他取得的全部胜利,以后就再没有多大进展了。第二天苏军迅速加强了抵抗。德国步兵对村庄、灌木林和树林进行了清剿,遭到惨重伤亡,头两天就死伤一万余人。7月7日,第9集团军坦克的炮弹消耗殆尽。莫德尔请求蔡茨勒立即给他运送十万发炮弹。德国坦克在地雷场的损失巨大。当德军从正面突入时,苏军继续在后方敷设地雷,扩大地雷场。经过四十八小时,莫德尔的进攻锐势消失了,进攻停了下来。 
   7月10日,英美部队在西西里一登陆,意大利显然不会再打下去了。希特勒害怕意大利本土和意大利占领的巴尔干半岛失守会使他的南翼暴露,决定采取军事行动,不仅要堵截敌人的登陆部队,而且还要保卫意大利和巴尔干半岛,防备意军背叛。7月13日,克鲁格和曼施泰因奉命到达东普鲁士并被告知元首的决定:停止“城堡”攻势,抽调一部分师到西欧,其中包括党卫军装甲军所属的师。曼施泰因认为苏军坦克预备队就要消耗殆尽,他主张继续这一攻势,否则,他认为就会放走在哈尔科夫到顿涅次盆地和黑海的长形突出部上与南方集团军群对峙的苏军坦克部队。如果党卫军装甲军从南方集团军群调走,那么任何样式的消耗战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7月10日英美军登陆标志着战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终于逼得德国不得不在欧洲大陆的两条战线上作战。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德国部队为堵塞崩溃的防线而疲于奔命,再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这次攻势进展并不顺利,而且是否能够取胜希特勒本人也持怀疑态度。自然,希特勒有可能把英美军的登陆当作脱身的唯一借口。然而更可能的是,他下令停止这次进攻确有自己的道理,他不但担心驻守意大利和巴尔干半岛德军的安全,而且还担心那些领土会落在敌人手里。他对苏联仍然估计不足而且对苏军即将开始的夏季攻势一无所知。另一方面,意大利和巴尔干半岛如果突然失守,德国就会失去包括石油在内的多种经济资源,敌人就到了德国的大门口。何况当时元首也没有料到英美还要过十一个月才入侵西欧。然而,苏联的历史文献却闭口不谈希特勒中止进攻的理由,反而却按照共产党集团通用的逻辑说,是库尔斯克会战迫使德军最高统帅部从地中海撤出其精锐部队,这样才使盟军得以在意大利登陆。苏联科学院院士们还由此推论,正是库尔斯克会战终于促成了意大利的失败。 
  索科罗夫斯基的西方方面军和波波夫的布良斯克方面军已奉命准备对莫德尔后方的奥廖尔突出部发起代号为“库图佐夫”的进攻。西方方面军的巴格拉米扬第11近卫集团军奉命一直向南突击,力图从北面包围奥廖尔突出部。布良斯克方面军用第3和第63集团军从东面直捣奥廖尔城。最近晋升为中将的戈尔巴托夫,6月份才任命为第3集团军的司令,在年轻、乐观的波波夫手下工作他还算愉快,但是与他的老对头、布良斯克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政治委员麦赫利斯共事,他却毫无兴致。麦赫利斯工作孜孜不倦,忠心耿耿,对人严格,有狂热的性格,好固执己见。他不相信别人,甚至他的文电从来都是由他亲自草拟、书写和签署。据戈尔巴托夫观察,这样的麦赫利斯从克里木丢丑后收敛得多了。 
  布良斯克方面军准备从诺沃西耳地区、戈尔巴托夫第3集团军与科尔帕克奇第63集团军分界线附近发起进攻,渡过祖沙河。进攻的目的是,在德军第2装甲集团军的防御地带上打开一个缺口,第3坦克集团军准备穿过缺口占领开阔地。这次进攻定在7月12日发起。 
  在这之前约一周左右,德军第35军军长伦杜利克已经获悉苏军准备进攻。无线电截收部门、空中侦察和他自己的情报参谋部门都为他工作得非常出色。战俘和逃兵也提供了大量情报。他估计苏联会从狭窄的正面向奥地利第262步兵师发起进攻,因此他向该地调集了很多部队。结果在诺沃西耳仅有七英里宽的地段上就集中了六个步兵营、十八个炮兵连和二十四门重型反坦克炮,这样就削弱了军其它地段的防御。在其余八十英里正面上防守的只有十八个步兵营、二十四个炮兵连和二十六门重型反坦克炮。奥地利军的防御阵地是由一个完整的、绵亘的堑壕体系所组成。堑壕体系构成两道防线,即沿祖沙河的第一道防线及其后方相距三百码的第二道防线,其中包括连、营的配置地域。直射距离达一千码的反坦克炮和火炮进行了纵深配置,而且每个炮阵地周围都敷设了铁丝网和地雷。伦杜利克坚信,只要这个师对情况有足够的估计,它就能顶得住。因此,在战前伦杜利克在他的奥地利朋友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向他们着重指出,必须对敌炮兵与坦克进攻的威力有所准备,并告诫他们保持沉着,即使冲击的坦克越过他们的阵地也要沉着。伦杜利克没有坦克和强击火炮抗击敌坦克的可能进攻,他心里非常紧张,唯恐对波波夫的意图判断有误。7月12日清晨,当苏军炮兵开始对奥地利军阵地的左翼实施非常猛烈的轰击时,他才如释重负。这次进攻来势之凶猛是出乎意料的。 
  清晨6时,苏军步兵以密集队形渡过相沙河,遭到德军防御炮火的杀伤,伤亡惨重,然而却成功地建立了一个桥头堡。尔后,苏军工兵在德军视野之内开始架桥。苏军尽管受到炮火的袭扰,仍在六小时内完成了架桥任务。伦杜利克认为,只有空军介入才能制止敌人架桥,但是他根本得不到空军的支援。当天下午,苏军坦克部队源源不断地渡河而来。接着苏军大量KV型重型坦克在没有步兵支援的情况下就发起了进攻。它们占领了奥地利步兵防御地域后就向防御纵深内的反坦克炮射击。德军损失了三门反坦克炮,而苏军的坦克却一辆接着一辆被地雷和反坦克炮火所摧毁。因此,到黄昏苏联坦克后撤时,在战场上遗弃了约六十辆毁坏的坦克。奥地利部队的第一道堑壕失守了,但是他们后撤了几百码又建立了第二道防线,准备应付下次进攻。奥廖尔战役就这样持续了五周,第2装甲集团军司令鲁道夫·施密特在苏联进攻开始前两天被撤了职。7月13日到8月5日,莫德尔成了指挥两个集团军的集团军司令。 
  本来德军在库尔斯克突出部取得战术性胜利的希望要比苏联历史文献所能同意的大得多。7月13日,德军只有五个师未投入战斗,而中央方面军,据苏联自己报道,却有一个步兵军和两个坦克军未投入战斗。然而,曼施泰因当面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处境是非常不妙的。为了支援它,最后整个草原方面军都投入了战斗。如果沃罗涅日方面军不是处于某种危险境地的话,苏军统帅是不会甘冒风险把第38和第40集团军的建制炮兵都抽调给它的。因此,曼施泰因的意见是正确的,如果第4装甲集团军连续地进行突击,就可以摧毁其当面苏军的大部分坦克而且还可以占领开阔地。 
   “城堡”攻势失败了,因为这个计划考虑不周,一再延期也使进攻失去了突然性。根据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经验,无论德军有多么强大,攻打预有良好防御阵地的强敌是很不明智的。发动“城堡”攻势是一场赌博,德国想抢在英美军在欧洲登陆之前先打一个胜仗,但是希特勒和德军最高统帅部却不曾想到苏联那时差不多已然作好了进攻的准备。希特勒和戈林从来没有接触过东线作战的实际。甚至连蔡茨勒也不了解那里新的作战经验。很明显,离前线越远,看法就越是乐观。克鲁格是属于怀疑派的,而莫德尔对攻势的结局没有什么信心。到了3月,这种倾向在南方集团军群中同样也是很明显的。当时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赫特鉴于气候不佳和部队过度疲劳,曾坚决反对曼施泰因和最高统帅部再次进攻哈尔科夫的主张。 
  直到1943年,德军通常在战术上是成功的,而在战略上是失败的。这次在库尔斯克,它在战术上也失败了,因而导致战略上的失败。“城堡”攻势的主导思想就预示着希特勒和德军最高统帅部的破产。“城堡”计划失败后,轴心国从此一蹶不振,而且再也没有重新掌握东线的主动权。 
 
第二十三章 1943年苏联的秋季攻势 
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1941-1945》] 




  苏军对奥廖尔突出部上的莫德尔第9集团军后方所进行的攻势,包括索科罗夫斯基的西方方面军、波波夫的布良斯克方面军以及后来的罗科素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所实施的一系列向心突击。西方方面军巴格拉米扬的第11近卫集团军在两个突破炮兵军的支援下,负责实施最初阶段的突击。第11近卫集团军由六个步兵师、一个坦克军与四个坦克旅组成。两个突破炮兵军由六十多个炮兵团组成,拥有近三千门火炮与迫击炮。这一次所采用的战术成了这次战争后期通常采用的战术,即在非常狭窄的正面上实施进攻,步兵师的正面只有两千码。在7月12日拂晓,第11近卫集团军进行了猛烈的炮火准备。在头两天内,该集团军前进了十六英里。进攻是由布良斯克方面军编成内的戈尔巴托夫第3集团军与科尔帕克奇第63集团军从奥廖尔突出部东部发起的。据说德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当莫德尔第9集团军所属的师转身对掩护其后方的第2装甲集团军进行援助时,这才慢慢地制止了苏军的进攻。然而,这是在曼施泰因不得不将大德意志装甲护卫师调给克鲁格后才出现的情况。虽然苏军的进攻暂时受阻,但是,当西方方面军又调来巴丹诺夫第4坦克集团军与费久宁斯基第11集团军这两个集团军时压力又逐渐增大。此外,布良斯克方面军还将雷巴尔科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也投入了战斗。 
   7月25日,墨索里尼在最后一次谒见意大列国王之后,便被废黜和逮捕。主持意大利新政府的巴多格列奥元帅向凯塞林保证,他的政府将继续打这场战争。然而希特勒并不相信他的话。他下决心从东线调出部队,最好是调党卫军师来维持德国对意大利的控制。第二天,希特勒便将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召回并告诉他准备撤出奥廖尔突出部,以便将部队调往西欧。对此持反对态度的克鲁格列举了许多困难,如后方的哈根防线以及所有的中间防线都还没有建成,他所属的所有建筑劳工都被用来保养那些不断被暴雨冲毁的公路,使之畅通无阻,当地的苏联农民正在忙于收割稞麦,让他们去修建后方的野战防御工事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德军有一点撤退的苗头,他们便会全部逃入森林。克鲁格说,苏军在坦克与火炮数量方面拥有极大的优势。为了对付这种优势,撤退就必须有组织有步骤地进行,而且需要持续两三个月,因为撤退过于仓促可能导致德军的溃散,加之,游击队还特别活跃。放弃奥廖尔及其铁路侧线与卸车设备将使铁路线从每天能通过五十次列车减少到一天只能通过十八次列车。希特勒听了这些意见,承认都是事实,但是他坚持必须赶快撤兵。他告诉克鲁格,他作为元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甚至克鲁格把撤退的期限从原来的两三个月压缩到三四个星期,希特勒也未予批准。 
