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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洵 《海绡词》
陈洵《海绡词》卷一谢楚海按:下据刘斯翰笺注《海绡词笺注》录入。中十一首并资料则自龙榆生《近三百年名家词选》。江东散人整理。陈洵字述叔,广东新会人。少有才思,游江右十余年。晚岁教授广州中山大学。归安朱孝臧见其词,甚加推许,尝称新会陈述叔、临桂况夔笙为“并世两雄,无与抗手”。又为校印所著《海绡词》,并题句曰:“雕虫手,千古亦才难。新拜海南为上将,试邀临桂角中原。来者孰登坛。”亦见其推许之至矣。其后复收入《沧海遗音集》,共二卷。洵生性孤峭,少与顺德黄节善。番禺梁鼎芬每为扬誉,并称《陈词黄诗》。以同治十年(一八七一)生,民国三十一年(一九四二)五月初六日卒於广州,年七十二。(参考黄节《海绡词序》及《同声月刊》第二卷第六号予所撰《陈海绡先生之词学》)尚有遗词一卷,待刊。卷一解連環(癸卯八月,相國寺街訪瑤華故宅,顧視辛丑回鑾置頓,撫事鬱伊,正不止懷古切聲也)  梵鐘寒徹。洗塵霏暫閣,晚吹還掣。背細草、閒語斜陽,早魂斷燕飛,那時歸妾。又入銅駝,燒灰冷、似僧能說。想雙蟬暗掩,夢短黍宮,概從銷歇。  西風又紅水葉。念江淮未霜,北雁先別。數倦程、獨客銷凝,忍重寫傷心,雨鈴殘闋。故國秋回,怨過眼、芳菲鳴鴂。勸行人、未須弔古,但思歲月。【箋】癸卯,西元一九〇三年。相國寺街,在河南開封市,辛丑年慈禧攜光緒帝自西安返京時經此。瑤華,即弘旿,清宗室。□ 第一頁更漏子  燭雙花,筵滴淚。爭奈未成沉醉。憐強笑,見悲啼。眼邊光景迷。  關山路。傷心數。不抵謝家廊廡。千里月,五更雲。此情天與親。□ 未校浣溪沙  如夢風花赴鏡流。舞楊無力倚嬌柔。黛奩脂盝自然收。  未必真珠全賺淚,斷無羅帶肯瞞愁。春光誰分薄於秋。□ 第五頁臨江仙  一葉碧梧金井冷,欲題無語相思。已涼天氣未寒衣。賸香羅帶,憔悴費禁持。  見說行雲無定處,去程烏鵲應知。舊歡今分教人疑。畫屏銀燭,故故暗佳期。□ 未校瑞鶴仙(辛亥五月晦,感舊園拜張硯秋生日,呈梁節庵)  江城吹玉斷。問春明舊事,夢痕深淺。西州又開館。想羊曇歸後,淚扉尋遍。荷衣未換。把天上、良辰教看。只金仙、不管人間,賸與酒杯消遣。  應見。流鶯故在,斷雨煙疏,歲華淒怨。流塵漫轉。畫屏外、燭光短。待黃昏後、飲散欄杆一霎,路比蓬山更遠。正夜廊、無月沉沉,謝家別院。□ 未校浣溪紗  團扇依依故近人。乍驚零落倍相親。西風羅額暗生塵。  衾薄未成寒夜計,燭光旋覺曙窗分。坐來心事又因循。□ 未校虞美人  回廊已有驚秋葉。不管棲香蝶。便隨明月到闌干。爭奈更無一字到清寒。  玉人拾起燕支薄。半晌朱顏覺。料應隨分對西風。裙衩偷量依約去年同。□ 未校浣溪紗  自入秋來始夜清。去人嬌月背窗明。亂花穿竹過前汀。  初見便拚持定分,再來誰信昧平生。此情天與注深盟。□ 未校六醜  正啼紅滿徑,繡閣掩、虛廊無月。畫闌試憑,年時香尚發。柳帶堪結。還是湔裙候,背花臨水,蕩曉愁空闊。行雲冉冉孤城接。鏡匣收鸞,羅衣卷蝶。鄰簫爲誰先咽。算花風廿四,猶解催別。  桃根杏葉。委新詞半篋。又墜年華淚,塵暗黦。多情怕看團箑。似說連苦恨,薄人輕絕。殘煤冷、雨聲初闋。應不分、一晌銷魂拼與,渡頭飛雪。西園事、歸燕能說。但早來、縱有游春意,驕驄正怯。□ 未校探芳訊  紫簫遠。又鳳翼飛輧,天風吹轉。洗夢塵清沘,銀河水深淺。人間百感冬溫夜,教作良辰看。漸黃昏、隔水初燈,歲華深院。  妝薄淚痕泫。有印粉窗紗,凝香羅薦。莫倚高寒,仙帔紺霞卷。熨懷墜金爐燼,謾借笙歌暖。