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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先跟大家讲几个跟这一则内容相关的故事。

   学习是“日新之谓盛德”(《易·系辞传上》)的体现,同时,学习也是极让人快乐的一件事。

   孔子向师襄子学琴,学了十天仍没有学习新曲子,师襄子对他说:“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孔子说:“我已经熟悉乐曲的形式,但还没有掌握方法。”
   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你已经会弹奏的技巧了,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孔子说:“我还没有领会曲子的意境。”   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你已经领会了曲子的意境,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孔子说:“我还不了解作者。”
   又过了一段时间,孔子神情俨然,仿佛进到新的境界:时而神情庄重穆然,若有所思,时而怡然高望,志意深远。孔子说:“我知道他是谁了:那人皮肤深黑,体形颀长,眼光明亮远大,像个统治四方诸侯的王者,若不是周文王还有谁能撰作这首乐曲呢?”师襄子听到后,赶紧起身拜了两拜,回答道:“老琴师传授此曲时就是这样说的,这支曲子叫做《文王操》啊!”

   圣人孔子爱学习,是真正的那种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学习对他来说远远超出了学习本身,而进入到了修身的领地。他曾说“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并且他也乐于去学习,学习时经常“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讲到自己的优点时,他也只是谦虚的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学”呢?再讲一个故事。

    赵括是战国时期赵国名将赵奢之子,他从小就学习兵法,谈及军事。他曾与父亲赵奢谈论军事,赵奢挑不出他的毛病,但也不曾夸赞他。赵括的母亲问赵奢其中缘故,赵奢说:“战争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赵括却把它说得很简单。赵国不用赵括为将还好,如果用他为将,必使赵军遭受危难。”

    公元前260年,秦国与赵国在长平激战,双方总计出动兵力超过百万。赵军首战失利,主将廉颇下令固守。廉颇深知赵军实力偏弱,不可与秦军硬拼,他依托有利地形,命令士兵固守营垒,以消磨秦军的锐气,然后伺机反攻。

  秦、赵两军在长平僵持了好几个月,赵国渐渐难以负担大军的粮草费用,赵孝成王迫切希望速战速决。他认为廉颇坚守不出是因为胆怯,几次命令他主动出击。秦国得知此事,就派人到赵国散播谣言,声称秦军最怕赵括,如果赵括统领赵军,秦军一定不能抵挡。赵孝成王信以为真,立即撤了廉颇,命赵括接领所有职权。

  廉颇一走,赵括便照着他从兵书上学到的兵法干了起来。他不看当时的实际情况,便照着兵法上说的去做。他先是把廉颇所筑的星状营垒合并成一个大营,随后又頒布了这样一条军令:秦兵若来,要奋勇当先,猛打紧追,不胜不回。回者,斩!赵括刚刚布完兵,秦将王龁便带着三千人马前来叫战。赵括出万人迎战。敌寡我众,一回合不到,秦军便大败,望风而逃了。旗开得胜,赵括高兴得手舞足蹈,赶紧写信把捷报传回了邯郸。赵王听闻也非常高兴,觉得用赵括为将果然没错。这边赵括欣喜之余,又派人到秦营去下战书,结果王龁不但不来迎战,反而退军十数里。“秦军是怕我了。”赵括得意地想。于是命令军吏宰牛杀羊,犒劳军上,并传令:“来日大战,一定要先擒王,显一显我们赵军的威风!“

  然而,赵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他已身处秦军的天罗地网之中。为了歼击秦军,赵括天刚微明就整军出发,才西行五里路,就碰到了秦军。霎时间,战鼓雷鸣,两军交战。秦军先派了两员大将出战,这边赵括也派了两将迎战。才一照面,秦将就败走了。赵括乘胜追击,追了约十余里后,来到一座秦营跟前。赵括传令猛攻秦营,但连攻数日,秦军坚守,牢不可破。赵括就让人催调后军,想再来一次硬攻。但是这时,他接到消息说后军己被秦将引兵冲散,不能前来。与此同时,这边秦营中冲出许多秦军大喊着把赵括团团围住了,并大呼道:“赵括你中了我白起将军的计了,还不赶快投降!”一听“白起”二字,赵括不禁心中一惊,赵括既无粮草,又无救兵,腹背受困,四十五万赵军在坚持了三个月后终于全军覆没,赵括本人也在战乱之中被乱箭射死。

  赵王接到消息,痛悔不已。他本想治赵括全家的罪,但因赵母有言在先,便没有再追究了。赵国经此一役,国力日渐衰落,后终于被秦国吞并。

   这就是“纸上谈兵”的故事,后来“纸上谈兵”成了一个成语,用来形容那些只会嘴上空说,但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人。
   这个故事说明,没有凡是没有“习”加持的“学”,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学”,就像没有与“行”合一的“知”都不叫“真知”一样,王阳明先生在《传习录》中就强调:“知而不行,是为不知。”
   
    “学”了要“习”才能叫真正的学。陆游讲,“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孔子道:“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以前我对人,听到他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人,听到他的话之后还要观察他的实际所为。”)这无不是在说,实践,实干,学习合一,知行合一,“信,解,行,证”,才是检验一个人,也是提升自己最有效的途径。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更是直接阐明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练习很多支乐曲之后才能真正懂得音乐,观察研究过很多柄剑之后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样的剑才是真正的好剑)。

