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五十几岁了,孝宗处分他、放他两年之后又重用他,让他提举福建常平茶盐公事。
此后若干年,辗转福建、江西、湖南做官。孝宗不止一次单独召见他,听他谈军事,谈内政。调他到中央工作,官至礼部郎中,朝廷四品大员。范成大、周必大先后做丞相,他们都是陆游的老朋友。当然,朝延向来复杂,陆游亦沮丧,亦沉浮。唯一不变的,是收拾旧山河的岳飞式的雄心。朝廷稍有北伐的动静,他就激动不已,彻夜捧读兵书。
宋高宗赵构死在了德寿宫,陆游坚定地沉默着,不写一个字。后来孝宗驾崩,他写下三首悼念的词作。
这些细微处,见证了陆游的大品行。
孝宗退位,光宗登台。这人竟然是惧内的典范:老婆原是太尉的女儿,父女凶悍,光宗被吓成了精神分裂……
南宋小朝廷,离北方故土是越来越遥远了。
陆游从65岁到85岁,长居绍兴20年。
他经常向北凝望。北方的人民,仍在侵略者的铁蹄之下,日夜盼着王师北伐:“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这些年呐,老人在乡下硬朗着呢。他栽桑,养蚕,种菜,种药材,种胡麻,酿酒,做酱……年年乐此不疲。骑驴背药箱走村串户,看病不收钱,吃顿饭而已。陆游说:“活人岂吾能?要有此意存。”寻常话语,掷地有声。
75岁时,他重游沈园,笔触更为沉痛。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陆游留给我们的,是怀念恋人的千古绝唱。
临终绝笔,挥向他的中原。《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望告乃翁。”□摘自《品中国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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