正銷凝,那更簷花怨斷。□ 未校瑞鶴仙(才人何滿賦此慰之)  暗塵驚轉燭。送華堂歸客,春波如麴。笙簫咽寒玉。有明妝窈窕,自傷幽獨。庭花簌簌。夜潮生、東風又促。算遊絲、飛絮牽縈,天遠淚痕相續。  棖觸。長門買賦,詞客千金,詞情誰屬。蛾眉漫蹙。今古事、幾歌哭。但飄零休恨,天涯看遍,芳草無人更綠。問伊家、除了周郎,爲誰誤曲。□ 未校摸魚兒(五月廿五日,重過故潘園。女道暉殤後一日也)  漸黃昏、怨梅疏笛,飄零花片重數。轆轤先聽熏風轉,門掩翠陰前度。今更誤。縱覓得、枝頭青子還遲暮。流紅漫溯。恁斷索銀瓶,淚鉛金井,空惹墜歡古。  閒池館,多少紅吟綠賦。遺香羅襪塵土。思量竟是無花好,隨意野橋煙圃。天也妒。總不把、斜陽小駐留人渡。浮生太苦。悄一似秋蓮,無人解道,春恨早分付。【箋】作於一九一九年。海綃長女道暉,生未及周歲即夭折。□ 第二十一頁金盏子  咽曲寒蟬,聽倦魂驚換,一年秋色。鴛蘚冷流塵,嗟辛苦霜華,素懷能敵。暗香似怨羅屏,整西風巾幘。黃蝴舞、依稀粉裳宮靨,細敲窗隔。  消息。短籬側。人不見、繁英任棄擲。清樽幾回換起,空憔悴、荷衣野水惻惻。翠微怕有斜陽,付傷心潮汐。寒林晚、還是數點緋霞,漫與裝飾。□ 未校瑣窗寒(寓齋聞落木)  甓蘚雕霜,簷蘿掃月,葉吹重聽。匆匆夢轉,改盡綠陰門徑。掩殘書、錯翻墮紅,舊情未了芳題省。又石闌幾片,如何不護,唱蟬淒冷。  愁凝。秋天迥。但野水荒溝,故寒新暝。空山自好,未與宮槐同詠。想江湖、搖落正多,雁聲不到宵更永。最妨他、白髮孤篷,怨入漁燈檠。□ 第二十六頁新雁過妝樓(得晦聞書,悵然賦答)  玉合羅囊。紅香小,相憐蠹損春裝。浣襟蘭沘,羞照一水昏黃。倦眼西風誰最念,凍螢帶雨弄書光。淚綃藏。故人慣識,淹過重陽。  華堂當時送客,怨背窗暗燭,不照回腸。歲寒身世,歌外落雁清霜。芳尊自吟自泣,任持褶、花前金縷裳。香奩集、算只除彤管,誰與冬郎。□ 未校絳都春(己末立春,珠院聽歌,同東籬諸子)  烘爐潤鼓。漸春到鏡奩,明珠先曙。漢苑洞簫,初試東風流鶯語。吟壺曾結神仙侶。共歡夕、梅邊尊俎。歲華依約,紅裁綠剪,彩花釵股。  休負。雙鬟為識,乍回首最在,驕塵紅霧。蘸語夜潮,回燭風廊淩波步。霓裳新按雲韶(?)部。便不是、常年宮譜。曾□著聲樞南,換雷啟戶。□ 未校渡江雲(閉門春盡,兀坐成吟)  鉤簾喧暝燕,絮風正急,忍問抱愁歸。繡塵搖夢短,幾處垂楊,水曲暗鵑啼。閒心漫理,怕尚有、一點芳菲。剛憑得、絕塵書幌,繞樹綠成圍。  淒迷。單杯婪尾,小字蠻箋,更安排何計。空怨他、高樓銀燭,催送斜暉。今宵淚到銀屏隙,只斷鐘、疏鼓休提。人靜後,和春泥語低低。□ 未校鶯啼序(橘公、文叔皆喜聽雪娘曲。而余與翰風為最。余《戊午雜詩》所謂“兩家同調”者也。今翰風沒逾一年,余亦端憂,無復曩時遊賞。客有道雪娘事者,感音思舊,不覺長言)  歌紈恨輕易染,歎清尊未洗。醉魂醒、吹入江風,洞簫凝望雲際。鏡華潤、流塵暗澀,驚鸞冉冉仙衣委。想霓裳天上,如今散落人世。  往日旗亭,載酒俊侶,為深情慣繫。第一是、愁極桓伊,曲中拋盡鉛淚。睨崦嵫、香蘭賦筆,伴櫻唱、春嬌紅蕊。向良宵、燭底牽縈,夢雲奇麗。  芳韶草綠,素約茸紅,燕識舊遊裏。憑細語、南陌燈倦,夜雨人去,屬引鄰牆,笛聲淒異。西風又怨,離鴻去後,黃壚陳跡山河感,對茫茫、滿眼浮生事。當時記得,無端豔冶銷磨,歲華暖回鴛綺。  閉情纇璧,綺語泥犁,道懺除尚未。漫幾度、鶯邊花外,泥寫無題,錦段須酬,玉璫誰寄。真知者少,相憐何計,雙煙鑪倚桐爨冷,更同心、松柏休輕比。江湖縱有扁舟,似此星辰,故鄉信美。□ 未校繞佛閣(荔灣追涼,經黃詔平別業,感念往年觴詠之盛,悵然回棹。次韻美成)  鏡空翳斂。蘋外鷺立,微照溪館。燈夢搖短。