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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先跟大家讲一个跟这一则内容相关的故事。

   孔子弟子中侍奉孔子最久的是子路,子路也是孔子除了颜回以外最爱的弟子了。

  然而子路一开始时并不是一个正苗子。少年时,他从事各种劳作来维持家庭生活,甚至据不可考之传言,常吃野菜充饥,小伙伴们一同去挖野菜的,还要主动上交一部分给他,因为他是带头大哥,平日里常带伙伴们去劫富济贫。拜入孔门之前,《史记》记载,子路志气刚强,性格直爽,经常头戴雄鸡式的帽子耍威风,佩戴着公猪装饰的宝剑显示自己的无敌。一开始瞧他很不起孔子的学说,也屡次冒犯欺负孔子的弟子。直到孔子弟子们有一回想方设法让他亲自见了一回孔子,他当场就被孔子的仁德感化了。不久,他便弃邪归正,穿着儒服,带着拜师的礼物,通过孔子学生的引荐,正式来孔门拜孔子为师。

   孔子周游列国时,子路和颜回等人始终跟随孔子,由于子路极勇武,实际上起到了保镖的作用,所以孔子评价子路这个学生的忠诚时说:“自从我有了仲由后,我就没有再听到别人对我的恶意言辞。” 

  子路后来一生追随孔子,保护孔子,积极捍卫,全力实践孔子的思想学说,对儒家的贡献、对后代的影响非常之大。他为子至孝,善政为民,诚实守信,忠义仁勇,闻过则喜,闻善则行,见义必为,见危必救,其德其行如日月在天,江河行地,光照人间,润泽华夏,最后被列入孔门十哲之一,世称先贤。

   很明显,子路正是源于遇到孔子,才得以澄明自性,生命有了脱胎换骨的转变。这从另一方面来讲,就是环境对人的成长真的极其重要。

 《荀子·劝学》中就有:“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用今天的话说,即是:蓬草生长在麻地里,不用扶持,也能挺直。白沙混进了黑土里,便和黑土一样黑了。兰槐的根叫香艾,一旦浸入臭水里,君子不再亲近它,百姓不再佩戴它。艾本身的品质不是不美好,而是因为所浸泡的臭水才造成了被人厌弃的后果。所以君子居住必定会选择好的环境,交友必定接近有道德的士人,以此来防止邪僻而接近正道。

 《吕氏春秋·当染》这篇文章与本则的主题也非常契合,我觉得他写得非常好,我把它翻译过来,也分享给大家。

   墨子看着染丝的人叹气说:“素丝在蓝色染料中浸jìn染就被染成蓝色,在黄色的染料中浸染就被染成黄色,所投入的染料颜色改变,被染的素丝颜色也改变,投入五种颜色就因此被染成五种颜色了。”

   所以浸染不可不慎重。

并不是单单染素丝是这样,国家中也有像染色这样的情况。舜受到许由、伯阳的感染,禹受到皋陶、伯益的感染,汤受到伊尹、仲虺的感染,武王受到太公望、周公旦的感染。这四人,所受到的感染适当,所以能成为天下的王者,被确立为天子,他们的功德足以灌溉天地。假如要人们列举天下仁厚、有道义、显赫的范例,那他们一定会说出这四位正面的王者。

  夏桀受到干辛、歧踵戎的熏染,殷纣受到崇侯、恶来的熏染,周厉王受到虢公长父、荣夷终的熏染,幽王受到虢公鼓、祭公敦的熏染。这四位王者,所受到的熏染不当,所以落到国破身亡的下场,被天下人唾弃。假如要人们列举出天下最没有仁义、最耻辱的范例,那他们一定会说出这四位反面的王者。

   齐桓公受到管仲、鲍叔的感染,晋文公受到咎犯、郄偃 的感染,荆庄王受到孙叔敖、沈尹蒸的感染,吴王阖庐受到伍员、文之仪的感染,越王勾践受到范蠡、大夫种的感染。这五位国君所受到的感染适当,所以在诸侯中称霸,他们的功名在后世中传诵。

   范吉射 受到张柳朔、王生的熏染,中行寅受到黄藉秦、高强的熏染,吴王夫差受到王孙雄、太宰嚭的熏染,智伯瑶受到智国、张武的熏染,中山尚受到魏义、椻长的熏染,宋康王受到唐鞅、田不禋的熏染。这六位国君,所受到的熏染不当,所以他们的国家都灭亡了,有的自身受到侮辱,有的死了,他们的宗庙都不被供奉祭祀,后代都被断绝了,国君与臣子离散,国中的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亡。列举天下贪婪残暴可被羞辱的人,一定会说出这六位国君。

  凡是做君主的,不是因为是君主才荣耀,不是因为是君主才安逸,是因为他们施行大道。能有施行大道的行径的,是在适当的熏染环境中产生。所以古代善于当君王的,在用人方面劳碌,而少去管官事,这是掌握了为君的方法。不会当君王的,伤身费神,使心愁苦,使耳目劳碌,但国家越发危殆,自身更受辱骂,这是不知为君要领的原因。不知为君的要领,就是因为受到不当的熏染;受到不当的熏染,那怎么会懂得治国的大道呢?这六位君王就是这样的情况。这六位君王,并非不重视自己的国家,并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因为受到的熏染不当。所以,存亡的情况不单单是这六位君主的国家如此,其他帝王也是同样的道理。

 并非只是国家中有像染丝这样的情况。孔子向老聃、孟苏夔kuí、靖叔学习。鲁惠公派宰让向周天子请教郊庙祭祀的礼节,桓王派史角前往授教,鲁惠公把史角留在那里。史角的后代在鲁国居住,墨子向他们学习。这两个人,没有爵位来使人显耀,没有赏钱俸禄来诱惑人。列举天下显赫荣耀的人,却一定会说出这两位。他们都死了很久,但跟从追随他们的属下却很多,他们的弟子学生也很多,天下到处都是。王公大臣跟从学习,使他们更显耀,有想培育子弟的,也愿意追随去学习,没有停止衰落之时。

子贡、子夏、曾子向孔子学习,田子方向子贡学习,段干木向子夏学习,吴起向曾子学习。禽滑黎向墨子学习,许犯向禽滑黎学习,田击向许犯学习。孔、墨以后的学生在天下间显赫荣耀的很多,不可以尽数,都是源于他们曾经所受到的熏染非常的适当。

  这篇文章中几举出这么多案例,无非就是说明一个道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有仁德的人常处在一起,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都会受到仁德者身上好的影响;反之,就必定走向反面。孟子的母亲为了让孟子有好的学习环境而搬家三次,就是因为孟母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最后说一下“处”这个字,在金文中,它有一个代表“归家者”的“人”,和以及代表“凳子”的“几”组合而成,造字本义是“坐在凳子休息,享受居家时光”,引申为“位居,在某地,在某时,存在,居所,住地,地方”。

  孔子说:“人能居于仁道,或是住的地方,有仁德之人作邻居,这便是最美的事儿了。相反,若择身所处而不择于仁,怎能算是明智呢?”

最后,我们再读一遍: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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