   要真正把一种技艺学到炉火纯青,绝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做个高明的鉴赏家,也要多观察实物,多去亲身力行的感受,学了之后不强加练习是绝对不行的。

  《道德经》中,老子讲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上等人听了大的道理,砥砺去实行;中等人听了大的道理,有时记在心里,有时则忘记掉;下等人听了大的道理,一笑而过罢了。

   一般人觉得学习是一件枯燥乏味,劳神费力的苦事,常以“学海无涯苦作舟”,“梅花香自苦寒来”等话来激励自己苦读,而《论语》开篇却说学了然后勤加练习,这个过程本身就很享受,是充满乐趣的,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是源于学了然后不断练习,这本身就是一个知行合一,日新,修身,明明德的过程。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若学习只为满足外界(父母、学校、社会等)要求,而非出自一个人自身修身上的自省自觉,自我完善上的自发自进,自我圆融上的自新自化,则他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很痛苦,反之,则自然会产生一种由衷而发的喜悦感。

  就如婴儿学步,即使多次跌到,也不以为痛,一旦能独立行走时,则也欢喜异常。但是,假如大人光只口头上教给孩子怎么学走路,而不让他实践练习,那他就会觉得这事儿枯燥,没意思,然而,一旦让他亲自体验,他便能在一次次的跌倒与站起来中,学会独立思考,不断改进,慢慢体验到走路原来也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他能从其中获得不少乐趣,这乐趣中有自我精进,自我完善的乐趣,也有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的乐趣。还有,学习本身就是源于对未知事物,未知体验的好奇,正好体现着“日新之谓盛德”中的“日新”之乐,也就是那种不断自我更新的至乐。《说文解字》中有“德,升也”,也说明爱学习,喜欢自我提升,本就是德厚的一种表现。

   “习”这个字,从它的甲骨文字形来看,它的上边是个鸟的翅膀图案,下边是个“太阳”的样子,合起来即是“鸟在阳光下练习飞翔”的意思。这是“习”的本身义,初始义,繁体字的“習”正是上面一“羽”,下面一“白”,解释本义起来就更为形象。

  《说文解字》里也说:“习,数飞也。”“数飞”就是“多次飞翔”的意思。这个意思在现代汉语里虽然极为少用,但在古代汉语中却可以找到很多。如《礼记·月令》中有句“鹰乃学习”的话,意思是小鹰就要练习飞翔了。这里的“习”是指练习飞翔,这里的“学习”一词的含义却与今天“学习”一词的含义完全不同。西晋诗人左思的《咏史》诗中有“习习笼中鸟,举翮触四隅”两句,意谓“飞来飞去的笼中鸟,一动翅膀就碰到了(鸟笼的)每个角落”。这里的“习习”正是“飞来飞去”的意思。

     接着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春秋时,有个叫俞伯牙的楚国人,他从小热爱音乐,精通音律,琴艺高超,但他从不骄傲,总觉得自己不知道的远比知道的要多得多,以此,他一直都在不断深化自己。即使长大后,他也总觉得自己还无法在音乐中出神入化地呈现出对各种事物的真切感受,直到遇到古乐圣手万子春,他才在音乐修为上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万子春带他乘船到东海的蓬莱岛上,最后把他一个人丢在岛上好几天不管。在孤独中彻底沉淀下来的那些日子里,伯牙对音乐的领悟终于有了一个深层次的大升华。在大海上,在山脚下,他屏息欣赏自然的景色,忘我聆听大海的声音。见风起云卷,闻花开花落,听波涛汹涌,睹浪花激溅,观海鸟翻飞,终于,那些来自自然和谐动听的声音到最后全化作了流动在他指尖的绝美音符。

   返回后,他也经常独自一人情不自禁地拿出琴,随性悠然而奏,音随意转,这旋律妙之又妙,玄之又玄,仿似贯通了天地万物一般,但可惜的是,很多听者都是来瞎凑热闹,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听懂他的音乐,他对此感到十分的失望,经常仰天长叹。

    一夜,伯牙又一个辗转难眠之际,看到窗外清风明月,繁星点点,他思绪万千,干脆披衣而起,不禁再次抚起他心爱的琴来,这悠扬的韵律,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惊动了回巢的鸟,同时,竟也意外吸引住了一位从未谋过面,正在赶夜路的夏日晚归之人,此人驻足在伯牙琴声飘过的陌上桑畔,侧耳倾听,良久也不忍离去。当伯牙弹起赞美高山的曲调时,他不禁道:“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当伯牙奏起表现流水活泼澎湃的曲调时,他又道:“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无论弹奏什么,他都能准确会其意,伯牙又佩服又激动,禁不住冲过去对这个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欢喜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懂得我的心声,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两个人当即就结拜为生死之交。这个能听懂伯牙琴声的人就是钟子期。

   后来子期早亡,伯牙悉知后,在子期的坟前抚完最后一支曲子,即义无反顾地将他最心爱的琴摔得粉碎,终生不再弹琴。

   这个世上,有创造美的人,也就自然有欣赏美的人。当创造者跟他的欣赏者之间达到了某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产生了一种同气相吸,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心心相印之感时,这便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朋”这个字,在甲骨文中是用两串并在一起的玉来象形的,后来人们就用它来指代“品行优良,且志趣相投的结交者,同类”。

   真正的朋友绝不是天天要黏在一起,甘若醴的那种,而是庄子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对此,钱钟书先生在《论朋友》一文中,有过更详细的表达——

   “在我一知半解的几国语言里,没有比中国古语所谓“素交”更能表出友谊的骨髓。一个'素’字,把纯洁真朴的交情的本体,形容尽致。素是一切颜色的基础,同时也是一切颜色的调和,像白日包含着七色。真正的交情,看来像素淡,自有超越死生的厚谊。
     
     ......

