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又去京城
一九年二月二十日晨，阴。同去京城的老乡来电说，约四十分钟车到我住处。我取出早准备好的生活用品，我的全部家当。亲家备了点咸鱼，咸猪头肉，我说不吃这个，她换了袋野生虾干。妻调侃；这次动身象嫁人的姑娘，老是变更日子。我不像徐志摩作别西天的云彩，我的心在挥别眼前的阴霾和遗憾。
驶离市区，道路逐渐畅通。没有按北斗导航的提示，我选择多年前的老路，究竟想看看什么呢？京沪高速的车流稀疏，返京高峰期或许已经过去。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二十五天的春节生活难耐漫长，留存记忆中的悔恨又浮现一丝慰藉。没有“抖音“玩，小孙女怎么也不肯吃饭，睡觉前必须吸乳汁。一次移开乳瓶说给布娃娃吃，她哭着急切地抱住婆婆说；我好想你。天哪！欲求不得尽使招。与成年人比，形式不同罢了。人类的生存是否由高级生物设定在程序中？
不容我多想。驶进泰安群山已是下午了，车辆逐渐增多，阳光时隐时现。道路两旁山岭绵延，山石鳞峋，枝叶凋零。我想起宋朝人的词；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远处的房屋有的建筑在山腰间，增添了这里的宁静和苍凉。可以想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的艰辛。国家设限高速路120迈，地方政府又来个限速80迈。全国每年的违章罚款远超当年的农业税，真是法无定法。放宽制约罢，发生车祸的概率不知又增加多少。人性是需要制衡的。
不容我多想。驶出山谷隧道，进入河北地界。导航提示，前方发生车祸，三十公里的路程需要一个半小时。火球似的太阳运行到西方地平线树林的上空，平坦的大地和远方起伏的山岭被披上一层银辉。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早晨还阴云笼罩，此时却夕阳普照，是否有什么预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想起《金钢经》中的词，同时提醒自己，人生的自在靠的是勤劳和智慧。
不容我多想。驶至济南收费站，车辆象蛆虫蠕动。原来是ETC收费系统出现故障，积余的车辆象旷野的坟冢，北斗导航也会误识。是啊！人无完人，如何原谅别人的错误？什么时候不该原谅自己的过失？当再多的长处敌不过短处时，人生的悲剧不可避免。过了收费站，太阳收敛了它的余辉。车辆个个像脱缰的野马，路牌标注120迈，在这高低起伏的旷野里。人生荣辱兴衰的轨迹何尝不是如此。我想像着京城华灯初放的夜晚，鳞次栉比的楼房，三环边垂柳树下的徘徊，凉水河畔聆听苍穹之外的来音，桃林树下鬼魅似的游荡......
不容我多想，任尔思绪万千。在这苍茫的大地上，回望五十五个年轮留下的苔痕，仰俯愧于天地，愧于来生，愧于亲人。“过去的心不可得......”，佛陀的教导让我熬过了人生的困窘。朝向天边的路在自己脚下，仍然会遇到草地，雪山，悬崖......。祸兮福之所倚，失败往往是人生的修行，因为跌倒过的人更深刻，更真诚。修行的路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京城，前度刘郎今又来。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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