暮涼晕入、疏花透窗幔。  到門漲滿。應恨未解,人事廊遠。蘭棹柔婉。坐看浩渺、滄波泛頹岸。  舊侶悵離索,靜掩書帷添日線。誰耐蕩愁,西風吹酒面。聽暮笛沉沉,銀漏吹箭。有情才見。記淚蠟縱橫,詩思零亂。水天寬、鬧紅仍展。□ 未校減字木蘭花(七月七日,六禾約祀周稚圭,未能也。夜闌對燭感念生才,率拈短韻)  南唐麗句。無限江山隨北去。汴水千年。消得詞流一輩賢。  針樓彩月。誕降官家那復說。仙籟分他。天上今傳陌上花。□ 未校過秦樓(六禾郵示此調,依韻報之)  雨蹙幽花,月催殘燕,夢覺小樓高枕。餘熏翠被,泛恨紅波,柳下系驄猶(?)噤。妝點澄江素羅,銀宇光搖,藍壺水(侵)[浸?]。漸天風濕袂,瓊瑰盈把,爛逾機錦。  憑細續、斷緒茸窗,連環珠腕,怕說舊情衰寢。商量韻葉,依約吹蘆,燭淚替人慵甚。容易重陽又來,吟鬢霜新,歌眉愁沁。付哀蟬與訴,不說梅嬌姓沈。□ 未校夜飛鵲(庚申中秋,和季裴)  吟壺釅風露,人生空明。林木滿帶潮聲。天涯今夜起惆悵,搖搖燈夢零星。滄江送人去,剩疏陰梧井,怨粉連亭。團圓慣凝,甚秋光、一半關情。  休更望高懷遠。霓舞任拋殘,瑤殿深扃。何意魂銷仍在,飛烏南樹,哀雁嚴城。繡床倦笛,縱傷心、莫訴雲屏。怕芳樽難洗,蘋花易老,明鏡霜清。□ 未校霜花腴(九日,獨遊西郭廢園)  繡籬淡菊,怨粉煙、無人漫理秋妝。廊斷蜂喧,渚清禽睇,一般爲了重陽。醉題懶商。怕舊情、無此淒涼。記年時、夢落家園,種花招蝶展橫塘。  曾約翠微高處,歎危亭百尺,暗蘸愁觴。懸酒車遙,停雲歌盡,孤遊自力能強。待尋釣梁。只未成、歸隱江鄉。向宵深,照野星河,下鴻猶帶霜。□ 第五十頁曲玉管  海雨啼綃,霜林疊錦,逡巡等得秋歸了。卻被城烏驚起,一晌魂銷。坐無聊。  赧赧空尊,匆匆涼緒,重陽展盡佳期少。夢覺羅衾,點檢都付回潮。到今宵。  暗惱西風,苦拋下、欺人年事,又還自在高寒,依然月殿星橋。盡逍遙。剩人間簾戶,有點初來情味,蝶愁蜂慘,滿目山川,屬付漁樵。【箋】此蓋懷雪娘之作也。□ 第五十二頁◇《寮绕怨》(初冬见燕。和六禾)冷眼江湖来去。社余秋伴空。问有几。岁晚朱门。飘摇尽。更话相逢。依稀照样旧识。惊回顾。浪迹随断风。念稻粱雁惊无余。天南客。为尔悲恨重。   绣径漫寻梦茸。韶颜暗换。何能看似春同。故园离宫。宝钗讯。等谁通。微波赚人双泪。况未比。见惊鸿。无端语喁。斜阳废垒外。霜意浓。◇《无闷》(岁暮。风雨怀人)梅怯新箫。兰润旧屏。年色匆匆烛转。唤冷蝶幽衾。障天愁满。不恨红楼望泪。恨响乱荒鸡无人馆。问甚情。却向钿车经绝。素书云断。  深绻。镜尘泫。想晕粉窄蛾。此时妆面。漫着破宫衣。暗翻铃怨。谁寐辞年泪点。第一是。无端南来雁。料未掩。端正风流。待稳两欢重见。◇《喜迁莺》(六禾有词见怀。适余游端州。归答一解)荒洲无雁。正闲坐看云。伫琴天晚。碕柳鲈香。陂蒲凫睡。销凝旧箱词卷。梦回十年潮尾。春到船窗灯残。故人念。奈都来不称。平生心眼。   箫管。怜郢调。吹黍暖回。襟泪东风见。高阁才华。斜阳客味。消得蓴丝柔腕。碧生卖花门巷。芳艳乌衣伤伴。唤愁醒。待携君秀语。梅扉重款。◇《谢池春慢》(岁暮闭门。晨起觉立春)年涯小泊。春已是今朝事。庭树勒余寒。草窗铺新意。卯饮随常见。花信从头第。甚撩人。风景费。那回珍重。偏爱千尽抵。   春来万感。应只有曾游。雪调付双环。彩袖歌千岁。出意钗头燕。无赖裙边蟢。欢且尽。愁倦理。眼前好在。不似东流水。◇《玲珑四犯》(除夕游花市)如锦年华。趁闹极珠灯。一夜流转。故国天涯。谁念穷家远。闻道绣屋春多。怎教道。灌园人健。料四时。乐事轻换。偏是抛梅先怨。  去年风雨悭游便。意匆匆。恨春迟见。钗云梦底都寻得。闲记供消遣。多少镜约袖盟。又暗里欢悰。向市桥立过。还放下。