   7月28日午夜一时,德国有个无线电侦听机构侦听到了丘吉尔与罗斯福的无线电对话。这两位政治家在通话中详细地讨论了意大利图谋背叛轴心国的事。这便证实了希特勒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于8月1日下令迅速撤出奥廖尔突出部。 
  在这期间,指挥南方集团军群的曼施泰因在乌克兰面临着一种不断恶化的形势。7月17日,托尔布欣的南方方面军和马利诺夫斯基的西南方面军分别以一定的兵力在距奥廖尔大约三百英里的东南方向上渡过米乌斯河和伊久姆附近的顿涅次河中游实施了试探性的进攻。这些进攻的矛头直指马肯森的第1装甲集团军和新建的霍利德特的第6集团军。德军将相当于两个装甲军的强大装甲部队,从哈尔科夫附近的南方集团军群的左翼调到东南部,以恢复米乌斯河附近的态势。正如曼施泰因后来所承认的那样,这个决定糟糕透顶,因为苏军虽然在库尔斯克会战中毋庸置疑地遭受了损失,但它仍比希特勒或曼施泰因想象中的强大得多。紧接着苏联便对乌克兰的东大门哈尔科夫地区发起了进攻。 
 

图19 从顿涅次河到第聂伯河 
  苏军对别耳哥罗德和哈尔科夫的进攻是由朱可夫负责组织协同的。实施这次进攻的是瓦杜丁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科涅夫的草原方面军和马利诺夫斯基西南方面军的右翼部队。支援这三个方面军的部队有这些方面军的战术空军集团军、远程轰炸机部队的二百架轰炸机以及从布良斯克方面军调来的最高统帅部预备队的炮兵。欺骗措施是由沃罗涅日方面军右翼仍侧的奇比索夫第38集团军采取的,其中包括无线电通信网与部队调动的欺骗措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采取欺骗措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这场进攻的威势与时机都是出敌不意的,而且德军的注意力已经转向米乌斯河与顿涅次河的中游。8月3日,在奥廖尔突出部内的战斗仍在进行,而沃罗涅日方面军与草原方面军已调动四个步兵集团军向别耳哥罗德发起了进攻,这次进攻对防御一方来说是非常突然的。三小时后防线便被突破。到了中午,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两个集团军,即卡图科夫的第1坦克集团军与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已深入到德军的后方。8月5日,它们攻占了别耳哥罗德。坦克部队五天内前进了将近七十英里并在赫特第4装甲集团军与肯普夫集群之间打开了一个三十英里宽的缺口。8月7日,它们在游击队的配合下,攻占了博哥杜霍夫,这些游击队封锁了德军的铁路系统接近两天。这时德军不得不从东南部抽调一个装甲军、从中央集团军群抽调大德意志装甲护卫师与其他部队增援曼施泰因的左翼。希特勒仍坚持不借一切代价守住哈尔科夫。但是,8月13日草原方面军已突入该城。8月23日,为了避免被敌人围歼,德军撤出哈尔科夫。布赖特的第3装甲军以及帝国、骷髅与诺曼人这三个党卫军师的到达,以及它们对博哥杜霍夫附近的卡图科夫第1坦克集团军与奇斯佳科夫第6近卫集团军实施的猛烈反突击,迫使罗特米斯特罗夫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前来援救那些苏军部队。局势稳定了,苏军的进攻也暂时停止了。 
  曼施泰因试图获得自己决断问题的权力,未能如愿。于是,他大胆地向希特勒提供了两个可供选择的方案:要末提供增援部队,要末放弃顿涅次盆地。8月27日,元首来到文尼察的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讨论局势问题。虽然他尽力装出一付客观的样子,但是他却躲躲闪闪,不肯作出任何重大的决定。希特勒坚持继续固守顿涅次盆地,同时,他又许下了老一套的诺言,答应从中央集团军群与北方集团军群给他抽调部队。他解释说,他眼下几乎完全在忙于考虑应付意大利、巴尔干以及美英在地中海的威胁等问题。曼施泰因在乌克兰为那些困难伤透了脑筋,所以,他后来责备元首处理问题不分轻重缓急,还用一些事实证明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来进行搪塞。然而那些理由在当时可不是站不住脚的。意大利已垮台了,而且就要投靠到英、美一边。意大利驻巴尔干半岛的占领军的背叛将使这个地区成为辽阔的真空地带。据约德尔记载,元首非常担心敌人从地中海向东南欧进攻。敌人在这个方向上进攻有可能很快就征服巴尔干国家,甚至还可能使土耳其参战攻打轴心国。“这样就使同盟国有迅速取胜的希望。”罗马尼亚也很可疑,它似乎已通过马德里和斯德哥尔摩向西方放出和谈的空气。而且在1943年9月这个月份,盟军随时都有可能在法国或荷兰沿海登陆。元首的困难是确实存在的,这些困难只能使曼施泰因更加扫兴。就在文尼察会议的前一天,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已经对中央集团军群发动了新的进攻。克鲁格于8月28日急忙赶到东普鲁士对希特勒说,他拒绝将中央集团军群的部队抽调给南方集团军群。结果曼施泰因什么也没捞到。 
  罗科素夫斯基用第60集团军与第65集团军攻打克鲁格的中央集团军群。这两个集团军于8月26日从库尔斯克突出部的西侧出发向西攻打德军魏斯的第2集团军。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遭到猛烈的抵抗,五天只前进了十二英里。但是,在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第60集团军进攻方向上的德军第13军的抵抗却比较微弱。苏军在六十英里宽的正面上迅速向前推进,于9月3日在北诺夫哥罗德附近渡过迭斯纳河,逼近中央与南方这两个集团军群的翼侧。就在这期间,曼施泰因位于顿涅次盆地的右翼侧再次遭到袭击。从8月13日到16日,马利诺夫斯基的西南方面军攻打了顿涅次河的中游。两天之后,托尔布欣的南方方面军强渡米乌斯河大举进攻。茨维塔耶夫的第5突击集团军在中央实施突破。塔甘罗格连同德军勒普克第29军的一部分被围,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德军霍利德特第6集团军的战线这时面临崩溃的危险。8月31日,希特勒命令曼施泰因将第6集团军和第1装甲集团军的右翼部队撤出,“如果别无他策的话”。 
  几天后,曼施泰因和克鲁格乘飞机到东普鲁士,要求元首改组最高统帅部,恢复参谋总长原来对所有战区的指挥权。这意味着废除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恢复元首上台时那样的组织形式,只不过缺少一个陆军军官来担任国防部长和总司令。希特勒认为曼施泰因野心太大,因此对其要求不予理睬。在此以前,曼施泰因在给蔡茨勒的一封信中,曾经提到应该从西欧撤出部队为俄国战场提供预备队,不要怕承担什么风险。当这封信出示给元首时显然使他大发雷霍。9月8日,即意大利投降的日子,希特勒在扎波罗日耶召开了一次有曼施泰因和克莱斯特参加的会议。会上,曼施泰因提出让他撤到第聂伯河以西的要求,但未能获准。他强调指出,一旦他坚守不住他自己的右翼,塔曼半岛与克里木半岛上的克莱斯特的A集团军群便会处于危险的境地。希特勒同意放弃库班的塔曼半岛,但不同意他从顿涅次河后撤到第聂伯河缩短他右翼的防线,希特勒说,那样做就是丢掉顿涅次盆地的工业区,所以,他象往常一样答应给曼施泰因增兵。 
  由于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没有足够的兵力牵制其当面之敌,苏军最高统帅部开始抽调这些地区的部队来增援乌克兰地区的部队。据朱可夫战后对当时形势回忆说,斯大林是不会同意他本人、华西列夫斯基与安东诺夫提出的进行包围的建议的,他主张实施从维利基卢基到黑海这一宽大正面上的进攻。最高统帅不同意他们意见的理由是,苏军还未强大到能实施大规模包围的地步,而且为此调整部署要花很多时间。他说,那时急需的是将入侵者驱逐出苏联国土并使乌克兰的工农业不致遭到曼施泰因的破坏。这点也许是事实,也许不是事实。苏军的确又继续在非常宽大的正面上实施进攻,这也是苏军在整个战争中的进攻样式。希特勒的专守防御政策毫无疑问也正中苏军下怀,但是,即便如此,还有其他迹象表明,斯大林战略的基本任务不仅是驱逐敌人,而且还有更大的企图。苏军逼近亚速海与彼烈科朴地峡就是要把A集团军群困在克里木半岛上。这曾是1942年春季苏军最高统帅部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事实上苏军后来在第聂伯河弯曲部的行动以及中央方面军绕过曼施泰因的翼侧所实施的迂回,清楚地表明包围才是他们的目的。 
  由华西列夫斯基负责组织协同的南方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同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的右翼部队进行着激烈的交战。马利诺夫斯基的西南方面军开始向西南方的康斯坦丁诺夫卡和红军城挺进,击退了第1装甲集团军,威胁到德军第6集团军的后方。不管愿意不愿意曼施泰因都得撤出顿涅次盆地,并尽其所能地破坏了工业设备与库存物品。在8月初,马肯森的第1装甲集团军位于顿涅次盆地,霍利德特的第6集团军在离罗斯托夫将近五十英里处的米乌斯河。8月到9月期间,这两个集团军均被迫向西撤到第聂伯河。弗雷特尔·皮科的第30军历尽千辛万苦,越过炎热干燥的草原,从阿尔条莫夫斯克后撤到康斯坦丁诺夫卡和巴甫洛格勒。该军属于第1装甲集团军的编制,由四个疲惫不堪而且缺额的步兵师组成。原来师的正面宽度为二十英里,有时还要宽,后来则改为以各兵种组成的团战斗群为单位,沿着铁路线和主要公路徒步后撤。起初,第30军企图实施一项爆破计划,但是由于人力不足,时间仓促,爆破器材缺乏,该项计划不久即被放弃了。第30军的司令部只规定了撤退的路线与时限,此外对其他的行动几乎不进行控制。团战斗群大体上是单独行动的。它们不断遭到那些疾驰在平原上的苏军坦克与摩托化步兵分队的袭扰。他们只好白昼作战,夜间进行强行军。与往常一样,德军没有足够的反坦克炮,而且炮手班都不足额,88毫米重型火炮一旦失去前车便难以牵引。德军野战炮兵数量少,质量差,而且射程也比不上敌人的火炮和迫击炮。步兵的伤亡越来越大,为数不多的补充人员只经过草草的训练,而且往往是一些年长、体弱、不适于前线作战的人。因此,弗雷特尔·皮科愤怒地说,海军、空军、党卫军以及支援与技术兵种每年都从征召的新兵中挑走优秀的,剩下来的才塞到步兵师。在此期间,那些小型战斗群仍在长途跋涉。它们常常没有地图与指北针,尽量靠自己辨别方向。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安全是取决于所在的战斗群,因而特别注意不与自己同伙走散。传单从空中纷纷撤向他们,苏军的扩音器很少沉默。然而,所有的人与其说是怕打死,不如说是怕当俘虏。苏军于9月8日攻占了斯大林诺(顿涅次克)和红军城,两天后又夺取了马里乌波耳。 