    真正的友谊的形成,并非由于双方有意的拉拢,带些偶然,带些不知不觉。在意识层底下,不知何年何月潜伏着一个友谊的种子;咦!看它在心面透出了萌芽。在温暖固密,春夜一般的潜意识中,忽然偷偷的钻进了一个外人,哦!原来就是他!

    真正友谊的产物,只是一种渗透了你的身心的愉快。没有这种愉快,随你如何直谅多闻,也不会有友谊。接触着你真正的朋友,感觉到这种愉快,你内心的鄙吝残忍,自然会消失,无需说教似的劝导。”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是一种豁达的知己情,反过来说,“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则是远方归来的朋友带给我们的另一种深情,让人乐不可支。

    现代之人,真朋友少了,一群人的狂欢,其实只是一个个的孤单。假朋友来了,一般都是人情利益上的逢场作戏,表面笑容满面,实则心里压抑,无法安然。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你来了,我还要刻意伺候你,跟你搞客套,抖心机,役性敷衍,我无法按照我一个人时的那种归真和自然状态去面对你,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即莫过于此。

    且看历史上几对真朋友——

    故事一:羊左舍命之交
  
   今日说两个朋友,偶然相见,结为兄弟,各舍其命,留名万古。

   春秋时,楚元王崇儒重道,招贤纳士。天下之人闻其风而归者,不可胜计。西羌积石山,有一贤士,姓左,双名伯桃,幼亡父母,勉力攻书,养成济世之才,学就安民之业。年近四旬,因中国诸侯互相吞并,行仁政者少,恃强霸者多,未尝出仕。后闻得楚元王慕仁好义,遍求贤士,乃携书一囊,辞别乡中邻友,径奔楚国而来。迤俪来到雍地,时值隆冬,风雨交作。有一篇《西江月》词,单道冬天雨景:
   习习悲风割面,蒙蒙细雨侵衣。催冰酿雪逞寒威,不比他时和气。山色不明常暗,日光偶震还微。天涯游子尽思归,路上行人应悔。
   左伯桃冒雨荡风,行了一日,衣裳都沾湿了。看看天色昏黄,走向村间,欲觅一宵宿处。远远望见竹林之中,破窗透出灯光,径奔那个去处。见矮矮篱笆,围着一间草屋,乃推开篱障,轻叩柴门。中有一人,启户而出。左伯桃立在檐下,慌忙施礼曰:“小生西羌人氏,姓左,双名伯桃。欲往楚国,不期中途遇雨。无觅旅邸之处。求借一宵,来早便行,未知尊意肯容否?”那人闻言,慌忙答礼,邀入屋内。伯桃视之,止有一塌,塌上堆积书卷,别无他物。伯桃已知亦是儒人,便欲下拜。那人云:“且未可讲礼,容取火烘干衣服,却当会话。”当夜烧竹为火,伯桃烘衣。那人炊办酒食,以供伯桃,意甚勤厚。伯桃乃问姓名。其人曰:“小生姓羊,双名角哀,幼亡父母,独居于此。平生酷爱读书,农业尽废。今幸遇贤士远来,但恨家寒,乏物为款,伏乞恕罪。”伯桃曰:“阴雨之中,得蒙遮蔽,更兼一饮一食,感佩何忘!”当夜,二人抵足而眠,共话胸中学问,终夕不寐。
   比及天晓,淋雨不止。角哀留伯桃在家,尽其所有相待,结为昆仲。伯桃年长角哀五岁,角哀拜伯桃为兄。一住三日,雨止道干。伯桃曰:“贤弟有王佐之才,抱经纶之志,不图竹帛,甘老林泉,深为可惜。”角哀曰:“非不欲仕,奈何未得其便耳。”伯桃曰:“今楚王虚心求士,贤弟既有此心,何不同往?”角哀曰:“愿从兄长之命。”遂收拾些小路费粮米,弃其茅屋,二人同望南方而进。行不两日,又值阴雨,羁身旅店中,盘费罄尽,止有行粮一包,二人轮换负之,冒雨而走。其雨未止,风又大作,变为一天大雪,怎见得?你看:
风添雪冷,雪趁风威。纷纷柳絮狂飘,片片鹅毛乱舞。团空搅阵,不分南北西东;遮地漫天,变尽青黄赤黑。探梅诗客多清趣,路上行人欲断魂。
   二人行过歧阳,道经粱山路,问及樵夫,皆说:“从此去百余里,并无人烟,尽是荒山旷野,狼虎成群,只好休去。”伯桃与角哀曰:“贤弟心下如何?”角哀曰:“自古道死生有命。既然到此,只顾前进,休生退悔。”又行了一日,夜宿古墓中,衣服单薄,寒风透骨。次日,雪越下得紧,山中仿佛盈尺。伯桃受冻不过,曰:“我思此去百余里,绝无人家;行粮不敷,衣单食缺。若一人独往,可到楚国;二人俱去,纵然不冻死,亦必饿死于途中,与草木同朽,何益之有?我将身上衣服脱与贤弟穿了,贤弟可独赍此粮,于途强挣而去。我委的行不动了,宁可死于此地。待贤弟见了楚王,必当重用,那时却来葬我未迟。”角哀曰:“焉有此理?我二人虽非一父母所生,义气过于骨肉。”我安忍独去而求进身耶?”遂不许,扶伯桃而行。行不十里,伯桃曰:“风雪越紧,如何去得?且于道旁寻个歇处。“见一株枯桑,颇可避雪,那桑下止容得一人,角哀遂扶伯桃入去坐下。伯桃命角哀敲石取火,拾些枯枝,以御寒气。比及角哀取了柴火到来,只见伯桃脱得赤条条地,浑身衣服,都做一堆放着。角哀大惊,曰:“吾兄何为如此?”伯桃曰:“吾寻思无计,贤弟勿自误了,速穿此衣服,负粮前去,我只在此守死。”角哀抱持大哭曰:“吾二人死生同处,安可分离?”伯桃曰:“若皆饿死,白骨谁埋?”角哀曰:“若如此,弟情愿解衣与兄穿了,兄可赍粮去,弟宁死于此”'伯桃曰:“我平生多病,贤弟少壮,比我甚强;更兼胸中之学,我所不及。若见楚君,必登显宦。我死何足道哉!弟勿久滞,可宜速往。”角哀曰:“令兄饿死桑中,弟独取功名,此大不义之人也,我不为之。”伯桃曰:“我自离积石山,至弟家中,一见如故。知弟胸次不凡,以此劝弟求进。不幸风雨所阻,此吾天命当尽。若使弟亦亡于此,乃吾之罪也。”言讫,欲跳前溪觅死。角哀抱住痛哭,将衣拥护,再扶至桑中。伯桃把衣服推开。角哀再欲上前劝解时,但见伯桃神色己变,四肢厥冷,口不能言,以手挥令去。角哀寻思:“我若久恋,亦冻死矣,死后谁葬吾兄?”乃于雪中再拜伯桃而哭曰:“不肖弟此去,望兄阴力相助。但得微名,必当厚葬。”伯桃点头半答,角哀取了衣粮,带泣而去。伯桃死于桑中。后人有诗赞云:
寒来雪三尺,人去途千里。
长途苦雪寒,何况囊无米?
并粮一人生,同行两人死;
两死诚何益?一生尚有恃。
贤哉左伯桃!陨命成人美。
   角哀捱着寒冷,半饥半饱,来到楚国,于旅邸中歇定。次日入城,问人曰:“楚君招贤,何由而进?”人:“宫门外设一宾馆,令上大夫裴仲接纳天下之士。”角哀径投宾馆前来,正值上大夫下车。角哀乃向前而揖,裴仲见角哀衣虽褴褛,器宇不凡,慌忙答礼,问曰:“贤士何来?”角哀曰:“小生姓羊,双名角哀,雍州人也。闻上国招贤,特来归投。”裴仲邀入宾馆,具酒食以进,宿于馆中。次日,裴仲到馆中探望,将胸中疑义盘问角哀,试他学问如何。角哀百问百答,谈论如流。裴仲大喜,入奏元王,王即时召见,问富国强兵之道。角哀首陈十策,皆切当世之急务。元王大喜,设御宴以待之,拜为中大夫,赐黄金百两,彩缎百匹。角哀再拜流涕,元王大惊而问曰:“卿痛哭者何也?”角哀将左伯桃脱衣并粮之事,一一奏知。元王闻其言,为之感伤。诸大臣旨皆为痛惜。元王曰:“卿欲如何?”角哀曰:“臣乞告假,到彼处安葬伯桃已毕,却回来事大王。”元王遂赠已死伯桃为中大夫,厚赐葬资,仍差人跟随角哀车骑同去。