情千万。◇《塞垣春》(六禾来言以“落灯风过,牡丹已阑。园景萧条,春事去矣”数语耐人低徊。六禾先成《寮绕怨》一调。余亦旋得是解)梦迹尘江管。事影问。邮亭断。粘窗蝶粉。过墙莺语。浓雨孤馆。料鄂君。怅望先魂乱。更满地。成秋苑。念佳期。如流水。锦帷仙佩天远。  因叹晓妆人。金杯滟。欢意无限。羯鼓促花奴。恨春事迟缓。又争知。好景难驻。都寻到。密围繁香畔。行乐便须早。奈何人间晚。◇《鹤冲天》(不过杏林庄二十年矣。六禾来述近游,兼示新词。率酬一解)东华往事。略识裁花意。萧寺买佳邻。饶幽致。怅望前人去。消息断。闲门闭。扁舟情一系。金粉园林。让出草堂清气。  平生爱赏。一壑一丘宜买。又颇怨蹉跎。流年行驶。直恁行行散缓。都惊怪。新来异。看春聊复尔。道我恹恹。谢了蜂糜蝶使。◇《花心动》(春分)金粉池台。好风光。无端为谁分了。判雨判晴。匀暖匀寒。商过短长昏晚。卖花声向重帘听。刚一半,春魂惊觉。锦华满。妆蛾晕窄。两边谁扫。   客燕将愁乍到。知百五芳韶。去来多少。几度看春。也似中年。何况绿窗人老。赋情别有闲桃李。空流怨。江南残凋。料鶗鴃。秋心隔年又恼。◇《大酺》(花朝雨望)正月奁收。金铃语。亭馆家家装束。娇花寒食近。料为客偏要。最新膏沐。绣被佳人。文梁语燕。惊起东风眠足。秦楼红棠树。敛晨曦恰换。海朝心目。但芳约无凭。梦云多欢。又生枨触。   相思怜太酷。暗浇冷。啼泪零绡幅。细念想。蜂黄销后。蝶粉融余。酒醒时怎商春局。便似蓬山隔。都碍了。青禽来复。谢桥侧。流莺熟。知我惆怅。临去那回千嘱。秀怀蘸波自绿。◇《泛清波摘遍》(寒食,舟中展玩诸名胜珠宝,感音而叹歌付浣蘩)云团粉絮。烛卷青烟。还是汉时候古。泪花啼鸟。满眼东风恨无注。浓愁聚。银笺粉指。斑管乌丝。谁信赚人弦外语。故国江南。怅惜平生旗鼓。   感时侣。天畔正寻系船。海上又吟今雨。孤倚凝妆镜。半单白苧。断肠否。归燕细说画帘。飞红暗尘幽素。且待清明过却。旧家重数。◇《扫花游》(荔弯对酒作)小莲寸碧。伴粲几青圆。喜仍春俎。绣罗闭户。有墙妆半面。似窥幽素。酿熟村垆。最好斜阳对宇。起来舞。任月上兴移。堪便携取。   游事知几许。看尽画桨家家。暗藏烟浦。闹红旦暮。料鸳鸯未忆,故人今度。按曲当筵。且是歌莺意苦。要新句。约池波。管他春去。◇《女冠子》冰肌玉骨。恰称仙礼佛。倚婵娟。效月开鸾镜。分花入麝筵。   九衢来正暮。三岛去何年。知是龙华伴。不胜怜。非花非雾。梦里神仙风度。隔蓬山。云髺妆梳易。心经忏悔难。  锈檀金作缕。刻锁玉为环。更有龙鸾誓。落人间。◇《采桑子慢》(水滨初夏写兴)新萍荡柳。还是消魂江上。看飘粉楼台都尽。占了清凉。燕子归来。几家帘户烟塘。双鸳谁见。闲情正在云影天光。   小扇唤风。都随节换。何况斜阳。便休忆。绿阴前度。更有梅黄。叶叶罗衣。住湖西子又新妆。琅玕文簟颇黎翠枕。惹梦菰香。◇《黄鹂绕碧树》(自壬寅秋与瑑青别,中间仅戊午一见。瑑青自都门书季裴。属寄近稿。余比益萧索,愧报故人。追怀畴日,率粘此调)桑绿黄鹂翳。春簧叶病。好音时度。户闭烟塘。对清朋送日。离群难赋。锦笺纵有。暗飘尽。年华风雨。都拼与。镜里流尘自转。欢期何许。  草色危亭又暮。尽闭愁。未关游误。想人世。更谁非寓客。谁是吾土。便把去来细念。算只有如故。看看又惹相思。到门鸥鹭。◇《十二时》恼春心。更无寻觅。猜遍朝朝行止。觉到处。相逢难避。幻作千般明媚。晕柳生颦。扶花欲笑。看似愁还喜。惊聚落。春杏村帘。过客断魂。偏在斜阳流水。    飘几多楼台粉雾。赚得蝶情全坠。静选绿阴。悠然古梦。伴着娇莺睡。日渐长怎遣。随人卧又起。   听一声。啼鹃烛外。暗黄昏垂泪。去尽燕鸿。山河无限。事远天将比。忆汉宫不见。依稀画图人丽。