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园地

母亲的菜园

文 彭良龙

母亲生前喜欢种菜，左邻右舍都夸她是位种菜能手。母亲精心呵护着菜园，不管是冬春还是夏秋，我们家的菜园里总是一番热热闹闹的景象。她种的菜种类多样，豆角、茄子、西红柿、南瓜……只要是本地有的品种，菜园里都能找到，葱葱茏茏，好像在进行着一场接力赛。

每年的春天，母亲都会去蔬菜种子市场，买回一些蔬菜种子，充满希望地播撒在早已捣腾好的松软的泥土里。一场春雨过后，柔嫩的秧苗争先恐后破土而出，好不热闹。而那些在冬天已经下种的豌豆，吸足了泥土中的养分，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一个劲地猛长，过不了几天就会开出白色的蝴蝶样的花儿，到了暮春就可以吃到鲜嫩水灵的豌豆了。

吃完豌豆，夏天也就悄然而至，母亲的菜园已是一片姹紫嫣红，生机勃发，像一场盛大的选美比赛。黄瓜花小得可爱；茄子花呈紫色的五角星状，看上去精神抖擞；硕大的南瓜花黄得绚烂，花蕊粉也清晰可见；而西红柿的花灿若朝霞，显得极其内敛，为结出饱满的果实做着准备。没过多少天，茄子垂下了紫色的脸，躲在叶子下面；而嫩绿的黄瓜浑身长满了刺挂在架子下；南瓜似乎总是最美的，小小的南瓜，或呈灯笼形，或呈勺子状，油亮油亮的。我家的餐桌也因此变得丰富多彩。

暑气渐渐退去，秋风一阵凉过一阵，母亲的菜园也少了往日的喧嚣，只有南瓜和茄子还在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这时玉米已成了菜园里的主角，青翠挺拔的玉米排列有序，一片片绿宝剑般的叶子参差地长在茎秆上，随着风儿轻轻舞动。叶子中间露出一个个幼小的玉米，每个玉米头顶上还挂着一串晶莹透亮的玉米须，整个玉米被叶子包裹着，犹如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母亲的怀抱中沉沉地睡觉。再过上一段时间，玉米就会变得胖胖的、鼓鼓的，头上的须子也会由浅黄变成浅红色，再由红色变成褐色。这时你随手掰一个，撕掉层层绿衣，就会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玉米粒，像一个小女孩咧着嘴朝你笑个不停。记得小时候的这个时节，我总会提着一个篮子，屁颠屁颠地跟着母亲来到地里，帮母亲掰玉米，说帮忙倒不如说是去菜园里玩耍，捉小虫、采野花。

冬天的菜园显得有些冷清。萝卜和大白菜却长得分外诱人。大白菜胖得像个圆球，有时母亲会用草绳把它拦腰捆起来，可能是为了让它长得更壮实一点吧！萝卜有白萝卜和胡萝卜两种，白萝卜在泥土中暴露着雪白壮实的身体，顶着蓬松青翠得有些夸张的叶子。胡萝卜则完全不同，橘黄色长长的圆锥形的身子，深深地插在泥土中。它的叶子细细的，有点像芹菜。一场冬雪过后，菜园被盖得严严实实，白茫茫的一片。这时我们的餐桌也变成了萝卜宴，萝卜炖肉、萝卜丝炒虾皮，还有爽脆的凉拌糖醋萝卜。萝卜的营养家喻户晓，所谓“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可见萝卜的营养真是不一般；而胡萝卜的营养尤为显著，经常吃能够养肝明目，促进骨骼生长。

母亲离世已经快10年了，每每想起她，我就会想起盎然、葱翠的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