   角哀辞了元王,径奔粱山地面,寻旧日枯桑之处。果见伯桃死尸尚在,颜貌如生前一般。角哀乃再拜而哭,呼左右唤集乡中父老,卜地于浦塘之原:前临大溪,后靠高崖,左右诸峰齐抱,风水甚好。遂以香汤淋浴伯桃之尸,穿戴大夫衣冠;置内棺外椁,安葬起坟;四周筑墙栽树;离坟三十步建亭堂;塑伯桃仪容;立华表,柱上建牌额;墙侧盖瓦屋,令人看守。造毕,设祭于享堂,哭泣甚切。乡老从人,无不下泪。祭罢,各自散去。角哀是夜明灯燃烛而坐,感叹不己。忽然一阵阴风飒飒,烛灭复明。角哀视之,见一人于灯影中,或进或退,隐隐有哭声。角哀叱曰:“何人也?辄敢夤夜而入!”其人不言。角哀起而视之,乃伯桃也。角哀大惊问曰:“兄阴灵不远,今来见弟,必有事故。”伯桃曰:“感贤弟记忆,初登仕路,奏请葬吾,更赠重爵,并棺椁衣衾之美,凡事十全。但坟地与荆轲墓相连近,此人在世时,为刺秦王不中被戮,高渐离以其尸葬于此处。神极威猛。每夜仗剑来骂吾曰:'汝是冻死饿杀之人,安敢建坟居吾上肩,夺吾风水?若不迁移他处,吾发墓取尸,掷之野外!’有此危难,特告贤弟。望改葬于他处,以免此祸。”角哀再欲问之,风起忽然不见。角哀在享堂中一梦惊觉,尽记其事。
  天明,再唤乡老,问:“此处有坟相近否?”乡老曰:“松阴中有荆轲墓,墓前有庙。”角哀曰:“此人昔刺秦王,不中被杀,缘何有坟于此?”乡老曰:“高渐离乃此间人,知荆轲被害,弃尸野外,乃盗其尸,葬于此地。每每显灵。士人建庙于此,四时享祭,以求福利。”角哀闻言,遂信梦中之事。引从者径奔荆轲庙,指其神而骂曰:“汝乃燕邦一匹夫,受燕太子奉养,名姬重宝,尽汝受用。不思良策以副重托,入秦行事,丧身误国。却来此处惊惑乡民,而求祭祀!吾兄左伯桃,当代名儒,仁义廉洁之士,汝安敢逼之?再如此,吾当毁其庙,而发其冢,永绝汝之根本!”骂讫,却来伯桃墓前祝曰:“如荆轲今夜再来,兄当报我。”归至享堂,是夜秉烛以待。果见伯桃哽咽而来,告曰:“感贤弟如此,奈荆轲从人极多,旨土人所献。贤弟可束草为人,以彩为衣,手执器械,焚于墓前。吾得其助,使荆轲不能侵害。”言罢不见。角哀连夜使人束草为人,以彩为衣,各执刀枪器械,建数十于墓侧,以火焚之。祝曰:“如其无事,亦望回报。”
  归到享堂,是夜闻风雨之声,如人战敌。角哀出户观之,见伯桃奔走而来,言曰:“弟所焚之人,不得其用。荆轲又有高渐离相助,不久吾尸必出墓矣。望贤弟早与迁移他处殡葬,兔受此祸。”角哀曰:“此人安敢如此欺凌吾兄!弟当力助以战之。伯桃曰:“弟,阳人也,我皆阴鬼:阳人虽有勇烈,尘世相隔,焉能战阴鬼也?虽刍草之人,但能助喊,不能退此强魂。”角哀曰:“兄且去,弟来日自有区处。次日,角哀再到荆轲庙中大骂,打毁神像。方欲取火焚庙,只见乡老数人,再四哀求曰:“此乃一村香火,若触犯之,恐贻祸于百姓。”须臾之间,土人聚集,都来求告。角哀拗他不过,只得罢了。回到享堂,修一道表章,上谢楚王,言:“昔日伯桃并粮与臣,因此得活,以遇圣主。重蒙厚爵,平生足矣,容臣后世尽心图报。”词意甚切。表付从人,然后到伯桃墓侧,大哭一场。与从者曰:“吾兄被荆轲强魂所逼,去往无门,吾所不忍。欲焚庙掘坟,又恐拂土人之意。宁死为泉下之鬼,力助吾兄,战此强魂。汝等可将吾尸葬于此墓之右,生死共处,以报吾兄并粮之义。回奏楚君,万乞听纳臣言,永保山河社稷。”言讫,掣取佩剑,自刎而死。从者急救不及,速具衣棺殡殓,埋于伯桃墓侧。
  是夜二更,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喊杀之声,闻数十里。清晓视之,荆轲墓上,震烈如发,白骨散于墓前。墓边松柏,和根拔起。庙中忽然起火,烧做白地。乡老大惊,都往羊、左二墓前,焚香展拜。从者回楚国,将此事上奏元王。元王感其义重,差官往墓前建庙,加封上大夫,敕赐庙额曰“忠义之祠”,就立碑以记其事,至今香火不断。荆轲之灵,自此绝矣。土人四时祭祀,所祷甚灵。有古诗云:
  古来仁义包天地,只在人心方寸间。
  二士庙前秋日净,英魂常伴月光寒。

