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己黄芪汤
【组成】防己一两甘草半两，炒白术七钱半黄芪一两一分，去芦
【用法】上到麻豆大，每抄五钱匕，生姜四片，大枣一枚，水盏半，煎八分，去滓，温服。喘者，加麻黄半两；胃中不和者，加芍药三分；气上冲者，
加桂枝三分；下有陈寒者，加细辛三分。服后当如虫行皮中，自腰下如冰，后坐被上，又以一被绕腰以下，温令微汗，瘥。
【作用功效】益气除湿。
【主治】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芪汤主之。(第二22)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芪汤主之。腹痛加芍药。(第十四22)。
【方解】本方为调和营卫，固护肌表，健脾利湿之品，正如汪昂所云“此足太阳太阴药也”。防己大辛苦寒，通行十二经脉，开窍泻湿，为治风肿、水肿之主药；黄芪实体表虚衰；白术健脾燥湿，与黄芪同用能止汗且加强健脾祛湿的作用，为臣；甘草甘平，可缓解防己之峻烈，且能补土制水，为佐；姜、枣辛甘发散，调和营卫，是使药。
【方论】脉浮为风，身重为湿，汗出恶风，为表气虚，而汗出不畅，此亦卫不与营和之证。防己泄热，黄芪助表气而托汗畅行，白术炙甘草补中气以胜湿，此亦桂枝助脾阳俾汗出肌腠之意也。[曹颖甫.金匮发微.北京：学苑出版社，2008：24-25]。
【临床应用与医案】
1.肾病综合征杨某，男，18岁，华侨，1978年4月5日初诊。主诉全身水肿2年多。患者2年前伴大量蛋白尿在国外确诊为肾病综合征，间断服用激素治疗效果不理想，目前收住我院治疗，当日口服泼尼松40mg/d，检查尿蛋白(+++)~(++++)，24小时尿蛋白定量>3g。现双下肢明显水肿，按之凹陷不起，尿量不少。形体虽丰但弱不禁风，极易感冒。疲乏无力，腰酸膝软，舌淡胖，舌尖红有齿痕，脉沉细。辨证为脾肾两虚，水湿内停。治拟培补脾肾，利水消肿法，方取防己黄芪汤合六味地黄汤加减。生黄芪30g，防己10g，白术10g，炙甘草5g，茯苓25g，泽泻10g，生熟地黄各10g，怀山药10g，五味子10g，丹皮10g，石莲子15g，车前草30g，墨旱莲15g，白花蛇舌草30g。每日1剂，水煎服。前方加减服用30余剂，患者自觉体力增加，感冒减少，水肿减轻，化验24小时尿蛋白定量2.3~3.2g。守方加菟丝子15g，继服45剂，患者水肿大减，体力基本恢复，经常去院内花园锻炼，查尿蛋白(++)，口服泼尼松减为30mg/d。前后服药90余剂，经治3个月，患者水肿消退，化验24小时尿蛋白微量。口服泼尼松减至20mg/d，乃将原方稍予加减，配成丸药，缓图收功。[王道瑞，祝肇刚，薛矩夫.《金匮要略》心传一祝谌予课徒实践录.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8：27-28]。
2.水肿王某某，女，41岁，1993年1月29日初诊。常年久立，双下肢水肿，尤以左腿为重，按之凹陷不起，两腿酸沉无力，小便频数量少。查尿常规(-)。伴有自汗、短气、疲乏、带下量多。患者面色比白虚浮，神色
萎靡。舌胖大，苔白润，脉浮无力。诊为气虚挟湿，水湿客于肌腠。当益气固表，利水消肿，治用防己黄芪汤加茯苓：黄芪30g，防己15g，白术20g，茯苓30g，炙甘草10g，生姜3片，大枣4枚。服药14剂，下肢水肿明显消退，气力有增。拟上方加党参10g，又进7剂，水肿全消，亦不乏力。舌脉如常，病愈。
按本案下肢水肿伴见汗出、短气、身重、脉浮等症，显为“风水表虚”之候。均由脾肺气虚，卫气不固，湿邪内渍所致。《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曰：“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芪汤主之。”本方功专益气固表，补益脾肺，渗利水湿。刘老常用于治疗气虚夹湿，表虚不固水肿，甚为效验。脾虚湿盛者，加茯苓；水湿犯肺作喘，加麻黄；水气上冲者，加桂枝。[陈明，刘燕华，李方.刘渡舟验案精选.北京：学苑出版社，2007：110-111]。