◇《花发沁园春》(室人种玫瑰,五年矣。今春始见花,欣喜索题)艳粉朝霞。蕊黄宫麝。倚妆浅笑曾顾。移根阆苑。选色珍丛。不管采珠人妒。璇闺养护。休只怨。生时迟暮。看凤锦熏染东风。鲛纱蒙覆香雾。照席琼枝漫数。要徘徊嘉名。少挽春驻。颇黎碧蚁。玉合红绫。别有趁时尊俎。青虬困舞。无力向绣屏。◇《凄凉犯》〔立夏前一日风雨中作〕绿芜故国。春光掩。娟红着枝无色。近寻正苦。遥听又异。荡魂如墨。闲然拼掷。怪都似年时未识。到而今。林声怨彻。泪点费重觅。   多少飘灯事。美酒人家。鬭鸡坊陌。艳尘住否。想东君。也嫌残客。倦归飘摇。怎禁向。江潮信息。但斜阳。一晌放了有趁汐。◇《四园竹》〔重午,与六禾晚出北郭,饮村垆〕榴花笑客。旧梦冷船箫。竹风动户。梅雨暗城。仙侣无聊。清昼阑。炊黍熟。汀菰路绕。酒杯山意飘飘。   到消魂。村帘最好斜阳。江声换尽前朝。长涧菖蒲自秀。休向尊前。寻消问息。人事渺。听暮笛。飞梅翳丽谯。◇《西平乐》〔竞渡吊屈,废且十年矣。今年三月廿八日,江上忽见旗鼓。居人走告,惊若非常,意既不解。则以为岁时风物之异而已。忽忽端阳,与客偶语化及此,不可无词〕戏鼓春流。绣旗花影。飞梦聚落江空。闲宇飘梭。去尘抛锦。池台迤俪薰风。看镜俯文禽自舞。香绕红衣渐密。涓涓剩水。天涯旧节还逢。谁讯青蛾皓齿。年少事,念我已成翁。    楚庭人往。沉湘恨远。泉客绡成。楼市空濛。更休忆。招魂弟子。怀古迁臣。坐叹蛟腥未洗。渔宿频惊。何处菰芦。凝望渡头。腴梅细雨。吹黍孤烟。画里行人。正倚风光。伤心故国重重。◇《秋蕊香》罨画芙蓉渌水。风断玉楼歌吹。彩怨欲舞恋秋被。一夕将愁乍起。 谁知楚客无寐。莲心坠。浦南浦北旧游美。零落余花有几。◇《眉妩》〔七夕,过人家看乞巧〕又连宵听雨。几回看秋。银宇乍新彩。未忍抛纨扇。疏星下。剩鸾人自多态。步廊故在。笑绣针娇眼谁待。算多少。密意深帘底。近河汉微阂。  槎梅沉沉千载。有最新机锦。时样眉黛。知否钗尘洗。璇宫事。凄凉都付前代。鬓青未改。怕损他。儿女欢爱。但天上佳期。都一晌。镇无奈。◇《华胥引》〔夜起闻雨,明日立秋〕迎风长簟。沉月高梧。雨声送夕。去蝶销凝。啼花宛转灯昏色。不少珠玉闲情。奈老来疏隔。林叶阶虫。细听都是胸臆。  如梦清欢。待相将。梦中重觅。被单寒乍。今宵何如计得。几点惊秋零泪。寄路遥无极。行乐湖山。那堪湖味先识。◇《三姝媚》〔七月廿五,与树园,橘公饮半帆酒榭,追话旧游,黯然题壁〕疏灯扶梦上。乱风花如潮。暝抽愁潜长。燕户莺帘。间未霜行柳。对门斜向。倦迹闭云。歌韵歇。孤非还傍。邱粉栏杆。犹是当时。无分新赏。    人事垆边凄怆。渐夜蝶黏窗。便似离鸿。暗萤飘巷。万感尊前。轻换了。风流疏放。付与寒蛩分诉。清欢自强。◇《月下笛》〔八月八日,与树园,橘公饮半帆酒榭重题〕赏月西楼。中秋又近。凤箫何许。如烟断语。壁闲看。旧题句。庭阳都为花疏减。更何况。尊前俊侣。正烛房泪冷。筝床尘暗。怎么论心素。   愁贮。浑无绪。但绣叶衣罗。暮凉重诉。阑干自碧。鸳飞过前浦。黄垆谁料伤心话。剩飘荡。游情最苦。漫回首。谢了闲莺燕。教向谁去。◇《绕佛阁》〔秋日与琴筑、六禾、橘公饮荔湾园亭。六禾约次君特卢楼韵〕闹红旧馆。飞莺乍落。兰棹先香。苹上小风。翠阑荡作轻绡弄微照。暗萤又巧。簷际数点。寒袖香少。就中宛转莲丝向人抱。   步袜去尘寂。梦冷薰风离苑道。谁见趁凉鸳鸯波语悄。剩放鸭秋塘。渔钓人老。所思江渺。但对酒簪花。哦句欹帽。数流光燕昏烟晓。◇《最高楼》〔重九〕寒食后。应该只有重阳。佳节最宜觞。便无花月犹多赏。有时风雨也愁凉。问秋心。当此会落何乡。   漫种箇。树儿闲亦老。更化箇。蝶儿眠亦好。翻旧帽。换新霜。白衣自劝陶元亮。金衣谁慰杜秋娘。笑匆匆,萸菊未直须忙。◇《惜黄花慢》〔重阳后连夜荔湾看月〕旧月东篱。