  虽然马利诺夫斯基对曼施泰因南方集团军群右翼的进攻有了很大的进展,但是在南方集团军群中央地区,瓦杜丁的沃罗涅日方面军与科涅夫的草原方面军对哈尔科夫西南的德军防御部队的进攻却没有多大的进展。曼施泰因左翼遇到的主要威胁是罗科索夫斯基中央方面军朝西向基辅以北的第聂伯河的进攻。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第60集团军连续前进了一百多英里,于9月6日拿下科诺托朴,三天后又攻占巴赫马奇这个重要的铁路枢纽。整个南方集团军群看来有被北部苏军包围的危险。但是,直到9月15日曼施泰因才说服希特勒同意后撤到第聂伯河以西。这时已来不及进行有组织的安全撤退了。 
  在宽大约四百五十英里正面上的德军不得不向第聂伯河上的五个渡口,即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克烈缅楚格、切尔卡塞、卡涅夫与基辅集中,渡过河后再重行展开。这时面临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苏军不是封锁这些渡口就是在德军还来不及展开时就在宽大正面上渡过第聂伯河。在这种情况下,曼施泰因却非常幸运,不仅撤出了他自己的部队(其中包括大约二十万名伤员),而且还撤出了几十万乌克兰居民,使跟踪而来的苏军得不到这部分兵员和劳工。家畜和工业设备也撤走了。与此同时,德军还设法破坏了第聂伯河以东一大片地方,使苏军找不到补给品和住所。 
  南方集团军群虽然多少受到一点游击队的袭扰,它却以巧妙的手段、很快的速度构筑起后方阵地并将城镇变成了据点,使苏军感到突然。然而,9月15日以后不久,苏军最高统帅部就获悉德军在第聂伯河以西进行着大规模的撤退。中央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与草原方面军又得到了六个集团军的加强。中央方面军与沃罗涅日方面军奉命进攻基辅,草原方面军负责进攻克烈缅楚格。在9月的第3周,苏军坦克与机械化部队跟踪追击迅速前进,即使步兵部队每天平均也向前推进十五英里。长时间的向前推进不可避免地导致组织上的紊乱,许多火炮因缺乏燃料而被遗弃。不过,在9月21日的傍晚第一批苏军抵达第聂伯河。到9月底,苏军在从白俄罗斯的洛耶夫到乌克兰中部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这一宽为四百英里的正面上逼近了该河。德军继续固守第聂伯河以东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和靠近亚速海的扎波罗日耶、美利托波耳、莫洛奇诺耶湖三角地带。这便是南方集团军群与克里木半岛上的克莱斯特A集团军群与第17集团军的唯一陆上通道。扼守这个三角地带的霍利德特第6集团军从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团军群被转隶给克莱斯特的A集团军群。 
  虽然南方集团军群躲过了被消灭的厄运,但是它的撤退却进展得不顺利。肖尔蒂茨批评德国基地与补给部队表现不好。这些部队在这次撤退期间经常惊慌失措。同样,弗雷特尔·皮科也描绘了第30军到达第聂伯河上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这个大城市时的情景,他们看到德国文职行政官员正在搬运物资。不过,他认为,这些东西只是些个人享用的物资与补给品。这些官员动用卡车队搬运大量的床、家具与食品,而第30军的架桥纵队却因缺乏运输工具而寸步难行。弗雷特尔·皮科只好征用他所需的车辆,解决运输工具不足的问题。 
  苏军最高统帅部在9月9日颁发给各方面军的一项指令中,宣布授予在迭斯纳河与第聂伯河迅速而果断地完成渡河作战的全体官兵以勋章、奖章和荣誉称号。由于大部分门桥和浮渡设备在接敌行军中被遗弃了,因此苏军不得不全部使用就便器材。苏联历史学家为了夸大苏军强渡第聂伯河的功绩,不顾事实,说该河的深度是三十英尺,流速是每秒六英尺,宽度竟达三千五百码。他们指出,这条水障苏军是靠渔船、当地木筏和雨衣裹干草的浮渡器材渡过去的。第聂伯河有些地段确实既宽又深,但是有些地段却既窄又浅,淤积许多沙洲。1943年河中游的宽度为二百码到一千三百码。其中有些地段,灌木丛林一直长到河边。河里茂密的芦苇结小船提供了很好的隐蔽地。苏军不过做了所有其他军队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做的事。它除了动手架桥外,还寻找了船只以及那些编木筏与造渡船所需的材料。中央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草原方面军以及西南方面军于9月22日到30日非常巧妙地在普里皮亚特沼泽地与扎波罗日耶北边地区之间三百英里宽正面上的许多渡口强渡第聂伯河。仅沃罗涅日一个方面军就夺取了九个桥头堡。 
  自从“城堡”作战计划失败后,德军参谋总长蔡茨勒就一直提议构筑一条新的防线。这条防线将从纳尔瓦与贝帕斯湖起到白俄罗斯,顺着索日河到哥美耳,尔后沿着扎波罗日耶以北那段第聂伯河,最后到达美利托波耳与亚速海。代号为“美洲豹”或“东墙”的这条防线是为了阻挡苏军的进攻。构筑这条防线的建议早已提出,元首一直没有采纳,一方面,因为他原则上反对搞那些可能促使他的将领撤退的后方防御工事,另一方面,因为现有构筑工事的全部材料均须用以构筑“大西洋墙”防线。“城堡”作战计划破产后,某些防御工事是由集团军群自己利用民工构筑的。但是,由于它们缺少水泥、钢筋、铁丝网与地雷,因而防御工事只是些土木结构的工事。直到8月12日陆军总部下达元首第10号命令时,这四个集团军群才按规定开始构筑这条防线。这道命令还说它们无权后撤到这条防线。约德尔在8月21日的最高统帅部日记中对撤退可能产生的后果表示忧虑。他列举了元首也十分关切的那些政治与经济方面的问题,诸如芬兰与瑞典问题、德国利用波罗的海进行海上运输和训练潜艇人员问题,丧失三十二个建成的机场,以及顿涅次盆地与克里沃罗格的工业与矿产的问题。但是,到9月底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团军群已经被驱赶到“东墙”防线。 
  已竣工的这种战术性防御工事是由民工组织或后方部队构筑的。正如弗雷待尔·皮科所抱怨的那样,这些防御工事许多地方由于配置不当而毫无用处。第聂伯河本身就是具有战术意义的水障,只要沿河设置有观察与火力,是能够封锁任这条河的,当然要赶在封冻之前设置完毕。德国部队减员太多,它们的番号反映不出它们的实力。许多步兵师的作战人员下降到一千人。南方集团军群三十七个这样的步兵师控制约四百五十英里宽的正面,每个师(实际上至多不过是个不满员的团)必须控制约十二英里宽的正面,这样,师就无法进行纵深配置了。曼施泰因仍拥有十七个装甲师与装甲护卫师,但是这些师火力与突击力不强。装甲师的坦克往往少到四五十辆,装甲护卫师的坦克与步兵均不足。据德军最高统帅部日记记载,9月7日曼施泰因只有坦克二百五十七辆、强击火炮二百二十门。 
  元首过去曾决定要保住顿涅次盆地,他认为那里的工业区与煤矿区对德国军事力量至关重要。为了保住这个突出部,他把德军配置得很分散,结果这些部队再也顶不住苏军的进攻了。但是,当他刚丢失顿涅次盆地,他就强调第聂伯河弯曲部内克里沃罗格和尼科波尔的铁矿与锰矿同样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此外,他还强调指出,如果不撤出克里木半岛,就一定要保住第聂伯河弯曲部。希特勒仍象去年一样,听不进撤出克里木半岛的意见,因为他认为,撤出克里木半岛将危及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的石油供应,还会给土耳其、罗马尼亚与保加利亚对战争的态度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克莱斯特的A集团军群编成内有塔曼半岛上唯一的一支部队——第17集团军——和克里木半岛上的守备部队。第17集团军原有三十五万人,后来把十余万新兵调给了曼施泰因。但是,即便如此,该集团军至少还有十四个德国步兵师与七个罗马尼亚师坚守着所谓的“哥特首领”桥头堡,等待德军时来运转夺回高加索油田。7月,耶内克接替鲁奥夫指挥第17集团军,从那时起,第17集团军就被彼得罗夫的北高加索方面军牵制住。北高加索方面军编有格列奇金的第9集团军、列谢利泽的第18集团军和格列奇科的第56集团军。 
  元首同意撤出塔曼半岛是出于无奈,又拖了近一个月才下令执行。9月的第二周,开始撤退而且进展得很顺利,尽管有苏军从海上在阿尔门丁格尔的第5军与康拉德的第49军的后方登陆,企图牵制它们。苏联空军非常活跃,苏联黑海舰队却没有采取行动。苏联的历史资料总是想把德军的撤退说成是苏军的胜利,声称苏军打败了轴心国十个师、击沉了一百四十艘舰艇。然而事实是,桥头堡上的德军撤退时没有遭到多大损失。不过,正如当时身临其境的第9高炮师师长皮克特所评论的,只要苏联海军决心切断刻赤海峡通道,局面就可能大不相同。苏联海军没有从海上对那些渡海的德军实施过任何袭击。撤退于10月9日结束。可是到10月底,紧紧跟踪第17集团军的苏联部队已经越过刻赤海峡并在克里木半岛的东端登陆。 
1943年10月20日,苏联各方面军又改变了番号。南部几个方面军的番号在这次改动之后一直沿用到战争结束。在乌克兰的所有方面军便称为乌克兰方面军,从北到南的编号是依次排列的,这样,沃罗涅日方面军就成了第1乌克兰方面军,草原方面军成了第2乌克兰方面军,西南方面军成了第3乌克兰方面军,南方方面军成了第4乌克兰方面军。与此同时,中央方面军政称白俄罗斯方面军。朱可夫仍负责组织协调第1与第2两个乌克兰方面军的行动,华西列夫斯基负责组织协调第3与第4两个乌克兰方面军的行动。 
