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国“毛边本”的溯源,一般会归为鲁迅先生等现代作家的爱好和实践。鲁迅先生与周作人合作编译的《域外小说集》初版本(1909年在日本东京印行),常被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早的毛边本。
“《集外集》付装订时,可否给我留十本不切边的。我是十年前的毛边党,至今脾气还没有改。但如麻烦,那就算了,而且装订作也未必肯听,他们是反对毛边的。”同年7月16日他写给作家萧军的信中说:“许谢谢你送给她的小说,她正在看,说是好的。切光的都送了人,省得他们裁,我们自己是在裁着看。我喜欢毛边书,宁可裁,光边书像没有头发的人——和尚或尼姑。”
1935年4月10日鲁迅致曹聚仁信
1935年7月16日鲁迅致萧军信
方说:“近来毛边装订书的制出真是风行一时了,北新啦、创造社啦、光华啦、开明啦……等书局最新出版的书籍几乎都是毛边装订的。”这口气分明是对一窝风的毛边书热的不满。方抱怨道:“若说阅读时带着一把小刀是富有艺术意味,那更是不值一驳的一句牵强话!”方向周作人求助:“岂明先生,你是留心我们青年种种问题的人,好在《语丝》也并不是那一类毛边装订的书,那我才敢大胆地向你提出我的意见,求你公开解决我们对于读那类书的时间上的损失(至少是我个人的损失);或者请你更详细地,满意地来解答毛边装订书的理由。但切不要以‘此自古已有之’或‘外国亦然’等敷衍话来塞责!”
周作人回复方先生,称毛边本有两个好处:
第一,毛边可以使书不大容易脏——脏总是要脏的,不过比光边的不大容易看得出。第二,毛边可以使书的‘天地头’稍宽阔,好看一点。不但线装书要天地头宽,就是洋装书也总是四周空广一点的好看。……至于费工夫,那是没有什么办法,本来读书就是很费工夫的,只能请读者忍耐一下子。
毛边书近年大受追捧,大行其道,不得不谈到“布衣书局”,可谓功不可没。这家书局多年来不遗余力地宣扬毛边书,最重要的一点是书局是卖书的,不间断地出售毛边书,终于形成了规模效应,集结了一大批铁杆“毛粉”。毛边本受到一些读书、爱书、藏书者的热宠,毛边本好卖,出版社闻风而动也愿意做毛边。最快的毛边书销售速度是布衣书局创造的,仅新网格本毛边“秒无”的战绩就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实证。这样的销售业绩连大书店也自叹弗如。
一本毛边书如果计划制作,就要从拼版时开始着手考虑,看似毛边本比普通本“粗陋”,其实相对成本会稍高一些。去年“新网格本”再版发行伊始,便同步推出了毛边本,一经上市受到很多读者喜爱,每每发售就被“秒杀”,抢到一册爱不释手。一些资深“毛边党”都有一个共同的操守,新入手的毛边书只为收藏绝不会裁开了阅读,如果阅读的话就会另外买一本——“一本藏,一本读”。对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毛边书,操守便成为一句空话,因为能够得到早期毛边书的机率很低,更不大可能收藏到没有裁开的毛边书。精明的贩书者会在出售一本毛边书时着重加一句:“本书的毛边是没有裁开的”,当然价钱你可是要多付三四成的。
说到新网格本毛边,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一般毛边本并非独立版权页印刷,而是在普本印刷数量基础上制作的,这很正常,但第一辑网格本毛边并非全部都是“第一次印刷”。据悉,人文社此套丛书出版发行前并未全盘考虑特殊版本的制作,直到去年6月初与布衣书局签订合作协议,第一辑计划每种制作300册套毛边本,其中50册套出版社自留,250册套由布衣书局独家销售。后续各辑将延续毛边,印数或有增量调整。由于签订协议的时间节点部分数目已经交付印刷或印刷完毕,一刷里面部分数目已无法制作毛边本,只能等待二刷时补做,故而出现了不同印次。如今一年过去,第一辑网格本已经出版发行完毕,毛边本第一辑也即将完满收官。
“毛边本”洋溢着别样独特的自然朴素之美,读者在买回去阅读时自己动手裁切开来的,这让读者对于“毛边本”更有一种亲切感,但是如今谈起毛边书来,好像仍然处于启蒙阶段,喜欢毛边本的人群乃小众里的小众。在当下移动互联网、电子书日益成为人们主流阅读方式的今天,纸质书似乎渐行渐远,毛边本或将以它特有的魅力为更多年轻一代作者、读者、藏者传承传递更多美好,切时如需。
本文根据谢其章先生《毛边书的前世今生》一文整理,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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