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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启示》连载81——90

日记81  无名之火

一次,爸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个U型磁铁,说是给我玩的。过了一段,问我怎么不拿着玩,我说怕弄丢了,爸说,没关系。一次我拿这个磁铁到邻里家玩,忘了落到邻居家,我要回去取,爸不让去,就说是叫我给丢了(明明是冤枉人)。为此每天晚上我睡下后必须叫醒打半个小时,叫喊着说“是不是你丢的”(我心理明白这样的喊声是给邻居听的),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当时姨姥为什么没给我一点庇护,现在也是个谜。              

这一个星期下来叫我充分认识到,如果不想死掉,就将承受这样的无名火

              

日记82  绝望的自助

偶尔家里无其他人的时候,一想起这事 ,我就用锤子猛砸一个晾衣服的铁掐子,把铁掐子砸地在地下乱蹦,觉得很出气。我一连这样做过几次,觉得心情好了许多。然后就再把那掐子放回原处,不然叫家长知道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知道爸平常相当崇拜电影《红灯记》里面的钢琴演奏家任传忠老师的父亲。崇拜的原因是,任传忠老师的超群能力得益于每天睡在半夜里被他父亲从被窝里拉出来练琴,练出来的成功。这样的荒唐认知,是父亲经常半夜里从被窝里把我拉出来教训的样板!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到底成全了他的妄想,还是成全了孩子。

一次为了讨好家里人,我就放学主动拿了一个螺丝刀子和筐,到第一中学排球训练基地去扒树皮,准备给家里做引火材用。在这过程中,我一不小心右手拿的砖头,没有扎到左手拿的螺丝刀子,而是扎到左手的小拇指上,那手指盖马上变成紫色,四周都溢出了血,我想坏了要被骂了”。因为疼的厉害主要还是想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办法包扎一下,就跟爸妈说了,爸冷冷的说“我们没叫你去呀!”手指也没给处理,不就那手指盖就掉了。不过这次爸妈没有打我,我还是出乎意料的;不过我还是想,这和逼着我去,难道有什么不同吗?在这事之后我就问自己为什么非得去扒树皮。一是想求得爸妈的好感,二是缓解或抗击自己在家时由于孤独所带来的恐惧。

排解愤怒也是人类的本能。荒唐的认识,必会结出荒唐的果实。

 

日记83  病态的魔咒

弟弟满月几天后,姨姥走了,老姨来了。妈和老姨对话,我在的时候清一色的是疯狂骂孩子,对妈来说,娘家可算有人可以倾诉自己对婚姻的不满了。于是,每天像泄了闸的洪水,清算着吴家所有人的劣迹,骂累了把话题转到姓吴的后人我的身上,又一轮新的疯狂骂就升级了,越骂越来气,我挨打就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只不过老姨就是不肯做声。而且每到吃饭的时候就骂得起劲。而且一夹菜,被大人用手中筷子打回去的机会就很多,用筷子打头更是常事,我问这是为什么,妈说你爷爷就是这样做的。

爸那个时间段下乡,这样的一次次狂骂,等爸回家,就停止了。我明白这是给爸在老姨面前留点面了,孩子是不需要什么面子的。

这就是我一辈子在胃病和十二指肠溃疡中挣扎的起因。这也是环境的贡献。这也是这辈子里,有集体聚餐的时候,我都有莫名其妙恐惧感的起因。看来这是个有着悲剧链条(传统)的家族,他们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有延续病态的“使命”,这样家族的病态魔咒,虽然会有内容的不同,但对其后代的绞杀,是极难改变的。                    

这就是心理学说的,环境遗传的例子。

 

日记84  累加的罪过

听妈说,爸写信给老姨的陕西老家,要老姨的口粮,说这里的粮食不够吃。妈说“太不像话,这里的粮食不够吃是因为你儿子太能吃了”。于是针对这个智力低下孩子的节食、漫骂、暴打的序幕又悄然拉开了。所以每次母亲的暴打的一招一式,打得酣畅淋漓,绝不手软。

