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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的悲剧从未停止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

   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这是唐朝诗人文秀的《端午》,的确如此,我们年年过端午节。但是为什么过端午节,却有着千奇百怪的原因,其中以纪念屈原流传最广,影响最大,因为他切合了我们这个民族爱国主义的传统。历数中国的传统节日,以纪念现实的某个人为目的的,只此一个。可见屈原在后世的地位有高,足以令其他文化名人望尘莫及。

当然,这已是后话。在司马迁之前,人们对有没有屈原这个人,都是存疑的。司马迁是第一个将屈原写入正史的人,由此才奠定了屈原的崇高地位。但是平心而论,即便是司马迁的《屈原列传》,用的也多是虚笔,少有实事。纵观《史记》,有大量与司马迁命运相似的主人公,司马迁是怀着切肤之痛来为这些传主树碑立传的,哪怕材料很少。

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过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鵩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阅读完《屈原列传》,我们能得出几条信息,屈原为楚国贵族,人很聪明,拥有多方面才能,为国家制定法令,而遭到上官大夫的陷害,楚怀王疏远屈原。下边一件事就和张仪有关了,秦国想要伐齐,又忌惮齐楚联盟。于是张仪想了一个诡诈的办法,称如果楚国能和齐国取消联盟,秦国就把南方商、于等方圆六百里土地送给楚国。楚怀王贪图土地,答应了秦国的要求,背盟齐国。结果楚国上当,使者去秦国交涉土地,张仪说:“我只答应割给贵国六里的土地,哪有六百里?”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张仪戏楚。楚怀王大怒,发兵攻秦,大败而归。打这之后,出国陷入了困境,遭到了诸侯的共同围攻。秦昭王假意与楚国结为婚姻,请怀王入秦。屈原力阻,认为秦国是虎狼一般的国家,毫无信义可言,最好不要去。但是楚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却说“奈何绝秦欢?”楚怀王不听忠良之言,听从了小儿子的意见,率众入秦。结果,正如屈原所料,秦国扣押了楚怀王,借此索要土地。楚怀王大怒,寻机逃跑到赵国,但是赵国不接纳他,只得又回到秦国,最终客死异乡。

第三件事,怀王之后,顷襄王即位,任用自己的弟弟子兰为令尹。楚国人都怨恨子兰,认为是他害死了楚怀王。屈原耳闻目睹楚国这一件件令人屈辱感到辛酸的事情,没有办法心情平静。以楚国的强大国力,本来对抗秦国是没有问题的,可就因为主昏臣庸,朝野中多为嫉贤妒能之辈,才导致君王客死他国,丧地辱师。屈原不可避免的要私下斥责子兰,子兰闻讯大怒,让屈原的老对手上官大夫去顷襄王面前诋毁屈原。顷襄王就范,马上将屈原流放到汨罗江边。

第四件事,也是屈原的最后一件事,与渔夫的对话,名传千古。《史记》是这样记述的:屈原至於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

渔夫的话,代表了普通大众的观点。随大流,不挨揍。楚怀王死了就死了吧,又没有少发你一分钱俸禄。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不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吗,你多余操这份心,随波逐流,与众人同醉,又有何不可呢?对于这种论调,屈原一点也不认同,宁愿一死,也不愿同流合污。恰在此时,传来秦国军队攻破楚国都城郢都的消息。屈原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写下最后一篇作品《怀沙》之后,就怀抱大石头,投汨罗江自尽了。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留下姓名的爱国主义诗人,仅仅是这个故事,就足以令人感动。无怪乎司马迁在本篇传记里一唱三叹,反复议论抒情,对屈原高洁品格推崇备至,文末的太史公曰里如是说“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长沙,观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

屈原的爱国精神令人潸然泪下,屈原的高洁品质令人肃然起敬。如果说屈原仅仅留给中国人爱国的精神,不同流合污的精神,那便不足以站在如此高的位置上,供万人敬仰了。屈原的遭遇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不但是他本人的悲剧,也是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的悲剧。后世每每国势危急,忠良见责,正义不申,小人当道,国破家亡的历史,一再上演,如屈原式的英雄,一再出现,如岳飞、辛弃疾、文天祥、史可法、戚继光、黄遵宪等等。可是这些英雄的声音,却在朝野,在民间无足轻重,与其说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是被敌人杀死的,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自己人杀死的。专制的统治者追求的是绝对的权力,从肉体上消灭持异见者,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至于官吏,互相倾轧,以保住自己的位子为先。民众就更不用说了,张王李赵换了哪一个人当皇帝,照样吃饭纳粮。浑浑噩噩的不求进取的结果,就是国家沦亡,生灵涂炭。这样悲剧,在后世两千多年间一再上演。笔者不禁想问,这是为什么?

屈原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宝贵的精神财富,更有一份沉重的思考,如何避免悲剧重演,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屈原说“众人皆醉”,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有些人是真醉了,可有的人分明是装醉,捞取眼前的利益和好处,成为他们优先考量的事情。屈原的精神过时了吗?没有!爱国精神永远不会过时。屈原留给我们的思考过时了吗?也没有!因为今天还有一些屈原式的人物,经历着屈原式的遭遇!敢于担当,兴利除弊的人!需知,推动社会发生质的进步的正是这些清醒者!

两千多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年年端午,年年热闹。希望我们的端午不光继承龙舟和粽子的传统,更要继承屈原敢于担当的爱国精神和高洁品格。唯有如此,即便屈原尸骨已朽,但是精神不腐,反而有了更多的继承者,屈原也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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