3.单纯手足发黄患者，女，52岁，本市解放区人。因“发现手足黄染2周”求诊。患者于2周前洗手时偶然发现双手发黄，呈橘子黄，尤以手背为甚，腕关节以上无异常，晚间观察到双脚亦黄染，仅限以踝关节以下。患者手足无疼胀及疫麻等感觉异常，皮肤黏膜无瘀点及血斑，体格检查未见消化系统体征，饮食、二便调，舌质淡，苔薄白，脉缓和。本院行肝功能及尿常规检查结果在正常范围内，肝胆B超未见异常。经询问病史，排除高血压病、糖尿病及结核、肝炎等病史，但曾偶有腹胀及饮食不佳等不适。考虑患者平素饮食不节，久伤脾胃，脾胃损伤则聚湿生痰，痰湿瘀积，日久化热熏蒸发黄；手足乃四末，乃脾胃所属，湿热诸经瘀于四末，故手足发黄。舌质淡，苔薄白脉缓和乃气虚痰湿内瘀之象，故诊为黄染，治宜益气健脾，利水退黄。予患者口服防己黄芪汤加减，药物组成：黄芪15g，白术15g，防己10g，茵陈10g，鸡内金10g，甘草10g，每日1剂。用法：水泡中药半小时，武火先煎，待水开后15分钟取汁，后再加水，武火再煎，待水开后放文火煎40分钟取汁，头汁取气，二汁取味，两汁相合，分次口服。患者5剂而愈。[李红宇.防己黄芪汤加减治疗单纯手足发黄36例.广西中医药，2010，33(3)：42]。
4.久泻刘某某，男，24岁。1991年7月就诊。患者1年来大便时溏时泻，迁延反复，完谷不化，饮食减少，稍进油腻则大便次数增多，面色萎黄，神疲倦怠。舌质淡、苔白，脉细。此乃脾气虚弱，清阳之气不能升发，运化失常所致。予防己黄芪汤加味：防己10g，炙甘草、生姜各5g，大枣5枚，党参、黄芪、白术、茯苓、薏苡仁、怀山药各15g。5剂。药后大便渐成形，纳食增加，精神好转，继服上方15剂而愈，迄未复发。[陆家武.防己黄芪汤临床应用一得.浙江中医杂志，1994，(4)：177.]。
5.尿浊刘某，男，45岁。1992年6月24日就诊。患者尿浊时发时止，发则尿色混浊，如淘米水，小腹下坠，尿意不畅，面色不华，神疲乏力，劳
倦或进食油腻后更易发作。舌质淡，脉细弱。此乃脾虚气弱，精微下注，治拟健脾益气，升清固涩。防己黄芪汤加味：防己、白术、升麻、柴胡各10g，黄芪、党参各15g，甘草、生姜各5g，大枣7枚。5剂。药后复诊，患者诉小便渐清，气色转佳，续服原方10剂后尿清，小便畅，精神已佳。经随访未复发。[陆家武.防己黄芪汤临床应用一得.浙江中医杂志，1994，(4)：177]6.结节性血管炎许某某，男，64岁。1994年11月16日初诊。患者半月前发现双下肢皮下结节数枚，大小不一，不红，轻微触痛，无发热等全身症状，平素体健。所在单位医务室认作“淋巴结炎”治疗，予注射青霉素14日，未见明显效果。数日前又见上肢、腹部、颈部、额部出现结节，伴有晨起眼睑浮肿、下午足肿。经做血、尿常规、心电图、B超(肝脾)等检查，均未发现异常。诊见面部、眼睑、双足轻度浮肿，左前额可见1枚结节，颈部可见4枚结节，上肢、下肢、腹部可见多枚结节，其状如藤结瓜、缠绕肢体，触之质地偏硬，表面无红斑、破溃。舌质黯胖、苔薄滑润，脉软弱。西医诊断：结节性血管炎；中医诊断：瓜藤缠(气虚寒凝，瘀血阻络)。治宜益气温阳，祛瘀消肿。防己黄芪汤加减：汉防己30g，生黄芪60g，生白术15g，炒白芍、川牛膝各12g，桂枝、川芎、附子、当归各10g，炙麻黄、陈皮各5g，炙甘草6g。3剂。药后症状明显减轻，浮肿消退。续以前方增损服药42剂，结节完全消失。后因劳累，症状出现反复，仍予原方治疗而痊。随访年余，未见复发。[江从舟.防己黄芪汤加减治疗结节性血管炎12例.浙江中医杂志，1997，(5)：213]。
7.自汗刘某某，女，53岁，五台县豆村镇人，1987年12月20日初诊。病史：全身虚肿半年余，颜面时肿时浮，兼见浑身麻木，经而汗出为油。病初在某医院服中药治疗，买药时将麻黄根误抓为麻黄而致全身麻木，出汗不止，经中药治疗30余付而效不显，因儿子在矿上工作，故迁来我所诊治。主症：面色苍白，全身虚浮，按之没指，痹挟背行，继而汗出如油，接着全身麻木，经矿医院检查尿常规无明显异常，舌质淡、胖大有齿痕，苔白腻滑，脉沉细，证属脾虚卫弱，风寒湿邪郁表，治则健脾益气，固表利湿。方拟防己黄芪汤加味：防己10g，黄芪60g，白术30g，炙甘草10g，炒薏苡仁30g，白茯苓30g，木瓜15g，防风10g，生姜大枣引，3付水煎服。二诊：服上方3付，较前减轻，仍感麻木、汗出、畏风、苔腻、脉濡细，故在前方加麻黄根30g、浮小麦30g、附子15g，先煎续服3付，水煎服。三诊：药进3付，效若O鼓，恶风、汗出明显好转，惟感四肢麻木，肿消，小便量增多，舌质红，苔仍腻，脉弦缓。再拟方益气固表，健脾渗湿，药用防己10g，黄芪30g，白术30g，炙甘草10g，生薏苡仁30g，木瓜15g，甘灵仙20g，地龙10g，白芥子10g，附子10g，麻黄根30g，6付，水煎服。四诊：药进6付，患者汗出明
