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出早春时节的寒意，吴湖帆绘《邃谷寒潭图》

有个词叫“春寒料峭”，形容早春时节的寒意。如果要画春寒料峭的山水景色，估计会难倒很多画家。创作难点太多了，首先寒意是一种感受，其次早春的特点缺乏标志性特征很难概括总结，此外还要在山水画的范畴内完成创作，难度极高。近代海派名家吴湖帆画过一幅《邃谷寒潭图》，效仿北宋郭熙的笔墨特征，融合海派艺术色墨并重的审美情趣，画出了冷艳苍润的山水佳作。

北宋郭熙有一幅代表作《早春图》流传至今，这幅画乍一看描绘的是隆冬景色，细细品就会发现早春气息已经萌生，山川寒林好像在沉睡中苏醒，听到了召唤一般。吴湖帆画的《邃谷寒潭图》就是这种感觉，在水墨的基础上他用了一些色调偏冷的颜色，帮助人们直观地感受到早春气息。

吴湖帆 邃谷寒潭图

邃谷，是幽深的山谷；寒潭，泛指潭水温度极低，寒意刺骨。景色幽深旷远，可以产生强烈的代入感。至于画中的寒意，吴湖帆打算用烘托手法表现。早春的寒林，往往只有枝条没有树叶。这样画容易产生认知上的误会，以为冬天还没过去。他把花青色调淡，点染树叶，用墨色勾画枝干。青色与墨色交错，描绘出写实的早春寒林。

为了避免环境氛围过于荒寒，他在冷色调中加入了一抹暖色。画面下方有一道石梁，一位红袍文人凝视潭水。粼粼波光，让人感到寒风掠过。巧用留白表现水雾弥散、烟云横生。色彩对比，动静对比，虚实对比，疏密对比，通过一系列的比较让画面显得生动多情。

吴湖帆 邃谷寒潭图 局部

郭熙说过一句话，“春山澹冶而如笑。”吴湖帆希望画出形似美人含笑的景色，表现春天山水的清浅。画中寒意，仅有烘托、对比来表现还不够，更重要的是画出生趣，画出冰雪消融后的瞬时景色。看着瀑布两侧青、紫、黑交织的色彩，就知道天地转暖复苏，春色悄悄来临。

与其不厌其烦地表现寒冷，不如表现山水草木中蕴藏的欣欣向荣景象。看着状如蟹爪的树枝，看着变幻莫测的浮云，看着刚刚萌生的春色，就会知道这是早春山水。

吴湖帆 邃谷寒潭图 局部

画中山石相当别致，远处山峦多用弧线，圆形石块层叠积累形成高山。山中古木参差，藤萝摇摆让空间过渡更加自然。近景山水棱角分明，瘦硬嶙峋。两种不同的山石结构，打破了整幅画的平淡感，也破除了单一运用卷云皴带来的仿古特征。

仿古是学习手段，是创作方法，最终还要逃离仿古带来的束缚。《邃谷寒潭图》在构图上有个问题，太像郭熙《早春图》的近景局部了。为此，吴湖帆刻意没有在山水间添加过多细节，在笔墨上融合了南宋院体山水画特征。

吴湖帆 邃谷寒潭图 局部

欣赏这样一幅作品，哪怕不能感受到寒意，也能感受到清净。哪怕一时之间想不到画中景色和春寒料峭有关，也能被冷艳的色彩打动，有了反复揣摩的兴趣。当你与吴湖帆心境融通的时候，就体会到清润浑厚中的寒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