  瓦杜丁的第1乌克兰方面军从苏军最高统帅部受领的命令是夺取位于第聂伯河西岸的基辅。9月22日,雷巴尔科的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在基辅以南约五十五英里的大布克临附近的第聂伯河转弯处占据了立足点,并且很快得到了伞兵部队、特罗费缅科的第27集团军和莫斯卡连科的第40集团军的增援。这次进攻是指向德军韦勒指挥的新编第8集团军。该集团军的司令部是由过去的肯普夫集群司令部改编而成的。韦勒命令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摧毁苏军这个桥头堡。到9月27日,遂行进攻任务的苏军部队在向西挺进时在暴露的地形上遭遇了德军,被赶回到进攻出发地,也就是那个河转弯处的桥头堡,损失惨重。不过就桥头堡本身而言,第48装甲军只能围困,却无法摧毁。 
  瓦杜丁仍打算按他自己的决心用第27集团军、第40集团军以及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从基辅以南的布克临桥头堡实施主攻,与此同时从基辅以北约二十英里处的柳帖日桥头堡实施助攻。10月16日清晨六时半,布克临的苏军对德军担任牵制任务的第48装甲军发起了进攻。那天清晨航空兵连续轰炸两小时,轰炸纵深达到了师司令部,轰炸后的地面看上去象是新翻的土地。尔后,苏联步兵在坦克的支援下和弹幕射击的掩护下以密集的队形发起了冲击,一波接着一波,边冲击边呼喊。这次冲击失败了,下午又发起了冲击。第二天又照此行事,斗志不衰,在此后的两天仍反复冲击。所有的冲击都非常呆板而且不可想象,在德军看来,苏军在这些进攻中蒙受了惨重的损失。相形之下,德军第48装甲军的损失却较小,然而就它自身而言却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该装甲军的代理军长肖尔蒂茨是位屡建战功的指挥官。他那直言不讳、明显与众不同的看法使他的部下大为吃惊。他预见到苏军大部队将逼近德军,会象洪水一样将他们淹没。为了使他们的部下避免不必要的流血牺牲,这位杰出的指挥官启程到西方亲自去求见希特勒,提出辞职并说服元首相信,战争继续打下去是徒劳无益的。 
  从布克临桥头堡向德军实施的进攻所遭受的惨败促使瓦杜丁改变了作战计划。新的建议是通过朱可夫与总参谋部提交给最高统帅斯大林的。斯大林同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方面军进行研究与协商之后,便同意了这些建议。尔后,瓦杜丁的第1乌克兰方面军改为从基辅以北的柳帖日桥头堡实施主攻,不过这需要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与大部分支援炮兵沿着同第聂伯河与德军前沿防御地域相平行的路线向北转移,从一个桥头堡到另一个一百多英里外的桥头堡。这还需要横渡第聂伯河两次,横渡迭斯纳河一次。渡河主要是在夜间进行,其实秋季这种多云的天气是有利于隐蔽行动的。结果,许多部队一下都拥到了弹丸之地的柳帖日桥头堡,以致瓦杜丁的战术指挥所与观察所仅仅离开莫斯卡连科的第38集团军与雷巴尔科的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的司令部只有几十步远,而且克拉夫琴科的第5近卫坦克军也就在投石可及之处。第7突破炮兵师支援这次进攻。在这地区集中的火炮与迫击炮的密度达到了每英里正面四百八十门。 
 

图20 维切布斯克与中央集团军群的撤退 
   11月3日拂晓,苏军从柳帖日桥头堡发起了进攻,并得到了北边白俄罗斯方面军地段上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第60集团军平行的进攻的配合。虽然云幕低垂,细雨蒙蒙,但是桥头堡上空仍有空战发生。不过,不良的能见度使苏军重型火炮的使用受到了限制。雨水很快使道路泥泞不堪,然而苏军的进攻却沿着第聂伯河河岸穿过茂密的林区不断向前发展直指南方集团军群左翼侧的赫特第4装甲集团军。赫特的十四个不满员的步兵师与两个装甲师遭到了苏军大约十七个步兵师与三个坦克军的攻击。到11月4日傍晚,德军的防御土崩瓦解了,因此雷巴尔科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的坦克打着炫目的前灯通宵行驶在开阔地上。莫斯卡连科的第38集团军于11月6日攻入了基辅,次日又攻入了连结克里沃罗格与基洛夫格勒的法斯托夫铁路会合点。这时第4装甲集团军已被分割成三个完全孤立的集团。11月12日,日托米尔被攻占。当第1乌克兰方面军和白俄罗斯方面军的余部越过第聂伯河时,基辅桥头堡的纵深很快达到了九十五英里,正面宽度达到了一百五十英里。普里皮亚特沼泽地以南、日托米尔以北的科罗斯田铁路枢纽站于11月7日被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第60集团军攻入。在整个战争中负有盛名的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赫特上将,这时按希特勒的看法,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应对失败负有部分责任。他被编入后备役,再也没有被任用。接替他的是劳斯。劳斯是奥地利人,曾经担任过第47装甲军军长、第6装甲师师长。第6装甲师年初曾打到深陷重围的斯大林格勒外围三十英里处。 
  当时由巴尔克指挥的第48装甲军司令部是可供调用唯一的一个装甲部队司令部,它成了第8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团军的“救急部队”。该司令部奉命到日托米尔与法斯托夫地区接管三个强大的装甲师与两个较弱的装甲师(其中包括刚来的第25装甲师)。首次参战的第25装甲师第一次遇到苏军先头部队时就被击溃。对基辅这个大型桥头堡,第48装甲军迅速进行了反突击。但是,在劳斯坚持下,最初的目标只能限于歼灭日托米尔地区的敌军。11月18日,苏军夺回了该城,遭到了些损失。德国装甲部队在另一次对马林与科罗斯田的突击中歼灭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第60集团军的一部。11月26日天气骤变,泥泞使部队的大部分行动停了下来。德军解基辅之围的进攻便就此结束。 
  具有作战经验的德军尽管疲惫不堪、兵员缺额、武器装备劣于苏军,但是在战术上仍然超过了对方。不过,德军在数量与机动力方面的弱点使它缺乏那种取得巨大战术胜利的锐势与持久力。苏军发现德军的实力下降,还发现那些训练不足、作战经验缺乏的德军守不住阵地,对付不了在数量上占优势的苏军。空军野战师是这样,那个毫无作战经验的第25装甲师也同它一样。在苏军方面,参谋人员与团级指挥官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只要看一看被德军俘获的士兵就会了解苏联面临着人力枯竭的问题。其中许多俘虏似乎是十几岁的孩子,或者是几周前刚征集来的老头。有时甚至连坦克驾驶员也是那些未经什么训练就参战的拖拉机手或工厂的工人。一旦被围,苏军就设法撤走指挥官与专业人员,保留他们作新兵团、新部队的骨干,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士兵只好听天由命。 
  在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团军群内,第聂伯河弯曲部的东南部以及通向克里木半岛的接近路上,出现了较多的危机。在那些地方苏军又实施了三次进攻。马利诺夫斯基的第3乌克兰方面军奉命攻打第聂伯河东岸德军的扎波罗日耶桥头堡并肃清该城左岸的敌军,因为该桥头堡既控制着尼科波尔与克里沃罗格,又控制着德军通向克里木半岛唯一的一条铁路。由崔可夫的第8近卫集团军、列柳申科的第3近卫集团军与达尼洛夫的第12集团军对马肯森的第1装甲集团军部分部队实施的初期进攻获得了全胜。经过四天的交战,10月14日苏军夺取了扎波罗日耶并使背靠亚速海与克里木半岛的德军霍利德特第6集团军的北翼侧暴露。尔后,马利诺夫斯基的进攻由对德军第6集团军施加压力的托尔布欣的第4乌克兰方面军继续实施。格拉西缅科的第28集团军于10月13日抵达美利托波耳,经过十天的连续战斗,击退了德军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反突击,终于占领该城,获得了首次胜利。德军第6集团军缺乏坦克与反坦克炮,因此,当它迅速向尼古拉耶夫后撤时,它发现开阔的诺盖斯克草原很难防守,而且还失去了与克里木半岛上的第17集团军和与A集团军群的一切联系。11月初,苏军已经到了美利托波耳以西九十英里处的第聂伯河下游。往南,扎哈罗夫的第2近卫集团军已进入彼烈科朴半岛。克列泽尔的第51集团军越过了又咸又浅的锡瓦什湖,在克里木半岛的北海岸建立了一个桥头堡。 
  孤立了克里木半岛上的A集团军群并逼近第聂伯河的河口之后,苏军最高统帅部命令苏军实施第三次进攻,将德军两个集团军歼灭于第聂伯河弯曲部。马利诺夫斯基的第3乌克兰方面军向西朝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与扎波罗日耶之间重新发起进攻,以牵制第1装甲集团军。与此同时,为遂行进攻任务而大大加强的科涅夫第2乌克兰方面军从第聂伯河上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与克烈缅楚格之间向南朗基洛夫格勒与克里沃罗格实施进攻,攻打第1装甲集团军的翼侧并切断它的后方交通线。科涅夫的进攻是由四个步兵集团军担任的。其中第5近卫集团军是从东部的克烈缅楚格桥头堡调来的,还有一个坦克集团军是从哈尔科夫地区调来的。这两个方面军的进攻于10月16日开始。 
  马肯森的第1装甲集团军由五个军编成,但是总共只有二个装甲师、一个装甲护卫师与十八个步兵师。弗雷特尔·皮科的第30军所拥有的四个步兵师展开在第聂伯河上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的两边。它们幻想秋高气爽的天气来个突变,下场雨使道路泥拧不堪,这样必定会阻止敌军的进攻。正面拉宽了,要控制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这样大的市区是不可能的,而且要得到集团军或集团军群的援助也是不可能的。由于没有机动预备队或反坦克预备队,弗雷特尔·皮科命令每个师要有一个步兵营乘坐卡车,而且还从炮兵指挥的每个野战炮兵连中抽调一门火炮作为反坦克炮部署在前方地域。它们既没有坦克支援也没有空中支援,然而,弗雷特尔·皮科却发现,德军步兵在冲击时的表现仍比苏军步兵为好,因为苏军步兵冲击时如果得不到坦克的直接支援就不那么坚决。不过,对德军各级指挥官来说这是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在营防御地域,天天都可以见到师长们,在危急时刻由于许多师长亲临第一线而使防御得以转危为安。10月30日,胡贝接替马肯森,担任了第1装甲集团军的司令。 