爸有一个理论:“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每每家里有外人就是骂孩子的绝好机会,其实我知道爸很享受这个过程:一是因为权力欲;二是叫别人同情他有一个不堪的孩子是多么的不幸。就是在今天父母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孩子真的有问题,还是由于这样的待遇所造成的问题。           

病态的思维必将结出病态的果实。

 

日记85  斩钉截铁。

家里的炕,我永远睡在有火灶的最末端,加之我用的被褥是三奶过世留下的,三奶用了一辈子,褥子的棉花就像一层纸壳,不暖和,被子好像只有重量,每天睡觉的前十五分钟我身体都是蜷缩着,岂止是肉体在发抖,但每天是心灵的发抖。

有一天我鼓足勇气,看别人不在场,就悄悄对妈说:“妈,我睡的地方炕太凉,我实在受不了,我把家里院子里的小木楞什么的排列起来,放在炕梢,睡在上面,我看都会比现在的炕的温度要高些,我自己会用好的方法,把这一切处理好的”。妈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转身走了,这样的结果我是有预料的,家里不会答应我的任何要求,妈说一句简单的“不行”,我将付出怎样的代价呀。是不是妈在想,叫你活着就是一个错误,你还有脸提要求。

被恩赐的生命,就应该是永远地感恩戴德。

 

日记86、悬着的利剑

每天老姨等妈回来,基本上都是说这个孩子这不对了、那不对,这个智力低下且有问题的孩子又成了全家的众矢之的,我想一定是老姨也认同了妈的许多观点。就好像全家的不愉快都是这孩子的不尽人意所造成的。

邻居的韩奶,经常叨咕,“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罪呀!”,“这么大罪呀!”,只有隔代的明眼人,才能看到这悲剧的实质,同代人是不可能看清这个问题的(学心理学的除外)。

你可能听过这句话,“我们的拥有不可能惊扰过去,但有可能搅动未来”,我们不能改变过去,那么是什么东西在童年里丢了,会令人耿耿于怀呢?我想一定就是丧失了的童年的某种东西,现在依然还时时提醒他,那就是丧失了的生存能力。你的能力在童年没有建立,这才是一个被虐待孩子成年后,被千夫所指的和另同类欢天喜地的根源。所以成人后,头上悬着许多利剑的感觉的出现是顺理成章了。

倒掉家里的脏水是另一件苦差事。那个脏水桶,比我腿还高一些,是一个用3毫米厚的铁皮做成的,里外还镀着搪瓷。就是不装水也有二斤自重,装满后,我实在拿不动。但不倒出去脏水就得挨揍,我只有一次挪动几公分的距离,一点点向前走到五十米以外的公共倒脏水的地方倒掉,路上留下了一串水桶被一点点挪动的印迹,我的两手像只剩下的一张皮、一根筋,痛得无法形容,一放下水桶,手腕那根大筋就象要把牙根都拔出一样,疼痛布满全身,大冷的天,有时手都冻在水桶梁上。每有一次,眼泪就同要倒的水一样多,我为什么要活着?有什么样的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完全是一个六岁多孩子的能力极限。

因为这倒脏水的不容易,我就建议:冬季里咱们把脏水倒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开春的时候,由我自己将脏水冻的冰,用镐刨了,再一挑一挑的挑到大家公公倒脏水的垃圾点。爸听了就同意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人同意我的建议,我还凿实,高兴了一阵子,过了几天我才想明白:能同意了我的建议,不过是因为我出力罢了。这个活就有我包了,到我家搬家前,一共有六年的冬天脏水都是这样处理的。因为这建议是我提出的建议,我敢不弄吗?

