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把字写端正只需2年, 写不正可能要20年!
作者丨书童
有人说书法不能速成,得学一辈子!这句话不全对,关键看你学书法学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有一篇文章说,“把书法写端正可能只需2年, 而写不端正却需要20年!”我觉得很有道理,因为写端正是为了实用,写不端正为了审美。
实用的话,只是解决整齐问题,亦或应付语文老师,学两三年就够了,要是刻苦点,每天练习一小时,说不定一年就够了。
但如果为了审美,想用点画表达心中的情感,用笔墨展露胸中的豪情,任性恣意地在黑白的世界收放自如,可能一辈子都嫌少。
在中国百年的文化史中,李叔同(1880—1942)是公认的通才和奇才,无论音乐、戏剧、书法、绘画、诗词皆是一流,是中国现代艺术的鼻祖,“二十文章惊海内”的艺术巨匠。
比如李叔同是中国话剧运动的先驱、中国话剧的奠基人,他是中国第一个话剧团体“春柳社”的主要成员;
他也是中国油画之鼻祖,是最早在中国介绍西洋画知识的人,也是第一个聘用裸体模特教学的人,是中国现代版画艺术的最早创作者和倡导者;
他还是中国现代歌史的启蒙先驱,在接受了欧洲音乐文化,他把一些欧洲歌曲重新填词,比如我们熟悉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夕阳山外山”。
还有,篆刻上,他是西泠印社的早期成员,领风气之先;教育上,他桃李满天下,培养出丰子恺、潘天寿、刘质平等大批著名艺术家;
音乐上,他被誉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启蒙者,第一个用五线谱作曲的中国人,他更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在中国近代化历程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这样一位艺术天才,却在书法上整整走了五十余年,李叔同的书法“朴拙圆满,浑若天成”,鲁迅、郭沫若等现代文化名人以得到大师的一幅字为荣耀。
那么,让我们看看这位艺术大师的书法是如何从从“端正”到“不端正”——
01
隶书四条屏(临杨岘,1899)
复归于婴儿(1900年前后)
李叔同早期篆书学邓石如,隶书学杨岘,楷书学魏碑,行书学习苏黄。上面三图是他二十岁左右的作品,从大众审美而言,这个书法很“正”。
除此之外,他还临摹过《石鼓文》《峄山刻石》《天发神谶碑》等一系列的碑版摩崖等石刻。
02
受整个时代的影响,李叔同其后专攻魏碑,在此期间,他广泛临摹北魏名品,这个时期斧凿刀刻有板有眼,也符合大众审美。
图一是他临写魏碑名品《张猛龙碑》,图二就是临的《龙门二十品之魏灵藏造像》的全图和局部对比图。
起初他力求形似,总体笔力遒劲、大方平正,看得出他在传统碑帖写过很深的功夫。
03
姜母强太夫人墓志铭(1918)
这个时期李叔同的字还是以魏碑为主,明显受到了钟繇、二王的影响,与之前的剑拔弩张相比,这个时期虽然还是临写《张猛龙碑》,用笔风格已经柔和多变。
1918年,38岁的李叔同落发为僧,关于出家原因众说纷纭,不过,从此世间少了一个多情的才子,多了一位力行的法师。
他的案头经常放着道藏,一箪食,一瓢饮,整个生活相当敛致,他要学道,便整整断食十七日。
之后他复兴了在中国断绝700年的南山律宗,佛门称他为“重兴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
04
一法万缘五言联(1919)
即今若觅七言联(1921)
佛号与莲池大師偈语(1922)
自从加入律宗,弘一法师过午不食,开始一步步磨掉了锋芒,洗净了铅华,他的书法逐渐开始思变求变。
这个时期他的字保留了魏碑的体势,但是已经没有了魏碑的凌厉,写于此时的“放下”在西泠印社2014秋拍,成交价471.5万元。
出家前后,弘一法师迎来了书法的彻底蜕变,不过这时候书法形态还十分传统。
05
佛号与慈照宗主法语
元妙叶禅师《十大碍行》(1927)
致刘质平
1924—1927年这四年,弘一在印光的启发下,借鉴魏晋小楷,北碑风气终于被彻底打破,楷书新风格开始悄然形成:平静、沉稳而恬淡,在佛门敛去的艺术家气质。
按照大众审美,有人一定会感慨,“怎么字越写越乱了呢?”这么潦草的书信,还不及小学生的作文!
06
佛号(1930)
一即文随七言联(1931)
广大清净七言联(1932)
1928—1932这五年,弘一法师变法、探索,终于早期的“弘一体”成形了。面目虽已清晰,却还左右摇摆。有时刚性犹在,有时一味恬静。
大多数见到弘一法师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面目,“歪歪扭扭,形如蝌蚪”,对于看惯了宋体字的普通人,这样的书法自然不是太懂,也不会喜欢。
07
如来普贤八言联(1933)
《咏净峰寺》诗(1935)
念佛救国六言联(1938)
一心平等五言联(1939)
常获恒涂五言联(1942)
1933—1942年这十年,弘一书法成熟了,烟火气终于一点点消散,慢慢写出了佛系的自我。
一句“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正是弘一普度众生的偈语,古今成大事者莫不是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即使还有世间尘染,也只是丰腴到疏瘦的渐变。
08
悲欣交集——绝笔(1942)
弘一法师于1942年10月13日晚圆寂,“悲欣交集”四字手书写于10月10日下午。
临终前的最后几天,弘一彻底放下了身心,看清了自己一生的“觉”与“空”,大彻大悟、返璞归真,于是天真烂漫、悲欣交集。
初看这四个字,潦草如斯,许多人肯定会觉得“弘一法师愧对大名!”但是对美和生活有了理解,重新再观这一页黄纸,怎能不泪流满面。
把字写“端正”,李叔同用了不到十年,可是把字“写不端正”,弘一法师用了足足有二十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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