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论语·公冶长》（10）孔子怎样教训上课睡觉的学生

原文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注释

（1）宰予，孔子弟子，姓宰，名予，字子我。又称宰我。

（2）雕，用刀在木头上雕刻、修饰。

（3）杇，粉刷墙壁，涂抹墙面。

（4）与，语气词，表示停顿。

（5）诛，责求的意思。

（6）始，起初，一开始的意思。

（7）是，代词，这。

【译文】

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不适合雕饰，粪土之墙不适合粉刷。对于宰予这样身体不好的人还有什么责求！”孔子接着说：“起初我听了一个人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听了一个人说的话，还要观察观察他的行为。是宰予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解读】

这是一段著名的“宰予昼寝”的典故，古人多将本章解释为，宰予大白天在课堂上睡着了，孔子非常生气，大发雷霆，骂他“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即使这样骂宰予又有什么用处呢？紧接着孔子说宰予的表现使他从“听其言信其行”改变为“听其言观其行”。后人认为孔子很不喜欢宰予，原因是宰予孔子弟子中唯一一个曾正面对孔子学说提出异议的人。他指出孔子的“三年之丧”的制度不可取，说：“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因此认为可改为“一年之丧”，被孔子批评为“不仁”（《阳货篇》）。他还向孔子提问了一个两难的问题，他假设这么一种情况：如果告诉一个仁者，另一个仁者掉进井里了，他应该跳下去救还是不应该跳下去救？因为如跳下去则也是死，如不跳下去就是见死不救。孔子的直接答复是指出宰予这是在愚弄人，提的问题不好，说：“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可欺也，不可罔也。”（《雍也篇》）

宰予为孔门“十哲”之一，以利口善辩著称，其思想活跃，好学深思，善于提问。随孔子周游列国，常受孔子派遣出使齐楚两国，可见孔子对其很是看重。孔子怎么会在课堂上对宰予进行如此严厉的批评呢？我们前面说过，《公冶长篇》是对孔子弟子做出客观评价的，孔子在这里把宰予骂得一文不值，显然不符合孔子对学生的态度。在多种版本的解读中，我认为南怀瑾的解读更符合孔子的身份，和孔子教育学生的方法。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南怀瑾认为，古人对孔子这两句话，似乎都曲解了。据南怀瑾的研究，这两句话的真正意思是说，这根木头的内部本来就已经腐坏了，你再去在他外面雕刻，即使雕得外表很好看，也是没有用的；“粪土之墙”，经蚂蚁、土狗等爬松了的泥巴墙，它的本身便是不牢固的，会倒的，这种里面不牢的墙，外表粉刷得漂亮也是没有用的。等于房子烂了，你把他整理起来，像用现代的三夹板、甘蔗板、壁纸一敷，走进去看看很漂亮，但架子松散，这是不对的、靠不住的。

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就懂得他是说宰予的身体不好。只好让他多休息一会，你们对他不要有太过的要求。这个道理，南怀瑾是从学生中体会出来的南怀瑾有几个学生，能力好、智慧高，但交给他一件事情，一个月都没有消息。骂他吗？不忍心。实际上他三天两天就患感冒，一天到晚都必须与床为伍，没有精神，只好躺下来睡觉。我才发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不是说他坏，而是他的底子太弱了。所以孔子说：“于予与何诛？”对于宰予不必过分诛求了。“诛”者求也，在此不可当杀人的“杀”字用。“诛”也是要求的“求”，这里“于予”的“予”就是宰予。换句话说，你们对于宰予，何必要求太过呢？就让他睡个觉吧！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孔子说，从前我听了一个人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年纪大了、人生经验多了，听了一个人说的话，还要观察观察他的行为。这个改变，是宰予给我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