我们都有的能力值,你却没有,这是一个儿童最天然的优越感。一个精神上的牺牲品,试图在肉体的待遇和饮食上找到些许的满足,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日记87  泛化的恐惧感

那时家里处处弥漫对着我太能吃的不满情绪。我上第二个一年级了,那时的跟我同一年级同一个班的有几个学生都是我家同院的,还有附近的同龄人,我总认为我在家里的事情他们是知晓的,因为有个同学就在我家后面。

 那时恐惧感相当的强烈,无处表达,别人不信也不可能理解,说出来肯定会被讥讽。唉,活一天算一天吧,这倒霉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话又说回来,就是现在说了,有人相信吗?相信了你,不就踩不住你吗?打击的不是我自己的自信心吗?这样倒霉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在社会中生存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身处在一个大的竞技场中。我们都好像开着车子或开着轮船在冲向终点。我们的躯体就好比是这个车或这个船,而这车或船都有两台发动机,一个是智商,一个是情商。这两台发动机在人的七岁之前基本就装配好了,我们七周岁可以上学,就是基于到了七周岁的时候,是我们智商和情商,进入了相对的稳定期。

在竞技的过程中,我们不过就是这车或船的驾驶员,能做的工作就是使用和保养好和驾驶这部车子,车子走的远近和驾驶员的确有关系,但是更主要和这车子的两个发动机质量有关,自己能做的就是选择要走的路线,而选择路线和保养车子就已经耗费驾驶员的全部精力了。

可是这场角逐的胜利者只能是发动机质量好的那批人!我之所以这样肯定地说,是因为七岁前所形成的是我们稳定的第一反应,而这第一反应将是我们终身反应的基本模块,叫我们受用一生。就像汉语是我们的母语,我们七岁后不论学什么语言,都将在大脑里先翻译成母语,而第二步用其他语言表述出来。因此要想把第二外语学好,必须是在七岁前精通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果说我们的智商和情商是我们“命”的硬件的话,童年里所建立的第一反应,就成为了每个人命软件的中主要部分。命的软件不好也会造成第一反应有误,包括短时间记忆能力。如果一个人的硬件(智商和情商)和软件(第一反应、短时记忆、紧张度)都有缺陷,且有高度的恐惧感,等待他的就只有苦不堪言了。现在的观点叫恐惧感的泛化。

 我们的命里有两项指标:一是短时记忆能力,二就是对环境的紧张度。

 

日记88  别样的家庭         

老姨要回老家前,要走访一下哈拉镇的亲属,不过有一个条件是要带我去,妈就是不同意,这样僵持了几日,老姨说“不叫田丰去,那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头一次觉得老姨和妈都表现得如此任性。最后还是去了,从这一点看,还应该谢谢老姨呀。

有一年,老姨来我家,我提及此事,老姨说“我是怕你在家挨打,我带走你是保护你,我不在你家了,再挨打我也就没办法了”。

现在看,可以出门走访亲戚,我愿意感谢老姨。那么,按理说。天天吃我父母的饭是不是应该感谢的是自己的父母哇,这样的情感没有迸发的原因是:我的确吃爸妈家的饭,但每个饭粒里都有我的眼泪,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是没有感恩之心,我只不过是不愿意,也没有请求要吃他们家饭。严重些说我压根就没有请求要出生在这样变态的家庭里。

世界上没有不良的孩子,只有不幸的孩子。————相部和男

 

日记89  走投无路      

姨姥家的人对我很好,我才了解到别人家的孩子可能是在这样被关爱的环境下长大。这不过引发了我这样的思考:如果大多数孩子是在被爱的呵护下长大的,而一个孩子在漠视、嫌弃、怒斥、体罚下环境下长大,这孩子一定会成为他同龄人中的另类。不过目前还看不出这样的另类将承受怎么样的局面,但一定是个不尽人意的走投无路的,甚至是生不如死的场面。这一切,是可以叫恶人扬眉吐气和凭空添加了自豪感。   

一个大的悲剧一定是多个悲剧的叠加

 

日记90  蛮荒的民族

姨姥家有两个姨,她们总说,城里的孩子是幸福的。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在想,不论是在城里还是在农村,在家不被认定是智力低下的才是幸福的。城里的孩子会比农村的孩子幸福些,现在很多人也这样认为,但是它的的确确是荒唐的。专家随便可以找到一些农村孩子更幸福的理由,只是有些百姓不认同罢了。              

一个心理知识缺乏的民族,是现代的蛮荒的民族。

                                                                                                                    接续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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