  科涅夫继续向弗雷特尔·皮科的阵地的西北方向实施重点进攻,打击了第6集团军与第1装甲集团军交界处附近的基希纳第57装甲军。经过一天的艰苦奋战,10月16日,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扎多夫的第5近卫集团军与沙罗欣的第37集团军进入了开阔地。10月23日,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坦克早已停在德军后方四十英里处的克里沃罗格的郊外。当天,马利诺夫斯基的第3乌克兰方面军便占领了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雨越下越大,地面泥泞不堪,曼施泰因没有等到陆军总部已答应调给他的那些装甲师。德军舍尔纳的第40装甲军经过反突击夺回了克里沃罗格,将科涅夫的第2乌克兰方面军逐退二十英里。舍尔纳的第40装甲军虽只有两个装甲师与一个步兵师,却得到了空军的大力支援。这次突然的失败不是很大,不过已促使朱可夫急忙赶到焦躁不安的科涅夫那个前线指挥所。他俩都用潜望镜观察了作战地域。第2乌克兰方面军已撤退到印古列次河一线。第40装甲军宣布俘获了苏军五千名战俘,摧毁和缴获了苏军三百辆坦克。 
   1943年12月初,曼施泰因南方集团军群的防线仍向东弯曲成一个突出部,但是这个突出部的规模比六个月前小多了。整个防线向西后退了约二百五十英里。克里木半岛被孤立了,第聂伯河河曲部的北半部落入苏军手中。西乌克兰只有部分地区仍由德军控制着,离1941年罗马尼亚国境线只有一百五十英里。瓦杜丁第1乌克兰方面军与罗科索夫斯基白俄罗斯方面军从基辅以东地区实施的突击形成了一个楔子,它们有可能分割德军中央集团军群与南方集团军群,然后再转向曼施泰因的左翼,将南方集团军群驱赶到罗马尼亚。有迹象表明,瓦杜丁的第1乌克兰方面军将重新向日托米尔实施进攻。曼施泰因由于未能得到那位办事拖拉的元首的批准,12月29日,便自作主张命令胡贝的第1装甲集团军从第聂伯河弯曲部北上到集团军群受到威胁的左翼与劳斯第4装甲集团军会合。德军只有归建到南方集团军群的霍利德特第6集团军仍留在第聂伯河弯曲部。1月4日,曼施泰因飞往东普鲁士,再一次试图说服希特勒放弃第聂伯河弯曲部剩下的那一点土地,并将南方集团军群右翼部队后撤,即使这意味着撤离克里木半岛。对此,元首又拿出老一套的理由反驳说,这会对土耳其、罗马尼亚与保加利亚产生不良影响。只要英美登陆军尚未被击退或者英军未能按照他的预言被牵制在葡萄牙,他不同意从西欧调出任何部队。他说,他认为夏季以前大西洋上的潜艇战会逐渐显示出效果,而且无论如何他都深信苏英美三国联盟总有一天会瓦解。元首不爱听别人说不好的消息,提不中意的意见,他最讨厌与谈这些消息与意见的人会晤。所以他只是非常勉强地同意与曼施泰因或与蔡茨勒单独会晤,而把那些通常在场的速记员以及大小副官排除在外,据曼施泰因透露,他再次建议希特勒将东线的指挥权交给一位职业军人,而且还建议参谋总长应该是元首唯一的陆军顾问与执行官。这些建议希特勒都没有接受。南方集团军群的事只好悬而不决,等待苏军最高统帅部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南方集团军群并不是唯一受到严重威胁的集团军群。中央集团军群的克鲁格在奥尔沙司令部中也是焦头烂额,他的难处一点都不比乌克兰的曼施泰因少。苏军最高统帅部在库尔斯克粉碎了德军“城堡”攻势之后,便变得更加自信、更加大胆,而那个为自己兵力日趋虚弱而烦恼的克鲁格,为了避免伤亡却越来越不敢实施任何反突击。正因如此,他就下令禁止实施反突击,只有那些无需他本人批准而范围又很有限的例外。整个夏季,中央集团军群连续不断地受到压力。起初压力来自奥廖尔,尔后来自库尔斯克突击部。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与瓦杜丁的沃罗涅日方面军不仅击退了曼施泰因左翼的部队,而且还击退了克鲁格右翼魏斯的第2集团军与莫德尔的第9集团军。7月以后,克鲁格左翼与中央地区的赖因哈特第3装甲集团军和海因里希第4集团军都遭到了猛烈的攻击。 
  赖因哈特几次三番对克鲁格抱怨说,他的部队被铺得太开,超出了限度。他认为任何师最多只能防守一万五千码宽的正面。可是,他那些不满员的师,每个却要防守二万五千码。部队缺额很多,用算术简单计算一下便可发现,某些师的前沿防御地域每八十码宽的正面上才有一个兵。赖因哈特留作预备队的两个师完全投入了维切布斯克东北部的反游击战。5月,赖因哈特的第3装甲集团军的人数下降到二十九万二千人,到9月又下降到二十三万,因为它既得不到增援也得不到补充。同样,令人有所怀疑的是,第3装甲集团军中的两万名非德国的东线部队能否长期忠于职守,这个部队逃亡的人数正与日俱增。6月17日,赖因哈特告诉克鲁格,他担心施勒姆第2空军野战军编成内的四个空军野战师的训练素质不高。由于空军指挥与行政系统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情况,他指挥该军将会不断遇到困难。赖因哈特这些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 
  苏军最高统帅部命令叶廖缅科的加里宁方面军与索科罗夫斯基的西方方面军,进攻斯摩棱斯克与罗斯拉夫尔,而且还派遣沃罗诺夫协调这两个方面军的行动。整个8月份,它们一直不断地进攻,但是在主攻方向从罗斯拉夫尔改为耶耳尼亚之前,却没有取得多大的胜利。8月30日,它们夺取了斯摩棱斯克的大门——耶耳尼亚。9月中旬,西方方面军与加里宁方面军在一百五十英里宽的正面上奋力猛攻。到9月24日,西方方面军已攻打到斯摩棱斯克以南六十英里处,与此同时,加里宁方面军从北面包围了斯摩棱斯克。次日,它们便攻占了斯摩棱斯克与罗斯拉夫尔。于此期间,在南部奉命进攻哥美耳的布良斯克方面军,便乘德军莫德尔第9集团军从迭斯纳河后撤到索日河的“美洲豹”新防线之机对该集团军发动了进攻。苏军动用了游击队,然而经验不久证明,为了在正规战中充分发挥作用,这些游击队必须由正规部队来控制而且还要配属给正规部队。布良斯克方面军的进攻就在迭斯纳河与索日河之间停了下来了。 
   10月初,布良斯克方面军被撤销,其中四个集团军与一个骑兵军调到了中央方面军。尔后,波波夫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司令部和剩下的部队北上到达西北方面军与加里宁方面军之间的维利基卢基地区,并在该地区组建了一个新的波罗的海方面军,后来改称第2波罗的海方面军。 
  苏军最高统帅部不仅想夺取通向波罗的海国家的维切布斯克,而且还想夺取整个奥尔沙桥头堡。叶廖缅科的加里宁方面军与波波夫的波罗的海方面军,奉命重新向德军集团军群分界线附近涅韦耳处的第3装甲集团军实施进攻,以包围维切布斯克并在北方集团军群与中央集团军群之间深深地打进一个楔子。对奥尔沙与莫吉廖夫的助攻由索科罗夫斯基的西方方面军负责实施,对哥美耳与博勃鲁伊斯克的助攻由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后改称为白俄罗斯)方面军负责实施。10月6日上午十时,加里宁方面军的第3与第4两个突击集团军在坦克与轰炸机的支援下首先并肩发起进攻。德军施勒姆空军野战军的第2野战师,本来就缺乏训练又毫无作战经验,霎时间已溃不成军,有些士兵慌做一团。苏军几个小时便突破了一个宽十英里的缺口,夺取了涅韦耳,第二天摧毁了连接两个集团军群的横向铁路。第3装甲集团军的态势,由于克勒斯纳的第9军(其中包括第20装甲师与一个虎式坦克营)加入战斗,暂时得到了控制。那位因空军野战师战败而在声誉上受到影响的戈林马上向该地区派出了增援的空军高炮连与六百架飞机。第3装甲集团军显然看出苏军对他们自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夺取涅韦耳感到意外,他们一定在调整部署。赖因哈特担心叶廖缅科卷土重来,他请求克鲁格批准他协同邻近的北方集团军群中的第16集团军一起实施反突击夺回涅韦耳地区,但未能如愿。 
  克鲁格的手脚这时已被奥尔沙与莫吉廖夫地区的第4集团军前沿的战斗束缚住了。显然他会将赖因哈特要求实施反突击的请求上报给陆军总部去审批的。他本人已不象过去那样很信任陆军总部了,因为他在10月18日告诉他的参谋部说,蔡茨勒已经疲惫不堪,不能继续发挥作用,而且依他(克鲁格)看来,参谋总部的日子已屈指可数。四天前,克鲁格个人直接给元首写了一封长信。他在信中指出,尽管他部下的士气仍然很高,但是他们却因面临密集的苏军步兵而有一种孤单与被人遗弃的感觉。中央集团军群缺额达二十万人,近来的伤亡很大,部队作战人员的数量下降得令人吃惊。克鲁格还指出,补充进来的人员的质量很不理想,其中许多人既缺乏训练又缺乏军人素质。没有部队、武器与预备队,指挥官无论有多大的本领也是无能为力的。克鲁格向元首保证他自己将忠于职守,但他强调指出,德军无疑会面临危险。他在信的结尾还指出,虽然通常认为苏军也遭到了同样的损失、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但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因为苏军总是能在进攻方向上集中兵力取得数量上的优势。这封信没有得到任何回音。10月27日,克鲁格因汽车出事受伤而离职,第16集团军司令布施元帅接替了他的职务。 
   10月20日,叶廖缅科的加里宁方面军改称为第1波罗的海方面军,波波夫的波罗的海方面军改称为第2波罗的海方面军,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改称为白俄罗斯方面军。11月8日,叶廖缅科以第3与第4两个突击集团军重新对第3装甲集团军实施进攻,迅速突破了德军防御,直捣德军的后方。赖因哈特的两个军有覆灭的危险。他多次请求布施批准将这两个军撤出。布施只是将他的请求汇报给了元首。元首的答复是,要求这些部队原地坚守。第1波罗的海方面军继续在扩大突破口,直到突破口的宽度达到五十英里左右时才罢休。然而,尽管该方面军在圣诞节前夕成功地切断了维切布斯克以西的铁路线,但是德军却设法稳住了局势,守住了该城。战争期间第一次在这个地区发现德军士气明显在下降,还出现了一些几乎至今仍无人知晓的逃亡事件与慌乱中误伤已方人员的情况。11月25与26两日,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方面军扫清了哥美耳的德军,于11月底派遣小分队渡过了别烈津纳河。 