(选自《喻世明言·第七卷:羊角哀舍命全交》)

  刘关张结拜之初,就是源于对此二人的崇敬。他们崇敬的不是别的,而是敬羊角哀与左伯桃他们身上那种敢于为对方连命都不顾的凛然浩然,义薄云天,至圣至洁。

  同类的还有《世说新语》载荀巨伯远看望病中友人的故事:
  
  荀巨伯从远方来探望重病的朋友,正好赶上匈奴攻打城池。朋友对巨伯说:“我如今可能就要死去了,你赶紧离开!”巨伯说:“我从远方来探望你,你却让我离开,为了苟且偷生而毁掉道义,这难道是我荀巨伯做的事吗?”这时匈奴已经到了,问荀巨伯:“大军到了,整个城都空了,你是什么人,竟敢独自留在城中?”巨伯说:“我的朋友身患重病,我不忍心舍弃他,我宁愿用我的性命来换取朋友的性命。”匈奴相互议论说:“我们这些不懂道义的人,却侵入了这么有仁义的国家!”于是调回外出打仗的军队,整个郡县都因此得到保全。

    故事二:鸡黍之交

  一顿平常的鸡黍之食造就一段超越今生的友情。   
  
   范式,字巨卿,山阳郡金乡县(今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人,别名汜。范式年轻的时候在太学游学,成为儒生,和汝南郡人张劭(字元伯)是好朋友。后来两人一起告假回乡,范式对元伯说:“两年后我要回京城,我会去拜见您的父母,看看您的孩子。”然后就共同约定了日期。后来约定的日期快到了,元伯把事情全都告诉了母亲,让她布置好酒食恭候范式。母亲说:“都分别两年了,千里之外约定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元伯回答说:“巨卿是讲信用的人,一定不会违背诺言。”母亲说:“如果真是这样就该为你们酿酒。”到了那天,巨卿果然来了,二人升堂互拜对饮,喝得十分畅快后才相互告别。 
  范式当了郡里的功曹。后来元伯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同郡的郅君章、殷子征早晚尽心照料着他。元伯临终时长叹说:“不能看到我的至死不相负的朋友真是万分遗憾啊!”子征说:“我和君章对您如此精心,还不能算是至死不相负的朋友,你还要找谁?”元伯说:“像您二位这样是我活着时的好朋友。山阳郡的范巨卿才是我的至死不相负的朋友。”不久就死了。一天,范式突然梦见张劭带着黑色帽子,帽子上垂着缨带,急匆匆地走来,叫他说:“巨卿,我在某一天死了,要在某一时下葬,永归黄泉。您如果还没忘了我,能不能再见我一面?”范式惆怅地惊醒,悲伤长叹,大哭一场。他把事情全部向太守做了报告,请求让他前去奔丧。太守虽然心里并不相信,但不忍心违抗他的深情,就允许了这件事。 
   范式于是穿上为朋友吊丧的服装,到下葬那天,坐着快马奔赴那里。范式还未赶到时灵柩就已经出发了,到了墓地要下葬了,但灵柩却不肯进入墓穴。元伯的母亲抚摸着灵柩说:“元伯,难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于是就停下灵柩等了一段时间,就看到有辆白马拉的素车远远嚎哭而来。元伯的母亲看着那车就说:“一定是范巨卿来了。”巨卿一到就叩拜灵柩说:“元伯,您可以走了。生死异路,从此永别了。”参加葬礼的一千多人全都感动的流下眼泪。范式就拉着引棺的绳索牵引灵柩,灵柩这才缓缓向前。然后他又留在坟地,为元伯修坟种树才离开那里。(出自《后汉书独行列传》)

    故事三:管鲍之交
        
  管仲和鲍叔牙都是春秋时齐国人,两人少年时就是好朋友。
鲍叔牙很赏识管仲的才学,也很了解他的所作所为。两人曾经一同做买卖,他们在分利的时候,管仲总要多得一些,鲍叔牙知道管仲家里贫困,从来不因他多得了钱而说他贪心。管仲曾替鲍叔牙办过几件事,可是事情没办好,反而弄得更糟糕,鲍叔牙也并不认为管仲无能,因为他知道事情总有不顺利的时候。管仲曾三次当官,三次都被罢了官,鲍叔牙并不认为他没有才干,因为鲍叔牙知道他是没遇到赏识他的人,没有得到发挥才干的机会。管仲曾经三次参加作战,每次都逃跑了,鲍叔牙也不认为他胆小怕死,因为鲍叔牙知道他家有老人要奉养。鲍叔牙对管仲了解得如此深透,所以管仲感慨地说:“生我的是父母,知我的是鲍叔牙啊。”

  管仲和鲍叔牙后来分开了,管仲做了齐襄公的弟弟公子纠的老师,鲍叔牙做了齐襄公另一个弟弟公子小白的老师。齐襄公荒淫无道,把自己的兄弟都赶到了国外。

  不久,齐国发生内乱,齐襄公被杀。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得知消息后,都急忙往国内赶,想抢先得到君位。管仲一面派人护送公子纠回国,一面亲自带人去拦截公子小白。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公子小白的车队,管仲劝公子小白和鲍叔牙退回去,他俩不肯,管仲就取出箭向小白射去,公子小白大叫一声,向后倒去。管仲以为公子小白已被射死,就返回去,护送着公子纠不慌不忙地向齐国进发。

  谁知公子小白并没有死,管仲那一箭正巧射中了他的衣带钩,他怕再挨一箭,急中生智,假装被射中倒下。看见管仲走了,他才命令抄小路加速前进,公子小白最终抢先赶回国都,当上了国君,公子小白就是齐桓公。
  齐桓公即位后,立即派兵讨伐公子纠,公子纠被杀死,管仲也被捉住。齐桓公恨管仲差点儿杀了自己,要把管仲处以极刑。
  鲍叔牙却对桓公说:“管仲各方面都比我强,应该请他来当宰相才是!”桓公惊讶地说:“管仲曾经想要杀我,你居然叫我请他来当宰相?”鲍叔牙却说:“这不能怪他,他是为了帮他的主人才这么做的呀!我是您的辅臣,国君要加惠于我,使我免于饥寒,就算您的恩赐了。至于治理国家,则非我所能胜任的,那只有管夷吾才行。我有五个方面不如夷吾。宽惠爱民,我不如他;治国不失权柄,我不如他;忠信以交诸侯,我不如他;制定礼仪可以示范于四方,我不如他;披甲击鼓,立于军门,使百姓勇气倍增,我不如他。管仲,好比人民的父母,将欲治理儿子,就不可不用他们的父母。”