傍素怀又坠。林密人稀。故宫秋好。自饶胜赏。重阳过也。怎道佳期。更消几个黄昏待。去情尚约宫眉。露未晞。数枝菊泪。如梦桥扉。   风屏画幅流离。奈镜也遍倚。不似渔砚。鬓丝低看。江湖更远。疏星仰见。风雨仍稀。暗尘不到高寒处。淡阑槛。霜色微微。细履移,夜窗定怨归迟。◇《霜花腴》(山园对菊怀晦闻)松径带径。噀雨香。依然旧赏花尊。招隐山泉。着寒衣袂。秋空四眺无邻。但去来。风蝶逡巡。便闲闲。过了重阳。素心惟有独醒人。   休道故园清事。对荒台落日。帽底篱根。逢节家遥。量金身贵。芳华共惜能贫。雁回断闻。想泛红。不渡疲津。寄相思竟也无多。枕囊留梦薰。◇《琐窗寒》冻粉桥扉。无人倚笛。青禽漫语。望眼渐迷仙岛。奈屏山。正余梦寒。几曾似蝶将花绕。念酒垆倦客。郁金堂路。近来稀到。    谁料。添凄悄。又昨夜东风。故人江表。闲愁拼忍。瘦尽琼枝无报。怎奈他。山驿水邮。一枝未折春自好。赚啼绡。镇日钗尘扫。◇《江城子慢》(寒月水园,素心三雨。荔湾最幽赏处。视秋来风景。歌和六禾)林泉漫相识。年事晏。拥叶带门寂。闹红客。秋色渐。好景不曾知得。况寒汐。听水听风流梦去。霓裳冷。霜华摇东壁。断锦正感才人。微云自缀空碧。   白头疏疏俊侣。几梅边搜句。灯外携笛。怕寻觅。天宽处。花底欢肠终窄。有谁忆。红萼无言歌意懒。相将见。凫翁未趁席。再三不似空尊解怜惜。◇《丁香结》残鴂啼芳。冷蝉偎叶。霜讯乍回鸳绮。正话纱烟细。步素袜。淡月微窥庭际。泛红流艳尽。宫词怨。旧笛漫倚。邮亭风紧。永夜傍枕。都无新意。   还是。放望眼高歌。又落词人暗泪。影烛尘流。音桐爨咽。断零秋袂。闲梦惊转。故国登临地。知销魂无数。何况尊前镜底。◇《解连环》(韩树园久馆城西,与余比邻,乐教晨夕。今秋忽因为事移去。岁晚萧然,离索之感益深)钻书头白。消无情岁月。梦中行客。便送日。禁倚长谣,向歌外更堪。故人疏隔。漫卷诗书。载离思。一行秋色。又闲亭坠叶。旋扫旋稀。有谁能觅。   闲心趁年拼掷。渐街声苍影。灯火连宅。暖润鼓。残萼熏炉。对三径月明。素梅装壁。浅薄东风。料不管香钿狼藉。尽余怀。玉人唤起。那回记得。  ◇《尉迟杯》(渡头和《片玉韵》)凌波路。梦绮冷。别馆生树。愔愔驻笛津亭。还倚兰舟开处。江郎已老。才解道伤心南浦。记年时。瘦马知霜。夜深谁教休去。   依然故国天涯。长嗟念佳人。日暮相聚。短楫桃根俱入曲。愁位散。莺歌燕舞。何人对。荒寒旧宿。岁华晏。罗衾咽梦语。待东风。诉与重头。溯江仍访仙侣。◇《氐州第一》(小除重泊,仍和片玉词)飞雪江,梅。妆榭尚懒。花风似昔日年小。画烛遍春。行云载梦。心逐孤鸿飘渺。归草烟光。淡淡向。蒙鸥微照。永日游情。经过倦迹。渡头人老。    渐苦辞年诗少。最先念。翠围红绕。镜底逢欢。歌边感旧。谁拟归闲抱。比佳期。天更远。帘惟下。重温笑语。一晌无聊。待追寻。花晞蝶晓。◇《探芳新》(壬戌开岁,连雨冱寒掩关晏坐。几间水仙已有一二枝着花,静对夷然。香来成韵)小屏山。又迤新镜华。雨声依旧。梦绮东风。香椀愔愔萦昼。烟江恍藏系艇。似连琴去后。剩春仙。岩扉倚。况是冰泫弹瘦。    芳伴相携更有。任款步送波。连情结袖。晕月支寒。依约婵娟镛斗。相怜金花胜里。怕迎年莺语漏。向帘拢。新妆罢。个人知否。◇《绛都春》(灯夕西院听曲,归逢友人,送红梅枝)琼箫汉苑。渐风意夜阑。繁星吹乱。旧色馆娃。新曲霓裳。欢悰满。落痴云倦。便先约。楼前分散。彩鸾归后。当头乍省。素娥真面。   深眷。红罗翠笛。赋情处为展。冰奁教看。瘴海闹亭。江驿多春。无人见。芳盟料理归闲院。怅入梦笙歌天远。似他不负春期。绛壶泪泫。◇《倾杯乐》(春游和六禾)径柳湖边。开花陌上。游情唤起。便翻羽盖。年年粉本。都人争看。风光良是。