   1943年后六个月,德军屈希勒尔北方集团军群当面的形势没有多大变化。列宁格勒通过拉多加湖南面一个狭长地带与苏联相通。但是,就其他方面而言,作战地域始终没有离开过沃耳霍夫-伊尔缅湖-洛瓦特一线。苏军用以进攻屈希勒尔的方面军仍是过去那几个,即:戈沃罗夫的列宁格勒方面军、梅列茨科夫的沃耳霍夫方面军与铁木辛哥的西北方面军。屈希勒尔明白,苏军就要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了。尽管元首也认为北方集团军群的处境危险,但是却连屈希勒尔要求的那六个步兵师也拿不出来。北方集团军群于11月20日提出让第16集团军撤到“美洲豹”防线的要求,同样也遭到了拒绝。 
  继“城堡”攻势之后的数个月内,德军在整个东线丧失了主动权。各集团军群的司令争着要求蔡茨勒提供增援部队,但凡涉及到以削弱西欧来加强苏联战场的问题,约德尔都会站出来保护他自己的责任区。集团军群司令们为缩短战线而要求撤退的任何建议都遭到了拒绝,而且他们还被各种诺言所搪塞。神经日趋衰弱的元首时常显得思想上有很大压力。他的战略的基本思想是坚定与沉着。他可能就要在司令官身上出气,因为他怀疑他们撤退得太轻率了。 
 
第二十四章 德国陷入困境 
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1941-1945》] 




   1943年期间,轴心国的命运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到12月,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战斗下去的几乎只有德国一家了。精疲力竭的芬兰认为战争早已打输,对北方集团军群后撤到“美洲豹”防线方面的意见感到恐惧不安。意大利王国已为两个占领国所瓜分,它的部队撤离了苏联与巴尔干半岛。匈牙利以羡慕的眼光望着意大利脱离轴心国。德国军事上最强大的盟友日本已失去它刚争得的海上霸权,并被美国海军打得一败涂地。到1944年,柏林发现,东京越来越对德国在欧洲的失败感到担忧,但对它自己在远东受挫的程度却加以遮掩。 
   1943年罗马尼亚与德国之间发生了信任危机。该年年初1月10日,希特勒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攻击性讲话中严厉谴责了安东奈斯库,说罗马尼亚部队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一触即溃。接着,安东奈斯库反驳希特勒,要他不要忘记,罗马尼亚已有十八个师即二十万人牺牲在顿河与伏尔加河,而且罗马尼亚四个以身殉职的将领中就有三个是在白刃格斗中壮烈牺性的。罗马尼亚对希特勒这些严厉的谴责以及德国官兵的谩骂耿耿于怀。1月25日,罗马尼亚便正式命令它所有的部队撤出布格河西边的战场,而且还宣布它不打算给德军统帅部提供任何新的部队。2月,元首不得不给德国部队下达一项指令,提醒它们不要歧视盟国部队。但是,就在这时候他还给安东奈斯库写了一封长信,指责罗马尼亚部队纪律松弛、士气低落。这封信被收下了,但是它的内容后来被德罗联合调查委员会所作的调查报告驳倒了。该委员会的报告指出,罗马尼亚部队的士气实际上是很高的。希特勒迫不得已地收回了他所说的话,而安东奈斯库又开始给元首写一系列指责德国作战指挥方面的信件。到了10月,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司令杜米特雷斯库向罗马尼亚参谋总长斯蒂弗莱报告说,德军霍利德特第6集团军确实力量很薄弱,兵力很分散。他判断该集团军守不住通向克里木半岛的通道,抵挡不了苏联的进攻。10月25日,斯蒂弗莱向蔡茨勒表明有以上这些忧虑。二天后,安东奈斯库给元首的司令部发了一封公函。他指出,在克里木半岛上德国只有两个师而罗马尼亚却有七个师。他还指出,如果德国决心扼守克里木半岛的话,他希望德国独家负责。他(安东奈斯库)不管扼守克里木半岛具有多大的战略意义,也要将罗马尼亚部队撤出克里木半岛,因为他不打算为另一次“斯大林格勒战役”承担任何责任。 
  在战线西移越来越靠近德国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些其它难题,这些难题把德罗之间残存下来的一点点相互谅解与信任破坏得踪影皆无。匈牙利与罗马尼亚之间的关系不好,特别是罗马尼亚由于1940年维也纳仲裁而丧失领土之后,它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和。布加勒斯特还将集结在罗马尼亚边境附近的匈牙利部队看作是一种威胁。1941年7月以后比萨拉比亚归还了罗马尼亚,但是,德涅斯特河与布格河之间的外德涅斯特地区,只是在行政上归罗马尼亚管辖。然而,罗马尼亚却在元首的许诺下强行化该地区为自己的领土。可是,随着柏林与布加勒斯特间的关系恶化和苏军向西推进,该地区的地位便成了问题。不久,南方集团军群不得不依赖穿过外德涅斯特地区由罗马尼亚控制的交通线。柏林向外德涅斯特派遣一名德国军官,即奥勒布中将,收回对这一地区的某些控制权,组织后方防御。但是,当罗马尼亚一发现外德涅斯特地区的控制权要被夺走时,它马上将该地一切可以搬到罗马尼亚的设备都掠走了。 
  德国同其他盟国以及中立国的关系在1943年期间急剧恶化。秋季,匈牙利驻苏部队未经与德国磋商便自行开始大规模调动。11月14日,匈牙利参谋长索姆巴西尔伊要求蔡茨勒将三个匈牙利军撤离作战地区。仅仅在两个月之前,也就是9月6日,附庸国斯洛伐克的国防部提出了足以使柏林大为吃惊的要求:今后未经斯洛伐克政府许可,德国不得动用斯洛伐克的两个野战师,而且德国如果不首先确保这两个师获得完成任务所需的手段,就不得赋予他们任何战斗任务。德军最高统帅部战时日记专职撰写人员评论道,之所以提出这些要求,其根本原因大概是怀疑德国能否取胜。到10月,西班牙要求归还蓝色师,葡萄牙也自作主张同意将亚速尔群岛作为英、美在大西洋上的基地。瑞典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有倾向的中立交成了严格的中立,拒绝德国过境到挪威。安卡拉在英美的压力下参加了战争,并对德国采取了冷若冰霜的态度,元首为此搞得心神不安,他已下令机动部队预备队随时准备向土耳其边防部队显示武力。这支预备队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装甲护卫师,也是他拥有的全部机动预备队。 
  世人皆知,1943年期间的德国已如江河日下。德国海军在大西洋的潜艇战中开始受挫。德国空军,主要是由于美国使用了远程战斗机,在昼间已丧失本国领土上空的制空权。德国城市遭到了昼夜轮番轰炸,人民生命财产受到了严重的损失。德国陆军不仅丧失了它原来的进攻能力,而且再也没有那么充足的部队来保卫与驻守被占领的欧洲。德国的人力缺乏,甚至已不足以维持现有数量的野战部队。 
   10月,陆军总部东线外军处处长格伦制作了一张东线兵力对比表。他对双方兵力的估计是,德国驻在苏联的兵力为二百五十万,苏军的兵力为五百五十万;在前线,德国防守的部队为一百七十七个师,苏联进攻的部队相当于八百六十个师或旅一级的部队。据他估计,苏军坦克与火炮的数量至少以三比一超过防御一方。格伦的这些数字尽管是以不完全的情报资料为依据估算出来的,但是却使人们对双方兵力对比有了一个比较真实的了解,它的不足之处是低估了苏军的兵力,而且没有在数量上反映出双方兵力悬殊的情况。1941年6月,德国陆军有一百五十三个师进入苏联。那时德国在东线的兵力将近三百二十万人。到1943年11月,整个东线兵力(其中包括驻芬兰的第20集团军)已下降到二百八十五万人,尽管德国陆军师的数量上升到了一百九十五个左右。除了基地部队和第20集团军的十七万六千人以外,德国各种类型的地面部队与集团军群加起来的总数只有二百零二万六千人。仍受德国控制的那些朋友(毫无疑问不包括芬兰)的残存兵力仅有十三万六千人。除此之外。还有五万二千名有点不太可靠的外国部队。 
  东线是德国全力以赴要防守的唯一的一条战线。德军最高统帅部对各条战线的重视程度不应只以所部署的陆军师的数量来衡量,因为很多师遭受伤亡后剩下的只是个空架子。为此,还应同时考虑到战区的实际兵力。 
  英美在欧洲,除意大利外,没有实施过有任何重大价值的地面作战。正如朱可夫后来所说,在意大利本土上进行的战役,并没有使德国对其兵力部署进行任何重大的调整。另一方面,1943年秋季意大利的背叛与巴尔干半岛的“真空”,确实使德国不仅很担心英美在法国与荷兰登陆,而且还很担心英美在东南欧登陆,威胁到曼施泰因南方集团军群的后方,并使德国失去一个石油与原料的来源。在德国看来,英美在法国登陆,正如希特勒预言的那样,将决定整个战争的结局。9月2日,当约德尔反对继续将部队从西线调往苏联时,瓦尔利蒙特扼要地记载了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的看法,即:根据所有迹象判断,西线的一场进攻已迫在眉睫,而且这场进攻与东线的情况不同,直接威胁着德国的边境。这种忧虑,八周后元首也在第51号指令中再一次作了重点说明。元首强调指出,东线有危险,但是西线更危险,因为东欧有足够的机动余地,不会危及德国的生存,然而一旦英美登陆成功,情况就迥然不同了。 
  有人可能自以为是地说,希特勒在1943年秋季对苏联估计过低,而对英美在西欧与巴尔干半岛登陆的严重性义估计过高。其实,说这种话的人只是事后充高明。希特勒所忧虑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也是有根据的,而且还由于游击队的活动和抵抗运动而变得尤为现实。虽然在西欧(不包括德国本土在内)德国只部署八十四个师,但在1943年秋季,德国在该地的总兵力却不少于二百四十四万,而部署在苏联的德国总兵力有二百八十万。 
  蔡茨勒以及东线的集团军群司令们不断地争着要从西欧调出部队;相反约德尔却强调德军最高统帅部所属战区的兵力还不足以应付它们必然遭到的进攻。9月11日,西线司令官的参谋长布卢门特里特提请最高统帅部注意,自从去年10月到目前为止的十二个月中,他迫不得已地为苏联战区调了六个装甲师或装甲护卫师和二十二个步兵师(大部分是采取对调的方式,调进来的都是损兵折将疲惫不堪的师),还为突尼斯、意大利与巴尔干半岛等战区贡献十个装甲师或装甲护卫师、九个步兵师。就在这同一天,听厌了这些无休止的怨言的元首作了这样的规定,即:在有争议的问题上,如果当事人不全部在场,他决不单独听取一方的请求。这些当事人中包括凯特尔、约德尔、蔡茨勒。那年秋季,约德尔作了短期的战略调查,研究是否有可能减少义务、节约兵力,然而却得不出什么结论。他调查研究的结果是,丢失芬兰,德国就要丢失镍矿与波罗的海。德军从挪威撤出,瑞典就会卷入战争。他的看法与希特勒一样,也认为根本的目的是尽可能将敌人阻挡在德国边境之外,越远越好。为此,对意大利、法国与荷兰应以武力控制。同样,丹麦作为通往挪威的陆桥也是重要的。至于巴尔干半岛与东南欧,德军最高统帅部认为,守那里的海岸比守内陆防线所需的兵力少,而且成功的把握大。 