  桓公听了鲍叔牙的话,便请管仲回来当宰相。在管仲的辅佐下,齐国迅速强大起来。在长期交往中,管仲和鲍叔牙结下了深厚情谊。
             
  管鲍之交,交的不只是一种相知,相信,散发出的更是一种修养,气量,格局上的光芒。
          
   故事四:灵犀之交

   时公元809年,即唐元和四年,元稹自外返回兴元府途中,到达川陕驿路的终点汉川驿时,因当晚梦到好友白居易,随兴便写下了一首诗,诗前有他的自注:“是夜宿汉川驿。梦与杓直、乐天同游曲江,兼入慈恩寺诸院。倏然而寤,则递乘及阶,邮吏已传呼报晓矣。”

   元稹作的这首诗叫《梁州梦》,诗云: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里游。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梁州。
 
   让人感到诡异的是,此时正在长安的白居易真的在跟杓直一同游曲江、慈恩寺,旅游时因触景生情,白居易也思念起了远在他乡旅途的好友元稹,于是也即兴写下一首《同李十一醉忆元九》:“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白居易冥冥中言中了元稹应该到了梁州(即唐时兴元府),元稹冥冥中说准了白居易正在与友人游曲江、慈恩寺。梦魂相随,千里神交,诗与本事完全“合若符契”,传奇故事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真实典故对后世通俗文学影响甚大,《牡丹亭》的“惊梦”,蒲松龄的《三梦记》,《红楼梦》的诸多幻境,都不乏同类情节。
  唐宪宗元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817年,白居易和元稹同时遭贬,天各一方。某一天,白居易做了一个梦,梦到好友元稹,于是次日早起,即挥笔一书“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州湓水断相闻。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通州与湓水,相隔万里,却割不断他们之间厚重的友谊,做了一个小小的梦后,白居易也要第一时间去问问那头的朋友,是否安好。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 唯梦闲人不梦君。”好友元稹读到白居易的诗,想到俩人现实中不能见,只能在梦里相见,不胜惆怅,然而,更令元稹惭愧不已,伤心欲绝的还在后面,——这两天自己病了,精神错乱,居然梦到的都是一些闲人杂人,没能梦到君!
 
    元稹生平和白居易最后一次相见是在洛阳,从越州回京师的途中,元稹去看望了闲居在东都的白居易,临别时,他写下《过东都别乐天二首》:

    君应怪我留连久,我欲与君辞别难。
    白头徒侣渐稀少,明日恐君无此欢。 
    自识君来三度别,这回白尽老髭须。
    恋君不去君须会,知得后回相见无。

   元稹此时是否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不得而知,反正离别时他那“吟罢涕零,执手而去,私揣其故,中心惕然”的伤感画面应该不难想象。果然这之后不久,元稹即在武昌暴病而死。

   白居易闻之,悲天恸地,在给好友的祭文中,最后一部分他这样写道:
   
   呜呼微之!始以诗交,终以诗诀,弦笔两绝,其今日乎?呜呼微之!三界之间,谁不生死,四海之内,谁无交朋?然以我尔之身,为终天之别,既往者已矣,未死者如何?呜呼微之!六十衰翁,灰心血泪,引酒再奠,抚棺一呼。《佛经》云:“凡有业结,无非因集。”与公缘会,岂是偶然?多生以来,几离几合,既有今别,宁无后期?公虽不归,我应继往,安有形去而影在,皮亡而毛存者乎?呜呼微之!言尽於此。尚飨。

  暮年的白居易有很多次又梦见了好友元稹,如《梦微之》之诗,极尽悲切: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修香山寺记》一文中,他还盼着来生能再和元稹续今生灵犀之情:

   呜呼!乘此功德,安知他劫不与微之结后缘于兹土乎?因此行愿,安知他生不与微之复同游于兹寺乎?
    
   此二人友情之真,怎一“可叹,可敬”了得!

  最后说一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廉颇是战国末期赵国的名将。赵惠文王十六年(公元前283年),廉颇作为赵国的大将率兵攻打齐国,把齐国打得大败,夺取了阳晋(今山东郸城县西),从此被拜为上卿。这之后廉颇勇猛善战之名传遍了各诸侯国。 
   
  蔺相如是赵国人,做过赵国宦者令缪贤的门客。后受赵王派遣,带着稀世珍宝和氏璧出使秦国。他凭着智慧与勇气,完璧归赵,得到赵王的赏识,受封为上大夫。 

  不久,秦国举兵攻打赵国,夺取了赵国的石城(今河南朴县西南)。第二年再次攻打赵国,杀了两万多人。秦国派使者告诉赵王,说愿意与赵王重修旧好,所以要在西河以外的渑池(今河南渑池县境内)与赵王相会。赵王害怕秦国,不想去。廉颇与蔺相如商量说:“大王不去,显得赵国软弱胆小。”在两人的劝说下,赵王决定赴会,蔺相如随从同去,而廉颇就在边境列兵等候。 

  在渑池之会上,蔺相如凭三寸不烂之舌与秦王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使赵王免受秦王屈辱,而廉颇坐镇边境又使得秦王在军事上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赵王安全回到了赵国。

  回国以后,赵王为了表彰蔺相如在渑池之会上的英勇表现,就封他为上卿,这样一来,蔺相如的官位就比廉颇还高了。这下廉颇心里就不服气了:他说:“我成为赵国的大将,凭的是征战沙场,奋勇杀敌的大功劳,可是蔺相如只凭着能言善辩立下功劳,职位却比我高。况且蔺相如出身卑贱,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如果让我碰见蔺相如,我一定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蔺相如听说了这件事,便刻意避免和廉颇见面。每到上朝时,蔺相如就常常推说有病,不愿和廉颇争高低。有一次,蔺相如出门,远远望见廉颇的车马,就叫自己的车子绕道躲开了。廉颇见蔺相如如此避让自己,心中十分得意。  