山残水剩无才思。拥凌波路。添了几分罗绮。放怀须仗。半面嘶骢未已。    池馆逞。家家芳草霁。怕尚勒余寒欺梦底。想蝶外。别绕春宽。羁鸿竞生深苇。甚识遍。倡红冶翠。依旧觅。闲吟闲醉。愿处处。休误了。番风次第。◇《殢人娇》(瓶桃再和)散髻吹笙。便有仙家旧意。谁提起曲中遗事。东风昨夜。换玉奴屏待。探洞鑰。别来几番人世。   箧扇春香。笺书锦水。还他在。也应憔悴。如舟小屋。想壶中天地。都不数。当时细腰宫里。◇《阳春》语烟消。文纱静。茵麝暗熏晴燠。枝上好莺声。来相唤。乱拂窗绣仿蛾绿。艳游差足。先试着。摺花裙幅。何似永日闲门。任风光笑人幽独。  待凭遍危栏。平芜尽。青障起。高楼更矗。斜阳匆匆不管。近黄昏。断恨仍续。伤心正着倦目。问社燕。新来谁宿。奈忙里。又理浮生话。嬉春院烛。◇《霓裳中序第一》(不过感旧园十一年矣。壬戌而月,与树园、琴筑、六禾、橘公薄游城东。邂逅主人牵率小息。因述此曲。白石所谓“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辞之怨抑”者也)堂开望去客。旧笛凄凉抛未得。清昼不堪梦役。渐迟暮番风。山城寒食。鹃红故国。看泪痕花上犹滴。逡巡处。一双绣蝶。俯仰又陈迹。   颜色。画图曾识。过几个。黄昏怕觅。清淡聊对破寂。往事开元。满座头白。断云沉雁北。但暗里。泉华自恻。村垆近。消他一醉。也胜醒时忆。◇《三姝媚》秋千墙外道。为佳人凝妆黛蛾羞扫。采绿汀洲。半李婚桃嫁。燕莺频报。病损腰支。应懒门。罗裙芳草。往事销魂。谁挽青春。教伊年少。   金缕秋娘歌了。听翠笛声中。几多情调。莫是东风。到有时才尽。剪刀难巧。劝酒光阴。空泪眼。当筵残照。第一相思无奈。樊姬俊小。◇《六丑》〔木棉谢后作〕正朱华照海,带碧瓦。参差楼阁。故台更高,无风花自落,一梦非昨。过眼千红尽,去来歌舞,怨粉轻衣薄。青山客路鸪啼恶。泪断香县,灯收雨箔。颓然旧游城郭,尚幢幢日盖,残霸天邈。  川盘岭礴,算孤根易托。顿有离家恨,何处著。争枝又闹群雀。似依依念定,惹茸曾约。芳韶好。柳黄初啄。得知道。一样天涯化絮,到头漂泊。山中事。分付榴萼。笑燕子。尚恋西园夜,春归未觉。◇《梦江南》〔拟牛峤〕衔泥燕。泥重带苔香。不管绣鸳来去事。落花和雨正茫茫。身世直须忙。◇《胡蝶儿》〔拟张泌〕胡蝶儿。缕金衣。画罗宫扇晚春宜。扇圆刚贴伊。  惊袖君休笑。随身未暂离。风流真个粉墙窥。管教狂眼迷。◇《虞美人》〔梦中得“苔莓绿到题诗处”七字足成之〕苔莓绿到题诗处。寂寂莺啼曙。朅来沽酒旧旗亭。风里刘花如梦不曾醒。 尊前人家依然好。天与声名早。罗衣还有泪痕无。多少才人零落在江湖。◇《遐思怨》二首吹荻管。赏花杯。执手欢期。画罗萧萧秋又来。故山菊黄为谁开。鸭炉忘蕙炷。见残煤。吴社水。谢家桥。酒月窥墙。似人当年无限娇。不知春色把人抛。独来人去后。招樱桃。◇《思帝乡》无言夕阳红上天。鸾镜绣屏妆懒。只思眠。终竟泥人何事。泪流金缕穿。须道不如修想。是从前。◇《醉吟商小品》又到了将归。燕子向人无语。梦尘栖处,看足红楼暮。不是西风催去。前村社鼓。◇《望江怨》闲池阁。淡冶秋眉比春薄。孤颦屏一角。绿鬟轻绾檀心错。宝钗落。梦如水云乡。晓风何处漂泊。◇《抛球乐》(中秋荔弯待月)二首罨画溪流叠翠屏。晚烟颦黛自然生。闻香露叶清吟地。摇梦风灯旧霸城。佳约无端暗。水调依稀最有情。欲渡枯槎正落潮。本知残客不堪邀。盟心安稳寻鸥馆。陈迹逡巡过柳桥。便有重来感。何必扬州忆教箫。◇《秋霁》(与及门诸子载酒北郭作展重阳,和梅溪韵)官柳疏疏。带戌鼓荒城。梦落林色。迟节娇花。饱霜腴叶。崔檐劲支风力。暮蝉倦息。雁云飘渺秋天碧。似去国。酒颅料理醉眠客。   无奈驻马。自怯登临。故山衰迟。兰路吟寂。