  元首满脑子想的都是筹建新的师,因此他在1942年的深秋废除了德国陆军现有的训练与补充制度。弗罗姆的后备军编成内的国内后备部队是以后备营为单位组成的。每一个营与一个野战团挂钩。这些后备营负责新兵的征召与训练工作,尔后将这些新兵连同养伤与休假人员一起作为步兵营的一部分输送到野战部队。为便于指挥与行政管理,这些后备营又编成后备团与后备师,归弗罗姆司令部下属各军区领导。到1942年底,补充与训练工作分了家。国内的征召工作象以往那样仍由后备营、后备团与后备师负责。训练工作则由新建的、但配属给野战部队的预备营、预备师与预备军负责。这些单位不在德国而是到欧洲占领区实施新兵训练。在东线的预备师中有些已成了隶属于集团军群的野战训练师。因此,1943年10月,德国陆军的战斗序列中便有了三十一个驻国内的后备师(这些师只是行政单位而不是作战单位)、四个野战训练师和十七个预备师。德国陆军迫切需要各种类型的部队,因此,这些师有的先后成了野战师或守备师,有的不管愿意与否被投入了战斗。到了1944年,德军原有的训练与补充制度完全垮了,因此不得不在德国本土重新建立一套新的训练制度。 
  根据当时公布的估计数字,1943年初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德军损失了二十万人。除此之外,从1942年11月到1943年10月这十二个月中德军在东线其他战役的损失达到了一百六十八万六千人,其中只有一百二十六万人的名额得到了补充。在总的伤亡人数中,亡二十四万人、伤九十九万三千人、失踪十万零六千人、病四十四万七千人。那年德国陆军在苏联的伤亡总数中有九十多万人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虽然1943年德国三军的总兵力达到九百多万人,但是很难找到补充人员,因此,兵役法中关于免除家庭幼子或独生子服兵役的规定不得不暂停执行。有些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退伍军人已年过半百,也成了征召的对象。 
  在德国进行整整三年战争之后,元首才认识到局势的严重性。1月13日,当斯大林格勒战役显然不可挽救时,曾下达一项指令,要求德国转入总体战,采用苏联与英国在战争初期采用的那些手段。戈培尔被任命为执行总体战体制的特命全权负责人。十六至六十五岁的男性公民与十七至五十岁的女性公民必须进行登记,参加战时工作。政府与工业部门的工作时间延长了。德国的人力处处紧张。自1939年起,在战争最初的三十个月中,德国已有七百五十万名男子离开工业部门应征入伍,接替他们的是从被占领国、战俘、有时甚至是从集中营中征用的外国人。然而,这是一种失宜的做法,到1943年,输入德国的那六百万外国工人构成的是一支技术不熟练、效率不高,而且还带有敌对情绪的劳动队伍。德国还打算在工业部门再雇佣一百万外国工人。虽然事实上驻苏的德军中已有二十多万自愿担任辅助性任务的苏联老俘虏兵,但是还有人建议从苏联战俘中抽调更多的人来当兵。劳动勤务队的规模与任务均有扩大。明令规定,这种准军事、半武装的勤务队要为空军轻型防空火炮提供炮手。凯特尔负责着手重新研究所有关于后备人员方面的工作。 
  由最高统帅部负责指挥的特种野战小组被用来搜罗年轻力壮的男子以建立后方军事组织。它们还设法把立陶宛和拉脱维亚人按德国兵役法征召入伍,征召人数为正常名额的十倍。党卫军也扩大了新兵征召对象,其中包括许多非日耳曼民族。 
  德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让妇女参加到工业生产的行列中去。这个最可靠的劳力来源没有利用。当米尔契向元首建议,德国应立即效法苏联的先例时,他当即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在劳动生产方面,瘦弱的德国妇女无法与粗壮的苏联妇女相比拟。1939年7月德国的产业工人数不到一千零五十万,其中二百八十二万是妇女。虽然德国整个产业工人人数在1943年底已下降到七百七十五万人左右,但是被雇佣的妇女人数基本保持在原来的水平。 
  野战部队在人员和装备方面均感不足,特别是部署在苏联的那些野战部队尤为严重。所有的装甲护卫师、山地师与轻型师只有两个步兵团,有些步兵师已经失去第三个团。1943年期间,大部分步兵师的步兵团减少了一个营。师很少能达到编制人数。反坦克连装备了较重型的75毫米反坦克炮,有些步兵师增加了一个猎犬式强击炮连,火力有所加强。42型新式机枪同它取代的34型老式机枪相比是一种先进得多的武器,但是德国炮兵仍很弱小,重型迫击炮刚刚开始取代火炮。在整个战斗序列中只有一个炮兵师,而且炮弹的补给非常不足。苏联、捷克、法国、甚至南斯拉夫的武器装备开始做为德军的制式装备出现在部队。1941年6月到1943年6月,德国在东线损失的坦克总数达到了八千一百零五辆。维修保养方面的问题越来越多。10月份,在二千三百辆坦克中只有三分之一稍多一点的坦克适合于作战。 
  虽然训练素质下降了,但是士气却依然旺盛,而且整个部队基本上仍对元首坚信不移。 
  德国空军的忠诚与战斗精神同样毫无减退。戈林显然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以后由于未能掌握德国本土上空的制空权而失去了光彩。他丧失了原来的那股干劲,一味去寻欢作乐。然而,他仍得到了坚强的空军总监与空军部长米尔契以及空军参谋长耶顺内克的有力支持。德国驻西欧的空军无论在质量上还是在数量上都不如敌军。1943年年底,P51野马式远程战斗机已能随心所欲地在德国领空横冲直撞。德国驻苏联的空军仍能继续保持局部的空中优势,但是苏联空军的轰炸机已开始空袭德国在东线的占领区。缺乏燃料使德国空军飞行训练时间大大缩短,随之损失与日俱增。7月份,德国飞行员损失一千七百多人。9月份,被击毁的德国飞机达一千六百架,其中百分之六十是被英、美军击毁的。整个1943年,德国制造了二万五千架各种类型的军用飞机,有一万七千四百架被击毁,其中一万零六百架是战斗机。 
   10月以后,德国空军许多野战师被解散并入了陆军,高炮与伞兵部队仍留在空军。11月1日,德国空军军官人数为十一万九千人,士兵人数为一百九十七万人,各种辅助人员为四十三万人,文职人员为四十七万五千人,加起来总数将近三百万人。德国空军尽管数量这样庞大,但是已象海军一样失去了战略上的重要作用。 
  据苏联资料记载,1943年年底,苏联本土的陆军与空军为六百五十万人,大约相当五百三十个步兵师、一百四十个坦克旅的部队。据说,炮兵战斗序列中的火炮与迫击炮为九万门,炮兵师为八十个,独立炮兵旅为七十三个。坦克与自行火炮为五千六百辆(门)。苏联空军的军用飞机为八千八百架。以上苏军方面的数字只包括对德国与芬兰军队作战的方面军的兵力和最高统帅部野战预备队的兵力,而不包括远东和内陆各军区的兵力。到1943年11月20日,苏军共有五百多万人当了德军的战俘。 
苏联的数字是否准确地反映了苏军当时的实力,这是无法奉告的。野战部队的数字比那年10月格伦估计的数字小,可是人员总数却比他估计的大一些。西方历史学家强调苏军数量优势借以“贬低”苏联的成就,苏联对此非常敏感。莫斯科强调指出,苏联步兵师的人员编制数约为九千人,是德国步兵师人员编制数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它还强调说,德国一个集团军可能有十七个师,而苏联一个集团军平均只有八个师。所有这些毫无疑问都是事实。不过,在进行苏联境内双方兵力对比时,这些论据便站不住脚了。苏联历史资料确实企图通过夸大轴心国部署在东线的兵力来缩小苏军的数量优势。苏联历史学家将1943年年底德国在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兵力估计为一百九十八个师。这个数字按理来说是准确的,但是他们却将德军的兵力说成是四百二十万人,而且还说德军拥有三千架飞机、五千四百辆(门)坦克与强击炮、五万四千门火炮与迫击炮。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很肯定地指出,德军实力不强的一个主要原因,是长期兵不足额,重型武器缺乏。 
  苏联六百万地面部队这个数字尽管看来是低了,却可能是个精确的数字,因为通过简单计算可以看出,即使一个师的兵力减少到八千人,至少也需要四百二十万人来保持那五百三十个步兵师。除这些步兵师外,还有非常强大的坦克与炮兵部队、铁路与公路运输部队以及后方勤务部队也需要配备人员。正如苏德战场上的二百八十万德军只是德国国防军的一部分一样,苏军的六百五十万这个数字,毫无疑问,也只是苏联陆军与空军在同一战场总数的一部分。据朱可夫透露,1944年,苏联所有的军事院校每年培养的军官总数达五十万,其中二十万是储备的军官。 
  苏联的军火生产数字持续上升。1941年苏联只生产了六千辆坦克,1942年便提高到二万四千七百辆。1943年的产量仍保持在1942年的水平上,但是在1943年期间大部分轻型坦克停产了,而代之以生产T34中型坦克。1943年的产量按类别区分,有三千五百辆轻型坦克、四千门中型自行火炮、一万四千辆中型T34坦克、二千五百辆重型KV1型、KV2型、KV85型坦克。1944年坦克总产量又从二万四千辆提高到二万九千辆。1943年,军用飞机的总产量达三万架,不过有许多飞机,如乌2型双翼飞机,西方认为够不上军用飞机,甚至也算不上教练机或通信机。1944年的飞机产量提高到了三万二千二百架。1943年除生产了二万三千门坦克炮与三千七百门高炮外,还生产了四万五千门野炮与反坦克炮。1944年野炮与反坦克炮的产量又提高到五万六千门。 
   1943年以前,苏联军火工业生产的火炮、坦克与飞机比德国多得多。苏联火炮与坦克的质量同德国差不多,但有时比它高。可是,从1943年起,德国的军火生产开始迅速超过苏联。 
  德国的经济与工业失之于组织系统复杂,各部门职责重叠,缺乏巧妙与科学的管理,科学研究不力。经济部部长是冯克,但是他的主要职权却由四年计划部部长戈林行使着,而戈林的职权又由能干的托特行使。庞大的准军事劳动组织负责人托特自1940年起已成为军事工业部部长。托特、戈林以及冯克都对德国战时军火生产负有一定责任。除他们外,德军最高统帅部军事经济与军备局局长托马斯以及空军总部的米尔契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海军总部也对海军的军火生产拥有发言权。1942年百分之九十的军工生产部门仍然执行一班制。由于德国纳粹党强调要保持比较高的生活水平,所以许多工业部门与许多工人从事消费品的生产。1942年1月10日下达了大幅度增产重型武器装备的命令。正如米尔沃德教授所认为的那样,这可能意味着元首与托特放弃了生产闪击战武器的方针,而采用了生产消耗战与纵深作战武器的方针。这道命令是好是坏都无关紧要,因为一个月后托特因飞机失事毙命。接替他担任军事工业部部长的是施佩尔。施佩尔是位年青的设计师、托特的部下、希特勒的忠实朋友。元首从来还没有选中过如此称心如意的部长。 