显减轻，已不畏风，但四肢仍麻木，脉舌较前好转。效不更方，以前方稍为进退前后共服药20多付后病遂告愈。随访多年，病未复发。[杨茂福，张阳生.防己黄芪汤应用举隅.中医药研究，1995，(3)：38]，
8.痹证张某某，男，26岁，繁峙县茶铺村人。初诊于1989年10月10日。病史：患风湿性关节炎已5年余，每逢变天、阴雨天则疼痛加重，常服泼尼松、消炎痛、布洛芬等抗风湿药以缓减，最近1周因感冒而致全身疼痛，四肢关节屈伸不利，经服上述药品不效而来所求诊。主症全身疼痛重着、烦躁、自汗、畏风，关节无变形，听诊心肺(-)。舌质淡，苔白稍腻，脉涩。当属痹证，属风湿痹阻、卫表不固。治则益气固表利湿，方拟防己黄芪汤加味：黄芪30g，白术15g，防己10g，桂枝10g，白芍10g，羌独活各10g，丹参30g，没药10g，姜枣引。3付。二诊：药服1周，痛减汗止，舌淡苔已不腻，脉浮。前方去羌独活、没药，加豨莶草30g，海桐皮15g，3付，并告之曰，此乃风寒湿痹，难以彻底根治，中病即止，不必多服，唯一之法乃自生调养为是。[杨茂福，张阳生.防己黄芪汤应用举隅.中医药研究，1995，(3)：38-39]。
9.膝关节积液患者，男，65岁，右膝关节肿胀疼痛，功能障碍6年，曾到处求医，经过众医生的抽液、关节内注射、针炙、推拿按摩、中西药等治疗，有短暂的好转，但时作时止，苦不堪言，慕名来求治。一诊：患者右膝关节肿胀疼痛，屈伸不利，行动不便，纳呆便溏。查体：膝关节周围肿胀，广泛性压痛，浮髌试验(+)，苔白润，质淡红，脉浮滑而软。化验室相关检查均正常，X线摄片示：胫股关节间隙变窄，且左右宽窄不一，但髌股关节间隙增宽，髁间棘变尖，股骨内外侧髁骨质增生。证属脾胃虚弱，感受寒湿，治宜散寒祛湿、健脾利水，防己黄芪汤主之：黄芪60g，白术30g，防己15g，大枣6枚，生姜3片，麻黄10g，萆薢15g，泽泻10g，桑寄生10g，续断10g，甘草3g，每日1剂，1日煎服2次，后药渣再煎汤熏洗患膝。二诊：疼痛肿胀及其他症状去之五六，效不更方，守前方再进10剂。三诊：症状俱除，关节活动自如，予四君子汤以善其后。随访1年未见复发。[郭建中，等.防己黄芪汤治疗膝关节积液的56例的临床体会.中国现代医生，2007，45(9)：75]。
10.习惯性流产患者，33岁，结婚13年流产5次，各种检查均未查到流产原因，治疗不效，断为不治之症而劝其行绝育术。1980年11月8日初诊，主诉月经周期正常，基础体温呈二相性。1970年秋流产后因子宫后倾和肠粘连而行剥离手术，结果痛经消失，经水持续3日，量少，食欲旺盛，二便正常。身高162cm，体重54kg，脉弱。腹诊：全腹肌肤色白，水分多，汗多，属寒证。该患者是水湿重的体质，推测其子宫内膜也可能水分多，因此即使受精卵在子宫内膜着床，也往往由于不能扎根发育而中途流产，为此投防己黄芪汤利水，因寒加附子。服用3周后，体重下降1.5kg，感到全身轻
松。继续服药51天，体重又有减少，月经周期也稍有缩短，改投当归芍药散1个月，主诉小便不如服防己黄芪汤时通畅，因此，每日交替服用防己黄芪汤和当归芍药散(后改当归散)，一直服至妊娠8个半月，未发生流产，继予四君子汤，1982年1月21日剖腹产出一4000g健康男婴。[原载《汉方临床》，1984，卜平译，孙华校.防己黄芪汤治疗习惯性流产.河南中医，1987，(1)：39]。
【临证提要】防己黄芪汤能益气利水、固表止汗、调和营卫。针对的病机为体表虚衰，水湿内停，所治疾病既有脏腑病，又有肢体经络病。脏腑病中，以各种肾病为主，同时习惯性流产、久泻、心衰等病亦会出现水湿内停的病机。肢体经络病中，体表虚衰，且具有水湿停聚特点的关节、筋骨、肌肉的病证亦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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