寄相思。东篱古月。艰难双鬓旧时白。心事露跫浑道得。但近来懒。不似俊侣多才。赋诗蛮府。骋觞宾驿。◇《秋思》(秋夜小集,听六禾曲中近事怅然怀旧爰和梦窗孤调。简子端)颦雨羞红侧。淡泪妆。刚坠画帘灯色。烟逗语纱。雁飞筝柱。秋入弦窄。渺天角歌云。暮潮如溯念暗柳。疑枕纱。眉黛碧。怕翳笛子无情。落梅知怨。便似番风容易。过时空忆。   清夕。罗襟旧滴。寄素笺。锦段慵饰。赋情清湘瑟。年涯催送。鬓愁雪白。记画壁双鬟去来。人事如过翼。笑座客。浑待识。正梦冷旗亭。尊前无分见得。咏隔荆南蓟北。(张燕公诗:去岁荆南梅似雪。今年蓟北雪如梅)◇《滴滴金》(许筑琴买邻虞宅,余寓居塘西。过从游赏颇谓竹林之好。一尔过隙。伤如之何!摛笔泫然,仅成短拍)霜铃夜语诃林黑。送芳尘。雨连陌。断鹭稀芦共头白。动横塘词客。相思泪点黄金滴。怕围英。为无色。鸣籁空山静时觅。罢洒邻风笛。◇《鬲溪梅令》(僧院早梅一花先放)峭香不许闹蜂闻。未来春。泥得相逢如梦作梨云。浪吟千树身。此时一点见花真。掩孤颦。漫想明朝花在客愁新。半妆浑绝伦。◇《归国遥》二首红玉。几度照花银蜡烛。麝云檀雾温燠。旧屏经雨绿。梦中记传天曲。沸帘筝语促。沈郎频缓腰束。散珠量满斛。苔点。傍槛绣尘潋滟。照楼黄月西崦。学妆人冉冉。玉匣凤弦闲掩。蠹纨干泪染。白头宫女多感。听歌心事减。◇《一丛花》(邻西一废园新种梅数是株。连日六禾来讯。余未有以应也。偶出见花,喜报六禾)此花除我更无邻。犹是隔春。窥墙便软深心许。岁华静。蜂蝶逡巡。香讯懒封。闲门早闭。各自过黄昏。    何郎词笔久销魂。垂老尚情亲。小楼绣被熏香罢。又还念。空谷佳人。输与夜来。一方明月。流水三分。◇《醉翁操》(六榕寺园亭赏梅。铁禅上人出图属题)云端。鸣环。檐间。下群仙。芳妍。虬龙凤凰婵娟。午灯风定禅圆。人意闲。展画夜窗看。彼美知我兮忍寒。    旧榕翠窈。来去何年。此花见在。犹染南朝麝烟。花似雪兮泠然。雪似花兮无言。萧梁随逝门。浮图依天边。此地足流连。赋诗谁是何逊贤。◇《祝英台近》(岁晚掩关闻塘西有戌垒)结鸥邻。寻酒伴。尘事记来少。门系渔船。刚道草堂好。野桥几树官梅。角声归马。暗惊段。绿情红调。  旧行到。梦廊无主风花。亲人自鱼鸟。灯火邻家。年语待莺报。那回拼忍清寒。清寒休诉。漫吹入。边愁如草。◇《传言玉女》(闻雪娘将忏绮。词以坚之。亦好闻隐遁之意也)蝶粉融酥。残梦早莺金谷。钿箫优恋。奈东风暗促。梨花闭雨。潋滟看情盈掬。黄昏应是。怨红愁绿。   一笑香兰。趁无人。计念熟。凤箱重绮。理幽单半幅。泉华自浇。翠冷一簪寒玉。心灰长付。玳筵银烛。◇《传言玉女》(雪娘卜长邻居萧寺,再拈此解)淡日楼台。销凝份融金滟。杏墙窥燕。笑新妆乍欠。笙箫梦冷。半晌幡风微飐。凡尘流水。午钟清梵。  泪迹江南。落花时。泪暗染。郢歌饶怨。冻春山两点。维摩丈室。只有天花能艳。佳邻千万。布金谁赚。◇《东风第一枝》(壬戌岁不尽十月立癸亥春。忆史梅溪、高宾王有词。爰和梅溪并约六禾各赋)绿酒新醅。黄柑旧俎。看春不到尘土。镜涯兰了闭门。黛色暗愁琐户。关榆抑塞。料不是。东风行处。误玉人。羌人旗亭。唱入少年金缕。  青未上凤鞋丽句。红乍惹。燕钗茸绪。已怜挑养多阴。更堪采兰倦侣。花风廿四。第一记。今番无雨。算钿箫。犹恋红梅。待等带伊寻去。◇《点绛唇》(岁除与韩树园夜话)霜角宵吟。酒阑多少残灯事。雁声谁系。西北浮云蔽。芳意天涯。极目春归际。椒杯未洗。屏在东风底。--庄敬日强,通于进德,小道云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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