  施佩尔精力充沛,是少数几个直接接近希特勒的人中间的一个。他依靠自己的地位和才能,不久便改革了德国不合理的工业体制。冯克根本不是对手。戈林及其四年计划部也逐渐被撇在一边。1942年5月,托马斯及其军事经济与军备局脱离了德军最高统帅部、凯特尔与戈林的管辖,并入施佩尔的机构。米尔契以及施佩尔的副手绍尔组成了一个单独集中抓战斗机生产的办事机构。德国海军的独立性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然而,绍克尔负责的劳动部门却不在施佩尔的权势范围之内。 
  德国战时军工产品产量在总体战的推动下开始迅速而大幅度地上升,尽管在许多方面还远远达不到总体战的要求。1941年德国飞机工业只生产了一万一千架军用飞机,其中百分之十左右是教练机。1942年军用飞机的产量仅提高到一万四千七百架,但到1943年使猛增至二万五千二百架,其中百分之十是教练机。1944年,德国的飞机产量超过了苏联,军用飞机的产量为三万四千三百架,教练机的产量为三千二百架,然而不可忽视的是,这是在压缩轰炸机数字的情况下,大量生产战斗机的。坦克产量的曲线图同样表明了坦克的产量一直在提高。1941年,除生产了二千二百辆各种类型的轻型装甲车辆外,还生产了二千八百七十五辆(门)中型坦克与强击炮。1942年生产了四千三百辆(门)中型坦克与强击炮以及一千二百门安装在坦克底盘上的自行火炮。1943年大幅度提高产量有一些困难,因为III型坦克停产之后,还得将V型与VI型坦克投入生产。即便如此,这一年的中型坦克与强击炮的产量仍达到了六千七百辆(门),重型坦克达到了二千五百辆,安装在坦克底盘上的自行火炮达到了二千六百门。1944年的产量与苏联相接近,中型坦克与强击炮达一万一千辆(门)、自行反坦克炮达一千六百门,重型坦克达五千二百辆。以上中型坦克、重型坦克与强击炮的总产量为一万七千八百辆(门)。除此之外,还有一千二百五十门安装在坦克底盘上的自行火炮与一万辆各种类型的轻型装甲车。德国装甲车辆改进设计,对于扭转1942年到1943年落后地位具有重大意义,因为虎式与虎王式坦克比苏联KV型坦克先进。与此同时,改进了的V型坦克、装有先进火炮的IV型坦克和强击炮,证明也可与T34型坦克相匹敌。1942年德国75毫米与75毫米以上的火炮与坦克炮的产量如下:火炮为一万二千门,坦克炮为二千四百门。通过一年的努力到1944年,火炮的产量便提高到了四万零六百门,坦克炮的产量提高到了一万五千三百门。 
  希特勒及其顾问们愚蠢无知而又刚愎自用,直到很晚才认识到德国处境的严重性。本来,有三年大好时光可以用来改进德军的装备,但基本上被浪费掉了。尽管如此,1943年德国的军工生产与苏联相比,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有种种迹象表明今后还会继续提高。军工生产所需的重要原料却令人有些担忧,因为德国有百分之四十七的铁矿石主要靠从瑞典与法国进口,百分之百的锰与铝土矿主要靠从苏联与巴尔干国家进口,百分之四十五的铜靠从瑞典进口,百分之七十五的钨靠从葡萄牙进口,所有的铬靠从土耳其进口。德国消费的石油大约只有百分之三十是从罗马尼亚进口的。从罗马尼亚进口的石油数量因运输困难而受到了限制。1943年期间,德国兵力损失严重,尤为严重的是,有作战经验的初级军官的伤亡增多了。但是,这种损失还决不是致命的,从占人口的百分比来看要比苏联所遭受的损失小得多。 
  当斯大林从德黑兰回国时,据报道,他已对将领们说过,即使罗斯福不信守诺言,在1944年不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苏联自己也有足够的兵力消灭希特勒德国。如果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那么令人怀疑的是,这是否就是他当时深思熟虑作出的冷静的判断。1943年年底,苏联已转危为安,从此可以满怀信心地面对未来。它再无需为生存而斗争,而消耗性的战役和苏联的冬季已使德军丧失了大量的进攻兵力。可是德国仍很强大。只要有足够的喘息时间,它就能象恢复它的工业生产那样恢复起它的武装力量。与苏军对抗的只是德国的一部分兵力。只要分析一下德军的部署与兵力,你就很难相信苏联确实能靠自己的兵力完成消灭德军的任务。就象英美迫切希望苏军在苏联牵制德军一样,苏联也迫切需要英美介入欧洲大陆。没有第一战场就不可能有第二战场。这个奇怪联盟的成员国都担心德国的阴谋诡计会使它们分裂。 
   1944年期间,苏联生产了三万二千架飞机、二万九千辆坦克,英美生产了十二万多架军用飞机、二万二千多辆坦克。美国、英联邦与英帝国,以及苏联的军火总产量,据某个资料来源估计,大约以九比二超过了德国。 
  在这期间,这两个西方盟国对那些被迫向德国军火工业提供重要战略原料的中立国施加了强大的外交、经济与军事压力。它们采取的措施是多方面的,甚至还包括收购那些它们并不需要的原料。因此,西班牙、葡萄牙、瑞典与土耳其向德国提供的原料不仅减少了,而且有的还停止了供应。 
  希特勒被现实所迫,终于不得不承认在大西洋沿岸或英吉利海峡的法国沿岸开辟第二战场已为期不远。可是,他仍指望德国能将英美赶下海去,使他能集中全部兵力来对付苏联。11月3日,他发布了第51号指令,要求保证驻西欧的德军优先得到增援部队与武器装备。这就意味着东线在此后数月什么也得不到了。 
  假如英美在1944年2月以后可能入侵法国,那么苏联无疑要在2月之前向波罗的海国家与白俄罗斯发动冬季攻势。整个1943年期间,希特勒以及他的许多高级将领与参谋人员均认为苏军已筋疲力尽,但是他们却屡次为苏联方面军发动新的攻势的速度与兵力所震惊。1943年期间德国失败的原因与它在1942年失败的原因一样,仍然是:武器装备,特别是摩托车辆与油料不足;元首顽固推行专守防御战略,上述原因促使德军既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又丧失了战术主动权。根据备多兵分的道理,高级将领们指责希特勒,说他不该提出那个扼守每一码土地的要求。这种指责是正确的。克鲁格于10月14日告诉元首,苏联之所以能取胜,决不是因为它有压倒一切的优势兵力,而是因为它具有机动能力,并在决战时刻能集中优势的兵力兵器。这点他说对了,而且还与苏联历史学家的看法不谋而合。 
  德国已经走投无路。它要战败这样一个三大强国联盟是办不到的,它应不失时机地通过媾和来摆脱困境。狂妄自大的苏联在取得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伟大胜利之后,对媾和建议置若罔闻。在斯大林心目中可能另有目标,即:将共产主义的影响与苏联的势力扩大到中欧与东南欧。1943年日本(可能出于它自己的主动)建议苏德媾和,莫斯科立即拒绝。戈培尔在秋季视察了腊斯登堡,他发现最高司令部门由于整个战局恶化而笼罩着一片沮丧气氛。于是,他开始斟酌德国首先应向苏联一方还是应向英、美一方提出媾和建议。戈培尔本人积极主张希特勒设法向斯大林提出媾和建议,但是元首却好象认为与英国打交道可能比较容易。1944年初,戈培尔再一次更加急不可待地要求希特勒与苏联媾和。这些建议均遭到了元首的拒绝。 
  美国或英国决不可能跟希特勒或他的政府或政党的任何成员进行接触,也决不可能同意举行没有苏联参加的谈判。希特勒伺机利用这三个反对他的盟国的任何一点矛盾,从中渔利,但是,他是否真的认为能与英、美单独媾和,还是个问号。他在欧洲占领区所施的那些可怕的暴行,已把和解的所有桥梁都堵死了。对他来说,要么得到一切,要么丧失一切,要么胜利,要么失败。他肯定料到了对他本人和战败的德国会怎样处置。他相信自己的事业是正确的,辞职或自杀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毫无疑问,德国陆军本来可能废黜他和他的政府,而且为了寻求和平还可能将自己人捧出来担任国家元首。但是,希特勒独揽了希姆莱负责的警察机构与反情报机构的大权组建了许多独立于陆军的党卫军部队,从而制止了政变,保护了自己。德国空军与海军从未动摇过它们对政府的忠诚。因此陆军如果企图推翻元首,那就可能导致内战。在陆军中担任高级职务的那些将领不会参与推翻元首的勾当,因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对元首恩赐的高官厚禄感恩戴德,而且他们当中的那些顽固的反对派早就被希特勒下令撤掉了。墨索里尼下台后,戈培尔在日记中断言,“鉴于德国将领们的思想状况”,不可能出现军事政变。这些将领大体上都是希特勒的人。尽管如此,元首过去曾一度对他手下高级将领的决心与政治信念不满。他得出的结论是,军队必须有牢固的精神与思想基础才能超过资产阶级国家的军队。他认为,苏军建立了政治委员制度才变得强大无比。在最后的十八个月,他在武装部队中建立了他自己那套政治委员组织。陆军全部配备了国家社会主义督导官,尽管陆军象当时绝大多数德国人民一样,也忠于希特勒。 
  即使陆军强行废黜希特勒,推翻纳粹政府,并把德国人民争取到自己一边,这样的军政府在国外所能赢得的信任也不会超过希特勒政府;而且在1943年的卡萨布兰卡会议就德国无条件投降问题发表宣言之后,德国的对手们也不会抛开全面占领德国这个前提而言和。德国军队与平民百姓一想到苏联部队进入德国领土,就毛骨悚然,因为他们深知苏联的游击队、苏军与内务人民委员部对俘虏和其他族的人民所施的惨无人道的暴行。在这种情况下,德国人民除了继续打到底外是没有别的出路的。 
  要是希特勒接受曼施泰因与克鲁格的忠告,放弃对德国武装部队与陆军的领导权,那么他的行动就符合德国利益了。不过,要是他真的这样做的话,在战争结束时他就有可能被废黜,就有可能被交给他的敌人。他本应从统帅陆军与空军的那些将领中选任国防部长与总司令。可是德国又缺乏既具有现代化知识又具有独立见解的高级将领来任这些要职。但是,伦斯德特、包克或曼施泰因都要比古德里安与隆美尔这些新派的将领们称职得多,因为古德里安与隆美尔都是战术家,学历不深,见识不广,不宜于担任最高统帅部的要职。为了缩短战线、加强预备队,德军本应立即撤出波罗的海国家、白俄罗斯、乌克兰与克里木半岛,同时还应撤出意大利、法国、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巴尔干半岛。假定德国不在两线作战,即使到这步田地再采取这些措施仍有可能使东线的战争打成平局。正如希特勒本人所讲过的,英、美在欧洲大陆的介入很可能将是决定德国命运的重要因素。在当时情况下,即使德国的将领与参谋长们重新正确地指挥所有的作战,充其量也只能使战争拖延下去而不能改变德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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