   蔺相如的门客看他如此谦让廉颇,心里很不舒服,就对蔺相如说:“我们是因为仰慕您的崇高品德,才抛妻别子地到您身边来。现在您和廉颇将军职位一样高,廉将军在外面讲您的坏话,您非但不敢回敬他,而且还处处躲着他。您这么怕他,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替您感到羞愧!我们不中用,请让我们回家吧!”蔺相如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你们觉得廉将军和秦王哪个厉害?”门人回答:“廉将军自然不如秦王。”蔺相如说:“像秦王那样威风,我都敢在秦国的朝廷上斥责他,羞辱他的群臣。我虽然无能,难道会怕廉将军吗?我只是觉得,强大的秦国之所以不敢轻易发兵攻打我们赵国,就是因为有我们两人在。如果我们两人相斗,势必有一个会受到伤害。我是因为顾及到国家的安危,才把个人的恩怨放到一边。”  

  后来廉颇听说了这些话后,心里非常惭愧,觉得自己的狭隘之心差点误了国家大事,于是便解衣赤背,背上惩处罪人用的荆条,由宾客引着到蔺相如府上谢罪。他对蔺相如说:“我是个糊涂的小人,不知道您是如此宽厚的人啊!”从此廉颇、蔺相如两个人成了同生共死的好朋友,同心协力保卫赵国。

  廉颇不了解蔺相如的时候,蔺相如却没有生气怨恨,这体现的正是蔺相如的修养和格局。《负荆请罪》的故事充分说明了一个国家中那些“识大体,顾大局”的人的存在的重要性。没有这样的人当定海神针,一个国家必定走不长远。

   愠,从心,从昷。在汉字中,凡是从心的字(亦即树心旁)都跟心,或是心理活动,心理状态,人的情绪有关。
  
   昷,《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说,“凡云温和、温柔、温暖者、皆当作此字。温行而废矣。水部温篆下但云水名不云一曰煗者、许谓煗义自有囚皿字在也。”

   昷本写作“'偕’,意为给囚犯送器皿,送食物,是一种仁的行为。后又衍生出“温和、温柔、温暖”之义。后来当“温”这个字流行起来后,原先的“昷”字就基本上不用了,因为它的意义几乎就是“温”的意义,“温”字取而代之。

  “心”与“昷”联合起来表示“心里热,不冷静”。引申义为“含怒,生气”。《说文》中讲“愠,怒也”,《苍颉篇》直接说“愠,恨也”。

    外人不了解你,不知道你,你心里却不生怨恨,这为何就是一种君子气度?

  这可用《论语》来解《论语》,《论语·学而》和《论语·宪问》中各有一句话,讲到了这背后的原因。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别人知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反思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德才,有足够的德才,别人自然会主动来了解你。其次,如果你实在非常想跟别人产生什么联系,你就应该先去了解别人,而非让别人来了解你。《孙子·谋攻篇》中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很明显,你如果想跟某个对象产生某种联系,你首先应该做到的是“知彼”,然后从“彼”中照出特定条件下那个新的自己,何为特定条件?——你欲将自己跟那个即将与你要发生联系的“彼”对比起来做调查研究之情形下。

   别人知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你,并不重要,假如你想要出名,你就得先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让别人来把视线聚向你。先没修出一定的本事,就别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白日梦。即使是机遇这种虚幻的东西,他也是优先眷顾有德行,有真本事的人的。

   文王打猎途中,能遇到不知多少奇人怪事,为何最后他重点关注并带走的是姜子牙?表面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姜子牙在渭水之滨为文王演“用直钩钓鱼”那场戏之前,胸中已装下了不知多少学问,否则,如果光凭借投机设巧的小把戏混进了朝廷,这个能演八卦的文王岂是个吃素的,时间一长,什么观察不出来!

  “君子”一语,在先秦典籍中有强调地位高的,也有着重其道德修养的。一般说来,后面一种意义见得更多,特别是后世,基本上都把“君子”作为一种道德修养高的模范,甚至植物界都如此,如“莲,花之君子者也”。

   《周易·乾》中说:“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君子不是那么好做的,每天都在克省克察,反观自照,反求自己,时时刻刻都在防止自己的私欲,嗜欲去扼杀自己“仁”,“纯真”的天性,时时刻刻都在不断自我完善,自我升华,时时刻刻都在以修身为本。

   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组织,一旦君子在野,小人在位,则乱象丛生,反之,君子在位,小人在野,那就是盛世。完全没有小人,那是至世。一般红尘中,小人是难以完全剔除干净的,就像,有花就有虫子一样。君子在位,小人在野,“君子之德风,人小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良币压倒劣币,东风压倒西风,这才是一个良性社会该呈现出来的样子。这个顺序若是颠倒过来的话,像当年二战时日本军国主义和德国法西斯主义在他们国家占了上风,得了位置,那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

   孔子先生说:“学了,然后能将所学的反复练习,反复熟悉,并能于生活中将其包含的道理轻松躬行实践出来,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让人感到喜悦的事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吗?人家不了解我,我却不恼怒,不也是有君子之风的体现吗?”

  最后,我们大家一起再读一遍: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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